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白眠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昨天因为时间太晚了,就没有回秦牧云那里, 直接在白眠的卧室睡下了。
她这张**, 第一次睡她以外的人, 顿时狭窄逼仄了许多,所幸, 秦牧云喜欢抱着她,手足缠绕, 温柔相抵, 而他身上淡雅的檀香, 甘甜又沉静,让人感到温暖, 油然生出一种幸福感。
此时, 秦牧云已经起床了, 客厅里弥漫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檀香气息, 醇厚细腻。
她起身走出卧室,他正窝在她常坐的那张懒人沙发上,弯曲着修长的双腿看书, 浓密的睫毛自然垂下,清冽的阳光越过飞扬的纱幔, 落在他的脚边。
桌上放着他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餐,隐隐还散发着热气。
白眠猜檀香也是那个时候一起拿上来的, 故而没有再问。
秦牧云听到拖鞋的声音, 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 眼前人已经揉着眼睛,穿着吊带和短裤跨坐到了他的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肩膀,整个人像是赖在巨大的玩偶身上一般。
他眼底泛起柔和的笑意,一只手搭上她的腰,温柔抚摸着她柔顺的发梢:“还没睡醒?”
她的脸蹭着他的肩膀,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才停下来:“你再等我一下下,我马上就要睡醒了。”
他眼底的笑意一深,视线重新落在书面:“知道了。”
过了几分钟,白眠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秦牧云右手抚着她的背,左手捧著书,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思绪。
白眠直起身,怔怔的望着他:“不对,你出去以后是怎么进来的啊?”
他应该不知道门口的密码才对。
他单手合上手里的书,有条不紊指了指遮在电表箱的白板,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出去的时候试了一下。”
啊。
她都忘了,刚录入密码的时候,怕自己记不住,随手在上面记了一个。
她又重新靠回他的肩上,假寐了几秒钟,才站起身,往卫生间走去,“我去洗脸了。”
他也放下书站起了身,将已经燃尽的炉灰清理出来。
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整理好香炉里的香灰,冷白的手指扣着铜制的炉顶,不慌不忙抬起头:“这个可以留在你家吗?”
白眠愣了一下,而后才点了点头,拉着肩带,转身往卧室里面走去,
她心不在焉,丝毫没意识到他已经跟过来了。
等她将衣裤全部换下,才发现他一直肩倚在门口看着她,连忙抓起刚刚放下的衣服挡在身前:“你过来干什么?”
她清瘦白皙的背脊,在眼前展露无余。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肌肤落在明亮的光影,像是一副名贵油画里的少女,但又富有清丽柔美的东方神韵,
他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倾斜,视线不自觉沉于左下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你平时换衣服都不关门?”
“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关门吗?”白眠没好气反问道。
他认同了她的说话,颔首示意她继续。
“麻烦你出去一下可以吗?”
他低头看了他站立的位置,示意她自己并没有进来。
白眠一时语塞,“那能麻烦你帮我关上门吗?”
“可以,”他应了一声,但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们待会儿去哪儿?”
白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等我穿上衣服跟你说好吗?”她都快炸了。
他闭上了眼睛。
白眠将信将疑望着他,只见他双眸紧闭,连睫毛都没有颤抖过,显然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不自觉笑出了声,放下身前的衣服,走进打开的衣柜,思索片刻,正准备取出一件中袖的上衣时,他的声音猝不及从柜门后面传来:“我想看你穿那条墨绿色的裙子。”
白眠下意识又抬手护在了身前。
“谁问你的意见吗?”
“考虑一下。”他温声建议道。
白眠陷入沉思。
那条墨绿色的复古吊带叉裙,是在西安的时候,熊书怡怂恿她买的,她除了试得那次,这么久一直没穿过。
犹豫片刻,终是应了一声,而后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白眠又被气笑了。
换上抹胸,从衣柜里拿出那条墨绿色的裙子。
醋酸的面料宛如真丝般柔滑,泛着哑光的墨绿色,将她原本白皙的皮肤衬得更是胜雪,外面搭配着一件高腰的米白色防晒外套,头发挽起一半夹卷,为此,她还专门化了一个淡妆,搭配着贝母的项链和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灵动。
她带着一丝娇羞的打开门,但没想到他就倚在门口,眼睛里顿时闪过一抹诧异。
他双手环胸,不动声色抚过她开衩裙摆下,若隐若现的肌肤,眼睑自然的眨了一下,凝视着她的眼睛,“去哪儿?”
“看电影吧?”她穿成也不可能跟他去郊游,只适合找个温度适宜的地方,美美的坐着。
他想了想,他常住的那边,好像就有电影院,刚好他也能回家换身衣服,直起身道:“那等你吃了早饭,我们就走吧。”
白眠应了一声,走到茶几旁的小凳坐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今天江寻他们不来找你吗?”
“他们有别的事。”他坐在旁边,用吸管帮她插在豆浆:“你想他们的话,我也可以让他们过来。”
“不用了。“她每每想起两个人碰到她,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觉得尴尬。
吃过饭后,两个人便出了门,下楼的时候,又碰到住在对面的阿姨,阿姨热情冲着秦牧云扬了扬头:“小伙子走了啊?有空再来玩啊。”
秦牧云淡淡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白眠觉得两个人熟悉了不少,上车以后,不由好奇道:“你和阿姨有这么熟吗?”
她在这里住了都快三年。
也是最近才和阿姨熟悉起来。
“早上下楼的时候碰到了,简单聊了两句。”秦牧云系上安全带道。
“聊什么了?”
他调整后视镜没有说话。
白眠猜测跟郑意砸门的事情有关,识趣的没有多问。
**
每个周末,都是上城市的顶级富太太们到结伴出游的日子。
余家、郑家和王家的三位太太,虽然还不够格,但是王家和李玫的娘家沾亲,李玫作为所有富太太们都要把结的对象,带上一个王家的太太自然绰绰有余,陈怀凤和余母更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通过王家的太太攀上了这门关系。
陈怀凤有多能在白眠面前耀武扬威,就有多会在这些太太面前做小,跟余母一人一句,讲相声似的,把一群富太太哄得眉开眼笑,也因此为自己的丈夫拉了不少合作。
余母今天还特意拜托王逸之的母亲,把余思雅带上了,想让她涨涨见识,以后出去也有谈资。
余思雅今天也打扮的特别漂亮,全程只笑不说话,宛如一个知性的淑女。
见过她的富太太都夸她仪态好。
余思雅很是受用,感觉一条金碧辉煌的同天大道,正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聚会上,余母和陈怀凤调动富太太情绪的就是“不二法宝”,就是白眠,她的出身完全符合一群上流太太对一个出生底层,却又富有学识的女孩的全部幻想。
王逸之的母亲昨天受到惊吓,一到高尔夫球场的休息室坐下,就迫不及待分享道:“我真的从来没见过那么凶的女孩,真的给我开了眼了。我活了几十年,第一次看到那种坐在别人身上用钱打耳光的,那个钱就在草坪上满天飞。”
“天啊。”大家不由同情的看了余思雅一眼,后者立刻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引起了大部分太太的怜爱,纷纷安慰她。
她也配合的咬着嘴唇道:“遇都遇上了,我也没办法,我又打不过她。”
王母叹了口气:“孩子的脸现在还肿呢。”
富太太们看着她的眼神更是心疼了。
只有坐在所有太太中央的李玫,默默捧住了自己的脸,等白眠和秦牧云结婚了,她一定不能找招惹这个媳妇儿,万一也给她打成这样怎么办?
李玫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陈怀凤已经开始附和:“你们还没看见她在派出所用水泼我儿子,拿砖头砸我儿子车的时候呢?”
“天呐,这是神经病吧?”几个富太太忍不住感叹道。
李玫端坐在椅子上,低头喝了口被子里的红茶,没有发表意见。
陈怀凤见最想取悦的李玫反应平平,以为是自己讲得不够精彩,于是更加卖力,把白眠彻头彻尾描绘成了一个神经病,李玫全程垂眸看着茶杯里的水,没有说话,而其他人发现她没有表态,也默默闭上了嘴。
和平时其乐融融的反应截然不同。
陈怀凤正是疑惑之际,休息室的门突然从外被推开了,一群壮汉从外走进来,“谁是陈怀凤和赵真珍啊?”
赵真珍是余母的本名,她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但是其他太太不约而同看向她们的目光,出卖了她们。
一个戴着墨镜的壮汉,立刻她们两个道:“你们两个的老公,欠老子们几千万不还,还他妈还有脸参加聚会?你们两个要不要脸啊?”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陈怀凤和赵真珍异口同声道。
“这人不要脸真是鬼都害怕。借钱的时候是孙子,还钱的时候,就是大爷了是吧?”一个扎着小辫,戴着墨镜,衬衣内扎的男人从壮汉身后走出来,他拿起余母身后的包,看了一眼,丢在旁边的沙发上:“不还钱还有脸背几十万的包?怎么?装阔太太出来骗钱啊?”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纷纷脸色大变,暗暗挪动座椅和她们保持距离。
余母性格胆小,一时之间都有些怀疑,余少成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欠了几千万没告诉她:“你们认错人了……”
“呸——”话音未落,戴着墨镜的男人已经吐了她一脸口水,她吓得闭上了眼睛:“你老公是叫余少成吧?他欠没欠老子们钱,你不清楚啊?”
其他人都纷纷向李玫望去。
这个高尔夫球场是属于秦氏旗下的,以这里的安保系统,根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李玫也很好奇,这群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时,扎着小辫的男子,靠在余母的身后的椅子上,缓缓拉下墨镜看了她一眼。
李玫:“……”
虽然他换了发色,但她一眼就认出,这是秦牧云身边那个金毛,好像叫江什么。
她顿时全都明白了。
这些人是秦牧云安排来给白眠出头的,而且是在她的场子上,立场和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微微沉吟,端正坐姿:“知道了,出去吧。”
江寻其实也怕她,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扶着墨镜看了她一会儿,才撑站起身道:”兄弟们,我们走。”
“呸!”一贯内敛的阿仁,专门过来吐了余母和陈怀凤一人一口口水:“老八婆!”
两人齐齐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行了,”江寻虚情假意劝了阿仁一句,又转身警告赵真珍和陈怀凤:“老子告诉你们,你们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还钱,老子天天带人到家门口堵你们!”
说完之后,才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等一群人走后,陈怀凤和赵真珍连忙拿纸在脸上擦了擦,不约而同道:“这些人都是神经病吧!”
然而桌上鸦雀无声。
两人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赵真珍连忙解释道:“姐姐们,你们别听他们的,我们老公拿哪能欠这些人钱啊。”
“是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玫骤然开口道。
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
“太太,你别听那些人乱说,我们都不认识的。”陈怀凤起身解释道。
“可是我看你俩提的包,也不是当季新款的吧。”李玫不缓不慢翘起二郎腿道:“一个二十万的包,还背这么多次啊。”
众人齐齐一怔。
李玫平时并不是这么苛刻的人,如果她开始在包包衣着上面挑刺儿,那一定是因为不满意对方这个人。
之前还在心疼她们的富太太们,立马话锋一转:“玫姐说的对,我感觉你俩就是老公欠了几千万,来我们这骗钱的吧?”
“为了几千万,我还不至于吧。”陈怀凤维持着笑容解释道。
“哟,说得像几千万是笔小钱似的,一个二十万的包包背了三次。”有些太太早就不满她们,但是碍于李玫没有开口,今天找准机会,自是要让她们彻底从这个圈子滚出去:“天天说你那个儿媳妇,人家都逃婚了,还不肯放过人家啊?人家一个小姑娘宁愿要赔四十万,都要跟你们撇清关系,你们还敢说人家有问题?”
“对啊,四十万都看得上。”另一个太太笑道:“每次都把人家说得像神经病一样,我看是你们把人逼成神经病的吧?”
余思雅坐在王母身边,两个人对视一眼,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唯恐惹火上身。
两个人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一群人莫名其妙进来闹了一番,这些人怎么就相信了呢?
“你们是不是想让人家小姑娘帮你们担那几千万,人家才跑路的啊?”一个太太绘声绘色道:“小姑娘摊上你们这种人,真是太可怜了。”
桌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
全部不给赵真珍和陈怀凤还嘴的余地。
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李玫才气定神闲道:“行了,出去吧。”
陈怀凤和赵真珍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个出去,是让她们离开这个门,还是这个圈子。
李玫又对王母道:“小凤,以后这两个人就别带过来了吧。”
王母连连点头。
余母更是急得眼眶打转,生怕影响到余少成的生意,可这是必然的,这些太太回去一说,谁还愿意跟余少成的合作。
两个人心急如焚的站起身,却又无可奈何。
走到门边时,李玫突然发话:“等一下。”
两个人连忙转过身,笑脸相迎道:“太太,怎么了?”
“把你们这个女儿领走。”李玫淡淡扫过坐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余思雅:“我看着就不喜欢,一进来眼珠子就乱转,看着就没安什么好心。”
余思雅顿时脸色煞白,迟迟没有回过神。
李玫见她坐着不动,没好气把杯子里的水泼到她的鞋面上,染脏了她真丝的裙摆,她猛的惊醒,起身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李玫连对不起都不想听,淡淡扫过王母:“以后也别带这个女孩来了。”
这是一点儿后路都没留。
桌上鸦雀无声,只有王母不断称是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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