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把自行车支好后,陆绪章直接抱起了孟砚青,关上门,压在门上便开始激吻了。
在外面,骑着车子,他可以仿佛云淡风轻,但其实一路上早就很想了。
一时房间内仿佛点燃了看不见的烈焰,四溅的火星充斥着房间的每一处,孟砚青也几乎瞬间被点燃了。
一路上,她已经感触过他身体的曲线,那结实紧绷的胳膊,还有那背部流畅的线条,三十出头的男人,平时西装包裹下是足够的矜贵优雅,但是去除那层文明的包装,他其实拥有足够的男性荷尔蒙感。
孟砚青在那昏暗的光线中仰起脸,透过迷蒙的视线,她看到男人抬起头,看到他宽阔的肩膀在起伏,而已感觉到他的汗水溅落在她皮肤上的热烫感。
她便忍不住伸出手来,揽住他的腰,就像刚才在车上一样。
她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他却突然反应很大,将她箍住的那个劲儿,仿佛要把她捆起来一般,让她上不得下不得,只能禁锢在那里,一下下承受着。
*
小别胜新婚。
这个男人用实力证明了他的身体素质,不得不说,人家每天都在单位锻炼,这不是白白锻炼的。
如此一场下来,孟砚青竟有些受不住,以至于第二天晨间起来,依然懒懒散散的,没什么劲儿。
晨间的光线自薄软的窗帘透进来,已经穿戴齐整的陆绪章笑看着她:“还不起来?”
他的声调是慵懒而满足的,带着几分调侃。
孟砚青轻哼了声:“还想睡……”
陆绪章俯首下来,低声哄着道:“起来,先吃早餐好不好?吃了早餐,休息一会再补觉。”
孟砚青卷翘的睫毛颤动间,睁开了眼,轻轻瞥他一眼:“你不是有个重要的会吗,你赶紧出发吧。”
陆绪章轻叹:“先看你起来,我再出发。”
昨晚确实有些过头了,不过赖床对身体不好,况且也怕她不吃早餐低血糖。
孟砚青其实有些不满意,她知道他是对的,但人在这个时候就是想赖床。
他竟然不让她赖床。
她抬起眼,便看到了他的上半身。
他今天穿的是灰色西装,很沉稳而有质感的颜色,但是竟然搭配了红色衬衫。
孟砚青顿时有了兴趣,她视线往上,笑着和他对上:“你竟然穿这件。”
这还是上一次去香港时,她给他买的,当时也看不出他多喜欢,没想到现在竟然穿上了。
陆绪章笑着解释道:“前两天我看了看,觉得还好,今天的会议不用那么严肃。”
孟砚青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粉色衬衫搭配的是灰色圆点领带,整体看上去沉稳之余,又有几分亲和力。
三十几岁的年纪,事业有成,身型外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矜贵内敛,又温柔细致,她是怎么看怎么满意的。
当下笑道:“挺好看的,乍一看年轻二十岁。”
陆绪章挑眉,笑道:“你总是话里有话,故意埋汰我。”
他也才三十多岁,年轻二十岁那不就小孩了,她就是拐着弯说自己幼稚。
孟砚青:“才没有呢!”
一时看了看时间:“你快出吧,不要迟到。”
陆绪章垂眸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如同晚间的月光:“那你呢,马上起床?”
孟砚青其实现在已经没什么困意了:“嗯,我马上起来,吃点东西,我就去学校了,学校还一堆的事呢。”
陆绪章:“饭在锅里,还热着呢,你趁热吃,吃了后,打一辆车,不要自己过去了。”
王府井这一块到底和别处不同,想打出租车还是方便。
孟砚青:“知道啦知道啦!”
陆绪章要离开,却又不太舍得,于是抚着她的额,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孟砚青:“再说吧……”
陆绪章:“我今天能早点回来,到时候出去吃?”
孟砚青笑道:“好。”
陆绪章这才舍得起身,在镜子前略整理了仪容,这才拎着包出门去了。
他出去后,孟砚青爬起来要穿衣服,透过一旁窗子,恰好看到他下台阶时的身影。
她便忍不住笑了。
他身姿挺拔,一身西装,走出这家门,外人怎么看怎么都是专业严肃的模样,对于他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对于一般人是遥远而不可及的。
但是在家里,他却仿佛恨不得缠在**不放开,这是外人想都想不到的一面。
这么想着,她自己也穿戴好下床了,今天还得去学校。
*
孟砚青到了学校后,先和丁院长聊了一番,提起自己这次香港之行的收获,也提到了前往缅甸进行矿石标本采集和研究的想法,丁院长一听,自然赞同,如今珠宝学院就欠缺这方面的研究,只是碍于经费问题,一时不能组织缅甸的考察,如果孟砚青能自己过去,那学院自然愿意大开绿灯,行方便之门。
孟砚青便详细和丁院长商量了下,想着由学院方面出介绍信,之后再让陆绪章帮着自己办理中缅通行证,同时做好安全措施。
从丁院长那里出来后,孟砚青便准备上课,和学生谈了谈如今的情况。
上次她购置了那么一大批废料,除了谢阅外,其它学生也都开始试探着进行设计,虽然大多不能用,不过也有个别还不错的。
对于那些采用的设计稿,孟砚青都给会适当给一些报酬。
其实就现在的工资水平和国内设计观念来说,一张采用的图给几块钱,都算是很不错的价格了,学生们自然也都高兴。
除了这些,孟砚青也让谢阅把这次香港之行的种种都分享给大家,毕竟做这一行的,闷在书本中固然能学到基础知识,但是要想做好,还是得有更广阔的见识。
谢阅给大家讲起了这次的香港种种,给他们分享了照片,还把他们带到红莲珠宝的首饰加工车间,给他们看加工流程等,这些对于学生们来说,自然是提高很快。
这次红莲珠宝在香港拿到了大批订单,玉石料的采购自然是问题,为了这个,孟砚青也特意找了李主任,提起了这件事,李主任自然也觉得应该支持。
他们珠宝进出口公司可是掌握着首饰进出口的配额,到了这个时候,大笔一挥,直接给孟砚青开了绿灯,从新疆批一车的和田玉料。
李主任又道:“后续云南那边如果有翡翠的配额,也会给你们批。”
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意外之喜。
秦楷庭大喜过望,和孟砚青商量过后,最后决定他亲自跑一趟新疆去接货,尽快拿到这一批货加工,进行订单交付。
他已经算过了,这么多的订单,如果顺利交付的话,那利润是非常可观的,很大一笔的美元,这简直是让人心颤的一笔大财。
有了这笔钱,红莲珠宝甚至可以考虑盘下一个商场,开始把生意做得更大,也可以考虑再收购一家首饰加工厂,开始多条产品线经营!
孟砚青对于这个发展倒是乐见其成,其实对于生意的具体经营,她一直觉得秦楷庭比自己有天分,现在生意也要上正轨了,接下来就让秦楷庭捣鼓吧,她自己占了挺大的股份,她躺着吃好处就足足够了,这可比在那里奋力经营要舒服。
不过秦楷庭去了新疆,那云南她是必须要去了,去云南的话,那缅甸可以顺便走一遭。
毕竟这种配货额度是一定的,但是品级到底如何,上下幅度可能差别很大,还是必须自己亲眼看着去挑选,才能挑到好的。
换了别人去,她也不放心,一好一坏,可就差了太远了。
对于这件事,陆绪章听到,微蹙眉,沉思片刻,才道:“那你不要急,等等吧,我现在已经找到了那位朋友,现在请对方了解下缅甸的情况。”
孟砚青:“就是之前你说的缅共退役兵?”
陆绪章:“是。”
说着,他也大致介绍了情况,原来那位退役兵姓年,比他年长十几岁,他尊称一句年叔,这位年叔以前遇到事情,他帮衬过一把,所以对方记他的恩,这次他找到对方,对方自然全力相助。
而年叔却是有些来历的,竟然曾经是下乡知青,过去缅甸加入了缅共,七十年代中缅建交,这些支援缅共的知情便名不正言不顺起来,之后在历史大变动下,这些支援缅共的知青失去了国籍,回国安置问题成为泡影。
不得已之下,他们盘踞金三角,以毒养兵。
一直到前几年,国内才提出了对缅共老兵的安置回归政策,年叔从缅共逃回国内,回到国内后,种种不如意,遇到一些困难——这也是为什么陆绪章竟然帮衬过对方的原因。
这年叔虽看似不起眼,但他在缅甸曾经也是老资格,当年一起过去的知青,有不少已经有些地位,那都是和他过命交情的兄弟,这么一来,由他来出面做这件事,并陪着孟砚青前往缅甸,那安全方面可无忧了。
孟砚青自然觉得不错:“那听起来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聂师姐那里也帮我介绍了一位,就是缅甸的那位丁英,那可是在缅甸有些势力的,这么一来可保万事无忧!”
陆绪章听这话,瞥了她一眼,轻叹:“没那么简单,这不是出门买个菜涮个锅。”
孟砚青见此,明白他担心,便冲他一笑,笑得格外温柔:“反正无论怎么着,我不是都听你的吗,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我都听你安排。”
陆绪章听这话,静默地看她片刻,之后突然笑了。
他挑眉:“你对我,倒是很会一些手段。”
孟砚青有些无辜:“我怎么了?”
陆绪章笑叹:“你就是故意这么说,想去,怕我反对,倒是说这些软和话来哄着我。”
孟砚青被他说中心思,倒是没什么心虚的,走上前,抬起胳膊来,软软地揽住他的颈子,笑着道:“那又怎么了,反正你会帮我安排就是了。”
陆绪章看她那有恃无恐的样子,那分明是吃定了他。
他俯首,轻吻了下她的额:“我认命了。”
他就是操心的命,恨不得帮她把一起都安置妥当的命。
不过他却乐此不疲。
*
反正有陆绪章在查云南缅甸一带的情况,并帮她办理相关手续,孟砚青乐得轻松。
她如今倒也没什么着急的,反正自己学院的课慢悠悠上着,生意方面秦楷庭已经过去新疆拉和田玉了,而李主任说要批给自己一批翡翠原石,到时候李主任审批了,陆绪章那边好歹有个线索,她就可以出发过去缅甸了。
这天周日,陆绪章不上班,孟砚青也没什么课,陆亭笈带着四儿过来吃饭,谢阅也跟过来凑热闹。
陆绪章见人多,自己也懒得下厨,直接打电话叫了外食,等会直接上门。
几个大男孩排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喝着北冰洋聊着天,主要是陆亭笈和谢阅聊,四儿从旁乖巧地听着。
陆亭笈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忘记说了,宁碧梧也过来,她估计晚会过来吧,说是今天对完了作业就过来。”
谢阅一听,马上看过来:“是吗?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那她来了,我们怎么说?”
陆亭笈疑惑,纳闷地看着他:“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需要特意怎么说吗?”
谢阅拿起一颗红枣,咬了一口,才慢吞吞地道:“人家小姑娘挺可怜的……我想着回头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得注意点?”
陆亭笈微挑眉,之后抬起手,抚了下谢阅的脑袋:“没看出来,你还有一颗善解人意的体贴心思呢。”
谢阅一把拍掉他的手:“瞎说什么,我就是觉得她挺不容易的!”
陆亭笈耸眉,没再说什么,利索地剥了一个栗子扔嘴里了。
孟砚青听着,倒是笑看了一眼谢阅。
这孩子对宁碧梧确实很用心的样子。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宁碧梧匆忙来了,现在天冷了,她扎着马尾,穿了一件风衣,那是孟砚青去香港时候给她买的,她喜欢得很。
她过来后,一看到这么多人,也是意外,先给谢阅打了声招呼:“原来你也来蹭饭啊!”
谢阅看到她,也是意外,他拧眉:“看你这样,春风得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啥好事了呢。”
宁碧梧纳闷:“什么意思,难道我该愁眉苦脸吗?”
谢阅赶紧道:“得得得,当我没说。”
宁碧梧懒得搭理他们,径自坐在孟砚青身边说话,孟砚青问起她如今的学习,现在已经进入高中学习了,住校,学习紧张,昨天才进行了单元测试,听起来考试成绩还不错。
谢阅翘着二郎腿,估计道:“以你这个水平,考上我们学校没问题吧。”
宁碧梧瞥他一眼,纳闷:“我干嘛考你们学校,我要考亭笈学校!”
谢阅:“……”
他显然想回击,不过到底忍下了:“算了算了我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孟砚青从旁看着便笑:“你们几个聊着,等会开饭。”
说着她便起身了,先过去了书房,陆绪章虽然今天不用上班,不过他也不清闲,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一些国内外参考资料。
秋日阳光懒洋洋地落在实木书桌上,也洒在他身上,他薄薄的唇微抿着,侧脸的线条轮廓明晰。
他听到动静,翻动着资料间,抬眼看过来。
看到她,便笑道:“我看他们几个倒是挺热闹的。”
固然他是希望周日时候两个人能清清静静,不过看着儿子和朋友一起笑笑闹闹的,便觉得这样也很好。
孟砚青:“是,他们虽然几个差那么几岁,性格也各有不同,不过倒是能聊到一起。”
这么说着,她想起刚才谢阅看到宁碧梧的反应,笑道:“谢阅明面上看也是大大咧咧的,和亭笈一样,嘴上是不饶人的,但其实还挺善良的一孩子。”
陆绪章听这话,拇指抬起,优雅地微托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怎么?这就开始夸别人了?”
孟砚青好笑:“就一小孩儿,我夸一夸怎么了?”
陆绪章却一本正经地道:“不行,夸只能夸我们自己,孩子不能夸别人家的。”
孟砚青差点笑出声:“都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想的,是自己吃醋还是替你儿子吃醋?”
这么说着,她走到了电话旁:“我打电话和饭店说一声,让他们再多送点水果和糕点过来吧,我看这几个小孩吃得挺多的,一个比一个能吃。”
陆绪章颔首:“我来打吧,其实我让他们多送熟食拼盘来,都是荤的,应该能填饱他们肚子。”
不过到底是拨了电话给饭店,和他们大致说了一声。
挂上电话后,孟砚青笑道:“我突然觉得,如果我们有好几个孩子,都这么大,也挺好玩的,家里会很热闹。”
她以前喜静,不喜欢人多,不喜欢热闹,现在看着孩子们热火朝天说说笑笑的样子,反倒喜欢了。
陆绪章听这个,伸出长臂把她揽过来。
她腰肢很细,也很软,他那么一揽,恰好让她坐在他腿上。
他俯首,亲昵地啄吻了下她的鼻子,这才道:“别瞎想了,真让你生的话,那多受累,自己养起来也辛苦,别人家孩子在眼跟前热闹热闹就行了。”
孟砚青一想:“有道理。”
陆绪章:“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可以资助几个孤儿,像小庄那样就不错,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是看着他们长大成人,事业有成,也很有成就感。”
孟砚青:“是还可以,那回头有机会可以试试。”
陆绪章温柔地抚了下她的发,却是轻叹:“这样也好,就当为我们自己积福。”
孟砚青听着,微拧眉,看向他。
谁能想到的,昔日那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现在连“积福”这种词都张口就来了。
*
饭店很快派了人来送各样吃食,是拉着板车来的,带着保温箱,各样蒸食都是热气腾腾的,孟砚青带着几个孩子起身,一样一样拿了进来。
陆绪章指挥着几个孩子把东西安置了,孟砚青拿了钱包,给那送货的小哥付清了货款,又额外多给了一点小费,那小哥倒是感激得很。
送走那小哥,她正要关门进屋,冷不丁却见旁边老砖墙旁的槐树下露出一抹衣角,是旧式蓝西装的模样。
她便先让几个孩子进去,之后,她自己站在门下,淡声道:“谁?”
那身影似乎略僵了僵,之后便从树后挪出来了。
是宁碧梧的亲生母亲谭新惠。
谭新惠乍看到孟砚青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着孟砚青道:“今天我去她学校了,想着看一看,谁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听说过来你们这里了,我就想过来看看情况。”
孟砚青听了,笑了笑,看看她道:“她现在还不错。”
说着孟砚青大致和她说了宁碧梧现在的学习情况,考上了好高中,在尖子班里,从目前看,成绩算是中等,但根据历年那个尖子班考大学的情况,只要宁碧梧别太掉队,总归会有一所好大学上的。
谭新惠听着,点头:“是,我听着是这个意思,真不错。”
孟砚青说完了这个,又提起这次自己去香港,给宁碧梧买了几身衣服和学习用具:“你就放心吧,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之前给她的那笔钱,她都已经存起来做了投资,反正长远看,肯定不会亏的,她现在手头也不缺钱,周末的时候会过来我这里,我遇到什么合适的都会给她买,她自己心无旁骛,一心想考好大学,这孩子挺努力的,也很有干劲儿,脑子更是好使,将来前途肯定差不了。”
谭新惠听着这些话,也只能点头再点头。
孟砚青说完后,便淡笑着看她,很友善,但又很疏淡。
那表情很明显,意思就是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进去了。
就是礼貌赶客的样子。
谭新惠听到孟砚青的话,确实应该放心了,毕竟听起来一切都好,也不需要她操心什么。
但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孟砚青对她有一种敌意,那种笑中带着疏淡的态度,很居高临下,让她很不舒服。
但是她又说不上来孟砚青哪里做得不对,毕竟孟砚青如实告诉她一切,且态度看上去很温柔,甚至她还帮衬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谭新惠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觉得有些什么,是她渴望的,就飘在半空中,但是却如烟似雾,她想伸手抓,却又犹豫——当然如果真的伸手去抓,也未必就能抓住。
孟砚青看着这样的谭新惠,多少猜到了她的心思。
人就是这样,刚开始的以为自己是理智的,是拒绝的,但是时候长了,一个人空****的过日子,想起自己失去的,想起自己的骨肉,估计心里终究不是滋味儿吧。
但是那又怎么样?
在那本书中,她对宁碧梧终究是冷心冷情了,如果说那一切都是因为宁碧梧并不够优秀,让她失望,可这辈子呢,宁碧梧并不差,也不至于糟糕到让她嫌弃,但她依然选择了宁夏。
孟砚青甚至觉得,也许说不上她就一定是更爱哪个孩子,她只是自私而已。
在这里,自私也不是单纯一个贬义词,只是说这个女人经历了那么多,累了,不想去选择,不想去接受,也不想去知道一切真相,她在逃避,这样让自己舒服,也让自己觉得自己对得起自己死去的丈夫。
在可能的诸多选择中,她选择了最省力也是最让自己舒服的那个选择。
现在,她有些动摇了,开始牵挂宁碧梧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于宁碧梧来说,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被放弃的那种感觉,无论是养母还是亲生母亲,自己都是那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都是那个被放弃的选择,那种伤害于她来说,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
于是此时的她看着谭新惠,只是含着一抹礼貌的笑:“谭老师,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进去。”
谭新惠看着这样的孟砚青,她很年轻很漂亮,也很聪明贤惠的样子,她含笑的眼神看上去很无辜,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纠结和徘徊。
分明很可气,但却让人说不出来的难受。
谭新惠嘴唇张了张,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好像又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只好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大门推开了,从门内出来的正是宁碧梧。
宁碧梧的大衣已经脱掉了,只穿了一件蓝毛衣,扎着马尾辫,眼睛亮亮的,显得格外精神。
谭新惠眼睛顿时一亮。
宁碧梧一出来,便看到了谭新惠,她看到谭新惠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有些期待,又仿佛有些逃避。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谭新惠微微侧过脸,有些僵硬的道:“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来看看,了解下情况。”
宁碧梧淡淡地“哦”了声:“好的,你有什么要了解的吗?”
谭新惠道:“孟小姐已经把你现在的情况都和我说过了,听说你现在过得不错,挺优秀的,那我就放心了。”
宁碧梧微颔首:“那就好。”
之后她便拉起了孟砚青的手,当她面对孟砚青的时候,刚才的冷淡一下子不见了,变得亲昵起来:“小姨赶紧进去,他们说要打扑克!四儿根本不会打,我们现在三缺一就等着你了。”
孟砚青:“……我也不会打呀!”
打牌高手是陆绪章,论起打牌,她就没赢过。
宁碧梧:“没关系,我教你,走走走,咱们快进去吧!”
说着她拉着孟砚青就要往里走。
孟砚青也没法,只好进去,临走前她笑着对谭新惠招了招手:“我们先进去了,有什么事回头聊。”
谭新惠怔怔地看着孟砚青和宁碧梧手挽手进了大门,之后大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了。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站了很久,脑中不断地回想着宁碧梧和孟砚青亲昵的样子,也想着宁碧梧看着自己的眼神。
没什么期待,也没什么难过的恨意,就像——确实是不在意的。
良久后,她闭上了眼睛,然而眼前却依然浮现着宁碧梧的样子。
宁碧梧其实长得有点像,有那么一点像她那死去多年的丈夫,这让她开始意识到,她好像确实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回想着昔日,北京妇产医院里,那个哇哇啼哭的婴儿。
从最开始出生的时候就弄错了,说吗?
她轻叹了一声。
她觉得也许自己错了,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