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先走◎
顾凌越得知赵雪贞怀孕, 他自是很开心。
“坐下，赶紧坐下。”顾凌越刚刚从外面回来，他搀扶赵雪贞坐下。
顾凌越之前就想着赵雪贞最好是早早怀孕生子, 第一胎生男孩生女孩都可以,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孩子, 他母亲那边也能少闹腾一点。他自是不可能听母亲去纳妾的, 也不可能去睡那些丫鬟。
既然他在赵雪贞的面前做了保证，还传了出去，那他就得做好。
看看赵家，就算先永平侯战死沙场, 但先永平侯就是背叛了昭阳长公主, 皇家就不可能对赵家人好。就算皇室做做样子打赏赵家，也会很快设法收回那些赏赐。
顾凌越当然不可能让自家步入赵家的后尘，他如果没有说那些话，那他纳妾就纳妾了, 他说了那些话，那他就得遵守诺言。他也知道要是他纳妾了, 昭阳长公主必定不可能多帮衬他，别人也会跟着落井下石。
赵雪贞早点有孩子，不只是她在顾家的地位稳固, 顾凌越在昭阳长公主那边的地位也会跟着稳固。
“我有了, 我们的孩子。”赵雪贞非常兴奋, 说了一遍又一遍。
“嗯。”顾凌越点头, “有没有想吃的？”
“没有, 就是想你陪着我。”赵雪贞道。
“祖母知道了吗？”顾凌越问。
“还没说呢, 太医才刚刚走的。”赵雪贞道, “我们一同去祖母那边吧。”
“好, 我们一起去。”
赵雪贞和顾凌越去了顾老夫人那边，当顾老夫人知道赵雪贞怀孕之后，她十分开心，还让顾凌越夫妻留在她这边吃饭。
“多吃点。”顾老夫人给赵雪贞夹菜。
当顾大夫人得知赵雪贞怀孕之后，她没有那么高兴。赵雪贞怀孕了，那么自己就更不好对付赵雪贞了。
顾大夫人就跟一个疯子一样，就是要为难赵雪贞。
在顾老夫人知道赵雪贞怀孕后，她决定让顾大夫人继续禁足，省得大儿媳妇又去找赵雪贞的麻烦。
顾大夫人要疯了，赵雪贞怀孕就怀孕，她也是要当祖母的人，哪里可能去害赵雪贞啊。除非赵雪贞死了，否则，顾凌越久要绑在赵雪贞的身上。
她想的是等赵雪贞生了孩子，她要设法去养那个孩子，再让那个孩子厌恶赵雪贞。
她就只是想想而已，都还没有付诸行动，她就又被禁足了。
顾大夫人想要骂顾老夫人是个老不死的，也想要骂赵雪贞。可是她不能多骂，要是她骂了，那些人又会设法为难她。她没有娘家人撑腰，她被禁足了，也没有人为她求情。
她的几个儿女基本都不多说，顾大夫人怄啊。
要知道顾大夫人当年就没能亲自带着孩子，顾凌越在顾老夫人身边几年，后面又是顾大老爷管着的。顾大夫人的女儿就是在顾老夫人的身边长大的，女儿也觉得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对。
这让顾大夫人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她自己的儿女都不多听她的话，就更别提那些丫鬟了。帮助她做事的丫鬟都被打发出去了，其他丫鬟婆子看到前车之鉴，他们又哪里敢听顾大夫人的话。
顾大夫人身边能用的人，被发卖的被发卖，被送到庄子的被送到庄子。任由顾大夫人如何抗议都没有用，顾老夫人决定的事情，顾大老爷也不可能去反驳。
顾凌越来给顾大夫人请安的时候，他听了亲娘的那些唠叨，却也没有动作。他要是听顾大夫人说的话，这仕途就要没了。
当赵雪贞和顾凌越走在院子里，饭后散步的时候，赵雪贞突然想到一点。
“母亲都出京城了，也不知道她到了哪里。”赵雪贞道，“要让人告诉她我有喜了，怕是都很难。母亲要是晚点出京就好了，等明年，等我生下孩子多好。”
“岳母这个时候出京也是好的。”顾凌越心里有些猜测，他想沈默是不是要去调查江南的盐引贪污案。
虽然皇帝另外派了钦差，但是这不代表皇帝就不派其他人。
沈默做事很认真，也很可靠，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沈默又成了昭阳长公主的驸马，皇帝必定还是会用沈默的。
像沈默这样无儿无女的，这样的中立之人最好用。
至于昭阳长公主已经守寡过一次，皇帝不能让她再守寡第二次……这话没得说，那就得看沈默自己小心不小心了。
“岳母为了你们劳心劳力，着实辛苦了。”顾凌越道。
“她是跟她的驸马一起出去。”赵雪贞道，“我父亲他……”
“你和大哥都是在岳父热孝期间出嫁和娶亲的。”顾凌越提醒赵雪贞，“岳母反倒是等了一年多。”
赵雪贞没有资格去说昭阳长公主，顾凌越也不希望从赵雪贞的嘴巴里听到那些话。
“我都还没有说出口，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赵雪贞道。
“我们是夫妻，多少也能想到一些。”顾凌越道，他更想说赵雪贞没有头脑，别说是他，就是别人都能猜测到她要说什么话，“这话，我们自己说说就好，别往外说。”
“知道啦。”赵雪贞道，她夫君总喜欢让她别在外面说那些话，她又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在外人的面前，她还是端得住的，“我就是想母亲为我高兴高兴嘛。说实话，我不是很想母亲再嫁的。”
赵雪贞就觉得昭阳长公主再嫁之后，母亲就更不像是母亲了。好似她的母亲被别人分出去一大半，而她还不知道母亲以后会对她如何，母亲会不会就不宠着她了。
即便她成亲之后，母亲就不大爱搭理她了。但是赵雪贞还是觉得她的母亲就在那边，她这边真要是有事情，母亲也会帮衬她。
当母亲成亲之后，赵雪贞就觉得母亲离她远了，母亲是别人家的人。
“岳母再嫁是好事情。”顾凌越道，“忘了我跟你说的吗？母亲是长公主，她也得做天下人的表率，不是就管好那一亩三分地就可以的了。”
“我知道……”赵雪贞吸吸鼻子。
“你怀了身孕，慢慢的也能体会到做母亲的感觉，也就知道怀孕生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顾凌越道，“岳母头胎生的就是双胎，那就更加不容易。岳母为你和大哥牺牲了很多的。”
“母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是把我们扔给奶娘照顾的。”赵雪贞道，“等我们稍微长大一点，母亲就打发奶娘出去。那个时候，我还抱着母亲的大腿，让母亲不要打发奶娘出去，母亲都不管我。”
“等你生了孩子，让奶娘照顾孩子，让孩子跟奶娘亲，不跟你亲，你愿意吗？”顾凌越道。
“当然不愿意！”赵雪贞立马回答。
“你不愿意，那么岳母就愿意吗？”顾凌越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赵雪贞就是被宠着，她没有经历那些波折，她就不懂得。
顾凌越每一次都得这样一点点的教导赵雪贞，让赵雪贞明白那些事情。他不仅仅是在帮助妻子，也是在帮助自己，为了不让妻子闯祸，他也很努力了。
“我当初……当初真的是舍不得奶娘的。”赵雪贞道，“我大哥后面还让他的奶娘去照顾大嫂呢。”
“也就是你们是岳母的亲生儿女，但凡你们不是……岳母都不可能这么纵容你们。”顾凌越道，这些人分明就是踩在昭阳长公主的底线上蹦跶，要让昭阳长公主一次又一次的为他们改变底线。
新的一天，赵元尘跟秦如玥一块儿坐马车，沈默则跟庆王一起做马车。
秦如玥还是心疼小儿子的，当小儿子说想跟她一起的时候，她就同意了。
庆王看着正在擦着刀的沈默，他都要怀疑沈默是不是打算给他来一刀。
“这刀很锋利了。”庆王道。
“沾过血的。”沈默道。
“沾过血的啊……那确实应该在我的面前擦，不要在皇妹的面前差。”庆王连忙道，“皇妹是女子，会被你的刀给吓住了。”
庆王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双腿都在发抖。他在害怕啊，虽然说沈默应该不会给他来一刀，但是庆王看到那刀，就容易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甚至想到自己的身上插了一刀的画面，真要是那样的话，皇妹会不会趴在他的身上痛哭呢？
“王爷，你的腿在抖。”沈默提醒。
“这是……这是热的。”庆王随即道，“天气热，我抖抖腿，散热，散热。”
“……”沈默看了一眼庆王，庆王开心就好。
“你说，元尘那小子怎么就想着要跟他母亲一块儿坐马车，他坐在我这边不好吗？我是他的亲舅舅，总不会欺负他的。”庆王道。
“可能是因为怕被传染成傻子吧。”沈默道。
“你……我确实不是很聪明。”庆王本来想说‘你才是傻子’，但是他看到沈默的刀，就没有说那句话，“我一个王爷，哪里需要那么聪明，差不多就得了。”
“大智若愚。”沈默道，庆王能过得这般舒心，这就是一种聪明。
“你说的对，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啊。”庆王道，“你还是好好地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的。昭阳让你成为她的驸马，那就是她认可你了。要让她认可一个人，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年，她是为了拉拢先永平侯，要说她对……”
庆王说了一半又不说了，他还是别在沈默的面前说这些话。
“继续说。”沈默道，“我是亲眼看着长公主嫁给先永平侯的。”
“是你要我说的啊。”庆王道，“昭阳对先永平侯也是有些感情的，他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哪里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呢。但是先永平侯做事也太不地道了，他竟然有个私生女，过分，着实过分。要是他还活着，我非得去踹他两脚。”
“你敢吗？”沈默认为庆王不是很敢，毕竟先永平侯也是有武功在身的，最重要的是先永平侯还是一个实权侯爷。
“……”庆王觉得沈默之前没有娶妻，太正常不过了。就沈默这聊天的水平，谁愿意跟他聊啊。
秦如玥和赵元尘这边相对安静一点，母子两个人也温馨。
“要是饿了，就吃一些糕点。”秦如玥道，“这个天气是渐渐变热，但是热一点还好，不容易伤风。”
风寒夺去了很多古代人的性命，秦如玥要出门也是尽量避开大冷天。她冬天出门的次数都少，能窝在家里就窝在家里。
“母亲，庆王舅舅之前还差点被人骗了，还想带着一个小舅母上路。”赵元尘忍不住要跟他母亲说，他心里憋不住事情，“我就说那是一个骗局，说让庆王舅舅砍那个人一刀，那个人被吓到了，赶紧从地上跑起来。卖身葬父，多数都是骗子啊，是真的啊。”
赵元尘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基本都是听昭阳长公主说那些话，还没有真正见到。当他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有些兴奋，他要揭穿那些骗局。
“所以你就当场揭穿骗子了？”秦如玥问。
“对啊。”赵元尘点头。
“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你身边要是没人，还当场揭穿骗子，也不怕那些人是亡命之徒吗？真要是碰上亡命之徒，他们又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们就是一刀对着你了。”秦如玥之前就跟赵元尘说过，让赵元尘注意着点，别张口就说。
“应该不会吧，我会看人的。”赵元尘道。
“有时候，那些人是躲起来的。”秦如玥道，“等那些人拿着刀冲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了。”
秦如玥之前就知道赵元尘去揭穿那个骗局，没有发生事情，她就没有说话。偏偏赵元尘还忍不住要到她的面前说，那她就得说道说道。
这些孩子的岁数也不算小，秦如玥也不想管得太宽。
“好了，你下车，去你舅舅那边，跟你舅舅好好聊聊。”秦如玥道，“别就知道拆穿骗局，为娘跟你说的其他话，你都忘了吗？”
赵元尘被赶下了车，他摸摸自己的鼻子，自己当时就是太过兴奋。他难得遇到一个那么假的骗局，就想着在庆王舅舅的面前表现一二。
当庆王看到赵元尘过来的时候，他很开心，他用眼神示意沈默快点下车。沈默哪里需要庆王示意啊，他直接拿着刀就跳下了车。
沈默当然是更愿意跟他的妻子坐在一起，而不是跟庆王大眼瞪小眼。庆王还嘀咕一句：走得真快。
“被你娘赶过来的？”庆王问赵元尘，“还是你自己要过来？”
“我就是跟母亲说我揭穿了那个骗局，母亲说我没有顾虑周围情况，万一遇上亡命之徒就不好办了。”赵元尘道。
“不揭穿骗局，那怎么办？”庆王疑惑。
“报官，让官府的人过去啊。”赵元尘道。
“就不怕官府不搭理吗？”庆王问，官府的人不过去，他们也不揭穿，那就要有别人上当受骗了。不过要是别人看不穿这个小小的把戏，那也只能说明他们愚蠢。他们上钩的，多半也是看中那女子的美色。
庆王当时就是觉得那个姑娘长得还不错，要是待在京城的话，他可能就收了那个女子。可是他们是在去扬州的路上，庆王也就不可能收了那个姑娘，带一个陌生女人上路太麻烦，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上有没有问题。
“我这个身份，官府不可能不理的。”赵元尘道，“官府要是不搭理，就看看能不能想别的办法，没有别的办法，那我们也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啊，要是自己的小命都没了，以后就不能揭穿骗局了。母亲还说了，让我来跟庆王舅舅说一声。舅舅，你都这么大了，要也是我被你带坏了，怎么可能是我带坏你呢。”
赵元尘觉得自己很冤枉，他明明就做得很不错了。
“母亲还说我们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就更得小心。”赵元尘道，“别人又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他们想要打我们就打了。”
“……”庆王想到了秦如玥以前跟他说的话，让他去先帝的面前耍无赖，反正他不能成为太子，跟皇位无缘，他表现得无赖一点要先帝做主，先帝还会对他更好。
果然，先帝就对他很不错，还给了他相对富饶的封地。他们这些王爷不能去封地，就是收封地上贡来的东西，还能分到封地的一部分税收。
“还是听你母亲的话。”庆王道，“知道你舅舅如今为什么过得这么好吗？”
“为什么？”赵元尘问。
“因为舅舅听了你母亲的话啊。”庆王道。
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就属昭阳长公主看得最明白。
庆王当年表现得无赖一点，其他皇子都歇了去拉拢他的心思。那些皇子担心他们去拉拢庆王，庆王转头就去告诉先帝，蛋疼死了。也正是因为他的性子那样，别人都会想着别跟他计较了。
“你也是，多听听你母亲的话，准没错。”庆王道，“别为了揭穿一个小小的骗局就太开心了。”
庆王想昭阳长公主的这些儿女，也就是赵元慎有些头脑，赵元凯和赵雪贞共用一个脑子，赵元尘就有些单纯。
当沈默上了马车，他就把刀放在旁边，在他随时能拿到的地方。他们不能保证他们这一路都平安顺遂，万一要是遇见危险，沈默也能随时拿刀。
“过两天，我就先走。”沈默提前告诉秦如玥，他先悄悄去扬州，“大约半个月后，我来跟你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