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是我啊，我打算过去你那边看看，这不是提前打电话通知你一声，到时候过去以后咱们看看是不是能约个时间见面看看？对了,还有你上次止血药的奖励上面已经批下来了,我这不是正好过去,估计这两三天你那边就能收到了,本来我的意思是顺道儿给你带过去算了。”
“这不之前也没想到这茬儿,不碰巧，临时要出门,早知道我就给你带过去了。”黄广全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这也没办法掩盖刚才的尴尬气氛。
实在是太尴尬了,脚指头扣地的那种尴尬。
听着那边黄老的顾左右而言他，陆娇也是听出来意思了，完全没再提刚才那一声“爹”是多么的惊悚。
“黄老您要过来那就太好了，欢迎欢迎啊，到时候过来这边我请您吃饭,咱们好好唠唠嗑,我对您我是仰慕已久啊，能见面真是太好了。”陆娇这边客套话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听得黄老都逗笑了。
就奖励的事儿，两人在电话里还说了一会儿，直到电话里传来车站传来登车提醒,黄广全这才招呼一句挂断了电话。
“咔哒”一声,陆娇这边也放下电话。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蒋鑫看过来的视线，眼睛里全是好奇和八卦。
“谁的电话啊？刚才听你提到黄老，是不是京市那边的人？”虽然上次市医院学习蒋鑫没一块去,后来地震时候救援也没碰上陆娇他们，但是这完全不妨碍他知道某些消息啊。
比如，陆娇止血药的事儿，还有陆娇神之一手的扎针技术，还有止血药被送到京市那边检验的事儿，蒋鑫可都知道，知道得还听清楚。
这不，听到陆娇接电话从陆娇刚才说的内容便隐约猜到了那么一些事。
“蒋医生您不当医生去情报组也能混口饭吃，猜的真准。”陆娇竖起大拇指夸奖一句，笑吟吟回了一句道。
“哈哈哈，你就别夸我了，具体情况说说看，那边要了你的药方应该会给奖励下来吧？都有什么奖励啊？”蒋鑫就特好奇这个。
不过想也知道，京市那边申请的奖励，那档次就不能低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会给陆娇啥好东西。
“还没到呢，应该这两天就能收到，具体什么我也还不知道呢。”
“你也不知道？那等东西到了给我长长见识，我还没见过京市那边奖励下来的东西呢。”
“行啊，到时候一块看看呗。”陆娇倒是希望奖励能稍微现实那么一丢丢，物质奖励还是有必要的，她缺啊，需要钱啊。
两天后，陆娇收到了京市那边的奖励，东西直接寄到了陆娇他们医院这边，遂陆娇收到东西的时候在县中医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好多人都来看热闹呢，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待看到奖励一个个都暗暗咋舌，东西是真心多啊。
首先，搪瓷缸水杯脸盆一整套，就是那种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极具年代特色的东西，这年头评一个优秀青年或者好人好事都给这个奖励。
然而陆娇药方给出去自然不是就真么点东西，还有一张奖状呢，由京市研究院那边特别颁发的奖状，含金量可想而知，这种奖状别说县医院了，就是省医院也没人拿到这个奖状啊。
要说最得人心的还得是那一张汇款单，上面的金额不算大，可也不少了，足够让陆娇暗暗咋舌了。
国家奖励金额能申请单这样的数目着实不容易，而这一笔钱也能让陆娇一夜暴富了。
好几千呢，这年头万元户都风光得不行，她现在存款都快成万元户了。
一夜暴富，毫不夸张。
汇款单陆娇长了个心眼没给别人看，开玩笑，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张扬出去，这不是惹人眼红。
早知道有时候有些人不会希望你过得好，人性绝对是经不起考验的。
然而，陆娇不知道的是这一笔数额庞大的奖金是李志敏和黄广全两人共同往上申请了好几次才批下来的，仅仅是财务那边就跑了跑几趟。
一开始上级的意思是数额太大，不符合规定，后来李志敏好说歹说，就止血药方面带来的利益这一块就掰开揉碎说了好长时间上级领导才松口批了这一笔钱。
谁都不是傻子，如果陆娇觉悟没那么高，就她这个止血药不给京市研究院，那随随便便卖出去绝对不止几千块这么点钱。
就说国内，识货的人可不少，药品方面的投资也是肥肉，多少人想争抢。
再说国外，好东西人家外国人也不是傻子，这中医药方让西方资本主义来生产然后以好多倍的价钱卖回来他们这儿，那可就闹笑话了。
所你说啊，看事情格局得大一点，别舍不得这点蝇头小利，小心吃大亏。
而经过止血药这么一个事儿，已经引起不少人注意了，他们甚至想要打听这个止血药到底是京市研究院研发出来的还是另有其人搞出来的好东西。
香饽饽谁都想啃一口，就算吃不着，那也可以下次合作吧，首先得把这事儿查清楚，看看是不是后面藏着什么人。
京市因为一个止血药开始风云涌起，而对这件事最清楚情况的黄广全已经坐在了火车上。
听着看“哐哐哐”火车轨道声儿，黄广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陆医生了。
坐在位置上黄广全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黄老毕竟是药品方面科研院的骨干人员，出门自然得注意安全方面的事儿，所以派人跟着一块出门了。
跟着黄广全一块出发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他五官端正，国字脸，浓眉大眼，是时下最流行的男人模样。
再说了，男人一身正气，也能看出来是部队里出来的。
火车上黄广全还挺会自娱自乐，看看书，睡睡觉，闲起来找对面年轻人唠唠嗑也行。
***
农历初二。
阳光明媚，天气逐渐暖和起来。
方家张灯结彩准备迎娶新人进门，明个儿就是陆芳芸结婚的日子了。
陆老幺今天特意来找方主任说说话，安排一下明天的事情，看着方家如此重视陆芳芸，二婚都能办的如此隆重，足够看出来方主任对陆芳芸的喜爱了。
也没在方家待太长时间，商量了过门的时间以及其他事情，陆老幺就背着手美滋滋回家了。
方主任答应了，等到陆芳芸正式进门，回头他工作那边，也能活动活动了。
做了这么多年工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往上升一升，陆老幺等这个机会已经好久了。
心里高兴，陆老幺回去时候遇到熟人都乐呵呵打招呼，问他为啥高兴，陆老幺就说自己妹妹要结婚了，替妹妹高兴呢。
瞅瞅这话说的，黑良心哦。
待回到家，陆老幺一进门就喊了老娘一声。
“我回来了，妈，你给我炒两个菜，我喝两杯。”
喝两杯，瞅着儿子心情好，老太太笑眯眯应了一声就要往厨房走。
就在老太太转身还没进厨房，陆老幺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妈，您等会儿，我上次让您干的事儿您通知了没有？”
“啥事儿？”老太太一时没想起来，问道。
“就让陆娇他们姐弟几个过来参加芳芸婚宴的事儿，你是不是忘了？”陆老幺皱眉。
“没忘没忘记，我上次在供销社碰到陆盛他们三个小崽子了，我说了这事儿，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过来。”
“重点不是陆盛他们来不来，是陆娇她得来啊。”陆老幺说完开始想事儿了。
“爱来不来，白吃白喝不来，那是傻子吧？”
“你知道个啥，陆娇当了医生，你当人家缺这一顿饭？行了行了，明天我去村子里跑一趟把陆放他们带过来。”
他就不信，陆放他们去了，陆娇听到消息还能不去，要知道陆娇还是挺看重这三个小崽子。
明儿个，只要把人领过去让人见一见……到时候他工作怕是不用多长时间还得往上升一升了。
想到自己从一个工人变成领导，陆老幺已经开始幻想将来他当了领导其他人对他卑躬屈膝的样子了。
傍晚，回到家。
“姐，明天小姑结婚咱们真不去啊？”陆楷坐在凳子上，一边往嘴里扒拉白米饭一边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陆娇刚回来也一块吃点，一口炒鸡蛋刚进嘴里就听到陆楷开口，抬头，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你们三个想去啊？”
“也不是，本来不想去，后来想想不吃白不吃，咱们就算不去回头奶肯定也得过来找咱们要份子钱，姐你别说，奶真干得出这事儿。”
本来他们三兄弟是不打算去，后来琢磨着份子钱出了，不去吃回来多少不甘心。
就算吃不回来，他们还能兜着走啊，吃席必备塑料袋陆放都准备好了。
“份子钱，给多少啊？”陆娇一毛钱都不想出啊。
“给个一块就行了，当初咱们爸妈结婚的时候小姑就给了一块。”虽然陆奉先和金凤也是二婚，但是陆芳芸做这事儿就不地道。
陆楷知道，陆芳芸头一次结婚他爸作为大哥可是给了五十块，结婚陆芳芸就随一块钱回来，就为这事儿后妈还念叨了好几天呢。
家里事儿陆楷都知道呢，就这事儿陆盛也知道，陆放倒是不清楚，毕竟陆放那时候还在肚子里呢。
陆楷记忆力比较好，当时三岁事儿记得可清楚了。
一块钱啊，陆娇这下不心疼了，三崽子出去搂席，一块钱咋也能吃回来吧。
“那就去，你们三过去，我估计赶不上，十二点开席，我十二点才下班呢，赶过去估计也就能吃点汤汤水水了。”陆娇不无可惜，她也想搂席啊。
“姐，没事儿，我们帮你带回来。”陆放拍拍胸脯，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裤腰带那儿掏出来一个塑料袋，哗啦啦几下展开，好大的袋子。
能装好多吧。
对上他姐诧异的目光，陆放嘿嘿嘿笑了几声。
陆放表示:搂席他熟啊。
每次村里有好喜事，村里的大婶子那一套他都学到了精髓，动作绝对不比大婶子们慢。
“厉害啊，那我可就等着了。”陆娇咯咯咯笑了起来。
事儿就这么决定了，搂席的机会，不吃白不吃，傻子才不吃。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第二天一大清早陆娇去上班，家里三个小崽子打算等迟点出发。
然而，八点左右，家里来人了。
“陆盛，陆楷，陆放，在不在啊！”
院子外头，陆老幺抹了一把汗，推着自行车等在外头，拉开嗓门就是一嗓子。
院子里，陆家三兄弟听到动静，听到这熟悉的声儿，三人互相看了看才过去开门。
果不其然，外头是他们小叔。
“来来来，我来接你们过去县城参加你们小姑的婚宴，快上车。”今儿个陆老幺威风了，特意借了方主任家的自行车来接人，刚刚进村的时候村里人都盯着他看呢。
然而陆老幺不知道的是大家伙看他不是稀罕他屁股底下的自行车，纯粹就是好奇这陆老幺咋的舍得回村来了。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叔，您来的刚刚好，我们刚才还打算走路过去呢，您来我们就不用走路了。”陆盛装出一副笑模样开口招呼道。
“说那话干啥，我是你们小叔，快上车咱们出发了。”陆老幺心情好。
陆盛他们过去，那代表陆娇中午也会去吧？
这就好。
陆老幺一开口，三个小崽子立即锁门，蹦跶上了自行车。
过了一会儿，陆老幺骑车带着三个小崽子晃晃悠悠往村口去了。
路上碰到村里人三个小崽子还乐呵呵打招呼，说是小叔接他们去县城喝喜酒嘞。
听到三个小崽子这话，村里人心里犯嘀咕。
啥时候陆老幺这么好心了，还来接人，陆老幺和陆奉先关系不是向来不太好？
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
……
一上午坐诊，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时间，陆娇收拾东西准备去章老的中药铺扫货了。
陆娇的习惯就是一有钱就想买药材，没事在家倒腾倒腾做点东西出来，打发打发时间。
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时间，陆娇成功抵达中药铺。
她到地方的时候，章何止正躺在店铺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呢 模样不要太悠闲。
然而好心情看到陆娇出现的时候章何止就坐起身来了。
“又来买药啊？”
陆娇一听这话 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话咋听着不对劲呢？
“章老 您这话听起来像是骂我。”
“没有啊 你想多了 要什么药材 提前说啊 人参上回你拿走了 没货。”人参不是大萝卜 收一支多难啊。
也就陆娇这年轻人舍得花钱 他这店里最近拢共收了三支人参 陆娇包圆了。
“那我拿点别的药 单子我写好了 麻烦您按照量给我抓就行。”拿出一张单子 脸上笑吟吟开口道。
躺椅上的章何止瞥了她一眼 接过来单子 看一眼。
哦豁 都是好东西呢。
这是有钱了……老黄那边申请的奖励估摸着也该下来了。
得嘞 起来干活儿了。
大概半个小时 章何止把药材抓好了 然后面不改色说了个价格。
“二百五。”
陆娇 咋觉得这价格也骂人嘞？
“章老 您是不是故意骂我？”
“我闲的？你这药挑得好啊 一拿就是二百五 你要是觉得我骂人你可以给两百六我也不介意的。”章何止一个白眼给过去。
“为啥不是你少收十块 而是多收我十块？”陆娇问。
“是你嫌弃二百五不好听 我又没嫌弃。”
陆娇:……
抬手掏钱 二十五张十块的大团结然 就在章何止接过钱的时候 陆娇再次掏出了一毛钱放在柜台上。
二百五零一毛钱 这是陆娇最后的倔强了。
吧嗒一下 看着柜台上那孤零零的一毛钱 章何止嘴角抽搐一下 抬头瞥了她一眼。
“一毛钱？你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 一毛不是钱啊？”陆娇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章何止伸手拿了那一毛钱 最后没憋住吐槽一句:“年轻人不要太小气。”
“老人家您也不见得多大方 咱们充其量半斤八两。”陆娇回怼一句 好奇的眼神打量了老爷子几眼 得寸进尺开口吐槽道:“章老 请问您有朋友吗？”
“怎么没有 我朋友多了去了。”
陆娇:我信你个鬼！
就在两人互相博弈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到动静 屋子里两人纷纷抬头朝着门口看过去。
待那人走进来 章何止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想到刚才陆娇的话 章何止觉得自己证明有朋友的时候到了。
“我亲爱的朋友 你来了。”
亲爱的 朋友？！
什么鬼！
陆娇目瞪狗呆 看看章老又看看门口那老爷子。
章老您倒也不用如此证明 鸡皮疙瘩起来了啊喂！
门口。
风尘仆仆赶过来的黄广全一只脚踏在半空 被这一句虎狼之词惊呆了老铁 那腿都停在半空没落下。
抬头
目瞪狗呆抬头看向章何止。
咦惹 肉麻死了。
糟老头子这是 有病啊？！
一段时间不见 他板到脑阔了？
“一大清早 没吃药呢？”黄广全一脸无辜回了一句。
气氛霎时就凝滞了起来。
章何止脸色……黑了黑了啊。
这还真是神来一笔 可谓称之为神的吐槽。
“噗！”
“哈哈哈哈哈……不 不好意思 没 没忍住！”
陆娇:抱歉 真心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