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青懒散地趴在陆绪章胸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偶尔还用手指头轻轻挑着逗着。
陆绪章神情丝毫不见变化,依然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的报纸。
孟砚青轻叹了声:“我们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陆绪章视线一直落在报纸上:“砚青,这样不是很好吗?”
孟砚青:“好吗,我可不觉得。”
陆绪章终于从报纸上挪开视线,他看向孟砚青:“就在这里,就你,就我,我们能过一天是一天。”
孟砚青颓然,不想说什么了。
她的高考成绩不知道出来没,她还得报考大学,她还想去一趟香港,很多计划呢,结果现在就这么耽误着。
还有儿子,她满心惦记着的儿子。
还不知道他到底对儿子做了什么呢,儿子一定很担心她。
可现在陆绪章处于半疯状态,她也没法,只能顺着他,时不时想着吹几句枕边风,好让他放松警惕。
谁知道他竟然是滴水不进,防范心很重。
孟砚青趴在他怀里,闷声说:“你真的疯了。”
说着这话,她发泄地拧了下。
结果他并不在意的样子。
陆绪章淡声道:“对,从你死了的那一刻,我就疯了,从你重新出现却不要我的那一刻,我更疯了。”
他缓慢地闭上眼睛,将脸埋在她肩窝,很深地吸了口气,汲取着她的气息。
之后,他认真地道:“砚青,我希望你变成一只刀螂,把我吃掉,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这样我们生生死死都会在一起。”
孟砚青叹了声:“真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
陆绪章:“我们有什么需要管的吗?”
孟砚青抚了抚他的发:“很多事啊,我的高考报名,你的工作,还有亭笈,这么多事呢。”
陆绪章:“我已经托人帮你报名了,你不用担心,工作我已经请假了,至于亭笈,这更没什么担心的。”
孟砚青试探着道:“我们突然不见了,亭笈肯定很恼吧?”
陆绪章:“不会,你不需要操心这些,我都会安排妥当。”
孟砚青:“……”
他可真是滴水不露。
她想了想,又问:“那林慧呢,林慧的事怎么办?”
提到这个,她突然明白了。
他们之所以突然离开,其实就是借着林慧事情的由头吧,他肯定把林慧的事闹大了。
提到林慧,陆绪章抬起头来,眸色幽暗:“砚青,上辈子,我没有保护好你,那是我无能。不过你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护好你,谁也别想伤害……
孟砚青静默地看着他。
过了好久,孟砚青:“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那天真是把他刺激狠了。
看来他不光是因为她放言找男人的事,还因为这个。
当时如果不是自己出言阻止,他真的会当场要了林慧的命。
陆绪章眸中泛起凉意:“她当年既对你起了这样的暗心,那就是想要你的命,我自然有办法收拾她。”
他安抚道:“不过你放心,你不需要操心,我一定会办妥的。”
孟砚青倒是没什么担心的,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陈晓阳的事给捅出来,对付一个林慧那自然不在话下,且能处理得毫无声息。
她也就不去想了。
其实要说多恨林慧,倒是不至于,从此这个人就消失在他们面前,再无瓜葛,那自然是最好了。
她当下也就点头:“好,随你吧。”
她想了想,还是道:“当年我不和你说,其实也知道说了没用的,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
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陆绪章便觉,自己的心被轻轻撞了下。
她不需要说出来,他明白她的意思。
今日的陆绪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做到他想做的。
所以她愿意把这些事情说给他。
陆绪章抿了抿唇,压下胸口的澎湃情绪,以很轻的声音道:“砚青。”
孟砚青:“嗯?”
陆绪章:“不管将来这个世界怎么变,我都觉得,这是人生最值得的。”
孟砚青静默地看着他很久,终于闭上眼睛,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她软软地揽着他的颈子,对他撒娇:“绪章,抱紧我。”
*
孟砚青明显可以感觉到,陆绪章的状态比之前正常一些了,至少大部分时候他在说人话,不再怪言怪语了,是一个理智正常人,能沟通了。
对待这个男人,必须来软的,不能使硬的。
幸好,她在这方面是很有经验的,窝在他怀里撒娇,妖妖娆娆地搂着他,他很吃这一套。
她也慢慢观察发现,他说是与世隔离什么都不管,但其实在他们旁边一处房间,是有电话机的,他可以和外界联系,并且会和宁助理还是谁分析一些事情。
有电话,这就好办了。
她可以设法联系到儿子,让儿子来救自己。
当下她小心地顺着陆绪章,顺着他的毛各种捋,哄着他,当然也不能太明显——太明显他肯定看出来了。
所以偶尔,她还得使一使小性子,发个脾气,再让他反过来哄哄她,这样才符合她孟砚青一贯的性子。
如此一番后,果然,陆绪章放松了警惕,于是那天,在两个人一番荒唐后,孟砚青看他累得不轻,睡得也很稳当,她便起来,从他惯常用的抽屉里摸索到了钥匙,偷偷拿出来。
之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临出门前,还特意看了看。
她故意缠着他,让他一口气来了三次,他估计也累了,不会轻易醒来。
她便关上门,一溜烟跑过去那间房,准备打电话。
她已经想好了,就给叶鸣弦打电话,叶鸣弦一定会帮自己。
叶鸣弦显然斗不过陆绪章,不过没关系,叶鸣弦会找陆亭笈,陆亭笈也会想其它办法,总之他们只要知道自己和陆绪章在哪里,他们终究会想办法的。
她摸索到了那房间,试了两三把钥匙后,终于打开了门,之后又过去了电话机旁,她回忆着叶鸣弦的电话号码。
得益于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她还清楚记得叶鸣弦的电话,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了,之后点了“拨通”按钮。
拨通后,她听到了电话机里面机械的忙音。
这电话机的线路平时竟然是掐断的!
她忙就要检查线路,可是至少这房间里,是连接着的,也就是说,估计是在其它线路上已经挡住了,这电话机只能打内部电话!
可她明明记得陆绪章平时用这个电话和单位联系过。
孟砚青想了想,陡然明白了,她瞬间后背发凉。
他竟然防范自己至此!
自己以为自己柔媚依顺,献身献吻的,哄着他高兴,让他放松警惕,其实他根本一直都心知肚明,不过享受着自己的投怀送抱罢了。
这个狗东西!
正想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却见门开了,陆绪章站在那里。
此时的陆绪章显然也是刚从**起来,只胡乱套着一条西装长裤和衬衫,那衬衫的扣子都没扣上。
衬衫领子很随意地搭在那里,露出利落的下颌线和喉结,而再往下,线条分明的纹理清晰的胸膛上,是片片触目惊心的痕迹——她咬的。
男人短发如墨,略有些凌乱,薄薄的眼皮抬着,就那么看着她。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线被拉紧。
孟砚青动了动干涩的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
良久,陆绪章终于开口:“砚青,你是梦游了吗,本来睡得好好的,竟然跑来这里了。”
然而,他这句代替她欲盖弥彰的话,却瞬间激怒了她。
她跳脚痛骂:“陆绪章,你这个狗玩意儿,你病得真不轻!这些年你脑子都进了什么水,你到底要干嘛?你竟然给我耍心眼,你一边和我胡搞一边防范着我,你把我当什么,当贼吗?你怎么敢!我看你疯了,你脑子有病,陆绪章,精神病医院欢迎你,我会帮你挂号的!”
陆绪章陡然一步上前,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
孟砚青挣扎。
陆绪章冷笑:“孟砚青,我倒是要问你,你当了十年的鬼,现在心眼越来越多了,你竟然故意惹着我,想把我累坏了,想让我精尽而亡你好跑了?”
孟砚青:“对,就故意的,看你被我勾得魂不守舍的样子,可真就像一条**的老狗!真可怜,一把年纪了看到我就馋成那样!”
陆绪章:“那你呢!昨晚是谁撅那么高,你都喊成什么了!我是狗你是什么!”
孟砚青冷笑:“没意思透了,一点都不舒服,为了你面子只能装叫!没办法谁让你一把年纪都这么老了!可怜的男人自尊心!我只能体贴照顾着!”
陆绪章只觉一把刀子刺进心里,他俯首,紧盯着她:“怎么,嫌我年纪大了,把我累坏了你好找年轻的去?”
强烈而阴冷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孟砚青咬牙忍住,嘲讽地道:“对,我凭什么不能找?当时说好了要找三个呢,我还有两个指标呢,赶紧的啊,你帮我找,给我找大的!比你年轻比你大!我要尝尝不同男人的滋味!”
陆绪章恨得牙都要磨碎了:“找男人?孟砚青,你敢去外面勾三搭四,你信不信我直接把那野男人给剁了!”
孟砚青:“你看你,嘴上一套做是一套,你就是装,装大方!你根本是个小心眼,你就是个大骗子!”
陆绪章冷冷地嘲讽道:“谁也别说谁,你呢?你做的那些事,要我说吗?”
孟砚青一脸正义凛然:“我光明正大我问心无愧,我一没偷二没抢!不就是找男人,我就找就找,一口气找十八个我乐意!”
陆绪章低首,挑眉:“是吗?”
他强迫地捏着她的下巴,俯首下来,眉眼缓慢地逼近了她。
距离太近,他的眼底仿佛有灼灼火焰在燃烧,他脸上没有太多神情,但那反而火山爆发前的平静,诡异到让人害怕。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孟砚青脸上,她倒吸了口气,后背发凉。
她想,她真是把他刺痛了。
在两个人睫毛几乎相触的距离中,陆绪章终于开口,声音冷漠,神情平静,他一字字地控诉着她:“孟砚青,你就是没良心,你就是没心没肺,你就是一个大骗子!你从小告诉我,要绅士要温柔,要对女人有风度,要多对别人笑,你说你就喜欢那样的,你不喜欢不尊重女人的男人!”
“我当然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努力收敛自己,让自己温柔,让自己绅士,让自己尊重每一个女人,结果现在你又说我对别人太温柔太惹人,你嫌我招女人喜欢了!什么都是你说的,我不是都听你的吗,你要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要我怎么办!”
“我就是你训出来的一条狗,你给我扔根骨头我眼巴巴去叼,现在嫌我年纪大了,就把我一脚踢旁边了?”
他说到这里,眉眼间染上愤恨:“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们当时在一起那会,你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身边好几个男人惦记着你是吧?要不是我够狠,你还不一定和谁好呢!当年那个孙彦一,你让他抱过你吗,牵过手吗?!你让他亲了吗?还有宁若那小子,我们结婚时候,他眼圈都红了,你和他有一腿?”
孟砚青看着他这样子,一时无言以对:“你翻这种旧账?那我给你列举十八个暗恋你的女人!”
陆绪章的声音带着嘶哑的歇斯底里:“你说我相亲,没错,我相亲了,可我连多看她们一眼都没有,我对谁都没有兴趣,我看她们就像看木头,我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们的!你以为我容易吗,我要活着,我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必须承担我的责任,我要让自己站起来!不然呢,我死了,亭笈怎么办!”
他哑声道:“我为你牵肠挂肚十年,为你伤心欲绝十年,为你行尸走肉十年,结果你回来了,不要我了,要去找别的男人!孟砚青,我告诉你,没门,你休想甩开我!”
孟砚青本来听得怔怔的,听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现在听到最后一句,顿时一股斗志直冲霄汉,她冷笑一声:“陆绪章,你看谁都像是木头是吗,你怎么有脸说,我死了你还对别人笑!”
陆绪章:“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孟砚青:“你没有?我都看到了!”
陆绪章:“医生说我病了,家里人全都觉得我有问题,他们非让我相亲,我去了,可我根本做不到!你就在我心里,我看都没兴趣看别人一眼!我对着别人笑,心里却在哭,医生问我话,我一直假装我已经忘了,假装我走出来了,这样他们就不会劝我,他们就不会让我吃药,就不会认为我病了,我只能假装都不在乎了,假装忘记你了,告诉家里人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我假装我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了,可我怎么可能忘!你就在我心里生根,我只要脑子一晃就能想起你!”
孟砚青:“我不管!反正你就是看别的女人了!你多看谁一眼,我都恨不得割你耳朵挖你眼睛!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我就是要看你生不如死,就是要看你痛!就是要狠狠戳你的心!”
她被他捏着下巴,不得不仰着脸,不过她却笑得格外妖娆凉薄。
她大声道:“你相亲了几个女人?都给我列出来,相一个,你就挨我一巴掌!我要把你打成猪头!”
陆绪章长臂霸道地揽着她的腰,强迫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之后他俯首,撬开她的唇,熟门熟路地亲吻着,饥渴而狂猛,连吻带啃,几乎要把她吞下。
铺天盖地的炽烈扑面而来,孟砚青几乎喘不过气来。
良久后,陆绪章俯首,唇齿轻咬着她的脸颊,声调危险却又温柔:“来,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样,打我咬我还是吃了我,我就是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他的喉结颤动,埋首在她颈子间汲取着,口中慢慢地道:“我的砚青,把我吞了吧,我们永远连在一……
这话说的,孟砚青像是被人抽了筋,腿儿都软了,她无力地攀在他肩上。
这时候,陆绪章却打横直接抱住她,往卧室走去。
一出房间,孟砚青猛地意识到,两个人都衣衫不整,这一切都太乱了。
虽说这周围没什么人,但她有些慌,踢腾,挣扎。
陆绪章不管不顾,径自过去卧室,关门,之后将她扔在**了、。
他垂首看着,看到女人被那床弹起,又缓慢落下,自由落体的过程中,乌黑如墨的发和纤细的白腿形成妖娆而唯美的画面,像是一只美丽的仙鸟在坠落凡尘。
他便跪下去,弯腰,亲上她的发。
之后,孟砚青便听到他温柔的声音:“砚青,相亲的事,你恼我,我就让你出气。现在我给你一个一个数,相一个打十巴掌,打到你消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