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嫁我便会娶)
淡雅迷魂的檀木香萦绕着瑞王府, 皎洁如明的月光透过镂空的雕窗窗柩洒入,随风摇曳的烛火宛如舞动的人影,映出缕缕光影。
瑞王府内并无人声, 只有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飘**于上空, 往日中少有人影的清源台此时弥漫着焦灼的氛围。
来往的侍卫人手端着铜盆交错匆匆,月光撒落在离去的侍卫手中铜盆, 血水浸湿了小道侧的草地。
离宫时夜色催更, 祈安和泽川并未看清裴牧曜身上的伤,通明烛火的照耀下这才看清他后脊露出的伤痕,锦缎掩盖下, 绽开的血肉张牙舞爪示威。
裴牧曜长腿交叠静坐于床榻,微阖着眼眸闭目养神,苍白的薄唇与略显绯红的面孔形成鲜明的对比, 微启的薄唇未曾溢出过一丝痛。
太医还没有赶到, 祈安推了把泽川的手, 示意他自己出去一趟。
内卧门扉被推开时,差点儿撞上匆匆赶来的两位太医, 祈安皱起的眉头松下,给两位太医让步。
石太医透过裂开的外衣,瞧见裴牧曜脊背绽开的鞭痕时, 扒拉着外衫的动作慢了稍许,和刘太医对视了一瞬,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两人都是治疗伤热的圣手,一看就知这是怎么回事, 刘太医净手后上前, 撇了眼裴牧曜紧抿的薄唇, 道:“王爷, 伤口黏在衣上,您忍着点。”
裴牧曜紧闭的眼眸微微掀开,慢条斯理地‘嗯’了声。
伤口倒是好处理,但此时已近夏季闷热时节,稍有不慎就会发炎。
在刘太医处理伤口时,石太医开了道方子交给泽川,细细地叮嘱着外用药物和内服煎汤的时辰,“王爷现下有些发热症状,保持屋内通风之余也要做好防护。”
替裴牧曜褪玄衣的刘太医和祈安头上都冒着碎汗,生怕稍稍用劲儿就会拉扯到绽开的伤口。
裴牧曜紧绷的下颌抬起,看了眼不知从何下手好的两人,道:“取剪子来。”
玄色的衣裳被剪成一块一块的,落在地块上的布料将地面染红。
不多时,交错的鞭痕落入众人眼帘,在场的几人神情皆是一震,听到裴牧曜咳出的声响顿时晃过神来。
待伤口料理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泽川也将内服的药煎好送来,“王爷。”
裴牧曜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屋内,他饮净后将药碗放在桌案上,不疾不徐地道:“这两天盯着点。”
祈安拱手:“是。”
裴牧曜眸光沉沉,若不出他的意料,明日清晨裴翊琛就会入宫请赐婚圣旨,但这道圣旨最快怕也是多日后才下。
脊背上犹如火灼过般烧疼,他呼了口气,吹灭了烛火入眠。
漫天飞雪入了他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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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朝阳才露出头之际,心中装着事的宋絮清已然醒来。
画屏伺候着她梳洗打扮,用了点妆粉盖住眼下的青丝。
宋絮清随手拾了个桃花簪绾起垂在腰间的长发,见妆镜中倒映着画屏忧心忡忡的神色,精致的眉眼中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看来是我这长发不好绾,大清早就愁眉苦脸的。”
听到自家姑娘打趣的语调,画屏下意识地摸了把脸,“啊?很难看吗?”
宋絮清禁不住笑出声,故作姿态地回眸盯着她看了片刻,眉梢挑起,道:“倒也不是难看,只是这么一直皱眉下去那可不行,那我得让娘亲好好寻寻,找个有趣的男子,清早也能逗你开心的。”
被揶揄下画屏的脸颊噌得一下就红了,春日桃花都比不得她,“小姐惯会打趣我的,我才不要离开小姐,就跟在你身边哪都不去。”
“这可不行。”宋絮清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我可不要把你留成老姑娘,定是要让娘亲给你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去。”
宋絮清这话并不假,且装在心中有段时日了,她与画屏采桃二人说是主仆,但也是一同长大的情谊。
前世她并未想过这些,带着两个丫鬟一起入了东宫,后来太子失势后,东宫伺候的宫人们说好听点是遣散了,但实际上却是转手发卖。
就算那时两个丫鬟的仆籍书在她手中,但皇帝雷霆手段下,底下的人哪管有无仆籍书,只怕运作迟了大难临头,宋絮清还未跟随流放出京时,内务就统一发卖了宫人。
画屏见她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一时间慌了神,“小姐。”
“小姐!”
采桃惊奇的语调盖住了画屏的声音。
宋絮清捏了捏画屏的手心,稍稍拔高了声:“何事?”
“侯府外都是人!”采桃手撑着双膝,气喘吁吁地指着侯府大门的方位:“京中绝大部分的人都听闻了小姐昨夜在宫宴的出彩,这不一大早的,不知是哪几户人家请了几家老夫人上门,说是要给您议亲呢。”
本朝婚律,不论男女若是想要与另一方议亲,需寻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代其家上门议亲,若是两府间都有此意,则另择良辰吉日相约见面,男女双方见面无异议后,方可进行纳彩定亲等环节。
茗玥跟在后头走进来,看了宋絮清一眼,道:“姑娘,靖宁王世子也在外头。”
裴洵?
他来做什么?
看出宋絮清的狐疑之色,茗玥又道:“世子亲自领了媒人上门,说是要来议亲的。”
宋絮清:“……他疯了?”
非要说和裴洵的交集,不过就是不久前在替傅琬当街呛了他几句,彼时他还满脸愠怒现下竟然带着媒人上门,这是何等发疯之举。
茗玥思忖须臾,带着点疑惑:“可能是因为世子是音痴?”
宋絮清嘴角微启,觉得她说的似乎是对的,哑然无声。
裴洵确实是京中出了名的音痴,若非是靖宁王妃拦着,他只怕是要住在天音阁中,昨夜她又是弹奏的孤本,这落在他耳中别说是为了其他,就是为了那本孤本做出求娶她的疯狂之事,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别的人家可能看不清,但靖宁王怎会不明白昨夜宫宴寓意何在。
若宋絮清是靖宁王,必当在昨夜就将裴洵拘在家中,更别提让他领着媒人上门。
她长吁了口气,“走,去看看。”
不管靖宁王府是何意,总归要见过才知道。
走出卧阁时,宋絮清步伐顿住,思忖过后转身回屋取了几本书册。
受昨夜之事的影响,徐氏听闻侯府门外来了不少议亲的老夫人,思索不过一瞬就命人开侯府大门,就是在暖玉阁院中,都能够听见宴客厅传来的阵阵笑声。
跑在前头踩点的采桃在暖玉阁院门等候着,见宋絮清出门迎上去道:“小姐,世子不在宴客厅中,不知去哪儿了。”
宋絮清挑了挑眉,嘴角微启之际瞥见暖玉阁外院墙垣之处有道云梯架住,似曾相识的场景,不过那时她是爬着云梯来的人,她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那呢。”
丫鬟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到半刻钟就看到裴洵探出头。
好不容易爬上高墙的裴洵下一秒就看到几双直晃晃盯着他的眼眸,被围在中间的宋絮清脸上挂着些许笑意,眼角眉梢中透着些许看小孩爬树的意思?
裴洵抓着云梯的手空了下,吓得他惊魂未定地扒拉住用来防贼的尖瓦,耳边响彻着冲上云霄的尖叫声。
刺耳的尖叫声引来了巡逻侍卫的注意,慌忙赶过来,看到宋絮清后怔了下,随即四处寻望着:“小姐,是有人闯入吗?”
宋絮清看着不远处冒出头来的裴洵,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像摇拨浪鼓似的摇晃着脑袋。
她故作平静地收回视线:“没事,就是遇到了条蛇。”
“蛇?”侍卫皱眉,顺着宋絮清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重重叠叠的草丛,“属下这就去寻!”
说着他领着身后的两个下属匆匆跑去,宋絮清把手中的团扇递给画屏,道:“走,我们去会会小世子。”
若想要从暖玉阁出府,后侧的偏门出去是最近的,但隐蔽侧门会见若是被其他人听了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故而宋絮清走了正门。
快要走近暖玉阁墙垣时,宋絮清远远地就看到裴洵带着他的侍卫,悠闲自得地盘腿坐在树荫下,跟在家中一样自在,和平日中来议亲的男子全然不同。
见她走来,侍卫拍了拍裴洵的肩膀,他这才丢下手中的长草站起身来,“宋姑娘。”
宋絮清颔颔首,眼眸流转,落在他揣着琴本的左手,了然轻笑:“世子今日如此大张旗鼓而来,不知找我是为了何事?”
裴洵顺着她的眼眸垂头瞥了眼琴本,掩嘴咳了声:“昨夜听了宋姑娘弹奏,宛如天籁之音……”
“小世子。”宋絮清截断他的话,这些个恭维话听得让她有些无所适从,递了个眼神给他的侍卫,“您若是再不直言,王爷的人怕是要找来了。”
“……”裴洵面色一僵,预备高声赞许的言语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往四周望了几眼,确定没看到人松了口气,他径直抛出来意:“你昨夜弹奏的曲子,琴本可以卖吗?”
隐约猜出他来意的宋絮清嘴角扬起一抹笑,在裴洵期待满满的注视下摇了摇头:“不卖。”
“为何!?”裴洵眯着眼眸追问,“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
宋絮清哧地一笑,对众人口中的‘音痴裴洵’有了印象,摆了摆手解释道:“那是别人送我的抄写本,我自是不会转手卖出。”
裴洵是喜好音律之人,自然知道抄写本得费多大的功夫,丧了气:“如此,我就不打扰宋姑娘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宋絮清不紧不慢地叫住了他,“但我有其他的琴本,可以给世子一看。”
裴洵倏地转过身,“在哪?”
宋絮清回眸瞥了道茗玥,茗玥捧着手中的琴本上前,递到了裴洵手中。
裴洵快速地翻阅了几下,意识到这并非京中琴本,头也不抬地问:“你这是在哪儿得到的?”
“是我兄长送来的贺岁礼。”宋絮清道。
裴洵动作顿住,稍稍抬眸,眼底的光稍稍暗淡了些许,“你的贺岁礼,我收下岂不是不好。”
自是知道她兄长是何人此刻又在哪儿,千里迢迢送来未免过于贵重了。
宋絮清看出他眼眸的惊喜,只是少量藏存的理智克制着他,挑挑眼角道:“好的琴本也要遇上懂琴的人才能倾尽其律,我抚琴的动机和爱琴之人并不同,在我这儿自是浪费,早就听闻世子喜爱音律胜过一切,给到你也是物尽其用。”
顿默少顷,又道:“兄长那边,我再去信解释即可。”
裴洵也不是个扭捏之人,听她这么说拱手道:“那就多谢宋姑娘的好意,银——”顿了顿,眼眸闪烁了下,继续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想必宋姑娘也不缺,那我便送你一个消息。”
宋絮清收拢长袖的动作停顿一瞬,神色自若地抬起眸:“哦?”
“晨起时听闻太子殿下已入宫请旨,想要迎你为正妃。”裴洵说着眉心紧拧几分,他喜好音律,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但你我皆知,殿下心悦的是顾长风之妹,宋姑娘可斟酌斟酌再做决定。”
宋絮清眸光动了动,抿紧的嘴角微微散开,“多谢世子相告。”
夏日的热风吹扬了夹缝生存的金簪草,飘**在空中的白絮仔细看去像是秋日的初雪。
宋絮清始终认为金簪草是万物间生命力最为顽强的,小小的种子落在缝隙间都能够生长成苗,继而繁衍新的种子,新的种子再次随风散去落在泥土中延续生命。
渺小不起眼的金簪草都能冲出重围,她为何不能。
送走裴洵,宋絮清神情平静地收回眼眸,“茗玥,今夜陪我出门一趟。”
茗玥颔首应是,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宋絮清竟然是要带着她爬墙,而且爬的还是瑞王府的墙?
瑞王府的墙垣不同于南涧寺,筑起的围墙并不算太高,看起来是要比南涧寺好爬上一些,宋絮清压了压已经架在墙上的云梯,正要上去时被茗玥给拦住了。
茗玥睨了眼街道尽头,自那儿右转再走上百米就能看到王府大门,“姑娘,我们要不走正门?”
“想过。”宋絮清仰头看了眼漆黑的高处,“但我总觉得我所求之事有点儿过分,若是不稍稍表现点诚意出来,怕是不好谈。”
这回爬墙可不似上次是无奈之举,只能说是表现出那么点点诚意。
裴牧曜贵为皇子,别说是金银珠宝,就是奇珍异宝他若想要,定都是什么都不缺的,而宋絮清自认此刻只是个俗人。
俗人当下除了金银珠宝是什么都给不出的,她又肖想着和他定亲,这份情怕是日后才能还,但她也不能空手而来。
是以,只能是表现出幼稚蠢笨而又微不足道的诚意。
但是这些话宋絮清是不能和茗玥说的,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是我一人的想法,我会和王爷解释的,不会连累你。”
茗玥也未松开她的手,直到余光瞥见垂挂在长街尽头高处的灯笼亮起,她才抿唇道:“姑娘小心脚下,莫要踩空了。”
宋絮清颔颔首,“你大可安心,我爬过。”
“……?”茗玥莫名地听出了股骄傲之意。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但是爬了两三层阶梯后宋絮清心中就有些发怵,要知道上一次还是几个月前,那次后她再也没有爬过了。
“王府的墙比南涧寺要矮上些许。”
宋絮清嘴里念念有词,以此来安抚着自己紧绷的内心,颤颤巍巍地往上爬,直到握住云梯顶层把手的时候,她吁了口悠长的气,缓了片刻之后又开始向上走。
好不容易爬到顶处坐稳,她垂眸准备唤茗玥上来时就瞧见站于高墙之下的裴牧曜,他冷着张脸,寂寥夜色衬托下,活像前来索命的阎王。
宋絮清:“……”
倏时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正当她转身之际,活面阎王道:“下来,我答应你。”
宋絮清退缩的眼眸噌得一亮,侧过身去直勾勾地看着那活面阎王,就连他嗓音中的清冽冷淡之意都抛到脑后去了。
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眨巴着眼眸问:“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澄澈的双眸在夜色下恰如闪烁繁星,裴牧曜想起前世最后见她时,纤瘦的她倒在血泊之中,这双闪闪发光的眼眸黯淡无光,穿过她胸口的长剑沾染着她的血液,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猩红色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眼,裴牧曜伸出手,“我知道。”
宋絮清欣喜地扬起唇。
但她若是细看,就会看到裴牧曜颤抖的指尖,在她倏地爬下云梯时他瞳孔狠狠地震了下,伸出的手下意识地往前一抓,抓了个空。
祈安和泽川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裴牧曜昨夜入睡后,半夜发起了高热迟迟微醒,白日中石太医和刘太医匆匆赶来,喂了好几副药下去都没见人醒来,但好在高热也渐渐散去了。
傍晚时分,他骤然睁开眼眸,沉如黑河水的眼神吓得泽川怔愣了下。
醒来后的裴牧曜久久未语,就连晚膳都没有用,直到侍卫前来通传宋姑娘架起了云梯要爬墙而入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匆匆赶到。
瑞王府的大门已开,宋絮清提起裙边小跑进去,跑了不过几步就瞧见疾步而来的裴牧曜。
近看下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说他的脸色是活面阎王还是轻的,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你怎么了?”
裴牧曜摇头,心知吓到她了,渐渐敛去面上的表情,道:“睡了一日,有点迷糊。”
宋絮清默然无声,还是初次见人睡迷糊了化成活面阎王的状态呢。
泽川适时地出声道:“王爷,宋姑娘,厅内已经备好了热茶。”
裴牧曜‘嗯’了声,扬眸示意宋絮清一同进去。
王府走道静谧悠长,微风拂过嫩绿色的枝叶,沙沙作响着。
看着走在身侧垂眸沉思的宋絮清,裴牧曜这才有了梦中醒来的实感,想起梦中所见的一切,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握成了拳,手背的青筋迸出。
不知是不是裴牧曜身上的冷气扑到她还是怎的,宋絮清呷了口热茶才回过神来,侧眸看去,裴牧曜左手圈着茶盏,视线径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专注的眼眸看得宋絮清有些发怵,但她还需要早点归府,深吸口气后道:“你刚刚说的嫁给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知道。”裴牧曜眼中带了点笑意,“至于另一句,是给你选择。”
宋絮清不懂:“选择什么?”
裴牧曜看着她,不疾不徐道:“我是否娶你,全然看你的意思,你若想嫁我便会娶。”
淡然的嗓音中夹带着些许柔和,饶是没有其他想法的宋絮清,听到这句缠绵旖旎的话语都心生颤意,颤得耳朵绯红。
不过,这种话还是不能和她多说。
“我和王爷是合作关系,都有选择的权利,你不必如此在乎我的想法,我们是双向的。”
裴牧曜端在半空中的茶盏顿住,来不及喝过一口的茶盏被放下,他眼眸一眯:“合作关系?”
“嗯。”宋絮清颔首,“我知道王爷并无心悦的女子,若是真的顺了我的意和我定下亲事或真的是成了亲,日后遇到心仪的姑娘必然难以和她解释,这点我愧对于你,也是我有求与你,你当真不必顾及我的想法,我日后还要想办法还你这份恩情呢。”
伫立在后头的祈安:“……”
宋絮清说完后抬眸,瞧见裴牧曜眸底闪过轻微愕然,以为他是在斟酌她的话,忙道:“王爷日后若是遇到了心仪的姑娘,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定会第一时间同那姑娘解释,日后你们成婚了,我也会以我的名义亲自送上贺礼,恭贺你们二人新婚之喜。”
说着这话时,宋絮清依稀感到心中漫起有些许酸涩感,只不过它一闪而过让她摸不着头脑。
为了掩下这股酸涩感,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适才说得是认真的。
振振有辞的语调惹得裴牧曜失笑。
他望着她,微微摇头,眸中满是宠溺。
“大傻子。”
作者有话说:
别人:老夫人上门议亲
女鹅:我自己上门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