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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婚(1 / 1)

(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现下几近寅时时分, 宣武侯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若清晨朝阳初升时,憧憧人影随烛火摇曳于单薄明亮的窗棂纸上。

身着淡青色里衣的宋絮清半眯着眼眸, 任由宫中遣派来的妆娘在脸上涂抹着, 本还带着倦意的她在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中逐渐清醒,混着些许迷离之意的眼眸望着妆镜中的人影。

茗玥端着长木案走来, 案上摆着两小碟果仁, 望着镜中唇红齿白明媚生辉的姑娘,看迷了眼,半响才道:“姑娘, 稍稍用点吃食,用膳还要等到礼成后呢。”

宋絮清睨见精致小巧的粉辉琉璃碟中装着的板栗子,上边撒着被碾得细细碎碎的糖霜, 她捏起一颗装入嘴中, 淡淡的板栗清香夹杂着绵密的甜味没入口中。

她嘴角翘起一道靓丽的弧度, “你们也去用点东西,怕是和我一样要等到傍晚时分呢。”

吉时是朝阳初升时刻, 行大婚之礼后裴牧曜需前往南涧寺朝拜礼佛,再入宫祭拜先祖,方才完成吉礼回府休息, 最后在宫中嬷嬷的操持之下,迎入洞房共用膳食才算是真正的礼成。

这一连串的流程下来,清晨到深夜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望着盈盈莞尔一笑的姑娘,那双水汪汪澄澈见底的眼眸注视着她, 茗玥看花眼愣了好一会儿。

宋絮清抬起手指, 打了个响指, “想什么呢, 都看愣了神。”

“姑娘今日可真漂亮。”茗玥听她一问,下意识地回答。

正在为宋絮清勾勒着唇瓣的妆娘微微抬眸,嫣然一笑:“新娘子哪有不漂亮的。”

“是我家姑娘本就生的漂亮,稍稍绘上妆粉更动人了。”茗玥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妆娘很是赞许的颔首。

宋絮清咬着板栗子微微鼓起的双颊,因二人的打趣不经意间染上了绯红的颜色,被夸赞漂亮哪有人是不欣喜的,她嘴角噙着些许笑意,默默地咬着板栗子。

用了些吃食后,新婚妆容也完成得差不多,墨绿色婚服随着烛火飘**,层层叠叠的内衬紧紧得勾勒着宋絮清的身形,换好婚服的她在张嬷嬷的牵引下,走出了暖玉阁。

徐氏盛装打扮在暖玉阁外院等着她,瞥见女儿靓丽的面孔,面上的笑意愈发得浓烈。

伫立在她前头的是双眸稍显激动的宋老夫人,自京郊赶回的老夫人望着慢步而来的孙女,眸前闪过幼时娇俏可人的身影,眼眸中多了些许动容。

宋老夫人牵过宋絮清的手端握在手心中,小幅度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领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宋家宗祠而去。

磨蹭打理了大半个凌晨,宋絮清都没有要嫁人的紧迫感,直到踏入宗祠望着内堂中不知何时点燃的灯火,宗祠桌案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等吃食,她跪在侧听着父亲的祭拜词,外头的朝阳不知何时已升起。

宋祎瞥见雕窗之外的朝阳,挺直的背脊再次弯下,头叩着冰凉的地面,随即起身走向桌案侧,端起细嘴云纹酒壶往酒盏中斟入清酒。

宋絮清在徐氏的搀扶下起身走向宗祠外,把她的手递给了等候在侧的花意姑姑,颔了颔首。

花意姑姑弯了弯膝,接过宋絮清的手抬起,柔声叮嘱道:“姑娘,莫要回头。”

宋絮清微微一怔,抿着唇瓣随着花意姑姑往侯府正门走去,即将踏出正厅院门时,等候多时的画屏递上了挡脸用的团扇。

她接过团扇遮挡着面容,一步一步地走出侯府大院,迎亲的人已经在外候着。

裴牧曜一身红衣打扮,高坐于马骑上,身姿挺拔,就算是身着夺目耀眼的红衣,身姿也宛若冬日雪松般,在侯府外观望不前的百姓们也悄咪咪地讨论着,生怕稍稍大声了点儿,就会打破此时的宁静。

不过实在是太静了,除了时不时响彻云霄的唢呐锣鼓声,无声无息,隔得前头远远的百姓们才敢悄悄讨论些许。

望着这一幕,终于有人忍不住道;“瑞王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吗?怎么也不见他笑一笑。”

“听说这是瑞王殿下亲自求来的婚事,怎么可能不满意呢。”他的好友道。

“自古以来女子高嫁,男子本是可以不用亲自来迎亲的,尤其还是瑞王殿下,若不是他心甘情愿,怎么可能会亲自来,他都亲自来了,又怎会不满意这桩婚事。”

“你们是没有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在京中撞见王爷和宋家姑娘,好生甜蜜呢。”

“说起这个,我家夫人听说后,非要我也去把长安街云糕铺子中的云糕全都买来,不若就是不心悦她。”

“哎哎哎别说了,新娘子出府了!”

宋絮清垂眸凝着侯府门槛,跨过这道门槛就意味着她走出了侯府,往后他人再提及她时,也会说是瑞王妃,不再是侯府长女宋絮清,更不会说她是徐氏和宋祎的女儿。

她心中稍稍叹息,稳稳当当地跨过门槛,迎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下马走来的裴牧曜。

隔着蚕丝勾勒成型的团扇,宋絮清看他看得不太清楚,隐隐约约瞧见他嘴角往上扬了些许弧度,靠近几分后,耳边都能听到他溢出的笑声,清透沉稳。

花意姑姑见状也笑了笑,往前稍稍一递手。

裴牧曜垂眸凝着静躺在掌心中的白皙透亮的手背,这双手的姑娘,往后便是他携手同行的妻子,也是他曾经爱而不得之人,可这一世,她走到了自己身边。

他牵过宋絮清稍稍发凉的手,紧握在手中。

温热的余韵透过肌肤丝丝缕缕传递至心间,冰凉的掌心逐渐变得和他同一温度。

轿撵穿过长街长道,满京的百姓都听闻了风声,跑到街边候着新人的到来蹭蹭喜气,皖庭轩二楼围拦处也挤满了人,欢呼声雀跃声一层叠着一层。

三层右侧厢房被人从里间推开些许,裴翊琛的身影时闪时现的掠过,不多时,一道柔若无骨的手拎起茶壶,慢条斯理地往他的茶盏中注入清茶。

裴翊琛收回眼眸,扣住她的手腕,“宁儿,对不起,是我没法……”

“你的处境我明白,你知道的,我要求不高。”顾沁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过若是细看,都可看到她掠过窗外时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悲伤,她另一只手握住裴翊琛的掌心,“我本就是一孤女,能够在你身边已经是万幸,我怎么还会觉得是你的错。”

裴翊琛不是没有看到她眸中闪过的悲哀,听着她故作无所谓识大体的话语,心中对她的疼惜更是多了一分。

“父皇已经允诺我,不日后就可以迎你入东宫。”

用皇帝的话来说,也算是对他婚事上的一个小小的‘赔偿’。

顾沁宁闻言,静若池水的眸子倏得亮起,“真的!?”

“这是自然的。”裴翊琛反手叩住她的掌心,握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顾沁宁精巧的唇瓣稍稍扬起。

裴翊琛抬手,指腹滑过她唇角的水珠,拉着她起身:“走,和孤一同去王府。”

顾沁宁眸中的笑容愈发浓烈,宛若夏日繁星那般炯炯有神。

裴翊琛越看着,越觉得心中对不住她,但到了此刻,也无法再要求太多,他牵着她起身,沉声道:“先进了再说,我不会委屈你的。”

“好。”跟在他身后的顾沁宁娇声应道。

外头守着的侍卫听到声响拉开了门,静静伫立在侧的茗音抬起眼眸,等顾沁宁走出来后,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开。

走到楼梯拐角处时,顾沁宁唤了茗音过去,道:“莹儿,我想吃城南那家铺子的花朝露米酿,你去帮我买些许放在府中,嗯……”她沉吟须臾,继续道:“要记得跟掌柜的说,米酿不可是沉酿,我最近就要用。”

被唤作莹儿的茗音垂下的眼眸倏时抬起,不过须臾少顷间又垂下了眼皮,“奴婢这就去。”

说完后,顾沁宁便下了楼阶,和裴翊琛自后院离开,前往王府。

瑞王府内人声鼎沸,随处可见的人影都拥在院中,想要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游街的接亲长龙在翘首以盼下,不疾不徐地出现在王府外侧长街中,等候多时的管家刘巍忙对内传话,内院听闻消息的王公大臣们也不再闲话,纷纷注视着王府大门。

跟在轿撵外的花意姑姑俯身,扬手掀开了帐幔,“王妃,落轿了。”

宋絮清‘嗯’了声,双手指尖捏着团扇把子,利用其挡住容颜,弯腰曲背探身出轿撵,才站稳,忽而有一只手摆至身前,下一刻,耳边传来裴牧曜的声音。

“走吧,夫人。”

他嗓音喑哑沉沉,宋絮清也不知有没有听错,甚至听出了些许紧绷感。

不过夫人二字也令她紧张地抿了抿唇,白皙透亮的耳垂被朝阳晒得红彤彤的,跟时令季节的樱珠似的,坠得血红血红。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帝后竟然也出了宫,静坐于高堂之上凝视着二人。

徐槿澄瞧见眼眸含淡淡笑意的裴牧曜,心中也欣慰了些许,只觉得总算等到了他成家的这一日,儿媳妇还是合他心意之人,望着一步接连一步走来的新娘子,越看越觉得满意。

听到陈深公公高呼夫妻对拜时,宋絮清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眸,明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可身为戏中人的她,在此时此刻也不免俗的紧张起来,心口一跳一跳地撞击着她的胸膛。

拜堂过后还不算是礼成,王府中的宾客们还需在此等候新人前往南涧寺朝拜礼佛,入宫祭拜先皇归来方可入席,如此一来,他们也是需要整日都在王府中等着。

行大婚之礼结束后,宋絮清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主院,她端坐于床榻上,静静地等候着来来往往端入物品的丫鬟小厮们散去,她毕竟是王妃,也不会有宫妇冒然前来闹洞房,不多时,主院便安静了下来。

宋絮清缓缓地落下已经有些僵硬的手臂,中途时还不忘将团扇递给茗玥。

画屏轻柔地捏着她的手臂,“现下不过巳时,只怕是要等到酉时三刻王爷才会回来。”

宋絮清任她揉捏着酸涩的臂膀,前世她是太子妃,是需要随着太子前往南涧寺朝拜再入宫中祭祀先皇,再回到院中时,她都已经累得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这一世这些事情只需裴牧曜独自一人前去,倒是轻松了些许。

她嘴角微启,正要开口就听到院中传来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

少顷,裴徽澜娇俏的嗓音穿过石墙而来。

“嫂子!我来陪你说话了!”

屋内的三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忙退至一侧候着。

宋絮清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裴徽澜已经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进门时还不忘从宫女手中取过带来的修整亮眼的花枝。

她上前接过花枝,插入画屏递来的花瓶之中,疑惑地问:“公主不应该也去南涧寺吗?”

“咿,你都是我嫂子了,怎的还喊我公主呢。”裴徽澜拉过她走到桌案前坐下,暧昧地眨了眨眼眸,道:“三哥说你一个人应该会无聊,把我喊回来陪你。”

宋絮清被她疯狂眨动的眼眸搞得笑出声来,“连累你不能去南涧寺了。”

“那儿没什么好去的。”裴徽澜无趣地摆了摆手,“以往三哥在那儿时,我才会经常跑过去,现下他不在那儿,我自然也没有了去那里的心思,去听和尚念经,可无聊了。”

宋絮清知道她不信佛也不信神,递了杯水给她,“那你来和我聊天,岂不是正好。”

“嗯!”裴徽澜重重地颔了颔首,端详着宋絮清喜庆的装扮,忽而想起不久前的事情,嘴角微微张开时,余光瞥见伺候在卧中的众人,坐直身挥了挥手,等丫鬟们都离去后,她才道:“你可知谢子衿被幽禁在家中一事?”

听到这句话,宋絮清眼眸中的笑意敛下了几分,点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

谢子衿欲意嫁入瑞王府为侧妃一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别说是已成家的男子女子,未出阁的各家小姐,就是京中的幼童们也都有所耳闻。

而不巧,也正好撞上了张缪回京上朝的第一日。

张缪和谢将军虽一文一武,但速来并未有过多的纠葛,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然而在此次参将军府教女无方一事上倒是用了极为苛刻之言语,直指邓氏与谢子衿所作所为非为人能够做出的。

谢子衿作为未出阁女子妄图插手皇家事宜,乃是大不敬之罪,邓氏作为夫人,不好好管教子女反而放纵子女,罪高一等,但念在谢将军戎马一生,可酌情处理。

皇帝在朝堂之上也并未有任何的言语,只是下了朝后单独将谢将军叫去了承天阁,训斥了整整一日。

谢将军回府之后,当天便夺了邓氏的主理交由侧妃,同时将邓氏和谢子衿送去京郊宗祠。

不日前才刚刚回到将军府,谢将军又命府中小厮们将谢子衿的院落层层围起,没有他的命令,谁若是放谢子衿出院门半步杖一百。

这些消息,谢将军也有意放出给京中百姓知晓,也当是对此前的事情做了个了断,是以宋絮清也听闻了这些个消息。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皇祖母实际上曾有意于她,想让她入东宫,都已经喊人去看了她的八字,但现下出了这桩事,皇祖母也就没了这个念头。”裴徽澜幽幽道。

闻言,宋絮清颇为惊讶地惊讶地挑了挑眉,“东宫在选太子妃?”

裴徽澜理所当然地点头。

宋絮清长睫微微敛下,垂眸望着茶盏上的花纹,心中不由得生起了疑惑之心。

这一世不是她又会是谁,没了谢子衿的挑唆,还会走上和她相似的路子吗?

想起长剑刺入胸口时的痛,嘴角溢出些许闷哼声,钻心的痛感没过她的眼眸,眼眸中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沉闷的冷意。

不过好在裴徽澜并未察觉到她的不适,也真的是怕她无聊,拉着一连串的事情出来和她说道,说到夕阳衬出的晖光落入院中,她才口干舌燥地止住了嘴。

裴徽澜将茶盏中的清茶一饮而尽,茶盏落下桌案发出啪嗒声的同时,她猛地站起身,捂着肚子道:“我去更衣。”

言闭后匆匆离去,头也不回。

宋絮清凝着她推门小跑离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候,茗玥探头进来:“姑娘,王爷回府了,在院中被太子殿下拦下,现下正在宴客。”

宋絮清端着茶盏饮茶的动作停顿须臾,不疾不徐地呷了口茶水,“让她们把东西准备起来吧。”

茗玥应了声,领着命而去。

众人的速度也还算是快的,没一会儿就将吃食和酒水都已经备好,所有的事情都备好后,也都退至院中等候,只留花意姑姑一人在门外等着。

梳理好妆粉的宋絮清回到主院卧中,端坐在床榻侧边等待着裴牧曜回来。

也不知为何,坐着坐着,宋絮清舒缓的心尖不知何时悄悄的绷起,等她意识到之时也不懂该如何做才能压下这股莫名的紧绷感。

她轻轻呼了口气,也无济于事。

听到院中传来的脚步声时,绷紧的心口再次提起,已经到了嗓子眼的位置,若是一张嘴,只怕就要跳出来了。

宋絮清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紧扣的双手也被她用长袖盖住,掩盖着心中的紧张。

清冽熟悉的嗓音由远及近地飘来,听声音好似已经到了外侧厅中。

“时辰已不早,姑姑回宫罢。”

花意姑姑显然是愣了一下,“娘娘……”

“姑姑回去即可,母后那边我明日入宫解释。”

“王爷,这不合乎常理。”花意姑姑显然陷入了纠结之中,但是不过一会儿,她道:“娘娘也知王爷不喜如此,也只是和奴婢提了一嘴,您若是坚持我便可回宫了。”

这话之后,宋絮清就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下一瞬,紧闭的卧阁门扉被人推开,她紧忙挺直了身姿。

裴牧曜迈着长步入内,阁内燃着龙凤呈祥的红烛,端坐于卧榻之上的宋絮清手持着团扇,隔着团扇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眼眸不深不浅地落在她的身上。

门扉被合上之后,宋絮清迟迟未听到声响,却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就像是七八月的炽阳洒落在身上,照得她有些许发麻。

等了也不知有多久都没有听到音,她悄咪咪地把手往下落了些许,想要看看他做什么去了,然而团扇移下的刹那间,骤然撞入一道深邃不可测的眼眸,跟令人难以拔脚的沼泽地似的,深深地将她吸入。

宋絮清的心狠狠地跳了下,忙不慌地将团扇移上去。

裴牧曜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眸定定地看着她,一声不响地走过去。

宋絮清听着落在耳边的响音,心跳随着他沉稳的脚步声跳动着,直至他缓缓走近,右手轻轻地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缓缓地向下移动。

先是眉梢,再是眼眸,没过鼻尖,凝住唇瓣。

他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一寸一寸地往下落,落至唇瓣时,宋絮清的呼吸都滞了几分,悄悄地屏息不语。

裴牧曜视线凝在她娇嫩细腻的唇瓣上,眼眸渐渐地暗了几分。

就在宋絮清快要喘不过气来时,他才微微挺直了身往后走,望着他的背影她急促的吸了几口气,在他转过身来顿时止住。

裴牧曜手中端着两盏酒杯,慢条斯理地走至她的身侧,他挑了挑眉,眸中含着笑意:“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宋絮清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出了些许勾引之意,引着她抬手接过了酒盏。

大红色婚服和墨绿色婚服不紧不慢地纠缠交织在一起,摇曳生姿的烛火洋洋洒洒地掠过,落在地面上的两道影子颇像是交颈鸳鸯戏水那般,错落纠缠。

宋絮清余光悄悄地凝着裴牧曜的侧颜,扬起的下颌线映入她的眼帘,惹眼而又精巧,她抿了抿唇松开手。

起身的不经意间,滚烫的薄唇扫过她的耳垂,连带着呼吸时带出的热气也落在她的耳根处,震得她的心口微微发麻。

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炽热的气息状似漫不经心地将她层层罩住。

喑哑低沉的嗓音**在宋絮清的耳侧,他笑道:“洞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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