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离开的军嫂听了这话纷纷跟杆子似的, 杵在原地不动了。不但如此,还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阮明芙听了这话都气笑。
什么叫跟在陆琰身后跑?
这是生怕她在家属院混得太好,想给她名声抹点黑。
“李同志, 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阮明芙看向她,“咱们两家也没亲近到这个份上。”
李玉香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抬起头, 仍是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样。
“不管怎么说,你们俩都是一起长的,”李玉香接着开口道:“你就不能看着小时候的情谊,放他一马?”
嫂子们听了这话, 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这里面肯定有大瓜。”
“难道最近的传言是真的?”
“阮明芙长成这个样子, 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
阮明芙哪里不知道李玉香打的什么歪主意。
“这里是家属院, 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李玉香一手捧心, 一手仍死死地抓住阮明芙的手臂。她都觉得手臂处刺刺的疼,漂亮的眉也皱了起来。
“明芙, 你不想认伯母, ”李玉香抽泣起来,“伯母不怪你,但是陆琰好歹跟你一起长大, 你就不能饶他一回?”
“你放心,我肯定把他带回去, 好好教导, 绝对不会再来烦你。”
她哭得双眼通红,身体也因为悲伤而颤抖起来。
那些军嫂听着两人说的话, 仿佛吃到了一个大瓜。
“怎么回事?不是陆副团的弟弟伤了谢团长?”
“我怎么感觉里面有大瓜。”
“哭成这个模样, 太可怜了。”
“这个新媳妇也太坏了,把一个都能当她妈的长辈欺负成这个样子。”
“可不是……”
与李玉香差不多的军嫂看着这一幕心中不是滋味, 对阮明芙更是有了微词。
“你们搁这里放什么屁呢?”
“这个人明眼就是故意抹黑阮同志,你们瞎了吗?”
“什么意思,她不是在求情?”
听着耳边传来的闲言碎语,阮明芙的眉头更是皱得死紧。
“够了!”
她也不挣扎。
反正事到这个地步,该丢的人也丢完了,索性一次性丢个清楚。
不是要掰扯嘛,干脆掰扯个够。
李玉香被这一声吼得愣了一下,刚想再接再厉继续作戏,却听阮明芙开口道。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跟陆琰从来就没什么情分。”
原主知道她与陆琰有了婚约,一开始确实憧憬了一下。可陆琰不做人,对原主各种嫌弃冷嘲热讽。
她也是从小被宠大的。
凭什么惯着陆琰。
原主将这事在阮家夫妻前一说,便丢到脑后。
许是阮家夫妻知道这一点,这才没有将阮明芙托附给陆家人。原主下乡后,更是把这个人给忘到天边去。若是狗闺怨蜜提醒,她也不知道原主竟然还有一个未婚夫。
李玉香眼中闪过挣扎,“你之前可喜欢陆琰,一直跟在他身边……”
“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阮明芙嗤笑一声。
“李同志,我之前就已经跟你大儿子说好,拿了你的补偿,我也不再计较你们陆家悔婚的事。结果,你们倒是按捺不住了。”
“说起来,我父母还是你们陆家的恩人呢。”
军嫂们听到这个瓜都惊呆了。
“好家伙,这……这两家原本有婚约?”
“自家儿子悔婚,她是怎么好意思求到阮同志头上来的。”
“所以……陆家人明明自己悔婚,却打伤谢团长?”
“这一家人好不要脸,hi-tui!”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小儿子不懂事,难道大儿子也是个傻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闭上了嘴。
无他,陆炀在军区的名声比谢延昭好了太多太多。
沉了一会儿,有一个脑洞大的嫂子开口了。
“该不会是因为陆琰悔婚,阮同志气不过,又打算赖上哥哥。谁知道哥哥也不想娶她,这才找上的谢团长……前段时间闹的事,都是这俩夫妻自导自演的。”
“……”
别的不说,反正看得出来,这位嫂子对阮明芙意见挺大。
“放什么屁呢!”
站在阮明芙这边的军嫂开口了,“咱们都知道阮同志是与谢团长在乡下认识的。”
“就是,那边离这儿可远了。”
“听说坐火车都得坐上个一天一夜。”
“有毛病吧……”
军嫂们吃瓜也分成三派。
一派是站阮明芙的,一派则是见不得人好,买冰箱时引来的柠檬精,还有一派保持中立。
她们只吃瓜,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在见不得阮明芙好的那一群里,一个古板老娘们也在其中。刚才骂阮明芙骂得最凶的,就是她。
李晓月皱着一张脸,看着周围的这群人,拉着婆婆的手便道:“妈,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进什么进。”
她双眼紧紧盯着前面的阮明芙,还不忘嘱咐儿媳妇,“你以后少跟这样的女人说话,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晓月抿了抿唇。
大娘踮起脚尖,朝前看去。
“狐狸精,呸!”
听了这话,李晓月温和的脸带着几分难堪。
那边还在继续。
李玉香听阮明芙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伯母也知道对不起你,可……”李玉香的脸上带着为难,“可陆琰死都不娶你,还以死相逼。不过你放心,只要这次能把他放出来,我一定压着他娶你。”
阮明芙都气笑了。
她仔细看着李玉香,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却听阮明芙开口了。
“我真好奇你脑子的构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李玉香眼里闪过一抹恼怒,却飞快地遮掩下来。
“你当你们陆家是什么香饽饽,”阮明芙接着道:“陆琰长得没我丈夫好看,身板儿也没有他结实,能力更是不用说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看上他?”
李玉香:“……”
围观的嫂子们:“……”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好撑。
听闻顾母来找阮明芙麻烦,赶过来的谢延昭:“……”
许诸撞了撞他的肩膀,“老谢,开不开心?”
谢延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拔开人群走了过去。只是轻快的步伐,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许诸:“……”
啧啧,男人。
周围的军嫂看着谢延昭的身影,也都噤声。
有好几个甚至默默地走到墙根处。
李玉香看着如土匪一般凶恶的人,咽了咽口水。若不是这人身上穿着军装,她真的要叫救命了。
“放手。”
谢延昭盯着李玉香抓住阮明芙的手,沉声道。
李玉香被他视线看得一个哆嗦,手更是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你怎么来了?”
阮明芙仰头看向他,双眼亮晶晶的。
谢延昭嘴角微勾。
“知道你这里有点麻烦,就过来了。”
他抓住阮明芙的手,拔开她的袖子。
如白雪般莹润的皮肤晃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看不惯阮明芙的人也失了神。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阮明芙确实长得好。哪怕一双手臂,也是骨肉匀称。
只是如今,漂亮的手臂上多了一道鲜红的手印。阮明芙的皮肤本就白,更衬得这道手印狰狞得很。
对方用的力气不小。
谢延昭眸色微深,“疼不疼?”
“没事。”
阮明芙重新将袖子拉了下来,视线重新落到李玉香上,“不管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都别想了。陆琰犯的事,别说我们哪怕司令也没办法。”
众目睽睽之下开抢伤人,阮明芙听了都想给他扣个6.
“不!”
李玉香生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让她骄傲,小儿子虽然莽撞了点却也是一个乖孩子。想到这么好的孩子就要在监狱里度过,李玉香哪里受得了。
对阮明芙这个罪魁祸首更恨了。
“不……不行,你不许走……”
李玉香还想上前,却被谢延昭一个眼神将她钉在原地。
“谁说我要走了?”
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阮明芙索性把话说开。
“陆家与我父母那一辈相交开始,你们穷困潦倒,阮家给钱给粮。你们为了巴了阮家,死活都要订下我跟陆琰的婚事。”
“我说的没错吧。”
李玉香眼中带着难堪。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
阮明芙接着开口:“后来,我爸为你丈夫找了一份工作,你们家的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听了这话,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在什么时候,工作总是最珍贵的。
“一个婚约就给找工作,阮家父母也太冤大头了。”
“说得不错,要是有人给我家安排工作,别说婚约了,对方全家我都给供起来!”
“还用你说,高低得认个爹……”
哪怕对阮明芙有意见的军嫂听了,都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李玉香眼看情势往一边倒,急了。
“不……不是这样的……”
阮家虽然给陆家找了工作,但也得靠她家老陆努力啊。再说了,那个工作酬薪又没多少,还是她家老陆努力向上爬,再加上儿子争气,这才好起来的。
阮明芙可不理她。
“怎么不是,要不是我爸,你丈夫能一年升三级?从临时工,变成坐办公室的主管?”
话音刚落,抽气的声音更大了。
“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
“我不羡慕,我就想知道阮爸是个什么品种的大冤种?”
“好家伙,认爹不够,得叫爷爷……”
“搁这儿放什么屁呢,你爷爷能有这么好?”
这个时代,谁不是一生四五个。孩子多了,自然就不值钱。
这得是独生子的待遇……
阮明芙越说越气,看李玉香的眼神都带着怒火。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我家落难之后,不闻不问也就算了。陆琰一而再地找我麻烦,陆炀还知道拿一千块钱来补偿我,他呢?”
“陆炀有没有告诉你们,拿了钱之后阮家与陆家的恩怨两清,你们闲着没事为什么又来招惹我?”
李玉香皱眉。
陆炀干的事她知道,她与老陆也是默认的。
毕竟阮家落了难,哪里还能配得上现在的陆家。
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李玉香正想开口,却被人一把拉住。
“妈,跟我回去。”
来人正是陆炀。
他身上再没有之前见的意气风发,眉头皱在一起。褶皱的衣服都昭示着,这几天陆炀过得并不好。
“不行,我不能走!”
李玉香甩开李陆炀的手,嘶吼道:“我要是走了,你弟弟就完了。”
这几天受煎熬的并不是陆炀一个人。
在接到陆琰出事的电话后,李玉香整个人都快要疯了。陆父拖人买了最近的车票,连夜与李玉香赶过来。一到军区,还没来得及休整,李玉香便冲了过来。
李玉香哭了一路,眼睛就没消肿过。
“明芙,我求求你,帮帮他,帮帮他……”
李玉香泪流满面,看着更像一个疯婆子。眼见阮明芙没有动静,又接着开口道。
“我给你赔罪……我给你跪求下……”
“妈!”
眼见李玉香就要跪下,陆炀上前一把将她扯住。
“妈,别闹了。”
陆炀的头嗡嗡作响。
他已经好几天也没有休息了。
闭上眼,脑子里便回想陆琰哭着让他救他的面容……
“闭嘴!”
李玉香转头便给了陆炀一巴掌。
声音响得,让周围看着的军嫂都呆了。
可李玉香却管不了这么多,泪眼婆娑地看着阮明芙,“明芙,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帮帮陆琰……”
阮明芙还没有说话,其他军嫂便嘲讽起来。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就是,还两家的交情……有个屁的交情!”
“明芙,你可别听她的。你爸妈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可别糊涂。”
“哟,你还会说成语呢?”
“啧啧啧,这个世道还是得脸皮厚。什么大嘴吃四方,我看该改成脸皮厚才对。”
……
听着周围军嫂一边倒的嘲讽,陆炀眼中闪过难堪。
“妈,你别再闹了。陆琰的事太复杂,哪怕阮同志想帮都帮不了。”
可不是。
哪怕阮明芙放过他,部队也不会。
“……真的?”
阮炀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朝谢延昭与阮明芙两人看过去,这才点了点头。
李玉香彻底崩溃了。
“你是死人啊,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你要是拦住他,怎么会有现在的局面……”
眼见李玉香对陆炀又抓又打,几个看不下去的军嫂上前将她拉了下来。
“小儿子犯错,怪大儿子干什么?”
“就是,小儿子又不是大儿子生的。小儿子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要大哥拴着?”
“从这上面就知道陆家夫妻不咋滴。”
“陆炀也挺可怜的……”
陆炀闪过难堪,这才朝阮明芙夫妻俩走了过去。
“对不起,是我没看好我妈……你放心,我绝不让她再来打扰你。”
对于这件事,阮明芙心中确实有气。
她没有说话。
谢延昭看向不远处正在撒泼的李玉香,难得对陆炀起了点怜悯之心,但也只是一点。
他朝陆炀点了点头,便拥着阮明芙走了。
李玉香眦目欲裂,却被好几个军嫂摁倒,动弹不得。
可她却死死看着阮明芙的背影,眼里竟然都充起血来为。
真.红了眼。
几位年纪大的军嫂看着她这个模样也有些不忍,便劝了几句。
“部队有部队的规章制度,你儿子犯的事太大,找苦主没用的。”
“没错。”
“你还不如打点一下,让你儿子去了农场也能过好。”
“别说你找阮同志,哪怕你找司令都没用……”
这事一出来,司令也得挨批。全部队上上下下的领导,一个个都得写检讨。真以为求个人,就能让陆琰跟从前一样?
做梦!
李玉香抬头朝陆炀看过去。
却见他右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缓缓点了点头。
李玉香:“……”
似乎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寰的余地,李玉香终究没再挣扎。
军嫂们这才将李玉香放开,陆炀赶紧过来扶住他。
对于陆炀,军嫂还是很有好感。
“跟你妈回去吧。”
“别让你妈再来闹,对你也有影响。”
“我知道了,谢谢大娘。”
陆炀痛苦地闭上眼。
他的前途也快没了,还能有什么影响……
这一路上,母子俩都没就话。陆炀扶着李玉香进了招待所一处房间,刚进门李玉香便被陆父扇了一巴掌。
“你打我?”
李玉香捂着脸,泪眼盈盈地看向陆父。
却见对方面目青紫,胸口剧烈起伏,俨然一副暴怒的模样。
“我打的就是你!”
陆父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对李玉香很好。结婚这么年,夫妻俩虽然也有口角,但从来都没有碰过李玉香一个手指头。
“我问你,你去家属院那边干什么?”
李玉香有些心虚,移开视线。
陆父更怒了,“你要害死谁?你想让陆炀被部队开除,还是想让陆琰被多判几年?”
“我……”
李玉香也麻爪了。
她一听陆琰出事,就什么事也顾不得了。
“那……那怎么办?”
李玉香是陆父微时的妻子,出身同样不高。哪怕做了这么多年的富太太,眼界一直没涨。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陆父大吼一声,吓得李玉香一抖。
“陆炀多好的前途,年纪轻轻就是副团长,他今年27……27岁!大好的前途,就被你那个好儿子毁了!毁了!!!”
陆父额上青筋都气得鼓了起来。
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气。
与李玉香偏爱小儿子不同,陆父对大儿子寄予厚望。
早知道,哪怕让陆琰被地头蛇给打死,也不让他过来祸害陆炀。
陆父满心满眼的悔意,差点将他整个人吞没。
“什么叫我儿子,难道你没份?”
李玉香不是好惹的,当即便呛了回去。
陆父瞪大牛眼珠子,正想再给李玉香一巴掌时,陆炀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
“行了,有空想想该怎么办吧。”
“怎么回事,”陆父看向阮炀,这才看到他脸上的痕迹,“那巴掌是谁打的?”
李玉香心虚地低下头。
陆父哪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气得将手连的杯子砸在地上,“你这个婆娘,是真的要气死我!”
李玉香瑟缩了一下。
这事儿她没理,李玉香也没办法狡辩。
陆父闭了闭眼,极力平复心底的怒气。良久之后,这才道:“陆炀你说,最坏的情况,陆琰会判几年,你会不会被牵连?”
李玉香闻言,也紧紧地盯着陆炀。
“陆琰的事……”陆炀抿了抿唇,在李玉香期待的目光下艰难地道:“十年。”
“十年……”
陆琰已经二十多岁,若是进去十年,出来都三十多了。人生最好的十年,就这么被浪费掉了。
李玉香哪里接受得了。
她哀嚎一声,捂着胸口倒在**。
陆父想听的却不是这些,“那你呢?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撤职,开除……”
这下,陆父打死陆琰的心都有了。
他一时间没有说话,脸涨得通红。捂着胸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还是陆炀发现不对,赶紧走了过急道:“爸,爸……你怎么了,爸!”
眼见陆父没有反应,陆炀一把便将他抱了起来,朝军区医院赶去。
“当家的,当家的……你别吓我。”
李玉香哪里还顾得上别的,着急忙慌地跟了上去。
……
陆家鸡飞狗跳的事并不妨碍阮明芙的日子。
这天,她拿着胡宛宁给的种子放在碗中,正准备打点水,却见谢延昭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只刚断奶的小狗勾。
阮明芙双眼一亮,快步走去将狗崽抱了起来。
“这是哪儿来的狗?”
狗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吐着舌头看她。
它全身黄毛,嘴巴还有爪子带着点黑色,小狗看着才刚断奶没多久,身上的毛炸开来,摸上去手感特别的好。
“好小啊。”
阮明芙伸出手指点点它的鼻子,狗勾却舔了她几下。
她看着狗笑了起来。
“老钱家的,”谢延昭盯着舔着阮明芙手指的狗崽,捉住它命运的后脖颈,将它提了起来,“有它在,你也能安心些。”
想到之前李玉香扯着阮明芙的样子。
谢延昭的眸子便深了深。
若是有一只狗在,再借她两个胆子,李玉香都不敢上。
看着窝在谢延昭手上,特别乖巧的狗,“不是有你在吗?”
狗男人比门神还好使,谁会瞎眼闯他家?
谢延昭听了这话。
眸中异彩连连,喉结飞快地滚动着。
他轻咳了一声,“我是说若哪一天我出任务,就让它守着你。”
“好吧,”阮明芙看着划动四肢的小狗,“你快把它放下来,这么提着它该不舒服了。”
谢延昭将它往地上一放。
小狗迈着欢快的步伐,朝着阮明芙走过来。只是它还小,四条腿各走各的,没走几步便摔了个大马趴。它脾气特别好地爬了起来,扑到阮明芙的脚边还打了一个滚。
阮明芙被它给逗笑了。
伸手摸摸它蓬松顺滑的毛。
“谢延昭,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她歪头,“你说叫什么名字才好?”
看着阮明芙此时的模样,谢延昭脱口而出。
“旺财。”
“旺财?”阮明芙想了想,摸摸狗勾的肚皮,“确实是个好名字,以后就叫你旺财了。”
喻意也不错。
阮明芙低头看狗,“要不要给它喂点东西?”
“不用,它来时吃过了,”谢延昭也没闲着,拿起锄头便道:“还要种什么?”
她掐着手指头算了算。
胡萝卜种了,还有自己洒种子的萝卜白菜,以及从胡宛宁那儿拿的胡荽……满打满算,足足有了五样。还有种在厨房边上,还没发芽的葱蒜。
“应该差不多了吧,”阮明芙一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
谢延昭看了眼院子处的地,“再种多点白菜吧。”
“行。”
反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用来种菜正好。
日子慢慢过去,陆琰的处罚结果也出来了。动静闹得很大,通报整个军区。
与陆炀想的一样,陆琰被判了十年。陆炀也被牵连,虽然没有撤职,却连降三级,成了连长。听说,这还是他上头领导力保他的结果。
若不然,陆炀却是真的要回家吃自己了。
最让阮明芙意想不到的是,谢延昭被警告一次。
好家伙,敢情打架的三个人,一个都没得跑。
军区医院,陆父还在住院。他脸色苍白,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松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上一次,若不是送医及时,陆父怕是要凉。哪怕现在救了回来,还得休养半个月。
与陆父不同,李玉香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天塌下来似的。
“陆琰……”她眼泪流了下来,看向陆炀哀求道:“陆炀,你救救陆琰,他还年轻怎么能坐十年牢?”
“啪——”
陆父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在李玉香的脚下。滚烫的热水迸裂开来,让溅到几滴水的李玉香差点跳起来。
“够了!”陆父满眼阴鸷地看着李玉香,“你还想祸害陆炀到什么时候?”
李玉香被吓住了。
两道眼痕挂在脸上,看起来狼狈得紧。
“你要是还想过安生日子,就消停点,”经过这一事,陆父对李玉香的耐心算是用完了,“你要是不想过了,咱们就离婚。”
“爸!”
虽然李玉香偏心陆琰,但到底是亲妈,陆炀怎么可能看这两人离婚。
李玉香成功被吓住。
她都一把年纪了,离了婚还能嫁谁去。娘家那边更是回不去,李玉香哪里还有地方去。
再说了,虽然陆琰出了事,但陆父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影响。
回去后,她还是那个风光的经理太太。
陆父瞥了她一眼,这才交待陆炀。
“家里的事你不用管,虽说降成了连长,好歹也是个干部,总有再起来的一天。”
说着说着,他叹了一口气。
“你就把这件事当成一场历练,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了你。”
陆炀目前是陆家最有前途的一位,阮父自然要将他救起来,“人生还长,咱们输得起。”
阮炀眼中闪烁着感动,“我知道了。”
“我和你妈后天就回去,你好好干,”要不是顾及身体,陆父恨不得现在就走,省得李玉香脑子不清楚又整什么夭蛾子,“对了,阮家那个是怎么回事?”
李玉香闻言,动了动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见陆父打定主意要走,陆炀也没再劝。
“从我调查的,有人跟阮明芙告状,说你们造谣她是个拉皮条……”
话太难听,陆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放屁!”
李玉香听了这话,跟被踩着尾巴似地跳了起来。
“我哪里造谣了,”见两人都看向自己,李玉香更理直气壮了,“我最近忙得很,一直跟着嫂子在厂子打转,忙得跟陀螺一样,哪儿有时间传这种闲话。”
同床共枕二十多年,阮父自然知道李玉香有没有说谎。
“不是你妈做的。”
“我知道,”陆炀看着陆父,“是朱静。”
朱静就是陆琰的新婚妻子。
此次来得急,便让朱静在家看家。
李玉香率先炸了!
“她是想干什么?”李玉香也不哭了,整个人开始暴躁,“她是不是想毁了我们……不对,是已经毁了。”
想起陆琰,李玉香更想哭了。
“丧门星,该死的丧门星!”
想通了的李玉香更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当妻子的散布阮明芙的谣言,当丈夫的便代替她坐牢。
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因为朱静的坏心,而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李玉香生吞了她的心都有。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待回去后还不知道怎么磋磨朱静。
一切真相大白。
陆父脸上的表情同样不好看。
“行了,别吵了,”陆父朝陆炀看去,“你部队好好呆着,不要再招惹阮家人。”
陆炀苦笑。
他现在恨不得绕着这两人走,“我知道了。”
“准备两张后天的火车票。”
“要卧铺。”
李玉香想着回去收拾朱静,这会儿倒是不反对回去了。
……
没了陆家人这些极品,阮明芙真觉得天也蓝了,草也绿了,就连狗尾巴草都变可爱了。
“弟妹,你说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胡宛宁皱眉。
又是工作又是提拔,简直就是再造之恩,这些人说舍弃就舍弃。
胡宛宁咬牙:“应该再多要点,一千块钱太便宜他们了。”
要她说,至少得一万!
顾意霖也是这么说的。
“事情都过去了,”阮明芙接着开口,“我父母也不稀罕他们那点知恩图报。”
陆家夫妻的想法其实很好猜。
恩情太大,反正这辈子报不了,就当没发生过。要报恩的话,下辈子再说。
胡宛宁真是越来越喜欢阮明芙了。
人长得漂亮不说,还豁达。她要是处在阮明芙现在这个位置上,可做不对像她一样的风轻云淡。
“都过去了。”
阮明芙在这一点上想得很明白。
人生苦短。
不应该浪费无意义的人身上。
“对了嫂子,听说家属院有分地?”
“你才知道啊?”胡宛宁惊讶地朝阮明芙看过去,“分房子的时候,那些人没跟你说吗?”
阮明芙摇头,“房子的事都让老谢包办了,我哪里知道。”
还得是昨天,一位嫂子探头看到她在院子里种菜,好奇地问了一句,她这才知道家属院原来是能分地的。
“分的地在家属院最后那片位置,”胡宛宁介绍了一句,“院子里只能种点简单的,容易长的蔬菜。像一些吃肥的,就种到那边去,味道再大也没影响。”
种院子里最多洗点水,哪里敢施肥,不得把人臭晕过去。
“我也忘了,之前还想着提醒你来着,”胡宛宁拍拍自己的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生了那个臭小子,就特别容易忘事。”
阮明芙了然。
这应该就是后世说的一孕傻三年。
“弟妹,你跟老谢打算什么时候生?”胡宛宁又接着开口,“林嫂子有句话说得不错,早生早好。趁着现在年轻,恢复好就赶紧把孩子先生了。”
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我还能帮你伺候月子。”
胡宛宁说这句话也是好心。
“随缘吧。”
阮明芙也觉得早点生更好。
两年后她就要去参加高考,总不能带着球去。再说了,她与谢延昭同房以来,就没避过孕。
“你有数就好。”
胡宛宁也担心自己说多了招人烦,点到为止。
“说着说着又说岔了,”胡宛宁挽着阮明芙的手,“弟妹,你不是要分地吗,嫂子带你过去。”
“好啊。”
那块地虽然不大,但好歹是块地。哪怕阮大小姐不会种,这不是还有谢延昭呢。
再不济,也可以问胡宛宁。
总不会让它空着。
两人结伴而行,在路过大树时,却隐约听到阮明芙这三个字。两人站定,仔细听听这些人在说什么。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那个什么阮明芙骚的呀,我隔老远都能闻到味儿。”
话一出,几人都跟老母鸡下蛋似的,‘咯咯’地笑了起来。
“可不是,听说谢团长为了娶她,还专门买了冰箱。”
话音刚落,另一位军嫂露出轻蔑的表情。
“你这都是什么年代的消息,”她白了先前说话的那位嫂子一眼,“不止哦,听说屋子修得特别好,地上还贴了木地板哩。”
“嘶……那得花多少钱啊?”
“钱?你觉得她还缺钱?”
“可不是呢,收了人家一千块钱,她钱都着呢。”
“到底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就是会享受……”
胡宛宁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死紧。刚想冲出去跟这些人理论,却被阮明芙扯住袖子。
阮明芙摇头,压低声音道:“没事,我们再听听看。”
那边还在继续:
“你说我当初怎么瞎了眼,没看出谢团长这块好玉?”
有钱又大气,凶一点怎么了?这年头哪儿有十全十美的对象。再说了,谢延昭虽然凶,长得却不丑。
她要是下手快,现在团长夫人就是她女儿!
“可不是……你们说谢团长在部队的名声怎么这么差?”
“谁知道呢,听说是文工团那边的人先传出来的。”
这位嫂子说起文工团,脸上带着不屑。
“你们做梦吧,”一位嫂子又说话了,“在结婚之前,部队又不是没有给谢团长相过亲,他一个都没看上。”
“一个都没看上?文工团那些妖里妖气的小妖精也没看上?”
嫂子下巴抬了抬。
谢延昭要是能看上这些人,哪儿还有阮明芙的份儿。
“谢团长的眼光可真高……”
“高确实是高,就是选人的眼光不行。”
听到这里,阮明芙皱起了眉头。
这个声音她记得,就是一开诋毁她的人。
“哦?怎么说?”
“嗐!你们是不知道,我住在她家隔壁可最清楚了。跟使唤下人似的,把谢团长支使得团团转。家里什么事也不做,连饭菜都要谢团长做好才肯吃。”
嫂子们:“嘶——”
阮明芙:“……”
她怀疑这人扒她家墙头,要不然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们说说,这像话嘛。”
“爷们怎么能下厨房,那娶媳妇有什么用。”
“说得就是,我儿子以后要是给我娶个这样的懒媳妇,啥事不干还把我儿子支使得团团转,老娘非得把她扫地出门。”
其中一个军嫂:……草!
更后悔了。
谢延昭母亲没得早,头上没婆婆,嫁进去就能当家作主。
她不敢想象,她要是没有婆婆该有多么开朗。
“做饭不会,洗衣服该不会也是谢团长吧?”
李晓月的婆婆点头。
“呸!她怎么这么不要脸,让男人洗衣服。”
“谢团长也太可怜了,娶了个媳妇跟没娶似的……”
“可不是,”李晓月的婆婆总结,“我看这一对很难走到最后,你们说谁能忍受得了一个懒婆娘?”
“就是,换我我也受不了。”
“我也觉得这两人迟早得分开……”
阮明芙:“……”
这些事明明都是谢延昭揽过去的,虽、虽然……她也不会洗就是了。
可是这些人凭什么这么说她?
可恶!
阮明芙想生气,余光却看到胡宛宁憋笑的模样。她瞪大双眼,“……嫂子,怎么连你也在取笑我!”
眼见阮明芙要炸毛,胡宛宁拉着她走到一边。
“弟妹,你家真的是老谢在洗衣服?”
阮明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自己的手。
“衣服太重了,我这个力气哪里能提得动,再说了……也是他自己愿意,我可没有逼他。”
胡宛宁的视线不由落到阮明芙的手上。
还是那一句话,阮明芙身上无一处不美。她的手又白又嫩,骨节修长,骨肉匀称,像刚扒了皮的白玉笋尖。
胡宛宁看得出神。
她想,如果她是谢延昭,也不忍心看着这么一双完美的手被破坏。
“……哈哈哈哈,你们猜谢团长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
“还有什么,无非就是长得漂亮,**功夫好呗。”
“听说她在乡下还有一个相好的呢?”
“我的天,真的假的,谢团长知不知道?”
眼见这些人说得这么猖狂,阮明芙如琉璃般的眸子闪过一道怒意。
她径直走了过去,“听说嫂子们对我有些意见,特意过来请各位嫂子指教。”
说人闲话被抓包的嫂子:“……”
拦了,但没拦住的胡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