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帝王绿(1 / 1)

第二天一大早,孟砚青带着两个少年吃早餐,这边是自助餐,取餐的时候,遇上了霍君宜。

霍君宜一边用银质镊子夹了一块芋角,一边侧首笑望着孟砚青:“明天什么打算?”

孟砚青:“就顺其自然吧,我们也没带太多资金,要说收到什么好的也不现实。”

霍君宜笑道:“以你的眼力,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必然不是凡品吧。”

孟砚青:“你太高看我了。”

霍君宜的动作却停顿下来,他侧首看着她:“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以后也是。”

这声音低沉好听,带着几分异样。

孟砚青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她最怕这个了。

在一起的时候,她是真心的,但是不在一起了,且当时都说清楚了,分也分得彻底,彼此能保持交情来往,这是好事。

但现在突然说这个,这算什么?

所以她在片刻的停顿后,终于抬眼,看向霍君宜,笑道:“君宜,我们都是同行,虽说同行是冤家,但我相信我们即使是竞争关系,也是抱着对彼此的欣赏的,从这点来说,没有问题。”

她笑看着霍君宜,淡淡地道:“至于我个人,我的优秀不需要别人定义。”

说完,她将一块牛角酥放在自己的盘子中,径自离去。

霍君宜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她的背影。

她穿着一件白色木耳边衬衫,下面是修长的蓝色长裤,那长裤是束腰的,将细软的腰肢束起来,衬得她两条腿格外修长漂亮。

她这么走远的时候,一头乌发垂在肩头,飘逸灵动。

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女朋友,甚至差点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因为一场音乐会,她却和自己分手,投入了陆绪章的怀抱,去给别人当后妈。

在云淡风轻的表相下,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为什么?

真的只是因为那场错失的音乐会吗?

他的冥思苦想终于在无数个夜晚有了结论。

其实说白了就是穷。

他固然是优秀的,但是比不上陆绪章。

陆绪章有钱,有权,功成名就,能够供给她优渥的生活,能够为她提供事业上的庇护,也有足够的资源可以让她风花雪月。

他能给予的,比起陆绪章来说,实在差远了。

霍君宜的唇苦涩地抿起来,看着她优雅地在一处落座,也看着周围不少男人全都假装无意地把视线往她身上飘。

她确实很美,站在人群中,仿佛永远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而她身边的两个大男孩,那更是屁颠屁颠地听话,在她面前服服帖帖的,恨不得唯她马首是瞻。

她喜欢罗曼蒂克,追求风花雪月,需要精神上至高无上的享受,霍君宜觉得没问题,这样的美人她就该要求那么多,她有这个资本。

他会努力,有一天,他会拥有这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本钱。

*

孟砚青并不知道霍君宜已经立下如此远大的志向。

对于霍君宜,她只是有些懊恼。

她曾经以为他们两个的那一段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彼此各走各的路,比如她和叶鸣弦,依然是好朋友,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暧昧。

陆绪章那么爱吃醋的人,但他已经不再吃叶鸣弦的醋了,他甚至能让叶鸣弦来当说和人来劝自己。

这就是人和人最起码的信任,是彼此的默契了。

但是现在,她发现也许从小她最熟悉的那些人都太过优秀了,或者说她熟悉的都是具有同样特质的人,以至于她错估了霍君宜。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有些不甘,竟然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这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冒犯。

不要说让陆绪章知道了,就自己儿子知道了,估计当场能给他一拳。

孟砚青懊恼,觉得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后悔了。

不过当然,这种懊恼也很淡,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她很快便把心思用到了正事上,带着两个大男孩出门了。

东方宾馆前面停放着一些豪车,这显然是外商们用的,旁边是露天泳池

,有些外国客人正在里面游泳。

再往前走,这东方宾馆就紧挨着广交会会场,三个人先到广交会会场前逛了逛,看得出这边筹备人员正紧锣密鼓地忙乎着,交易会前停放着一排排的大巴车,这是预备接送商家们的。

因为交易会还没正式看,孟砚青几个只能大致看看里面的会场布置示意图,可以看得出,珠宝玉石展厅位于交易会的一角,里面不但设置有各样矿玉石,还有骨刻玉雕,传统品牌珠宝以及铁石制品等。

这么大概扫了一圈后,孟砚青心里多少有点数,便带着他们杀向别处了。

“前些年,岫玉更值钱,肇庆有几家岫玉加工,他们的岫玉都是拿到老城区长寿路两边的几家铺子卖,最近两年,翡翠开始走俏了,他们看到了翡翠的价值,陆续弃岫玉改做翡翠,我们先去长寿路看看。”

“还有佛山的平洲和揭阳的阳美,现在都有人开始做了。”

这些信息,以霍君宜原来首饰进出口公司的关系,他肯定知道的,但他没明说,其实就是彼此存着私心罢了——当然了,生意场上就是这样,有路子的才能挣钱,也不怪人家把着这些信息不说。

谢阅好奇:“他们这些原料从哪里运来的?”

孟砚青:“有一部分是从云南边境收过来的,不过据说现在广东人又走通了另一条路子,把毛料从仰光通过水路运到香港,再那里卖出一部分后,剩下的再进到平洲、四会、揭阳的路子,这几个地方虽然都不起眼,不过从清朝末年时候就做玉雕生意了,也算是有些渊源传承的。”

她解释道:“当然了,这些都是散货,所以我们现在去逛,也只能挑一些好的随便买买,真要大块的翡翠料子,还是得去交易会。”

陆亭笈想起昨晚孟砚青教的那些诀窍,倒是信心满满:“没事,不在多少,关键是买到好的,买到一个好的,能顶一百个普通的!”

孟砚青笑看了一眼儿子,有些无奈:“纸上得来终觉浅,你先练练手吧,万一买亏了,我都怕你哭呢。”

陆亭笈:“怎么会呢,看我的吧!”

谢阅嘴上没说,但心里自然也是斗志满满的。

孟砚青带着两个人乘坐公交车赶往长寿路,一路上正好看看广州的风土人情,建设中的广州热火朝天的,春暖花开中处处时髦,不过路边也有一些扛着包的农民工,一看就特别土,估计是来打工的,更有推销的美容店女郎,都烫着大波浪发,带着墨镜,一个个叫嚷着,特别卖力气。

就在这热闹中,陆亭笈突然蹙眉:“母亲,你看那边。”

孟砚青看过去,却是两个穿着军绿服装的女兵,正在那里大声叫卖着,卖得是抹脸油和口红等。

而就在她们身后,是一个红底黄字的条幅,上面写着部队番号,番号下面是“创新用品咨询处”字样,落款是日用化学厂。

两个男孩子多少是知道一些时事的,自然也听长辈提起过。

陆亭笈:“这是不是军队工厂造出来的日用品?”

谢阅:“那看来就是了,裁军裁的。”

这几年百万大裁军,军队陷入军费不足的困境,国家支持军队自办企业来缓解财政紧张,于是制造核武器的工厂去造雪糕了,制造坦克的工厂去造洗衣机日用品了,部队工厂生产的产品据说质量有保障,倒是有不少人去买的。

孟砚青看着那两个女兵热情推销着,吸引了不少街头群众。

她也就道:“我们也去买点,就当支援军队了。”

世事是一个轮回,谁会想到昔日的人民军队会有这一日呢,只希望有一日,他们能够重新回到他们应有的岗位。

那抹脸油包装简单,不过看得出质量确实不错,孟砚青一口气买了十几瓶,全都让两个男孩子拿着。

“以后,你们两个一人一瓶,抹起来吧。”

她这么一说,两个男孩子眉眼中都露出嫌弃。

孟砚青:“部队工厂生产的抹脸油,你们用多了,也自有一股威武气势,懂吧?”

陆亭笈和谢阅面面相觑,道理还能这么讲吗?

孟砚青:“怎么?不想用?这么好的东西,给你们你们竟然不想用,你们——”

她这话一出,谢阅忙弃械投降:“小姨小姨,我最听话了,你说什么我都听!我最听你的话了!”

陆亭笈拧眉,很不屑地看谢阅,这人说话真肉麻,跟条狗一样,简直要摇着尾巴打滚讨好了!

呸!

不过他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的,他忙道:“我当然也是要用的,你以前给我抹,我不是也觉得很好吗?”

孟砚青听着这才舒坦:“这就对了!”

一时却想着,回去后,再分给胡金凤几个各一瓶,就差不多出清了。

三个人继续往前,到了那玉器街,这边确实颇有一些店铺是卖玉器的,有岫玉,也有翡翠,至于样式却是丰富得很,手镯、耳扣、珠链、戒指、戒面等,手艺上乘,材质也不错。

不过孟砚青大致看了看,并没看到什么特别想要的。

这边应该都是祖上经营的,好货自然有,但是也没什么漏可捡,这种好货捡回去想卖掉,也未必能挣多少。

她还是想寻求更好的机会。

她往前这么走着,边走边教着他们两个:“你们看到没,他们这手镯上面都发光,那其实是喷了一层油。”

谢阅疑惑:“喷油?为什么要喷油?”

孟砚青:“为了让手镯拿起来滑溜,觉得手感好,所以你们如果要拿,一定要万分小心,可千万别摔在你们手里。”

哪怕十块的货,你一旦给人家摔了,那就是上千上万了。

陆亭笈和谢阅恍然,都不免感慨:“人心险恶啊!”

孟砚青笑了下:“这才哪儿到哪儿。”

这两位富家公子哥,把心思都明晃晃写脸上,走出去那就是挨宰的羔羊。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却是走到了一处市场,这边比起那边店铺就简陋许多了,不过一块木板一张雨棚罢了,不过里面摆放着的翡翠,却是价值不菲,比起店铺里卖的并不差。

这边摊位人少,有几个翡翠手镯不错,孟砚青便让两个孩子看看那几个翡翠:“你们辨一下。”

谢阅听着,细想昨晚孟砚青所说的,说是辨别翡翠主要是从三个角度,一是材质真假,一个是颜色真假,一个是区分其它容易和翡翠混淆的天然玉石。

他仔细回想了下:“这个是——”

谁知道陆亭笈已经抢先回答道:“这个是淡白瓜,这是浅阳绿,这个是梅花绿。”

谢阅顿时懊恼。

孟砚青颔首:“不错。”

陆亭笈小有得意。

孟砚青:“你们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可以多看看,有的是机会让你们练眼力。”

三个人继续往前,偶尔看到合适的,她就让这两个孩子分析下,当然了最好是别引起店主注意。

这么走着时,孟砚青的视线落在旁边一个摊位上。

破木板搭起来的台子,上面铺了一层塑料油布,而那油布上摆着一些翡翠旧货,一看就是旧的,有些年月,有翡翠簪子,翡翠扳指等,显然这些都没法戴了,需要重新改制的。

而就在这其中,有一个翡翠镯子。

孟砚青这么看了几眼后,便带着他们走到一旁观看别的,之后淡声吩咐道:“把对面摊位那件翡翠镯子买下来。”

陆亭笈听了,看过去,却见那镯子虽然是个老式的,不过水头足,冰透水润,清澈见底。

他蹙眉,之后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问:“这是什么,帝王绿吗?”

谢阅听了孟砚青科普的,已经知道帝王绿是非常贵重的:“真的吗?”

孟砚青淡声道:“不要问,去买下来,你们两个去。”

陆亭笈忙点头:“好,最高价呢?”

孟砚青:“一定要买下来,价格你们看着办。”

陆亭笈微怔了下,谢阅也疑惑,不过两个人还是道:“好。”

*

这两小孩倒是还有些心眼,过去后,先假装看别的,之后故作无意地问起这个,两个人叽叽喳喳讨论一番,最后才说要买这件镯子。

孟砚青全程留在别的摊位随意看着,并不参与。

最后两个人竟然真把那镯子买下来了,花了一千八百块,这自然是不小的一笔,毕竟现在翡翠在内陆其实没那么高的价。

三个人走到了一处角落,陆亭笈将那镯子交到孟砚青手中,孟砚青仔细把玩一番。

谢阅:“小姨,这镯子是不是有些来历?”

他觉得这镯子是好,但是孟砚青对这镯子的势在必得让他有些意外。

孟砚青:“这原本是一对,是我祖上长辈手中戴着的。”

陆亭笈听着也是意外:“那这对手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砚青笑了笑,才道:“你们知道建国前,有一个人叫川岛芳子吧?”

陆亭笈:“知道,是肃亲王爱新觉罗·善耆的女儿,被送往日本,之后成为大汉奸,参与策划了几项重大活动,还协助成立了伪满洲国。”

孟砚青颔首,道:“当时在北平城,川岛芳子在东单开了一家珠宝店,但是她可是从来不花钱进货,她只敲诈。”

谢阅蹙眉:“敲诈?”

孟砚青颔首:“比如她号称要支援大东亚战争,在北平城的店铺里,看中了什么就拿什么,大家伙也没办法,她当时在北平城的地位可是无人能及,这就是亡国奴的悲哀。当时川岛芳子看中了我家中长辈手中的这镯子,盯着不放,如果不给她,那必然引来麻烦,只能忍辱负重了。”

陆亭笈听得也直皱眉:“太黑心了!”

孟砚青:“好在,这镯子是一对,她不知道,所以我们被她敲走一只,留下另一只,算是一个念想,只是万没想到,今天竟无意中得了。”

陆亭笈听着,分析道:“我记得看过书,说日本宣布战败后,川岛芳子在东四九条胡同里被逮捕的,之后四八年执行枪决,这么说,这镯子应该是在川岛芳子死之前,被人偷偷带出去的?”

孟砚青:“估计是吧,阴差阳错,能回来一只,也算是祖宗庇佑了。”

谢阅听着,自然是惊叹不已,又觉得有意思,谁曾想到,在这旧货摊上随意逛逛,竟然有这等巧遇呢!

当下他的那眼睛便四处看,恨不得再有一个什么好玩的再捡漏一把。

不过三个人再这么继续逛着,也没遇到什么特别好的,孟砚青便随意买了些中规中矩的翡翠料子,倒也能说得过去,好歹能做几件翡翠镯子什么的,也能充作底库,贵在便宜,几十块的物件罢了。

*

第二天孟砚青起得特别早,她打算去两个男孩子房间敲门,谁知道敲了几下后,并不见动静,她正想说这两位实在不像样,就见那边走廊,陆亭笈和谢阅热气腾腾地过来了。

两个人都只穿了短袖的汗衫,汗流浃背的样子,整个人都热气腾腾的。

见到孟砚青,他们笑着道:“我们一大早起来去跑步了,顺便逛逛这边的早市。”

说着,陆亭笈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出,却见手里竟然捧着一束花,赫然正是蝴蝶兰。

他笑着交给孟砚青:“送给你的!”

孟砚青接过来,那是用富贵竹和蝴蝶兰搭配成的一束花,富贵竹成螺旋形,蝴蝶兰这被设计成了聚宝盆的形状。

谢阅笑道:“人家说了,富贵竹表示转来好运,蝴蝶兰是聚宝盆!”

孟砚青越发觉得不错,喜欢得很,这两小孩真是越来越好了!

当下孟砚青将那束花放回房间,之后一行人下去用早餐,用早餐时,两个少年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早市见闻。

陆亭笈无法理解地说:“就那红薯秧子,咱们北京人就算乡下都不吃,那是喂猪的吧,他们竟然当成菜来卖!”

谢阅叹:“还有南瓜花,他们也当菜卖!这是能吃的吗?”

两个人一起感慨广州人吃东西的习惯真奇怪。

孟砚青听得想笑:“人家好像是把红薯秧子撕去外面的那层,洗干净了爆炒,据说味道还不错,感觉还挺新鲜有味儿的,回头看着这边有我们也尝尝,至于南瓜花,倒是也挺好看的,我们都可以尝尝嘛……”

只不过南北饮食差异,北方人确实是不吃的,如今倒是让两个少年好一番惊奇。

她笑道:“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你们到处走走,多见识,就能知道世界之大,其实这才哪儿到哪儿,还是在我们中国地界呢,走出国门,更有很多稀奇事。”

一时她想起来那首都饭店的田景莹,被陈晓阳欺凌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其实不过是局限于一地的风俗观念罢了。

她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看多了世界的多种多样,是不是也能摆脱昔日陈旧观念的束缚了?

这么想着时,早餐也吃差不多了,因为今天是广交会,东方宾馆的客人大多有些焦急,着急冲进去开展业务,以至于餐厅里都能感觉到那种浮躁感。

离开餐厅的时候,孟砚青还遇到了商西爵,这倒是意外。

商西爵乍看到孟砚青身边跟着两个年轻男孩子,疑惑地看了好几眼。

陆亭笈和谢阅都是很高的个子,长得生猛,就显大,站在那里,跟两个大门神一样,把一个纤细漂亮的孟砚青护在中间,他一时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孟砚青笑着和商西爵打了招呼,之后大致介绍了下,当然重点是介绍谢阅。

自己的得意门生,以后香港的珠宝设计比赛自然是要掺和的,他得早点奠定自己的人脉基础。

商西爵听说这是学生,仿佛略松了口气,倒是很欣赏鼓励的样子。

之后他笑看向陆亭笈:“这也是你学生?长这么高?是大学一年级吗?”

陆亭笈如今跟在母亲身边,也逐渐历练出来了,很能捕捉有些男人眼神中藏着的情绪,知道这是对自己母亲有意的。

对于这种,他自然毫不客气地打击一番。

于是他笑抬起胳膊来,半搂住孟砚青的肩膀,望着商西爵道:“不不不,我不是学生。”

说完,他想起父亲往日对付自己的手段,略想了想,便俯首下来,在孟砚青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啪——”的一声,特别响亮,带着浓浓的显摆。

大庭广众的,孟砚青都愣了下。

之后,陆亭笈笑望着商西爵:“商先生,我是继子。”

继……子?

商西爵被这个响亮的吻意外到了。

其实在香港这不算什么,但是他知道内陆人普遍保守,很少见这样的。

谢阅也是看傻眼了,不过他很快明白,和自己无关,他沉默看戏。

在片刻微妙的沉默后,商西爵终于反应过来,他望着孟砚青,疑惑。

孟砚青淡定地笑了笑,道:“对,商先生,他姓陆,叫亭笈,是我的继子,我和他父亲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次带他过来广州一起参加广交会,顺便让他见见市面,他年纪小,不懂事,见笑了。”

商西爵微吸了口气,让自己恢复了镇定。

如果说之前他对孟砚青还有些追求的好感,那现在,自然彻底死心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找了一个有这么大儿子的男人,估计年纪不小了。

他让自己扯出笑来,用很礼貌和平静的语气勉强寒暄了几句。

一时大家客套地说着话,准备过去广交会。

走在路上,春风送暖,孟砚青看了看自己儿子,他可真行。

他这手段,这姿态,这气势,俨然一个小陆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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