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两个人赶过去右安门外,到了后,在这边街道上一瞧,也没见陆亭笈,倒是看到几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在那里抱着膀子晃悠,这一看就是茬架的顽主。
宁碧梧小心翼翼地道:“这就是了,姐,你看那个穿夹克的,叫胡正道,他可是这边有名的顽主,打架挺厉害的,我听说这边的人都服他,而且他还拜在了陈晓阳名下,陈晓阳这个人有背景,挺胡作非为的,之前我听我爸提起过,告诉我说离他远点。”
她叹了声:“其实我也懒得搭理他,他比我大好多呢,我干嘛搭理他!”
孟砚青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眼宁碧梧,这小姑娘知道的不少呢?
宁碧梧感觉到了,心虚地解释:“我也是听人说的,我们班有些就是顽主,天天出来茬架,以前听亭笈也说过。”
孟砚青:“那亭笈怎么和这个胡正道打架?他和陈晓阳有什么过节吗?”
宁碧梧:“没有吧……我是听说,可能有一次吃饭遇上了,看着不顺眼,那陈晓阳就让人教训下陆亭笈,不过陆亭笈也不是吃素的。”
孟砚青听得连连蹙眉:“这傻孩子,搭理他干嘛,管他什么背景,他真要找茬,和家里说声不就行了。”
陈晓阳的来历,她大概猜到了,但也没什么好怕的,以陆家如今的情况,至于怕了谁吗?
完全可以坐在饭桌上让家里好好谈,哪至于非要去打架呢。
宁碧梧:“这我哪知道呢……”
孟砚青:“也没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她话说到这里,突然指着一旁道:“小心,那儿一条蛇!”
宁碧梧听着,忙看过去,果然见那儿一条灰青相间的蛇,她当即一个箭步冲过去,并大喊一声:“孟姐姐别怕,看我逮住它!”
说完,她已经上前利索地捏住那蛇——
她这么一捏,才发现不对。
那根本是一条破麻绳!
她捏着那麻绳随手甩着,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孟姐姐,这根本不是蛇,这就是麻绳!”
孟砚青脸上没什么表情:“哦。”
宁碧梧晃悠着麻绳的动作突然僵住。
她想到了什么。
她咬唇,眨着眼睛,有些心虚地看向孟砚青:“当时陆亭笈吓唬我,我确实被他吓了一跳,毕竟谁能想到课桌里竟然有蛇呢!我不害怕这外面的蛇,就怕课桌里的蛇!”
孟砚青颔首:“我能理解,冷不丁的一下嘛,你被他吓到了。”
宁碧梧一叠声道:“是是是!”
不过到底是心虚,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左顾右盼的,开始胡乱找话题。
“姐姐,咱们找个地方躲一会,看看情况,也许陆亭笈等会就来了。”
“姐姐你吃饭了吗?”
她不提也就罢了,她这么一问,孟砚青顿时觉得肚子咕咕叫。
她看了看四周围,看到路边有小摊,是卖包子的,便道:“咱们吃点东西去吧,我请你,看,那包子肯定好吃。”
宁碧梧忙道:“姐姐,咱们站在那里吃包子,不利于观察地势,再说冷风冷天的,那不是得吃一肚子凉风!”
孟砚青心想这姑娘要求还挺高的。
她只好豁出去了:“那就找家有店面的包子铺吧……”
宁碧梧:“……”
她认真提议说:“还是找一家有炒菜的饭店吧,我们慢悠悠吃着,一边吃一边看着窗户外面,随时盯着情况,这样万一打起来,咱们也不会遭殃。”
有道理。
不过孟砚青看了看这周围,倒是有一家饭店,就是这价格——
她以前吃什么买什么自然不考虑钱,事实上她活了二十二年又飘了十年从来没考虑过钱的问题。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知道应该留着慢慢花,要细水长流。
这是不是有点贵?
宁碧梧便笑得特别可爱:“姐,我请你吃,我有钱,走吧!”
说完,她拽着孟砚青往前走。
孟砚青不走:“你有多钱?你哪来的钱?”
宁碧梧:“我家里给的啊,我带着呢,你看,有三十块呢!”
说着,她拿给孟砚青看,三张大团结,还是嘎嘣脆响的。
这么多……
孟砚青意外:“你请我吃?你出钱?”
宁碧梧兴致勃勃:“当然了!我有钱!走吧,咱们吃炖山鸡!”
孟砚青:“好吧。”
没想到,她这么大了,竟然要让一个半大小姑娘请吃饭。
不过想想自己现在是没钱的穷人了,还是从了吧……
*
两个人到了路边那家饭店,是私营饭馆,上面就歪歪扭扭几个字“东北菜”。
这种不起眼的店铺,孟砚青其实并不太抱希望,不过总归比路边摊应该好吃一些吧?再说东北菜一般实诚,用料足,也许有肉可以吃。
到了店里后,两个人看了一番,这菜量果然好像很大的样子,最后决定要一份“东北炖鸡”,再来一份凉拌菜,两碗米饭,一共八块钱。
孟砚青看着这价格,心想幸好有小姑娘出钱请客,不然她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了。
两个人坐在饭桌旁等着上菜,时不时关注着窗外动静,顺便闲聊几句。
宁家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宁碧梧是宁家二儿子家的,除了她,家里都是表哥表弟堂哥堂弟的,所以她是唯一的女儿。
也因为这个,她在家还挺受宠爱的,性子自然是天真率性。
宁碧梧笑着道:“我爷爷最疼我了,他给我不少零花钱呢!”
孟砚青看着她那心无城府的样子,想起小说里的情节,一个被精心宠大的孩子,她的世界是简单透明的,而这种简单透明终究会被打破。
她会知道,原来最疼爱她的爷爷有一天会翻脸,会对她厌恶。
十几年的感情固然在,但是越对她有感情,越觉得愧对自己亲生孙女,最后只能拿她开刀,严厉惩罚。
宁碧梧会偏激,会绝望,她不知道世界怎么会这样,她这种歇斯底里,更是让宁家人觉得,果然是白疼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相比之下,那个留在乡下勤恳读书的亲女儿越发招人喜欢了。
那亲女儿虽然沦落到乡下,但是教授妻子也悉心照料着,早早启蒙亲自教她读书,供她上学,把她养得知书达理,满身书卷气。
而宁家虽然位高权重,但却是从军的,总体文化水平不高——要不然也不至于当年让孟砚青帮宁碧梧起了名字。
于是当那个从小被娇惯受尽宠爱的城里假千金,遭遇这乡下进城却孜孜不倦进取的真千金时,简直不堪一击。
故事的最后,就连宁碧梧的亲生母亲,那位教授妻子面对宁碧梧这个亲生女儿,都很无奈,她心里更偏疼自己一手教导长大的孩子。
用她的原话是说“我和纪鸿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真是没有办法接受!”。
于是宁碧梧失去了所有,养父母,亲生母亲,都无法接受她的所作所为,而女主宁夏则是拥有了双份的爱,以及男主的宠爱。
平心而论,孟砚青对这个故事并没什么感觉,不过是编纂的故事罢了,这里面没有什么明显的对与错。
假千金没错,真千金也没错,她们的错置源于那场浩劫中的忙乱,源于某个护士的粗心,也源于生命不经意的一个巧合。
只是当每个人都本着自己的性情行事,当彼此人生发生激烈的对撞和矛盾时,加上这本书对女主有意无意的一些偏爱,故事就成了那样,彼此也就迎来了好和不好的结局。
但是作为孟砚青,她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小姑娘,窗外阳光洒在她脸上,她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嫩的茸毛被映成了金色。
如果一个事物或者人本来可以很美好,为什么会因为世间的意外活生生扭曲,变了另一个人人厌恶的模样呢?
她觉得,她可以阻止。
故事里没有对错,只是文字操控下的人物,那对她来说是干瘪的,是纸片化的,但是眼前的小姑娘是鲜活动人的。
宁碧梧好奇地歪着脑袋:“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孟砚青笑道:“我怎么看你?”
宁碧梧咬唇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好看,又温柔,我看着你就觉得心里很喜欢。”
孟砚青笑叹一声:“可能因为我觉得你很可爱,也很喜欢你吧。”
宁碧梧睁大眼睛:“真的吗?”
孟砚青点头:“当然了,现在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不多见了。”
宁碧梧便喜欢得要命:“我从小没有姐妹,我看到姐姐,就觉得你就是我梦想中的姐姐!”
孟砚青笑道:“我觉得论辈分,你应该比我小一辈吧。”
这么说着间,她们要的炖鸡上来了。
那炖鸡用的大公鸡炖的,放了笋干蘑菇,一揭开上面的瓷盖,便有香气扑鼻。
孟砚青和宁碧梧都饿了,两个人连忙拿了筷子,夹起鸡块来吃。
一吃之下,都惊喜不已!
就凭外面那歪歪扭扭的招牌,总觉得这饭店是蹩脚的,谁想到味道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孟砚青这么吃着,感慨道:“这是用柴火大锅慢慢炖的,够味!”
旁边老板娘正好在,听到这话,笑道:“没想到还是一个行家,确实是柴火大锅炖的,我们老家都这么做,这样才好吃呢。”
两个人一听,越发有了胃口,就着馒头吃鸡,那鸡肉乍吃不够嫩,不过却很有嚼头,越吃越有味,吃到最后,只觉骨头里面都是香,两个人对着咂骨头,吃得满手油。
孟砚青心里的幸福简直是满溢而出,她太喜欢了,这么好吃的炖鸡!
她望着对面小姑娘,这可真是一个好孩子,竟然请她吃这么好吃的鸡。
像这么纯真率性又大方的小姑娘可真是少见。
她想着,等以后她自己事情解决了,干脆让陆绪章把这小姑娘收成干女儿好了!
小姑娘有了这层退路,感情上别贪恋什么罗战松,别和女主宁夏作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将来总归不会差。
当然孟砚青这么考虑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儿子是那个疯狂偏执男配,这小姑娘是刁蛮作死女配,两个都是那结局凄惨的配角,她如果能改变小姑娘,也许冥冥之中整个事情发展就不一样了,自己儿子的未来也随之改变呢?
这是利己利人的好事。
*
吃炖鸡吃得心满意足,两个人在这小饭店稍微洗过手,走出去溜达看看情况,谁知道没走多远,就见几个顽主都蹭蹭蹭往西边巷子里跑。
宁碧梧眼尖,指着那边道:“快看,陆亭笈,陆亭笈在那儿!”
孟砚青心里一动,看过去,无人小巷,老槐树下,却见那边几个“顽主”正围着一个少年。
少年微倚靠在槐树上,手里握着一瓶北冰洋汽水,背对着孟砚青方向看,看不到脸。
不同于那天的规整,他今天穿着时下常见的蓝白运动服,身形高挑,肩膀很窄,一看就是才刚抽条没多久,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感。
围着那少年的有三四个人,其中一个为首的身形高壮,他抱着膀子,下巴向那少年一仰,嘴里蹦出一句:“我这边院里的,你丫哪的?你认识谁啊你这么牛!”
旁边就有帮衬的,在那里叫唤:“怎么,不吭声,装什么丫的,可别是个生瓜蛋子,咱不怕老炮,就怕这生瓜蛋子!”
那为首的却道:“废话少说,咱先盘道盘道。”
孟砚青见此,知道事情不妙,领着宁碧梧躲在槐树后面,静观其变。
像这种老北京孩子的茬架,一般多少讲点规矩,不会群殴,也不会多打一,少年人滋事生非,打就打了,也没什么。
但如果叫了公安局或者惊动家里大人,那就是玩阴的,要被戳脊梁骨,被人瞧不起,孩子自己也觉得没面子混不下去。
所以孟砚青并不想出手。
这孩子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四岁,她想看看他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
这时候,陆亭笈仰起颈子来,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汽水,之后一抹嘴,开口说话了。
他声音略显沙哑,是这个年纪特有的变声期嗓音。
粗嘎,但冰冷。
他微侧脸,鄙薄地扫过对方,浑不在意地道:“你就是胡正道吧,你们想怎么盘道?单挑还是一起上?来荤的还是素的?”
他这么一个动作,孟砚青终于看到了他的侧脸。
槐树叶被风吹得接连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而秋日午后的光自稀疏缝隙间漏下,落在少年的肩头和侧脸。
她看到了她儿子就应该长成的模样。
十年里,她无数次想象,但是都没有实体,现在她终于知道,她和陆绪章的儿子就该长成这样。
他眉眼漂亮精致,像极了孟砚青自己。
不过那线条清绝的侧脸轮廓以及干净利落的下颚线,几乎就是年少时的陆绪章。
当然,他没有陆绪章年少时的儒雅矜贵,反而多了几分痞气……
这时候旁边的宁碧梧按捺不住了,她紧紧攥着孟砚青的手,激动地道:“姐,我们过去帮忙吧,一起打,一起打!”
孟砚青回过神,以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要乱动。”
她现在已经看明白了,小姑娘确实率性单纯,不过骨子里的顽劣也是蠢蠢欲动,她恨不得凭空出来一个妖精让她举着大刀砍砍呢。
换言之,生活太无趣,太平日子过惯了。
宁碧梧很有些失望,不过到底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那几个茬架的少年。
显然陆亭笈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说别的,嘴里那一行话都是驾轻就熟,一看就是经常出来茬架的人。
这时候,场上一言不合已经打起来了,那个叫胡正道的老大和陆亭笈打。
孟砚青从旁观察着陆亭笈,看得出,他倒是懂些拳脚功夫的,很有章法,且出手狠快准,应该是陆绪章这些年一直请人教着他。
这么打了没几下,胡正道就挨了几次揍,被陆亭笈给死死按那里。
陆亭笈手脚并用,禁锢住胡正道,按在地上,嘶声问:“你服不服?”
旁边一众少年都吓傻了,他们没想到老大到了对方手里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谁知道那胡正道还梗着脖子喊:“不服!再来!”
陆亭笈见此,直接放开,薄唇微掀,鄙薄地笑道:“那就再来,这次我一对二,怎么样?”
其中一个少年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陆亭笈道:“你小子是练家子!你是练家子!”
陆亭笈呸了声,浑不在意地笑着说:“对,练家子,知道怕了?你小子以为傍上了陈晓阳的大腿,就可以胡作为非了?我可告诉你,我和陈晓阳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找他麻烦,他也别碍我事!你愿意当他走狗,你去当,少在我跟前碍眼!”
那胡正道却咬着牙,阴声道:“你小子就是欠教训!”
说完,他犹如疯牛一般冲向陆亭笈。
他冲过去的时候,孟砚青便觉仿佛有白光微闪,她陡然意识到,这是刀子!
她的心顿时揪起,连忙喊道:“小心刀!”
她这么喊时,胡正道已经到了陆亭笈跟前,闪着寒光的尖锐小刀直冲陆亭笈面门。
孟砚青后背发冷。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陆亭笈骤然抬起长腿,有力长腿扫过,踢中胡正道胸口。
这个时候,短兵相接,一寸长一寸强,他腿长,于是那小刀在擦滑过他的运动裤的瞬间,胡正道被踢中胸口,剧痛下脱力,刀子“咣当”一声跌落在青石板上。
那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开了刃的,磕在青石板上后,咣当咣当晃悠几下,才终于静默地躺在那里。
风吹过,槐叶婆娑,在场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茬架前说好了来素的,不带刀子,结果胡正道竟然玩阴的。
刀子不长眼,下手没轻重,万一出个事,那就一个进医院一个进派出所。
胡正道旁边几个属下脸色也都不好看了。
四九城的老炮有老炮的规矩,不打女人,不打小孩老人,说好了荤就是荤,说好了素就是素,坏了江湖规矩传出去那是丢人。
自己老大玩阴的,自己也没脸,跌份。
孟砚青远远地看着儿子,却见儿子倒是没什么恼的,他背部倚靠在槐树上,两条长腿松散地并拢,悠哉地笑着说:“长能耐了,会使冷刀子了?还要来吗?捡起你的刀,我们再来一局?”
胡正道脸都憋红了,他攥紧了拳头,羞耻让他的拳头颤抖,他咬牙,终于迸出一句:“行,咱服了还不行!”
*
胡正道几个狼狈地起身,慌张跑远了。
跑走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一旁墙根拐角处的孟砚青和宁碧梧。
刚才孟砚青关键时候喊出那一声,提醒了陆亭笈,显然大家都听到了。
孟砚青眼神轻淡地看着胡正道,这么几个顽劣少年她还不至于看在眼里,但到底刀子不长眼,刚才那一刀如果下去,自己儿子不死也伤。
胡正道在孟砚青鄙夷的目光中,神情狼狈地别过眼去。
倒是他旁边几个,都有些忌惮地看着孟砚青。
宁碧梧便紧张地搂着孟砚青的胳膊,略护住她,提防地盯着那几个人。
陆亭笈视线扫过来
,凉凉地道:“看什么看,犯照是吗!”
胡正道几个一听,忙不迭跑了,灰头土脸的。
宁碧梧见他们走了,顿时松了口气,之后跑过去陆亭笈身边,一脸敬佩崇拜:“陆亭笈,你拳脚功夫真好,比我二哥还强,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哪儿学的?”
陆亭笈都不稀罕搭理她的样子,眼神淡淡地落在孟砚青身上。
孟砚青原本是站在树后的,视角略被挡了一些,他没细看。
现在他这个角度,恰好看到。
当他看清楚站在墙根下的孟砚青时,他愣了下。
之后,他拧着眉,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的脸看。
孟砚青倒是意料之中。
儿子从小记性好,他是照相机式记忆,过目不忘,自己去世时他也四岁了,按说应该能记得自己模样,况且自己年轻时候爱美,照过不少照片,陆绪章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不至于把她照片扔了,所以对于儿子看到自己后的反应,也在她预料中。
她望着眼前的儿子,抿出一个略有些浅淡的笑容。
十年的光阴,他从软糯的小娃儿,到这个一脸痞样的逃学少年,那是他回不去的光阴,也是她无法弥补的遗憾。
宁碧梧很有些得意,显摆道:“看,这是我孟姐姐,她长得好看吧?她就是我梦想中的姐姐!”
陆亭笈却根本仿佛没听到宁碧梧的话,就那么眼睛不眨地盯着孟砚青看,看得神情恍惚。
宁碧梧看看陆亭笈,看看孟砚青,开始意识到气氛有些异样了。
这是怎么了?
最先开口的是陆亭笈,他有些艰涩地道:“她叫你孟姐姐,你姓孟?你是谁?”
孟砚青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对宁碧梧说:“碧梧,我有些家事想和亭笈聊聊,你等一下。”
宁碧梧连忙点头。
之后,孟砚青才对陆亭笈道:“过来这边。”
她只是说了四个字而已,很淡的语气,但是理所当然,有着一种天然的震慑力,让人不自觉服从。
陆亭笈只觉得自己瞬间被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击中了。
异样的情绪涌上来,他四肢无力,心神恍惚,完全没办法反抗,只能听从。
旁边宁碧梧看傻眼了,她可是知道陆亭笈的性子,被宠得无法无天,是狂妄桀骜的性子。
结果现在这么听话了?
果然孟姐姐就是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