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等于家属?
所以……
合着这是他暗示拒绝她的新型理由?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委婉的了么。
嘁, 谁稀罕要你这个哥哥啊。
转念一想,也不对。总觉着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点儿她没搞懂的问题。
顾尧的意思是,她叫他哥哥了。
可她什么时候叫他哥哥了?
“我, 叫你……”褚一诺伸手指了指自己,又反过去指了指顾尧,“哥哥?”
她一脸的质疑,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于是, 褚警官立即走马上任:“时间, 地点,原因。”
忽然反过来被盘问的顾尧慢条斯理地答:“上午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江北CBD商务大楼天台,你晕过去之前。”
“至于原因。”他顿了顿, 漆黑的桃花眼对上褚一诺的眼眸, “我也想知道。”
褚一诺来回打量着顾尧, 人一脸的磊落轶**。
也是, 这好端端的,他也没必要突然给她栽赃这么个事儿啊。
褚一诺就这么望着顾尧, 努力回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转了又转。
她记得当时, 她被顾尧拉上去的时候。
好像,大概, 貌似是很轻很轻地叫了他一声。
但是到底叫的什么, 她是真的完全记不起来了。
不过,按照顾尧所说, 照道理的话……
“那应该是……”褚一诺琢磨着, 不由得笑了起来, 随之褚老师上线,“g-u,顾和g-e,哥,你听,是不是很像?”
顾尧微微眯了眯眼,也不是没可能。
天台风声袭耳,四面八方围上来的警察在耳边,身后声势浩大。
而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拉这姑娘上来那儿,她当时说那两个字的时候,嘴唇也确实没动一下。
饶是他听力再好,也的的确确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褚一诺见顾尧不说话,继续道:“再说了,那种情况,我命都快没了,怎么着我也不可能叫你哥哥吧。”
她像是十分确定一般掷地有声:“你肯定听错了。”
有理,不是诡辩。
本来顾尧也觉着奇怪,要是这么一解释,就合情合理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应该是听岔了。
“我说一句,你顶十句是吧。”顾尧目光一撤,转过身,没事人似的往身后长廊处走去。
褚一诺见顾尧没反驳,这绝对是被她说中了。
走为上计,这是觉着丢人了?
她秀眉一扬,小跑着跟上去与顾尧并肩走,还就不翻篇了:“哎呀,没想到啊!堂堂顾队你,也有耳朵不好使的一天啊!”
顾尧:“……”阴阳怪气。
褚一诺难得在口舌上占了上风,整个人格外的舒服。
但是她也晓得见好就收,要再揪着不放,那就是没眼力见儿了。
男人嘛,尤其是他身边这位身经百战的特战队长,被质疑听力,是多么的奇耻大辱啊。
得适可而止,给他留个面子。
“诶,你刚站那儿多久了。”褚一诺格外贴心地换了话题。
“不久。”
“看到我跟那小女孩儿学跳舞了?”褚一诺说,“点评一下呗。”
“那小女孩儿跳的不错。”
就不能指望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褚一诺偏过头觑了顾尧一眼:“那是你眼拙。实不相瞒,我舞龄差不多十五年。我要是没当警察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名伟大的舞蹈家。”
顾尧继续走没搭腔,她扭回头也跟着继续边走边说:“要那样的话,你看我跳舞还得买票。今儿算你有眼福,我可是很久都不跳了。”
“要那样的话。”顾尧嘴角微微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语气故作遗憾,“我可没这机会认识你这位,伟大的舞蹈家。”
褚一诺一寻思,还真有这种可能。
他是军人,但她不是警察的话,确实很难打上交道,试问又怎么会有今日这傍晚日落下的这句“要那样的话”呢。
不过,你这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笑里藏刀说反话有意思?
“所以缘分这东西,你得承认。”
“我有否认么?”
好像,确实也没有。
褚一诺暗自一笑,跟着顾尧绕过长廊,沿着林荫道继续朝住院部走去。
“话说部队也有文工团,你们节假日不是也会有那些什么艺术类的活动么。”
天色渐渐变暗,这会儿走出来,一阵秋风吹了过来,体感有点儿凉。
褚一诺下意识地双手抱臂,目视前方,嘴上不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怎么样,肢体协调不?要不要拜我为师?到时候说不定文工团的抢着招你去当台柱子呢。”
“我肢体协不协调不知道。”
顾尧见褚一诺双手抱臂,耸了耸纤薄的肩,他一边默不吭声地脱掉外套,一边话里有话地调侃:“我只知道,我五音至少是全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褚一诺瞬间被毒哑。
八个月了,已经过去足足八个月了,你居然搁这儿给续上了。
算,你,狠。
“不是,我说你这个人……”
肩膀上微微一沉,温热顷刻间笼至全身,淡淡的烟味和薄荷味一并卷入鼻息间,一如既往的好闻。
像清晨时分的日照金山,被第一缕温暖拥入怀里。
褚一诺一愣,忘了继续说下去。
她偏头望向身边的男人,人漫不经心地往前踱着步。冰峰似的侧脸轮廓在淡淡的光晕氤氲下,仿佛融了一层难掩的温柔。
顾尧抬手摁在褚一诺毛茸茸的头顶,五指微张,轻轻拧正,不咸不淡地说:“看路。”
被碰到的头顶那抹干燥的余温宛如沸水一般,钻进了头皮,烫到了脸颊。
褚一诺微红着脸,指尖攥紧了袖子,按耐着在胸口疯狂撞击的小鹿,低头抿唇一笑。
“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褚一诺刻意停下,侧目望着顾尧,温声又皮实地喊了声,“哥哥。”
顾尧的太阳穴徒然地突突一跳。
听着这姑娘故意把称呼咬的重而娇,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扯着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面上气定神闲地道:“既然是妹妹,你有什么可误会的。”
人没撩到,还反被占了便宜的褚一诺一下子便脸不红心不跳了。
她扭过头,加快了步子。
傍晚徐徐的秋风向后吹拂,她轻“哼”的声音掺在其中:“谁要当你妹妹。”
顾尧瞧着前面的褚一诺,身上披着他的衣服显得又大又长,没有一处合身,可瞧上去却意外的,还不错。
他不禁笑了笑,迈着长腿,大步跟了上去。
*
回到病房,褚一诺立在病房门口没进去,对顾尧进行了秋后算账。
她像迎宾小姐似的抬起手往门框边那“VIP”三个字上一放,皮笑肉不笑地问:“请问顾队,这VIP病房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你不知道它是不能报销社保的么。”
顾尧瞧了眼褚一诺,懒得跟她这儿贫,径直朝病房里走去。
褚一诺见状紧随其后,见顾尧弯着腰在解茶几上的袋子,一一将保温袋里的饭盒拿了出来。
“我看你是心情倒是不错。”顾尧歪了下头,示意她过去,“想通了?”
褚一诺走了过去,就着沙发坐下,把外套摘下来搭在扶手上,抬头看向顾尧:“你猜。”
顾尧顺势瞅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言简意赅地对她说:“我一会儿就得归队,短时间内不能离队。你们公安的事儿我也不便插手,不过我知道你心里那根刺不拔你不会死心。如果没有头绪的话,你就去找刑侦一大队的韩队长,别瞎乱碰,懂?”
褚一诺呆呆地望着顾尧,还在消化这段话,消化顾尧的用意,以至于半响都没给出反应。
她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无所谓惯了。说话做事是什么就是什么,像一张完美无暇的答卷。永远开朗,乐观,懂事。永远表现着最好的一面,从小到大得到的表扬也多不胜数。
她是所有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懂她。
不怪别人,是她自己将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
可是,顾尧懂她。
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她不需要任何语言,他就能懂她。
或许,这才是她对他动心的真正理由。不只是八观,也不仅仅是安全感。
而是,只有他能填她心中空旷的沟壑,浇灌荒野里那朵孤独空虚的花。
顾尧见褚一诺傻愣愣的模样,搁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就你这样,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褚老?????师,谈你的判,查案这种事儿少去掺和。别以为你肩上扛着警衔就能不管不顾的去闯刀山火海。你是文职,手无缚鸡之力,你还……”
“懂。”褚一诺莞尔一笑,打断了顾尧,“我听你的。”
顾尧顿时哑口,瞧着眼前的姑娘,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难得温顺乖巧的笑着。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痒。
顾尧“嗯”了一声,将筷子递给褚一诺,走到沙发旁伸手把扶手上的外套捞起来,拎在手里。
“走了。”
他淡淡地说完,也没再看褚一诺一眼,径直走向病房门口。
拉开门,一阵过堂风吹来,伴随着淡淡的金桂香气。
他身后是姑娘清甜的声音:“我送你呀。”
顾尧倏然想起了在慕卡尔重逢的那个晚上,也是在医院,她说过类似的话。
只不过,时间似乎让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回转身,看向病房里的姑娘。
窗外树影婆娑,窗内柔柔的灯光下,她的影子与光影遥相呼应,难掩岁月静好。
四目相对,她看向他的目光狡黠,却也永远剔透。
“好好吃饭。”他沉声叮嘱,“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她笑颜如花,“你也是。”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顾尧:你为什么叫我哥哥
以后的顾尧:乖,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