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章听这话,冷笑一声:“你们母子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陆亭笈整天就像和我有血海深仇,你以为这些年我对他不够包容吗,我好话说了不知道多少,他就是存心找我麻烦罢了,这就没法哄!至于你,我看你简直就是在故意气我!”
孟砚青不明白了:“怎么这么生气?就因为我在这里当服务员?”
陆绪章:“那天怎么和我说的,说现在挺好的,在首都饭店,住在这里很方便,让我不用担心!”
孟砚青:“是啊……这待遇不是挺好的吗,服务员,这是八大员之一,而且是首都服务员,一般人想来都来不了呢,我在这里干得好,我不但干到了领班,而且我已经要转成英语老师了,我步步高升——”
然而她不说则已,她一说这话,陆绪章气得直接将西装外套扔到沙发上。
“孟砚青,你以前连厨房都没进过,你会干什么,你自己衣服都没让你洗过半件,你要什么我不是捧到你面前!哪怕形势最不好的时候,我都绝对不至于让你受任何辛苦,结果可倒好,正经好日子不过,你跑来这里受累受罪!”
他突然想起前些天,那个蹲在路边喝了疙瘩
汤的女人,那个躲在厕所打扫卫生的女人。
他坐在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小轿车里缅怀着她昔日的矜贵优雅,结果她却敞开来吸溜着疙瘩汤,她还窝在厕所里打扫卫生!
他想起这些,眼神恍惚,无奈地摇头,喃喃地道:“砚青,你想要怎么样,可以,我不管你,随便你行了吧!但我绝对不想你跑来这里去清理别人呕吐的垃圾,还有那个林慧,她是不是故意欺负你?!”
他声音冷沉沉的:“她竟然敢让你去捞冰水,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她这不是要你命吗?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孟砚青便明白了,轻叹一声,走到沙发上,将他的外套拿起来,之后理顺了,帮他挂在一旁衣架上。
陆绪章就那么沉默地从旁看着她的动作。
孟砚青挂好了西装,这才回首对陆绪章道:“绪章,你不用这样,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在这里当服务员,也是正经好工作,哪怕稍微辛苦点,但我适应得很好,我能接受,也能干得了,你——”
她无奈:“可能在你心里,我还是以前那个千金大小姐孟砚青,可我现在不是了。”
陆绪章:“怎么不是了?你凭什么不是?孟砚青就是孟砚青,永远都是孟砚青。”
孟砚青沉默。
陆绪章直接缴械投降,坦诚道:“砚青,我现在确实没办法给你嫁妆,不是我故意不给,是一时也不方便拿到,你刚走的时候,国内那情况我怎么办,万一东西没了九泉之下我怎么见你?你人都没了我哪想到你有一天回来找我要!所以我只能设法先保下来!”
孟砚青:“所以你带出国了?”
陆绪章:“是,这些现在都不在国内,这种话就算亭笈那里也没法说!这件事等下,等下我们聊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得和你交待,等会我们慢慢聊。”
孟砚青想了想:“嫁妆的事,我明白了,我也能理解。”
以他的身份,这种事确实很不合适乱说。
儿子年纪还小,容易冲动,这种前途攸关的大事,就怕万一孩子保不住秘密,被有心人套去话,所以也不好对他透露什么。
陆绪章:“现在先讨论我们的问题,我说了,你想要钱,或者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马上辞职,离开这里!”
他突然想到了:“你住哪儿?孟砚青你现在住哪儿?住宿舍?”
孟砚青忙道:“不是,当然不是,你不是给我钱了吗,我现在自己买了一个房子,还挺好的,环境特别好!”
陆绪章一脸不信的样子,就那么盯着她看。
孟砚青:“绪章,你冷静下……你不觉得你依然在用过去的思维思考问题吗?你还是把我当成以前的孟砚青,但我现在不是了。”
她说着这话,陡然间望进陆绪章眼中,他黑眸幽深,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她一时哑口无言。
两个人四目相对,半晌后,陆绪章终于道:“你七岁时候从法国回来,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洋娃娃,是从童话世界走出的小公主。”
他看着她,继续道:“之后,我一直陪着你,几乎形影不离,我看着你一直都那么骄傲,我心甘情愿把你捧在手心里,我掏心挖肺对你好。尽管我这个人太差劲,也许一些方面做得也不够好,可我真的很努力想照顾好你。”
孟砚青看着陆绪章,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可你必须明白,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孟砚青了。”
陆绪章:“不,你是,你就是。”
孟砚青:“绪章,不要这样行不行?”
陆绪章却握住她的手腕,道:“不要告诉我你不是,你就是,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你不知道我是谁,你说啊!”
“你不能这么说,因为我一眼能认出你,你有一个属于孟砚青的灵魂,不要说你和以前长得一样,就算不一样,你也是孟砚青!”
孟砚青笑了:“我就算是原来的孟砚青,又如何?”
陆绪章抬起手,捧着她的脸颊,哄道:“我的砚青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不要这样好不好?”
孟砚青沉默地看着陆绪章,过了半晌后,终于道:“可我现在不是你的砚青了。”
她说完这个后,便清楚地看到,陆绪章眸中泛起异样复杂的情绪来。
孟砚青微后退一步:“既然谈好了,那就按照规矩来,你不能干涉我的工作,清理呕吐物还是打扫厕所,这都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确实干家务不太在行,笨了一些,但别人能干的,我也能干,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的,我的身体现在很好,我也不想一直被你捧在手心里。”
“而且,我可能恋爱,可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不需要对我有那么大责任。”
陆绪章却陡然道:“我愿意,我自己愿意行吧!就算你和别人恋爱又怎么样——”
他咬牙,直接放下狠话:“就算你嫁给别人,那你也是孟砚青,我也不能容忍你受这种辛苦!”
孟砚青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陆绪章意识到了什么,他放轻了声音,低声哄着道:“不是不让你工作,换一份工作,可以吗?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做一些更适合你的工作,而不是去做你完全不喜欢的。”
孟砚青:“可是我喜欢。”
陆绪章:“孟砚青,你让我怎么说你,以你的学识以你的见识,结果你告诉我说,你喜欢过来打扫厕所?”
孟砚青:“对,我就喜欢。”
她看着他,眼神中是坦诚和认真:“我喜欢干活干得汗流浃背,喜欢女服务员们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攀比,喜欢她们中午打了饭凑在一起说八卦,我觉得热火朝天,是活着的味道。”
“说实话这份工作工资确实不多,我也不喜欢那些脏活,也确实在耐着性子做,但我觉得我可以忍受,这没什么。对我来说,这就是我上辈子没体验过的人生,是一堂补课,是让我知道人间疾苦!”
“我以前享受了很多,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因为我优秀我光芒四射我出身好,现在我换一个位置去体验,于是我知道,一切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我只是恰好比别人幸运,所以占有了比别人更多的资源,如今的一切对我来说未尝一个磨砺,这让我不再是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
陆绪章顿时没声了,他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道:“好,你喜欢就好,你不觉得委屈,那也行。”
孟砚青看着他那瞬间蔫了的样子,反过来劝他:“你说你何必呢,我也不是一辈子当服务员,就是现在觉得这么干着还行,可能过一段就没兴趣,我就换个工作,再说我现在这不是已经准备去当英语老师了,而且还打算考大学吗,考上我可能就辞职了。”
“你也知道,我有时候三分钟兴趣,一切全看心情,重活一世,当然是玩玩那些没玩过的!”
陆绪章不搭理她,只是情绪不佳地看着窗外。
孟砚青没法,只好哄他:“你这什么脸色,好像我欠你八百块一样,别不高兴了,我给你倒杯茶——”
说着,她看向房间内。
现在她对这种房间熟悉得很,直接打开旁边的抽屉,拿出来水杯,利索冲洗过后,直接给他倒茶:“看,我现在对这种客房了如指掌,是不是越来越能干了?”
陆绪章看她娴熟地沏茶,从旁闷不吭声地看着。
孟砚青把茶杯递给他:“乖,喝吧,消消气。”
陆绪章无精打采:“气都气饱了,还喝什么!”
孟砚青:“绪章,别这样嘛……”
陆绪章听着她声音软绵绵的,便闷闷地道:“你少来,我们现在不是夫妻,你别冲我撒娇,我不吃你那一套了。”
他一脸倨傲,冷漠宣布:“我只听我妻子的话,外人的话对我没用!”
孟砚青便忍不住笑:“知道了知道了。”
陆绪章却笑不出来:“吃饭了吗?”
孟砚青:“没呢,本来我打算去吃了,那不是被你给逮住了吗,我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
陆绪章默了下:“现在我得去开一个会,等开完会之后我带你出去吧。”
十三层戒备森严,出入不便。
孟砚青:“行,我等你。”
陆绪章:“那你先吃点东西。”
说着,他过去电话旁,直接拨了专线电话给餐厅部,让他们送餐。
挂上电话后,他才道:“几点起来的?”
孟砚青:“六点多吧。”
陆绪章打量了她一番,下了结论:“眼底带着红血丝,眼圈发黑,看着眼角好像也有点细纹了,这哪像二十岁的样子。”
孟砚青怔了下,之后陡然意识到,因为自己昨天说他了,他这是给回敬回来了。
她一时哭笑不得:“幼稚!”
陆绪章:“他们马上送餐上来,先吃饭,吃过后你在这里休息会吧。我这会议也就一个小时,等开完会,我陪你回去,顺便看看下你的住处。”
孟砚青:“……你要过去?”
陆绪章:“我总得看看情况吧,不然我真的不放心。”
孟砚青:“也行。”
陆绪章:“送餐的马上就到,你不要露面就行了。”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门铃声。
陆绪章起身,过去开门,孟砚青待在房间中,就听到服务员的声音,竟然恰是秦彩娣。
秦彩娣声音明显紧张:“陆同志,你要的点心。”
陆绪章颔首,淡声道:“谢谢。”
他接过来饭盒后,秦彩娣站在那里,不动。
他疑惑地看着对方:“同志,还有什么事?”
那秦彩娣很不自在,道:“陆同志,我帮你提进去放好,仔细烫着你。”
陆绪章看着对方,道:“这里是十三层。”
秦彩娣一怔。
陆绪章笑:“你是第一次负责这种工作吧?建议先学学规则吧,什么都不懂的话,只会害了你。”
他明明在笑,但是那眼神却带着凉意,秦彩娣惊慌失措,也有些脸红,忙点头:“……知道了,我,我错了。”
她匆忙走了,陆绪章这才关门提着食盒进来。
孟砚青坐在餐桌旁,挑眉看着他。
陆绪章看她那样子:“你倒是挺会看热闹的?”
孟砚青突然好奇起来,打量着他:“我们的领班,就那位慧姐,我看今天她心情很不好,是不是你和人说什么了?”
她不提也就算了,她一提,陆绪章眼神就泛冷:“她心情不好,那是她个人情绪问题,既然是个人情绪问题,为什么带到工作场合?我什么时候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了?我从来都是秉公办事。”
孟砚青:“那你怎么当场给人下不来台?”
陆绪章淡声道:“我只是客观地从专业角度给她一些客观的提醒,告诉她以诚相待,不要自作聪明,海伦女士年轻时候曾经居住在首都饭店多年,难道她以为人家看不出这里面的小把戏吗?”
“康同志特别交待,海伦女士年事已高,这是最后一次来中国了,务必让她宾至如归,谁给她的胆子,竟敢擅做主张?”
孟砚青:“那你也犯不着当面说。”
陆绪章:“一般情况确实犯不着,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公报私仇可以吧?她竟然这么针对你,是看你太优秀吗?既然觉得别人优秀,那就学着点儿,不要搞这种小动作!来这种下作手段,不上台面,她需要别人给她留情面吗?”
孟砚青:“这回头传出去的话,小题大做了,对你风评也不好。”
说白了,以他的位置,他那一句话可能对人造成大影响,一个服务员他还不至于去计较,跌份。
陆绪章明白她的意思:“不用担心,像我这么包容大度美名远播的人,我批评了她,那一定是她做得不到位。”
孟砚青惊讶:“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耳熟?”
陆绪章抬起眼皮,淡看着她:“那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吗?你每天给我面授多少机宜?”
他们虽然同龄,但是她早慧,又见识多,个子也长得早,七八岁时就很有想法,天天对着他耳提面命,给他提建议。
在他十二三岁前,他是什么都听她的,把她奉做神明。
几乎可以说,她笼罩着他的年少时光。
孟砚青:“……好像是,可你怎么好的没学,就学这些了?”
不但学了,他还发扬光大了。
陆绪章边打开食盒,边道:“雷锋同志说了,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我愿以最大的善意来对待任何人,做到温暖如春,包容万物。”
他顿了顿,一个转折,凉凉地道:“但前提是别成为我们的敌人。 ”
孟砚青顿时默了。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慧姐这种蜂蝶,不过是看那层皮了,光看这个男人光鲜靓丽的一面,看他温柔的假象,其实这男人内里是什么样的,她完全不懂。
不过,慧姐估计万没想到,她无意中已经成了需要严冬一般对待的敌人。
她拧眉,又想起另一件事:“……有个问题,那我们儿子呢,他算敌人还是同志?你是怎么对人家的!你的温暖如春呢?”
陆绪章想了想:“没长大的小狗,随便他嗷嗷叫吧。”
孟砚青想象了儿子嗷嗷叫的样子,直接笑了:“他听到还不得气死,肯定蹦着高高和你打起来,你们父子关系好不了了!”
陆绪章:“别笑了,说正经的,我也不想干涉你的工作,但就林慧这个问题,看你自己,如果需要的话,我去和老彭提一声。”
他淡声道:“我有一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让她反思自己的错误,让她再没机会找你麻烦。”
孟砚青:“不用,千万别!我现在已经在这里混出个门道来了,以后只有我让她们吃亏的份儿。”
陆绪章看着她,默了一会,之后突然笑了:“也对,也就是你不屑和她计较罢了,不然她早就灰飞烟灭了。”
孟砚青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这饭盒沿用过去传统风格,红油漆圆形实木盒,上面是金漆花纹,揭开上面的盒子盖,里面是花瓣形木托,五瓣花,当中一瓣如花心,分门别类地放置着各样熟食。
陆绪章给孟砚青要的是西式餐点,里面是意式风干脖肉、烟熏三文鱼、水果丹麦等,花瓣中心处放着一杯现磨热咖啡。
最让她意外的是,一旁格子里就能放着十几个大樱桃,正是她当时吃下的那种樱桃!
孟砚青:“怎么竟然还有樱桃!”
陆绪章:“好像是饭店空运过来的,就这一批,吃完就没了,所以尽快抢着吃吧。”
孟砚青顿时食欲上来了,当下吃了个,果然味道不错,水头还挺足,酸甜可口。
陆绪章看着她吃饭的样子,想起刚才:“其实刚才这位服务员同志看着也挺眼熟。”
孟砚青:“你还冲人家笑,你现在倒是知道看着眼熟了。”
陆绪章: “什么跟什么?”
孟砚青:“瞧,你自己都不记得了。”
陆绪章淡道:“我三不五时过来这边,每天看到的服务员多了,我那是习惯性礼貌,都穿差不多衣服,我能觉得眼熟就不错了。”
孟砚青叹:“你这记性果然越来越差了。”
他肯定不知道他已经当了多少次琼瑶男主角。
陆绪章听出她的意思,看她一眼:“你还是吃吧,别说话了,你一说话肯定就是气我的。”
孟砚青也就不理会他了,当下拿出那现磨咖啡,幸福地抿了口,之后又拿出刀叉来,吃早餐。
陆绪章打开行李箱,略洗了把脸,收拾了下自己,便披上西装外套,准备出去。
孟砚青这么边吃边看他,看他行云流水的,利落干脆,便有些眼熟,只觉恍如隔世。
这让她想起他们以前,刚结婚时候的画面。
陆绪章从洗手间出来,便拿出来“请勿打扰”的红色牌子挂在门外。
这个颜色的牌子挂上,除非遇到极端事件,不然没有任何人敢随意进来。
挂好后,他看了眼低头吃饭的孟砚青,她正吃那块水果丹麦,丹麦层层酥脆,颜色金黄。
她轻咬一口,很美味享受的样子。
画面太过熟悉,也太过赏心悦目,他微抿着唇,倒是看了好半晌。
孟砚青感觉到了,抬首,正好望进他的眼睛中。
视线相触间,两个人都默了。
这一刻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熟悉,都想起了缱绻缠绵的曾经。
青春的热情曾经烧得那么炽烈,在他们的年少时光里,彼此都曾经带给对方那么多甜蜜。
只是一个眼神,昔日的回忆便汹涌而至。
先开口的是孟砚青,她轻声提醒:“时间到了吧?你不要迟到。”
陆绪章回过神,蓦然别开眼。
片刻后,他才颔首,低声道:“吃过后,先在**躺一会,睡个回笼觉,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我带你离开。”
孟砚青:“好。”
陆绪章细心关好门,过去会议室了。
孟砚青一个人享受着早餐,想象着刚才陆绪章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
她这么吃着,吃饱喝足后,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如今这座楼其实是七十年代初建的,当时设计得楼层很高,不过修到一半,海里工作人员发现他们能清楚看到建筑工人的动作,当时赶紧报告了。
报告过后,首都饭店的修建便叫停了,停到了十四层楼。
不过即使这样,依然能看到海里,之后上面做下指示,在这座楼旁修建一处“配菜楼”,这样正好挡住了这座客房楼的视线,算是把问题给补救了。
如今孟砚青从窗户看,透过那配菜楼,隐约还是能看到海里一角,打开窗户,属于海里的气息扑面而来,沁凉的风中都仿佛带着浓郁的政治味儿了。
她这么看着,难免有些感慨。
首都饭店的架子摆得很足,各部委外事办的同志为了搞一个房间,要拎着介绍信从早晨就在这里排队,足见首都饭店的房间有多金贵。
这间位于十三层的客房,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
能在这里被安排专用房间的陆绪章,早已经修炼了深沉的政治城府。
不过在他身上,她依然能看到昔日那个青涩少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