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 刘蓝娣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低,还跟校长解释。
“我觉得也该跟学生说一说,当老师的知错能改, 当学生的也一样。”刘蓝娣道,“不管是大人, 还是小孩子, 是老师, 还是学生,都有犯错的时候。虽然这一件事情原本就是一个误会, 但是我后面没有跟人解释, 也算是我的错。当时,就是别人问我来这边的经历, 我就说一说,没成想会这样。”
刘蓝娣很聪明, 她还打算当着学生的面说, 把这一件事情当作一个教育案例。
校长原本还想说刘蓝娣几句, 可刘蓝娣都这么说了,他反而不好说什么。
“行吧。”校长道,“这一件事情还是得解释一下。你是当老师的, 为人师,还是得多注意点。”
“是,是。”刘蓝娣连忙道。
“小孩子的模仿能力非常强。”校长道, “别带坏了他们。”
“校长放心,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也是当妈的人, 绝对不可能把那些孩子带坏的。”刘蓝娣道, “一定跟他们都好好解释, 绝对不让人再误会陈桂花同志。”
另一边,吴金凤去找陈桂花,她非常生气,陈桂花怎么能那么说。
“我没有提到你的名字。”陈桂花道。
“你说我的表姐,又说她的表妹。”吴金凤道,“大家都知道我跟她是表姐妹的关系,你就是故意的吧。”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陈桂花点头,“你们之前不肯解释清楚,我就只好帮助你们去解释。这一次,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要是有人没有听到广播,你们还可以跟他们说一说,别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你说,我们都是军嫂,大家应该相互扶持,就别给彼此添乱了,你说,是不?”
“你……”
“你是高中生吧。”陈桂花道,“对,我小学都没有毕业,没有什么文化。”
陈桂花知道吴金凤在背后是怎么说的,她不怕,“我没文化,就是认死理。要是你还要说,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不说了。”吴金凤只觉得她跟陈桂花说不明白,像陈桂花这样的粗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艺术再加工。那些话剧之类的,不也是加工现实的事情么,就陈桂花这样的人玩不起。
陈桂花不知道吴金凤的想法,若是她知道了,她一定觉得吴金凤的脑子被驴给踢了。
作为一个关心各位军嫂的主任,靳主任去了林庆花那边,她后面又去找了徐琴。靳主任听其他人说林庆花的情况,到底不是很真切,问问徐琴反而会好。
傍晚,徐琴回到家里,就见靳主任挎着一个布包包过来。
“你别紧张。”靳主任道,“之前,我们还没见过面吧?”
主要是徐琴的工作不用靳主任这些人协调,徐琴也就不用去置业办,没有找那些工作人员,也没有见到靳主任。
靳主任当然不是为了让徐琴离开医院,她认为徐琴进医院的程序没有违规。军嫂又不是都得通过他们置业办去找工作,有这种工作关系调过来的,那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大多数情况,很少有这种可以调动地方的工作。像什么销售员之类的,基本都是辞职再来的,有的人是把工作卖了再过来。
“陆建泽同志没在家?”靳主任又问一句。
“没在。”徐琴给靳主任泡茶。
“我这一次主要是来找你的,也不是找陆建泽同志的。”靳主任笑着道,“真的别的意思,就是过来问问你,林庆花的身体如何。”
“我不是她的主治医生。”徐琴道,“外面传的话确实也是真的,她确实很难再怀上孩子。”
“哦。”靳主任知道林庆花非常想要生儿子,现在是新时代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她倒也是可怜。你们医院的医生真没有办法了?”
“没有,就算她去更大的医院,估计也是一个结果。”徐琴道,“若是能调理,也就调理了。她这种情况,中西医都没有办法。”
至少在徐琴前世生活的年代没有办法,那就更别说现在这个时代。现在这个时代的医术还没有那么发达,很多仪器也没有后世的先进,徐琴是懂得做一些手术,但她也不是万能的。
“也是,若是真能调理,医生也就给开药了。”靳主任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你做得不错了,还提醒她。主要还是过来看看你,看看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靳主任不单单是管军嫂就业的事情,也管一些其他琐碎的事情。
“过得很可以,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徐琴道。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让他们少说一些闲言碎语的。”靳主任道,“你做的是治病救人的事情,你的工作,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顶上去的。虽然说你的工作不是通过我们置业办找到的,但那也是你的实力,我们不能说你就做错了,也不存在不符合程序的事情。”
“嗯。”徐琴点头。
“当初叶春梅去置业办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了。”靳主任直接说叶春梅的名字,那是因为她知道叶春梅找徐琴,叶春梅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这人蹦跶得特别欢,“别总觉得军嫂找工作就得通过我们,要是你们自己能找到工作,那也行啊。”
靳主任认为只要这些人不是抢了别人的工作,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有的单位确实有给军嫂留一些职位,但人家单位也有对外招聘啊,当人家对外招聘的时候,军嫂当然也可以去应聘。
就是有的人喜欢把鸡毛当令箭,他们就觉得他们知道的多,他们就觉得其他人应该按照一定的规矩去做事情。
大家确实都得按照规矩去做事情,有的人就喜欢画一个小圈,说这就是规矩。明明规矩是一个大圈,还是很灵活的,有的人就给人限制条条框框的,关键这人还不是什么正经单位的。
“若是有人再说起你的工作,你不用搭理他们,他们真要问,就让他们来问我。”靳主任道,“你就安心工作。听说你还有义诊,就是给这边的小孩子老人看看病?”
“对,就是周末有空的时候就给他们看一看。”徐琴道,“有的人认为一点小毛病,就不带孩子去医院,老人呢,又觉得他们的年纪都那么大了,就不要白白浪费钱,要是他们要死,死就死了,也不可惜。所以我就给他们看看,要是一些大问题,还是得去医院。”
徐琴就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她前世的时候,医院也经常组织大家下乡义诊,她认为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徐琴又恢复了记忆,她有前世的经验,医术也没有太差,她确实可以多帮助一些人。
“好啊。”靳主任真心觉得徐琴不错,“你是一个好人。”
这时候,人家说你是好人,也就是真心实意地说你好,而不是阴阳怪气在说你。
“一点小事情而已。”徐琴道。
“听说你还是免费给他们药。”靳主任早就打听清楚了,“你要是需要什么药,要是我们这些人有在山上遇见的,我们也可以采来给你。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又是给他们采药,又是免费送的。你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多精力。”
徐琴笑笑,药物就只能免费送,一旦涉及金钱就说不清楚,做好事情都变成做坏事情。特别是这个年代,有很多事情都有讲究的。
“不是用医院的药,没有关系的。”徐琴道,“我还有工资,也能买一些药草。”
徐琴确实有用自己的工资买药草,她就是实话实说。她没有想着其他人多感谢她,只是希望她都已经做了这些事情,那些人就别揪着她的成分说事情。
“不过我制作的药膏,采的药草,也就那些,无法帮助所有的人。”徐琴道,“大多数时候,还是得他们自己去买药。”
“当然得他们自己去买药,难不成都吸你的血吗?”靳主任认为徐琴说的话没有错,“你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有一天你要是没在这边,又或者他们回去老家还是哪里,没人给他们准备,那他们怎么办。还是得让他们自己动手,你给他们问诊,就已经给他们省了一些钱了。”
“还好。”徐琴又给靳主任添了一些茶。
“来。”靳主任就从她的布包包里面掏出两个大苹果,笑着道,“今早才买的,这一家的苹果可香甜了,你尝一尝,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徐琴不愿意白拿靳主任的苹果,她干脆拿了一瓶药膏塞到靳主任的手里,“这个药膏能涂抹蚊虫叮咬的地方,有止痒消炎的作用。自己做的,家里还有,您就拿着。”
“好,那我就拿着。”靳主任微微点头,她真心觉得徐琴的脾气不错,这样的人也无所谓成分不成分的。何况,徐琴都已经成为军嫂了,哪里有必要再揪着那些事情不放。
徐琴这人又不坏,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靳主任回到家里的时候,她还跟她老公说徐琴的好。
由于陆建泽这两天都没回来,徐琴也没有吃那两个大苹果,苹果能放得住,不像是香蕉,香蕉放个一两天,可能就坏了,苹果就能多放几天。徐琴打算等陆建泽回到的时候,再分给陆建泽一个大苹果。
要是徐琴现在就吃掉一个苹果,等陆建泽回来,也许陆建泽就不吃苹果,就给她吃了。
徐琴和陆建泽之间的感情,不是简简单单的夫妻结婚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他们之前有当了一年多的笔友,他们都比较珍惜这一份感情,就希望后面水到渠成。
徐琴把大苹果放在柜子里,因着家里的东西也不是特别多,徐琴有时候都没有把食物锁起来。
这一片地区都比较安全,基本没有小偷偷东西。主要是大家都知道这一片地区住着很多军人军嫂,小偷过来,不就等于陷入了军人的包围圈嘛。
有一个陌生的面孔,别人多注意一点,也可能发现这人有问题。
曾经有一个小偷可能就是不知道这边的情况,那个小偷就过来偷东西,结果他还没有偷到东西,就是探头看人家的院子,多看了几次,他就被人抓住了。
这一件事情还被人当作笑话说呢,说小偷怎么那么笨,怎么跑到这边偷东西了。
因此,徐琴确实没有必要把什么东西都锁起来。
“徐医生,徐医生。”徐琴才把东西放好,她就听到黄秀菊在叫她,她开门让黄秀菊进院子。
“这是我们家去年晒的南瓜籽,今天刚刚炒熟的,给你送一点。”黄秀菊道。
“不用这么多,我抓点就行了。”徐琴道。
“这点南瓜籽哪里多了,抓两把就没了。”黄秀菊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我想让你帮我看看我儿子的伤口,他说有点痒,他就想挠。”
“行,我去看看。”徐琴点头。
徐琴把南瓜籽放下,又把盘子还给黄秀菊,这才带着医药箱过去。
天色虽然暗了一点,但好在是六月份,晚上也比较亮一点。
徐琴到了黄秀菊家,她仔仔细细给黄秀菊的儿子看了手,还拿出消毒水给孩子的手消毒一下,“伤口恢复得很不错,可以再用点药。就是不能乱抓东西,也不能把手弄得太脏,得把手洗干净。”
“用肥皂给他洗手的。”黄秀菊道,“就是这个孩子,手都这样了,还喜欢到处疯,到处去玩。让他待在家里吧,他又待不住,总是往外跑。你说,我们当大人的,哪里可能成天就盯着这些孩子,我们也有事情要做的。”
“是。”徐琴点头,小孩子就是比较活泼,好在这孩子没有因为手指的事情而影响性情,“他跟以前比怎么样?”
“就是记吃不记打。”黄秀菊道,“手伤成那样,还敢到处疯。”
“多注意一点就好。”徐琴道,“别让他再伤到手。在伤口愈合的时候,长新肉,就会有些痒,别让他去挠。要是他觉得痒得厉害,受不住,那就开点药。有时候,多用药不一定就好,有的药物少用一些为好。”
徐琴作为一名医生,她没有想着让这些人多用药,也没有想着彰显自己的医术有多么厉害。就是想着让这些人少花钱,少胡乱用药,用最少的药达到最大的效果,要知道那些药物对人体多多少少有些伤害。
有的药物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伤害,但是用久了,这些药物以后不一定就能对这个人产生作用,有的人会产生耐药性。
徐琴又不可能跟每一个人都去解释这些话,就是遇见了,她才说几句。
“别让细菌感染了伤口。”徐琴道,“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你平时就多看看,看看他的手指有没有颜色变化,有没有红肿发黑。有的人没有注意伤口,要是被细菌感染了,这手指可能就很难保住。”
“是,是,是。”黄秀菊就是担心儿子的手,在儿子说痒的时候,她也知道儿子的伤口多半是在长新肉才那样。可是她多多少少还是担心儿子的手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这才想着找徐琴过来看看。
“这一瓶消毒水就给你们。”徐琴道,“放在小孩子够不到的地方,别让小孩子把这消毒水当成饮料喝了。你们要是不放心,给他洗手之后,也可以涂一涂,消毒一下,这瓶消毒水就是杀菌灭毒,但也不是万能的,有问题就得到医院,千万不能……”
“千万不能以为消毒水可以,就不去医院。”黄秀菊把徐琴要说的话说了,她当然知道这一点,徐琴以前就交代过。
有的医生觉得他们麻烦,都不交代那么多的,而徐琴还说了这么多话。
黄秀菊认为跟一个医术好的医生住在同一个地方,这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那我先回去。”徐琴道,“对了,你婆婆身上的红点怎么样了?”
“你的药膏很好,涂抹两次,都消了。我婆婆就说消了,就别再用药,就觉得那药好,要留着下一次再用。”黄秀菊好笑地道。
“行。”徐琴点头。
黄秀菊送徐琴离开,回头再看向儿子,她轻拍儿子好好的另外一只手,“听到了吗?还是得注意保护好手。要是你乱动,手没好,又得砍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妈。”小孩子有些害怕,之前手指接好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还能浪,还没什么。等他手发痒的时候,就红着眼睛去找他亲妈,问他妈妈他的手是不是要没了。
当黄秀菊找了徐琴过来后,孩子还是有些怕。
“乖一点,别闹腾。”黄秀菊道。
黄秀菊的婆婆一直都很担心孙子,她得知孙子的手指有问题,颤颤巍巍地从楼上走下来。
“怎……怎么样?”宋母问。
“没什么问题,就是伤口愈合在长肉,徐医生交代说要多注意伤口,不能让伤口感染。”黄秀菊道,“徐医生又留下消毒水,她是担心我们太过着急,让我们安心一点。”
“请……请她……吃饭。”宋母半边瘫痪,嘴巴有些歪,说起话来也有些结巴。
“说过,徐医生不来的。”黄秀菊感慨,“都请她好几次,她都不给。给她一些吃的,多送一点,她也不要。可那哪里多送了,小孩子三两下都能吃光,真心一点都不多。”
宋小四把外面的衣服收起来,她看见嫂子和亲妈站在客厅里,道,“还没去休息?”
“还早,稍微坐一会儿。”黄秀菊道。
主要是他们又不用去上班,还稍微好一点,顶多就是早点起来做饭。家里的这些活,他们都做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
宋小四伸手捏捏侄子的小脸蛋,“哟,眼睛都哭红肿了啊。”
“疯玩的时候不知道害怕,手痒了,他就知道害怕了。”黄秀菊道,“让他哭,哭一下就好了。”
徐琴回到家里,家里空****的,时间久了,还是有点孤单的感觉。好在她大多数时候都比较忙,有时候回来比较晚了,也就不去想家里有没有人在,就是倒头就睡。
以前,徐琴在徐家的时候,她晚点回去,她大嫂还说医术不咋滴就靠多待时间来凑了。有时候,刘蓝娣没有当着徐琴的面说,却是在徐琴在家的时候说的,徐琴也就有可能听到。
长辈们总喜欢说儿女结婚了,那么他们就是拥有各自的家,就算是亲兄妹,有了各自的家之后,彼此就算是别人,不可能再跟过去那么亲近。
徐琴认为老人说的也没有什么错,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就是这样。
此时,徐丽君正看着屋子里的角落。她先前在屋里的角落弄了一个坑,把两条小黄鱼包起来,放在那个坑里,又弄了一点水泥抹上,又把桌椅放在上边。
那一处看上去跟别的地方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徐丽君当初特意弄的,都还没敢让她丈夫知道。
家里有破损的地方,徐丽君都用水泥抹一抹,如此一来,别人就更难发现这边是不是有别的问题。
“在看什么呢?”姚大力进屋。
“没什么。”徐丽君道,“就是在想,那些东西什么时候会到岛上。”
“十天半个月吧。”姚大力道,“那些东西都没有那么容易坏的,都是能放时间长的东西。不用担心,能放得住。”
“就怕东西路上丢了。”徐丽君道。
“哪里有那么容易丢的。”姚大力上了床铺,“别人看到上面的地址,也不敢多动的。”
“希望吧。”徐丽君点头。
这时候,徐立仁和刘蓝娣之间的气氛就有点僵。徐立仁知道广播的事情,他只觉得刘蓝娣没有把事情处理好,要是刘蓝娣早一点跟那些人解释清楚,那个陈桂花也就不跑到广播室说那些话。
这下好了,闹得人尽皆知。
“我明天再登门给她道歉。”刘蓝娣道,“你就放心吧,她已经原谅我了,这事情应该不会再闹大。我也跟校长说了,我要给学生做一个知错就改的好榜样,校长也说了可以。”
其实校长的原话就是让她先试一试,如果刘蓝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表现不好,那么校长就不可能让刘蓝娣继续留在学校里教书,免得刘蓝娣误人子弟。
刘蓝娣哪里甘愿失去这么好的一份工作,要是她没了这一份工作,那她又怎么得到大家的敬重。刘蓝娣不想等到以后一事无成,那么徐琴不就能笑话她了么。
她不能让徐琴笑话她,她一定要过得比徐琴更加好,让小姑子知道他们这些人能把孩子教导得更有出息。
“嗯,你去。”徐立仁点头。
“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一开始没有处理好,我真不知道她会去广播室说。”刘蓝娣解释,“要是我早知道这样,一定早早跟那些人解释啊。我们才来这边没有多久,还得给那么多学生当老师,事情都忙不过来的,哪里可能跟那些人一个个去解释。我也说了,她遇见了,她也可以解释啊。结果呢,她就非得去广播室说。”
刘蓝娣认为陈桂花这种人就是喜欢闹事的,稍微有点事情被陈桂花抓住,陈桂花就不可能放过他们。
“……”徐立仁盯着刘蓝娣。
“是我的错。”刘蓝娣一见徐立仁盯着她,她就知道丈夫不大满意,连忙又道,“我这也知错了,再亲自上门道歉一下,更显得有诚意。”
“别让孩子听见了。”徐立仁道,他不想太过丢脸,“明天早点去。”
早点去,人少点,也就没有那么难堪。
刘蓝娣知道徐立仁是个要脸面的人,她点点头。
一大早,刘蓝娣就带着几个果子去找陈桂花,她一见到陈桂花就非常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为人师者,没有做好事情,还给自己找理由,说什么见闻。可我的行为到底伤害到了你,对不起。”
陈桂花看到刘蓝娣诚恳的态度,她可不认为眼前的人就是真的知错了,也许这个人就是骑虎难下。有的人就是能表现得非常诚恳,实则这个人不咋滴。
“行。”陈桂花接了那几个果子,“我既然说过原谅你的话,那就不可能怪罪你。你回去吧。”
“好……”刘蓝娣就是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都没有什么用的。
要是陈桂花对刘蓝娣凶一点,最好还让别人看见,那么其他人就会觉得陈桂花太过分。毕竟她刘蓝娣都已经过来跟陈桂花道歉了,怎么陈桂花还为难她呢。
偏偏陈桂花就是没有按照刘蓝娣所想的去做,刘蓝娣总以为自己重生了,周围的事情就该按照她所想的去发展。徐琴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陈桂花也有她自己的思想,刘蓝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
刘蓝娣想着给人挖坑,她挖了一个大坑,人家就是不跳下去,不是直接从这个坑上面跳过去了,就是直接绕道走。
“不走吗?”陈桂花问。
“走,这就走。”刘蓝娣想了想,又道,“我表妹年纪小,她都是为了我……”
“我都原谅你了,当然,也原谅你表妹。”陈桂花道,“我年纪大,哪里能跟年纪小的人计较,你说是不是。何况,她还要照顾三个孩子呢,而我还没有生育,身边没有一个孩子。”
陈桂花哪里不知道刘蓝娣的想法,刘蓝娣先前就已经说过类似的话,陈桂花都懂得。
“虽然我暂时还没有孩子,但是我得去打扫院子里。”陈桂花道,“家里有人住,这屋子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脏的,你说,是不?”
“是……”刘蓝娣就只能先行离开。
刘蓝娣就希望这一件事情是真的过去了,不希望再有后续。
过了一会儿,刘蓝娣又把她放在一旁的竹篮拿起来。她刚刚没有直接挎着竹篮到陈桂花的面前,是因为竹篮里放着五个馒头。
刘蓝娣打算去找吴金凤,打算跟吴金凤一起去赶海。
正好江大海在家,吴金凤还能让江大海照顾一下孩子。
“妹夫。”刘蓝娣笑着把那五个馒头拿出来,“自家做的,让你们尝尝。”
“下一次来,不用带东西。”江大海想两家虽然是亲戚关系,但是刘蓝娣总是时不时带一些吃食过来,影响也不大好。刘蓝娣的举动容易让别人觉得他们是为了徐家的那点东西,江大海真没有这个意思。
“行,那下一次就不带。”刘蓝娣道,“给孩子尝尝。我今天找表妹,就是想跟表妹去赶海。正好今天没课,回头还能弄些东西做饭。”
“你们去吧。”江大海没有阻止吴金凤跟刘蓝娣接触。
江大海认为吴金凤在这边又没有别的亲戚,三个孩子又不是吴金凤亲生的,吴金凤每天做那么多事情,难免疲惫,那就让妻子出去走走。还有一点就是刘蓝娣应该不会伤害吴金凤,这两个人关系还挺不错的。
当刘蓝娣和吴金凤一块儿往海边走的时候,刘蓝娣道,“我今天早上已经去跟陈桂花道歉过了,还送了水果。她说她也原谅你了,你就不用过去。”
“鸡毛蒜皮大的一点事情,被她弄得那么大。”吴金凤不是很高兴。
“行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说。”刘蓝娣道。
“好,不说。”吴金凤道,“也就是表姐你脾气好,还过去道歉。”
“这一件事情本身就是我们的错。”刘蓝娣道,“谁成想她真的是军嫂。”
“这又怪不了表姐你。”吴金凤道,“她自己没有生过孩子,又没有养过孩子,她不懂得那些。等到以后,她有了孩子,理解了表姐,她一定就不这么说了,她就知道你的好了。”
“不说这些。”刘蓝娣想等陈桂花有孩子,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陈桂花那样的人最好是别有孩子。
徐琴在医院上班,她今天遇见了一个被开水烫伤的孩子,家里的老人竟然用酱油涂抹到孩子烫伤的地方,老人家觉得这是老法子,这法子好用,一定没有什么事情。
结果就是这个孩子烫伤的地方越发严重,孩子疼得哇哇大哭。头一两天,家里的老人还说等一等,等个几天,孩子的情况就会好转。
若非孩子烫伤的地方皮肤脱落,肉都有些腐烂了,孩子的父母可能还在等,可能还没有带孩子来医院。
糊涂啊!
徐琴在医院就经常看到这种的情况,在她前世的时候还好一些,当家长的更经常送生病的孩子去医院。而在这个时代,大家更不喜欢去医院,他们更相信土方法。
虽然受伤的地方不是在脸上,而是在胳膊上。但是这烫伤的地方都巴掌大了,对于小孩子而言,这算是面积很大的烫伤。
徐琴就只能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处理烫伤的地方,小孩子痛得哇哇叫。孩子的家长就只能摁着孩子,徐琴看着孩子的伤口都有些头皮发麻,酱油本身就不是药,酱油还有色素,这些人怎么能用酱油给小孩子治疗烫伤呢。
“医生,你能不能轻点啊,没有瞧见孩子哭得这么惨吗?”家长道,“嗓子都要哭哑了。”
“要是你们在她烫伤的第一时间就带她来医院,她就不用哭得这么惨了。”徐琴也不想听小孩子哭泣,可是她能有什么法子。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打麻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麻药,当麻药对人体没有伤害么。
为什么后世的手术能局部打麻药就打局部的,还得限定用药。有时候医生在缝合伤口的时候,局部的麻药效果过去,要是时间不用很多,医生就会说让患者稍微忍一下,一下就好。
越是大医院,他们就越会控制这些药物的使用情况,能不给病人挂点滴就不挂,能不打针就不打针。
徐琴看着孩子也可怜,又不敢给小孩子糖果,怕小孩子哭了,糖果卡在喉咙里,那就有窒息的危险。要是有棒棒糖还可以,关键是她手里也没有棒棒糖。
“忍一下,一下就好了。”徐琴劝慰小朋友,“小朋友,你很勇敢的。”
“医生,会留疤吗?”家长又问。
“这么一大片,你们说会不会留疤?”徐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孩子恢复力再好,那也不能这样造啊。手臂留疤倒是还好一些,要是脸上,怎么办?”
“要是脸上,我们早就带她来医院了。”家长道。
“……”徐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有时候跟这样的家长对话,都能把医生给气死。好在医生也算是身经百战,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你们不懂得给她换药,那就到医院换药。”
“换药要钱吗?”家长又问,“不换药不行吗?”
“你们要是想着她伤口恶化,那就不换药。”徐琴无语,“你们吃饭都要钱,药怎么可能不要钱。”
“我们种的菜就不要钱。”家长道。
“让下一个病人进来。”徐琴对护士道。
徐琴不打算继续跟小孩子的家长说了,她能有什么法子,医生医术再高明,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也不能让医院都免费给人治病,免费给人药物啊。
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她已经没有哭得那么惨了。
家长抱着小孩子离开,嘴里还在嘀咕,“这得花多少钱啊。”
一旁老人还说,“需要什么药,我去山上挖,我们自己弄。”
“……”徐琴听到他们的对话只能无力摇头,她只希望小女孩的家里有懂事一点的人,那些人会带小女孩来医院换药。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不错的,要是家里条件真的不好,护士也能免费帮着换药,就是药的钱还是得患者自己出。
下班后,卓如君敲门,“一起去吃饭?”
“好。”徐琴点头,她们一块儿去食堂打饭,准备吃完饭再回去。
食堂,徐琴和卓如君一块儿坐着。
“今天那个小孩子哭得很惨啊。”卓如君在隔壁都有听到那个小孩子凄惨的哭声,“是个女孩吧。”
“对,是个女孩。”徐琴咬了一口馒头,她更喜欢吃米饭,有时候也有买馒头吃。她挺饿的,坐在门诊一下午,医院的人还是挺多的,想要上个厕所都不容易。
“难怪了,要是个男孩,他们一定早早就带男孩到医院了。”卓如君道,“他们就是觉得只有男孩才能传宗接代,女孩就是要嫁出去的。哪怕宣传说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样,这些人还是想着要生男孩,男孩就是宝,女孩就是草。”
卓如君没有结婚之前在她娘家的待遇还算不错的,不然,她也不可能成功学医出来。但她的娘家人早前也觉得只有男子才能传衣钵,家里人都不爱教她医术,也不愿意多管她,还说女孩只要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
这让卓如君怎么甘心,她就是非得学医。好在她兄长不错,她的兄长有时候还悄悄地教她。
“落后的思想,想让他们改变,太难了。”卓如君道,“也许等个十几年,二十年,他们的想法就会改变?可能也不会改变,还是会想要儿子吧。”
“上千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哪里有那么容易改变。”徐琴道,在后世科技发达的时候,有的人还想着做胎儿的性别鉴定,就想着要是女孩,就打掉孩子,要是男孩,就留着。
“最开始,还是母系社会呢。”卓如君感慨,“可惜……”
要是一直都是母系社会,那他们就不是重男轻女了,就该是重女轻男。
“明天得值夜班。”卓如君道,“你呢?不对,就算你没值夜班,有时候都还睡在医院,都说你要把医院当家了。”
“家里没人,回去也是一个样。”徐琴道,“我在家也没有做饭,还是在医院食堂吃了回去的。早上呢,也是来食堂买吃的。”
“不学做饭?”卓如君问。
“没学。”徐琴老实回答。
“没学做饭,也行的。”卓如君道,“又不是没做饭,就没吃的了,就会饿死。”
这一天,徐琴倒是有回去,只不过她刚刚走到门口,黄秀菊又来了。
“是孩子出问题了吗?”徐琴道,“等等,我带一下医药箱。”
“不是,孩子没问题,我婆母也没有问题。”黄秀菊解释,“是叶春梅被人打了,打得头破血流的。我来是告诉你,告诉有人找你过去,你千万别过去,她正发疯呢,指不定你一过去,她还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