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要去博物馆找梁老鉴定玉石上面的文字, 起得特别早,秦牧云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穿上鞋准备出门了。
两个人看到对方的时候,同是一愣。
“你这么早去哪儿?”
“你怎么起这么早?”
白眠先回答道:“我到单位上去一趟, 你呢?”
“我今天要开个, 有一个展会。”他扫过餐桌上的鸡蛋和牛奶向她走去, 抬步向她走去。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
直起身打开门道:“那桌上的牛奶和鸡蛋你趁热吃,我先走了。”
他顿时清醒不少, 脚下的步伐都快了几分:“我送你过去。”
“不用,这边搭地铁挺方便的, 你忙你的吧。”白眠不想给他添麻烦, 出门之后, 直接关上了门。
他重新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小跑着进了电梯。
他看着自己身下的睡衣, 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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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眠到博物院的时候, 还没到上班时间, 院里还没什么人, 但是梁老已经系上围裙,坐在窗户前准备工作了。
“师父!”白眠三步并作两步垮上台阶,一如之前在陈怀凤来院之前, 那么朝气蓬勃。
梁老见她状态好了这么多,不由也摘下眼镜笑道:“你不是休年假吗?怎么过来了?”
白眠除了想给看东西以外, 还想去找领导说辞职的事,可怕他多想, 没有多做解释:“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从自己斜挎的小包里, 拿出从江寻那里淘来的玉石片, “这上面有字, 我感觉有点儿像殷周青铜器铭文,但是太小了,我也不是很确定。”
梁老听闻,连忙又将摘下来的眼镜重新带上了,上面的字,特别细小,非常难以辨认,他拿起手边的软刷浮去表面的浮尘,又举起了放大镜。
他眉头紧皱,也看不出来。
“还有点像小篆。”梁老眉头紧皱,也不确定。
两个人正对着手里的玉片冥思苦想的时候,隔壁组的老师傅端着茶杯过来窜门,“你俩师徒皱着眉头看啥呢?”
“来来来,你也一起看。”梁老招招手。
于是两个脑袋变三个脑袋,三个脑袋又逐渐演变成四五个脑袋,白眠回过神的时候,窗户外面已经围了七八个脑袋。
“你们把咱们副院长叫来看看啊。”其中一个人建议道:“他不是对书法挺有造诣的吗?”
“郭院长和院长开会去了,市里举办一个大型的文物博览会,联合了十多家大型古玩城进行展览,行内最有名的几个的古董商全都来了,好像还有几个世家。”
“那秦老会来吗?”大家研究不出名堂,自然就开始闲聊:“这上城市举办的活动,他没道理不参加。”
“那得看身体情况吧,毕竟都九十多岁的人了。”
“应该要来的,这个展览会就是由他牵头的。”
白眠对博览会没有兴趣,但是对秦老是备受尊敬,早些年间,文物的保护机制还没有当下这么完善的时候,秦老就为了让国内文物不流失海外而四处奔走,自己出钱出力,为祖国早年间的文物保护立下汗马功劳。
她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每次听到关于秦老的故事,都会觉得热血沸腾,一个出生世家却投身商界的富家子弟,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从未因为个人命运的成功,而忽略时代命运的变迁,放弃优渥的生活,毅然投身到当时最需要的事业当中。
“诶,那秦老的后人现在还有人做这行吗?”
”反正咱们系统没听到过。”众人的注意力完全从玉片上面转移了,除了梁老还在仔细研究上面的文字,其他人已经聚在窗口闲聊起来。
“哎,时代不同了,现在谁还有富家子弟愿意吃这个苦,挣钱才是大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道:“应该都是在从商吧?”
“我前段时间,在新闻上面看到,秦老的孙子好像在做新人工智能,说是有望在五年内实现无人驾驶。”
这么一比,考古仿佛变成了真的很旧很旧的东西。
在新时代面前,宛若一个迟暮的老人,被留在了时代的后面。
众人不由长吁短叹。
白眠顿时面露难色,她原计划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辞职的,免得陈怀凤没话找话,借题发挥,可一想到这是为数不多能见到秦老的机会,又陷入了沉思。
以秦老的年纪,错过这一面,以后怕是难了。
在一群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院里几个负责讲解的小姑娘,端着一筐对讲机过来了,“叔,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这领导马上就带人过来参观了。”
“带哪里的人来参观啊?”
“市里不是邀请了坊间的古董商参加博览会吗?里面还有好几个古玩行的大佬,上面特别重视,专门带到咱们院里来看看。”
众人闻言,立马散开了。
白眠心不在焉盯着桌面出神,梁老似乎有重大发现,“小眠,这个字体有点像介于金文和小篆之间,先秦时期流行的官方文字,上面的字不如意外的话,应该是朱砂和毛笔写的。”
梁老不知想到了什么,让白眠继续给古籍补缺,自己拿着玉片走开了。
白眠一时也想不出头绪,只能先系上围裙,扎上头发,取出补纸。区分毛面还是光面,将毛面向上后,用毛笔蘸取浆糊勾画破洞的边缘,一笔一画细细勾勒。
“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一片房屋,都是我们清朝时期的建筑,采用的殿顶也是我们民间常见的悬山顶…… ”
白眠听到解说的声音不禁抬起了头,平日清冷的院子,此时站了不下三十个人,见大家都在往这边看,她连人都还没看清,就仓皇地低下了头,把补纸覆上破损处,继续给没有补全的地方上浆。
阳光落在伸出墙外的房檐上,白眠神情专注的盯着指尖的毛笔,一缕碎发垂落在她的脸颊,素色的衣着和如瓷般清丽的脸庞,透着和周遭相得益彰的恬静。
秦牧云穿着中袖的圆领衬衣,单手揣兜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冷白分明的耳轮戴着黑色的耳机,吸引着周围的年轻女性频频回眸,而他仿若未闻,淡漠的眉眼伴随着耳机里面的解说,漫不经心向一旁的建筑垂落。
“现在这片房主要用于书画、青铜等文物的修复,大家在展厅看见的古籍残卷和殷周青铜,就是在这里修复的,现在请您移步,跟随我来到……”其他人收回视线,跟随着耳机里的介绍继续往前走去,然而坐在最前面的秦牧云,却不知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其他人没有多想,绕过他继续向前。
一旁的郭副院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白眠居然在单位里,不由感到一丝惊奇,但也解释道:“这是我们单位最年轻的书画修复师,现在应该正在进行古籍修复,要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秦牧云波澜不惊的收回目光,继续继续往前走去:“小姑娘应该算是你们院里的栋梁了吧?”
一提起这事,郭院长就没忍住叹了口气:“小姑娘正在跟我闹辞职呢。”
“怎么了?”秦牧云摘下耳机,故作不经意问道。
郭院长本来觉得这事没有必要跟外人说的,可是秦牧云的态度让他觉得很舒服,情不自禁开始倒苦水:“小姑娘是别人介绍到我们院里来工作的,三年了一直没给人家转正,最近呢,好像是和她介绍工作的那家人闹了矛盾,跑到我们单位上来闹了一次,小姑娘脸皮薄,自尊心强,执意要辞职,跟那家人两清。哎,我其实也理解,但我是确实舍不得小姑娘走,人家是上北文博学院的高材生,绝对是院里的可造之材,可那家人我也得罪不起,只能先拖着。”
秦牧云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唇角泛起极浅的笑意,“那有用吗?”
“没用啊,我放了小姑娘一个月的假,想着这件事就解决了,结果一回来小姑娘又跟我说辞职,我这又发了她一周的年假,眼瞅着也没几天了,还不知道怎么弄呢。”
“你可以先把小姑娘调过去负责博览会,等风波过去了再调回来。”秦牧云垂着眼眸想了想,“到时候,要是有编制的名额,小姑娘说不定就愿意留下来。”
“诶。”郭院长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觉得他说得不是全无道理,不由陷入了沉思。
白眠隐隐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但是抬起头的时候,院落里已经空无一人。
白眠以为她的错觉,重新低下头,等着浆糊晾干。
这时,她陡然感觉眼前一暗,一个穿着印花真丝衬衣的男人,拎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半靠在窗前道:“妹妹,你有没有看到一大群人从这走过去啊?”
白眠闻声抬起头,眼前的男人戴着墨镜,手腕戴着朱砂的手串,一口不够标准的普通话,夹杂着几分西北的口音,看着年龄不大,可能跟她差不多。
白眠猜测是此次合作的古董商之一,起身指了指另一侧的院门:“他们从那边过去了。”
“哦,”男人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谢谢啊。”
白眠客套的回了一句“没关系”,正准备坐下的时候,梁老回来了,拿着玉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撑扶着门框道:“小眠,你这个玉片哪里来得啊?我又去找考古部门的人看过了,赵老说玉片表面沁色自然,有风化的痕迹,字小如蝇头,细若蚊脚,不像是现在书法家模仿出来的,极有可能是先秦时期的盟书。”“1”
已经走到屋檐的印花衬衣男人,听到这句话又折返回来:“哪儿啊?能给我看看吗?”
梁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白眠凑在梁老耳边解释了几句,梁老上下打量着他,男人摘下墨镜,毫无城府的一笑:“叔叔,你放心,我就想看看,我不要。”
梁老这才把手里的玉片递给他。
男人看了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新递给梁老,靠在窗框上向白眠扬扬头:“妹妹,你的啊?”
男人生了一张笑眼,看着特别无害。
白眠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你好,我叫齐湛南,是这次博览会的参展商,”男人自我介绍道:“我看妹妹会古籍修复,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可能在会上有需要妹妹帮忙的地方。”
“你联系我们院里就可以了,”白眠直觉上觉得这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院里都会鼎力相助。”
“那妹妹方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白眠笑道:“我其实已经不算院里的人,您知道我的名字,我也帮不上您什么忙,到时候你直接联系我们院,我们院里会派人的。”
齐湛南望着她没有说话。
在此之前,他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任何的记忆点,只是对她手里的先秦盟书有兴趣,但是现在他记住了,一个连名字都吝啬于他的小姑娘。
“那你算什么人?”齐湛南笑道。
“前员工吧。”白眠从容不迫的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兴趣到我那上班,我那也需要会修复书画的专业人员。”
“谢谢。”白眠笑道。
齐湛南深深望了她一眼。
“妹妹,你可能对齐湛南这个名字不太熟悉,但是西北齐家,你听过吧?”
白眠自然是没听过,但是对方一看就很好面子的类型,只能继续保持着微笑。
“西安去过吗?”齐湛南眯着眼睛笑道。
白眠点点头:“我有朋友在西安。”
“那你问问你在西安的朋友,我齐湛南在秦岭以北都挺有名的。”
“好的,我会问的。”白眠感觉自己可能把他得罪了,所以尽量在表面上做功夫,避免节外生枝。
“现在就问。”齐湛南脸上的笑容猝不及防消失了,显然是非常非常要面子的类型。
“可是我手机没带。”
“拿我的打。”他从兜里抽出手机递给她。
白眠看着他漆黑的手机屏幕,“可我不记得我朋友的号码。”
“那你留一个我的号码给我。”
白眠的瞳仁若有所思向坐下沉了一下,“这样吧,我今天回去就问,下次碰到您的时候,我再给您答复。”
齐湛南这一下是彻彻底底记住她了。
“下次我要去哪儿找你?”齐湛南直直盯着她:“电话姓名,你总要留一个吧。”
梁老在旁边听得频频皱眉。
他起初还以为是小男生搭讪,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正准备说话,被白眠一把拽住了。
“那您留一个电话给我吧,我会给您打过去的。”在没有触到她的底线时,白眠素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上性格本身也比较随和,基本不会跟人发生冲突。
可是对面的男人显然是性格非常要强的。
他直直盯着白眠,而后突然向她伸出手:“手。”
白眠愣了一下,“恩?”
“手给我。”
白眠猜测他是想写在自己手上,于是拿起旁边的纸笔放在他面前:“您写在这儿吧。”
不料,齐湛南一把握住她袖子下的手腕,用牙齿咬开笔杆,在她手背写下了一串数字:“记住我叫齐湛南,好好的问清楚,西北齐家是干什么的。”
说完,就丢下笔扬长而去。
他相信她问清楚了,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梁老忍无可忍,“你这个……”
白眠连忙把他拦住了。
“师父,我洗了就行,别节外生枝。”白眠眸光微沉:“我感觉他是冲着你手里的玉片来的,您把玉片保管好就行了。”
“对了,你说自己是前员工是什么意思?”梁老将玉片放在桌上:“你还是要辞职啊?”
白眠想了想:“有这个打算,但是……我现在还说不准。”
梁老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白眠把玉片推到他面前,“师父,你把这个留着吧,我回去问问我朋友,是在哪里发现的,还有没类似的。如果这个是真品的话,我……再问问我朋友,愿不愿意捐赠。”
如果真的这么贵重的话,那就得问问江寻的意见了。
”行吧,”梁老也不再多言,收起玉片道:“反正还有几天,你再想想。”
白眠点点头,没有再做久留,取下围裙,洗了手就离开了。
她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今天没开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辆刚刚开进来的黑色轿车冲她按了按喇叭,王逸之的脸从驾驶座的车窗探出来:”白眠,你跟我是不是过于有缘了?我正说来撞撞运气,来你们单位蹭顿饭,看看你在不在,结果真巧。”
白眠发出一声冷笑。
她如果不是最近情况特殊,工作日来找她,哪有找不到的。
“你有什么事吗?”
“来给你送个好消息。”他找了一个车位,把车停上:“你不用这么着急辞职,陈怀凤现在应该顾不上你了。“
“怎么了?”这与她而言,的确算是好消息。
“我这消息不能白送吧。”王逸之打开车门道:“你总得请我吃顿饭吧。”
白眠把自己的饭卡递给他:“送你了,说吧。”
王逸之哑然失笑。
坐在对面轿车里吃雪糕的江寻和阿仁,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江寻出于不解道:“这不是秦爷那大侄儿吗?怎么还跟白眠妹妹认识呢?”
阿仁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俩老远就看见白眠过来了,但是又不敢招呼她,怕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在这儿,要是越描越黑,到时候准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上次从西安回来,在听云轩擦了一天一夜的古董,才勉强过关。
现在想起来都手脚发软,胆战心惊。
王逸之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饭卡,双手环胸,在自己汽车的引擎盖上坐下来,“现在郑余两家人都成了圈子里的笑话,都在考虑搬家了,余思雅今天连班都没去上。”
白眠一怔,“怎么回事?”
王逸之把在高尔夫球场的经过告诉她,“不仅是她们,郑意也在自己的圈子里混不下去了,听说是在商场里调戏兄弟的女朋友,让兄弟给打了,左眼都给打成结膜炎了。”
白眠自然知道郑意是怎么回事,但是没有解释。
那这意思是,陈怀凤一时半会儿都顾不上她。她可以等见了秦老以后再辞职?
白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由心情大好:“好了,我走了。”
“等会儿,”王逸之道:“你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为了跟你说这种屁事,还得大中午往你们单位跑一趟,你说是不是太折腾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眠一边说一边忙不迭往后跑去。
“诶,对了,你上次还钱那四十万是从哪儿来……”
话音未落,白眠已经没影了。
下午,白眠刚到家,就接到分管领导的电话,让她不要先着急辞职,先担任志愿者,协助博览会结束再说。
除了工资正常发放以外,每天还有一百的餐补。
白眠假装考虑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她发现一切真的就像秦牧云说的,明天会变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摸出手机想给秦牧云发消息。
但是又怕打扰到他,不得不按耐下来,取下书柜上的书盒,拿出了一本古籍。
一个月了,她一本都还没动,秋三到现在还没催她,估计都是碍于秦牧云的颜面。
于是她主动给秋三发了短信,“不好意思,我这个月会尽快先交一部分古籍交给你的。”
秋三很快回复道:“没关系,不着急,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了?”
白眠回复道:“我最近在休年假,刚把古籍拿出来,就想到该给你说一声。”
“哦哦,没事,慢慢来吧,不急。”秋三安慰道:“性子急的做不了咱们这行。”
白眠觉得他说得在理。
顿时心安了不少。
她打开台灯,取出一本开始定损,而后测酸碱度,一步一步的除尘,拆页,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
正当疑惑秦牧云怎么没联系过她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有五条未读的微信消息和两个未接来电,前者全是来自于“Q”。
“15:32”
晚上一起吃饭?
“17:32”
那你忙完联系我。
“18:32”
还在忙?
“19:38”
那忙完给我打电话。
“20;48”
你是不是没我电话?
187XXXXXXXX
未接的两个来电,也是这个号码。
她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把铃声设定成了静音。
完了。
这要搁熊书怡身上,能把她骂死,这么长时间不回消息,不接电话,真的很让人担心的。
她颤颤巍巍拨通秦牧云的号码。
她感觉都还没响过,那么已经接起来了:“忙完了?”
声音温和,完全不像是从下午四点钟就开始等她消息的人。
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试探着应了一声。
“吃饭了吗?”他的声音依旧平和。
“还没。”
“准备吃什么?”
“随便点个外卖吧。”
他微微沉吟:“……随便是什么?我看上面好像没有这家店。”
白眠:“?”
“换一个吧。”他轻声道。
白眠直到这时才听出一丝异常,“秦牧云?”
“恩?”
白眠略微犹豫:“你现在在哪儿呢?”
“还在吃饭,怎么了?”
白眠分不出他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正想让他换个人过来接电话,江寻刻意压低的声音,陡然在电话里响起:“白眠妹妹,你别搭理他,现在醉着呢。”
白眠:“……”
“妈的,这群酒蒙子真的是把人往死里喝,”江寻一边骂一边对旁人道:“你们他妈的怎么在喝啊,没道理我们这多人,还让他们把秦爷敬成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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