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拜见魔主。”
别看红槐在司寒远面前没有任何负担的样子, 实际上她心底发虚。她是魔门圣女不错。可她要是没了，后面有的是人来当这个魔门圣女。这次的任务失败得彻底，还栽进去好几个埋伏在里面的奸细。尤其是沧海谷的师文，都藏了数十年, 却在这个关头暴露。
周围好几个魔修看她的目光都不同了。还有人露出暧昧的神色, 不干不净的目光在红槐身上游移。在此之前，可没有人敢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沧海谷发生的事, 我已知悉。红槐, 你有什么想说的？”
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话音, 让红槐忐忑的心稍定。看来她还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红槐半点儿废话也不敢说，上来就是炸/弹：“启禀魔主, 属下怀疑，昆山的容音，已臻渡劫后期。”
“什么？！”
这话一出，魔主还没有说话, 就有看不惯红槐的人冷笑道：“红槐, 魔主仁厚，没有降罪于你, 你该庆幸了, 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红槐，你要为自己开脱, 也不妨找个聪明点的借口。”
“渡劫后期？怎么可能？昆山最厉害的不是那个越霄言吗？”
“他们正道最高的也就四个渡劫初期？哪里来的渡劫后期？可笑！”
“……”
红槐不理会那些人嘲讽的话。她知道，他们相不相信不要紧, 关键在于魔主相不相信。
所幸魔主似乎提起了点兴趣：“哦？你说的确实？可有证据？”
红槐老老实实说道：“属下也只是怀疑。”她紧跟着解释：“属下见到容音时, 她的威压快要赶上您了, 是以属下如此怀疑。”其实应该要反过来, 说句不敬的, 容音的威势比魔主还要恐怖，但红槐不敢直说。
魔主哼笑一声：“凭感觉？红槐，你难不成真的像他们说的，愚蠢到找借口都找不行？”
“请魔主明鉴。”红槐感觉到冷汗从额角滚落，但她无暇他顾，急急忙忙道：“属下所言非虚，还望魔主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将那容音的首徒带了回来，属下会从他口中套出昆山的秘密，还有容音的修为。”
魔主看红槐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打发时间的玩物，他挥挥手：“那便给你一次机会。红槐，若是这次还出了差错，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
红槐下意识颤了颤。她当然知道后果。魔域贫瘠，资源短缺，所以在魔域，没有用的人没有存在的必要。假使她没能把握机会，恐怕她不是沦为众魔修的玩物，就是死在蚀魔窟里。
.
司寒远离经叛道、被逐出师门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姜枕溪用通讯符告诉了昆山掌门。
还有魔域出现疑似渡劫后期的魔主，昆山曾经是天柱的秘密，都被各个门派的长老送回去。
得知司寒远的背叛，掌门悔不当初：“都怪师兄！早知如此，当时师兄不该催着你收徒！”
姜枕溪就安慰他：“无妨，不是还有卫静珩么？我不缺那一个弟子。左右不过是外门弟子，算不得什么。回去之后，我就把卫静珩收为亲传弟子。”
掌门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师妹你有先见之明。”司寒远要是亲传弟子，传出去终归名声不大好听。
时玄问道：“掌门，关于昆山曾经是天柱这个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为何我从未听闻？”
“这个啊……”掌门想了想，说道：“我依稀有几分印象，师父从前将掌门之位交给我时仿佛有提到。不过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大清。这样吧，我今日去翻翻历代掌门留下的玉简，看有没有关于此事的记载。”他皱眉道：“也不知魔域那边是怎么翻出这种陈年旧事的。”
姜枕溪说：“倘若魔主飞升的契机当真在昆山，那倒是麻烦一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师兄，即刻加固昆山的护山大阵。最好还要修改修改昆山的护山大阵，司寒远说不准对护山大阵有多少了解。”
时玄叹气道：“若是我能把那阵法完善就好了。那阵法我已研究了三年，到如今还差最后一步。”
“差在何处？”姜枕溪问道。
时玄把阵法图纸从储物戒中取出：“就是这，不管怎么画，都好似无法与旁处链接，因而无法激活整个阵法。”他苦恼道：“我同沧海谷的长老讨论了好几日，都没有……”
“这样画如何？”
时玄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他盯着姜枕溪用灵力线画出的最后一笔，激动道：“对！清音长老这一笔妙啊！合该如此！”他望着姜枕溪的目光堪称热切：“清音长老，我那里还有好几个残缺的阵法，你看……”原来他们昆山藏龙卧虎！清音长老不仅是剑修，于阵修上也颇有造诣！
姜枕溪直接转头，对掌门说道：“师兄，让时玄长老即刻回宗门，修改护山大阵。待门派大比结束，我会带众弟子回去。”
掌门十分纵容容音：“既然如此，就劳烦时玄长老。”
时玄：“……”
掌门又问姜枕溪：“还有那个魔女说的‘渡劫后期’，师妹，你……”
面对掌门，姜枕溪没有否认。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掌门通个气。否则，正魔开战，她不可能一直压着合体期的修为。她说道：“还不曾是，但快到了。”
“当真？”掌门精神一振：“若是如此，倘若之后魔修开战，我们也多些胜算。”他倒是没有怀疑姜枕溪话的真实性。在他看来，自家小师妹哪里都好，就是不会说谎，可把他愁死了。
可惜……掌门想到还在闭关的越霄言，持续发愁。要是大师兄能争气点就好了，他们小师妹也就不用那么辛苦。说到底，他这些年来照顾小师妹，都已经养成了习惯。
姜枕溪倒是不清楚掌门在想什么。她还得在沧海谷待几天，等待门派大比第三轮。
原定的沧海秘境没有改，因为他们怀疑还有其他的魔修潜伏在众弟子中。不过，因为司寒远、高冀、师文的名额空出来，就又临时加了一场擂台赛。
最后进入沧海秘境的，依然是100人。
第三轮结束后，夺得第一的人姜枕溪认识，就是齐思默。也难怪飞云剑派的长老“安慰”她时，会提到齐思默。尽管没有天生剑骨、天生剑心，她在剑道上的成绩却并不逊色于同龄的任何人。
沧海秘境本来就处于山灵的掌控中，更何况自然之灵这种存在，对于修士不同的气息，非常敏感。这样一来，还真被山灵揪出几个魔修奸细，让众长老都重视不已。魔修沉寂了近千年，现在看来却有动作频频，恐怕又要不安宁了。
门派大比告一段落，各个门派的人没有耽误，陆续带着弟子告辞回去。
几个新入门的弟子还有些遗憾，没能出去看看。
萧时清敲敲他们的脑袋，笑道：“好好修炼，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外出历练，看遍万水千山。”
“知道啦知道啦，萧师兄。”
被敲的弟子们捂着脑袋，笑嘻嘻说道：“萧师兄真是好操心啊！”
“是啊是啊，萧师兄这些天说的话，恐怕得有好几个箩筐。”
萧时清横他们一眼，好气又好笑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哎呀哎呀，知道萧师兄是为我们好！”
“……”
飞舟腾空而起，众弟子这些天看多了沧海谷的景观，这会儿倒是不似来时那般兴奋与好奇了。
不过，依旧有人惋惜道：“可惜没能亲眼见到沧海谷的山灵呢。”
“我倒是不想见沧海谷的山灵，我就想看看我们昆山有没有山灵。”
“哈哈哈……哪里有什么山灵，应该都是传闻啦！”
“……”
姜枕溪侧首，看了看坐在自己肩头上、好奇地向四周探头的山灵，想起沧海谷掌门得知山灵打算跟着她一段时间时的复杂表情，唇角翘了下：“你想去哪里玩？”
——山灵的强大自然毋庸置疑，可与之相对的，山灵无法自主离开它的诞生之地。因此，当初才会有沧海谷初代掌门和山灵的约定，才会有山灵长久的等待。山灵想要看外面的风景，必须要有至少合体期的修士为它强行切断它和山脉的联系。然而，由于切断了与山脉的联系，山灵会变得格外脆弱。所以，没有足够的信任，山灵不会随意和谁出去游玩的。
沧海谷掌门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否则他怎么说也不会放心让山灵跟着姜枕溪出来。那是单纯一个山灵吗？那是他们沧海谷的**！
山灵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它咬着指甲，说道：“光光以前答应我的时候，说要给我个惊喜，所以没有说带我去哪里玩。”
姜枕溪：“那我就随意了。”
刚好，她也确实需要出去游历。既要完成实力的提升，也要搞司寒远还有魔域那一帮人。
山灵倒是没有什么要求，非常好说话：“好。”
姜枕溪叮嘱道：“记得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否则，要是被人认出你是山灵，你可能就要被炼化做丹药了。”这个状态下的山灵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然而它依然是纯净无比的能量体，对提升修为十分有利。而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想要走捷径的人。
山灵：“我知道啦！容音，你话好多！”
“……”
来的路上要躲着司寒远，姜枕溪没能睡个好觉。回去的路上要带山灵看东看西，姜枕溪还是没能睡个好觉。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系统煞有介事道：【可能是天道看你之前在倾峰上睡得太舒服了。】
姜枕溪：【……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具备情绪了。】
【睡太多对宿主不好。】系统避而不答，说。
姜枕溪本想反驳回去，转瞬忽然想到什么，揉揉眉心，转而说道：【司寒远那边怎么样？】
系统既诧异于她的轻轻放过，又松了口气，答道。
【司寒远堕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