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贺年年是上午三四节的课,她一觉睡到九点。
出了房门发现公寓里静悄悄的, 蒋禹涵房门紧闭, 餐桌上的早点倒是还温着。
她昨晚说今早想吃她妈以前给他们做过的那种鸡蛋饼,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蒋禹涵真给她做出来了, 而且从卖相上看几乎和她妈做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妈做的有大有小, 而蒋禹涵这种细节控做出来的鸡蛋饼每张大小都差不多。
除此之外他还煎了培根打了豆浆, 贺年年顿觉胃口大开。
早餐吃到一半,她忽然听到蒋禹涵的房间里传出了东西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蒋禹涵平时出门很早, 所以贺年年以为他早走了,没想到都这个时间了他还在家。
她尝试着敲了下房门, 没人应她,于是她推开一条缝隙往里面看了眼, 房间里光线很暗,隐约可以看到**有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开门声,不安地动了下。
贺年年彻底推开了门:“你今天不去实验室吗?”
**的人含糊应了一声, 声音有点沙哑。
贺年年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走到他床边, 蒋禹涵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额头来。
“你没事吧?”
**的人说“没事”,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贺年年不放心, 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果然很热!
“你发烧了?!”
“嗯。”蒋禹涵拂开她的手, 含糊地应了一句。
贺年年:“可是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蒋禹涵睁开眼看她一眼, 又闭上了。
他也没想到他现在的身体这么不抗造, 一个凉水澡而已,就发烧了。
“大概昨晚着凉了,没事,睡一觉就好。”
“不行,这么烫,得去医院吧?”
“不用,刚刚38度,吃点退烧药就行。”
贺年年注意到他床头柜上的体温计,猜他应该是刚量过体温。
“那你吃药了吗?”
床头柜上除了体温计还有半杯凉透了的水,没见到任何药。
蒋禹涵沉默了片刻说:“你不用管我,一会儿我在网上买就行,你快去上课吧。”
贺年年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可她刚走到门外,看到还没来得及收拾掉的早餐时她又犹豫了。
他发着烧还能一早起来给她摊鸡蛋饼,她怎么能把他丢下不管呢?
贺年年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给班长发了个微信,请他代为跟老师请假,然后放下书包,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
见她去而复返,蒋禹涵有点意外。
贺年年把水杯放在他的床头说:“我去买药吧,去了咨询一下药房里的医生买什么药,应该比你在网上瞎买好。”
蒋禹涵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贺年年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他开口,声音有点黯哑:“你这样,我有点不适应。”
这话说的她平时多没良心似的。
贺年年别别扭扭地说:“大后天就订婚了,我是怕你耽误事。”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像是她多怕订不成一样,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怕你掉链子,订婚又不可能临时取消,到时候可别让我一个人应付。”
蒋禹涵缓缓闭了下眼,像是有点疲惫,而嘴角却是勾起的,看上去至少心情还不错。
“我知道了,到那天我无论如何也得好起来,不让你一个人应付。”
贺年年说“这还差不多”,然后拿着手机出了门。
……
这天项政南难得没课,照例早早来到办公室,给桌上那盆仙人掌浇水,又给自己做了杯手冲咖啡,然后坐到电脑前打算看几篇论文。
然而也不知道是隔壁学生们声音太大,还是他对新换的古龙水味道不适应,总之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始终无法让自己专注工作。
他深呼吸,忍了忍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昨天下载的外卖平台app,搜索了一下那家奶茶店的名字……还真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载这个app,但当他看到配送方式是商家自己配送时,他立刻有了灵感。
他想了想起身去了隔壁学生办公室。
学生们见他出现立刻安静下来,但他只是扫了一眼众人便离开了。
要多点几杯,老板才会更重视,尤其是兰月那么现实的人。
所以他决定大发慈悲请学生们喝奶茶。
按照人头算,十杯就足够了,可要结账时发现还不到两百块,于是又改成了二十杯。然后在备注那一栏写了长长一段话,直到不能再写了他才作罢。
下好了单,他便开始忐忑地等着。
今天风不小,导致店里一上午也没来几个客人,好在还有外卖平台上的订单维持着门店的销售额。
忽然间又有外卖平台的订单提示声响起。
兰月看了一眼,有人订了二十杯糯米红豆奶茶,不算小的一单,原本挺高兴,可当她看到备注时,差点气晕。
这位客人要求把糖浆换蜂蜜也就算了,甚至还指定了某个牌子的茶包,这让她上哪给他买去?而且关于糯米和红豆的比例,鲜奶放多少等等各种要求都提得格外苛刻……
兰月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把备注写到字数上限的。
但最不要脸的还是这最后一句——这人大概以为自己算是他们家大客户了,点名要求老板亲自配送。
她简直怀疑这人是来找茬搞事的,特意去看了眼联系人的名字——刘同学,留的号码是座机,配送地址是A大一个实验楼,看来还是个学生。
兰月没心情应付这种无聊的小孩,直接把这单丢给小哥:“你给这人回个电话,他这些要求我们满足不了,要么正常做,要么就直接退钱吧。”
小哥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事,猜测是有些来过店里的小男生见老板娘漂亮,才搞这些幺蛾子企图博得老板娘的注意。
他打电话过去沟通,语气比较委婉,也没说对方说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只说糯米红豆以及鲜奶的比例会尽量按照对方的要求来,至于其他的要求由于种种原因确实无法满足。
对方听他这么说,表示大部分要求都可以妥协,唯独纠结最后由谁送餐的事。
小哥耍了个心眼,也没说死,只说这个不好说,到时候要看谁方便送。
对方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只好妥协。
小哥有点得意,多亏他够机智,保住了今天上午的营业额。
不过听着这位刘同学说话声音,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呢?
很快,小哥就知道为什么耳熟了。
外卖不能送上实验楼,只能打电话叫人下来取。
很快他就见到了一口气点了二十杯奶茶的“刘同学”,这分明就是上次在他们店里和老板娘闹得不欢而散的那人。
小哥也是聪明人,那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多半还是冲着他家老板娘去的。
“刘……同学是吧?你的奶茶……”
不对,他是哪门子“同学”!
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是挺帅的,但看着怎么也有二十七八了,博士生都该毕业了吧?而且看这穿着打扮、这气势,怎么可能是个学生能拥有的?
男人见是他,立刻阴沉下脸来,再看到他递过去的整整四兜子的奶茶时脸色就更难看了。
见他没有伸手接过去的意思,小哥讪笑道:“那个,您看要不我帮您拿上去?”
别说,这人在老板娘不在的时候也挺有气场,搞的小哥的语气也不自觉的恭敬起来。
“不用了。你等一下吧,一会儿有别人下来拿。”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办公楼。
他打电话找了两个学生下来把奶茶带上去给大家分,对比起学生们的受宠若惊欢天喜地,他的脸色就要难看很多了。
项政南越想越气,怎么跟电话里说的不一样呢?
虽然没说死让兰月送过来,但电话里那人给他的感觉就是他们会尽量让兰月送……怎么说一套做一套?!这家黑店简直就是在欺诈!
回到办公室,项政南这口气还没消下去。
办公室房门又被人敲响,他没好气地说了声“进来”。
他的一位研究生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他问研究生。
研究生怯怯将一杯奶茶放在他的桌上:“项老师,您也来一杯吧。”
项政南低头看文献:“不用了,我对垃圾食品没兴趣,建议你们也少喝这些。”
研究生:“……”
这难道不是他请他们喝的吗?还一请就是每人两杯!
研究生一头雾水的离开后,项政南努力让自己注意力集中一点,但片刻后他还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拿起外套出了办公室。
……
贺年年先去药店买了药,药房的医生给她推荐了一大堆,她不知道哪种有用就都买了点。
回去时路过奶茶店,店里只有一位客人,她表姐不知道在说什么,脸色很难看。
贺年年犹豫了一下,决定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
贺年年一进门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不对……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兰月不耐烦:“你到底点不点?不点就别磨蹭,耽误人家后面人点单。”
男人闻言回过头来,恰和贺年年来了个四目相对。
没错,这家店里目前只有他们三个人,如果非说贺年年是排在他后面的,好像也说得过去。
只是,她招谁惹谁了?!
“嗨!这么巧啊项老师……”贺年年讪笑着和她二舅打了个招呼。
对比起她表姐的一脸不满,他二舅的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看到刚进门的贺年年,他微微挑了下眉:“怎么?你很急?”
贺年年立刻狗腿道:“不急不急,您慢慢来,呵呵。”
项政南满意地转过头去,对兰月说:“那就要一杯原味奶茶吧,不加糖,放一勺蜂蜜,不要珍珠,茶包洗一下,用第二杯水冲泡……”
兰月的脸色越来越差,手指几乎快要吧电脑屏幕戳爆了,但最后她还是一一按照项政南的要求做了杯奶茶出来。
奶茶做好,兰月冷冷道:“慢走不送。”
项政南也不着急,慢悠悠用吸管扎开奶茶喝了一口,然后漏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下次蜂蜜可以多放一点。”
贺年年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她表姐从柜子后面爬出来揍人。
好在项政南没有停留太久,捧着他的奶茶转身离开,出门前路过贺年年时,还不忘嘱咐一句:“少喝点没营养的东西,不长个。”
贺年年:“……”
不过很少见有人穿着高定西装手捧奶茶的,怎么看怎么违和。
如果说他上次出现在这里是偶然,那么这次呢?
.
项政南走后,刚才还处于“战备”状态的兰月忽然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
她有气无力地看向贺年年:“你今天上午不是有课吗?”
贺年年回过神来,解释说:“毛毛感冒了,我去买药了。”
兰月关切地问:“严重吗?”
“发烧38度,可能着凉了。”
“那你买了药不赶紧回去,跑这来干什么?”
“刚才在外面看,还以为有人找你麻烦,我就进来看看,没想到是二舅。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和咱二舅怎么又吵起来了?”
说到这个,兰月一脸晦气:“这人简直有毛病。”
“咱二舅这种自律到可怕的人会浪费早上这大好的光阴,跑来买一杯在他看来犹如垃圾的奶茶这事确实挺不寻常的。”贺年年趴在柜台上,笑嘻嘻看着兰月,“你说他是为什么?”
兰月瞥她一眼:“不都说了,脑子出问题了。”
贺年年:“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与我无关。”与此同时,兰月按下电脑回车键,很快她身后的打印机里出来一张纸。
她拿起那张纸和一卷透明胶走向店门。
贺年年一头雾水,直到兰月把那张纸贴好她才看清楚,那上面写的是——“XZN与狗不得入内。”
贺年年目瞪口呆,想到她二舅看到这张“告示”时的表情,她不由得朝兰月比了大拇指。
忙完这事,兰月问贺年年:“来都来了,喝点什么吧?”
贺年年说:“那就一杯黑糖波波,一杯热牛奶吧。”
趁着兰月做奶茶的工夫,贺年年八卦地问她:“说说呗,你和二舅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啊?搞得现在见面跟仇人似的。”
兰月垂着眼忙碌着:“你也说了,是仇人,我俩有九世之仇,看不出来吗?”
贺年年笑嘻嘻:“九世之仇没看出来,有人余情未了我倒是看出来了。”
兰月抬眼:“瞎说什么?”
贺年年:“紧张什么啊,我又没说你,我说的是二舅他老人家。有件事还没跟你说,他上一次来被你挤兑走后,竟然专门在店外等我,就是为了打听你的近况。”
兰月愣了愣,半晌自嘲笑笑:“他那是巴不得我过的不好吧?”
贺年年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也不打算再替项政南说话。
贺年年:“你俩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啊?”
兰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怅然道:“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我兰月自认为很懂男女这点事,最后竟然在阴沟里翻船了。”
原来当初贺年年她干妈介绍两人相亲之后他们确实谁也没看上谁,但也没有交恶,考虑到两家的关系,甚至还当朋友相处了下来。
直到有一次,兰月在路上和一个车发生了剐蹭,对方咄咄逼人。兰月气不过发了个朋友圈,恰巧那时候项政南在附近,就过去替她解决了。
后来兰月请项政南吃饭作为答谢,从此后两人来往多了起来。
渐渐的兰月发现项政南这人看似很龟毛,但人品很不错,而且熟悉起来后也很有趣。
项政南对她应该也是有感觉的,两人开始约会,感情渐渐升温。
就当兰月决定公开两人关系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那事发生在她干妈组织的一次聚会上。
当时在京郊的一栋别墅里,她干妈请了好多人去,包括各家的儿女,兰月和项政南也在其中。
年轻人一多,就有点变相相亲的感觉。但兰月认为她和项政南之所以在被邀请的行列中只是因为他俩的关系还没公开。
那天晚上兰月无意间听到了项政南和项小云的对话。
大致是项小云问项政南是不是和兰月在一起了——其实那天在去之前兰月就已经决定好,如果当天有长辈问起两人的关系,她就大大方方的公开,所以那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道项政南给姐姐的回答竟然是“没有”。
“我以为他那人虽然毛病一大堆,但好歹正直,没想到他也跟外面那些不负责任的男人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边跟我搞暧昧一边还不想放过其他相亲的机会!渣男!”
贺年年蹙眉:“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蒋阿姨又跟他确认了好几次,那货一口咬定我俩没关系。没关系就没关系,谁稀罕跟他扯上关系?”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走了,再没搭理他,但有一次我和朋友在酒吧聚会,他不知道怎么找过去的,还倒打一耙污蔑我和我朋友的关系,反而搞得像我对不起他似的。真没看出来啊,本以为我遇上了个青铜玩家,结果人家才是王者,把我耍得团团转!”
……
再回到公寓时,蒋禹涵竟然已经起来了,正靠坐在床头看书。
这人怎么生病了也不闲着?!
贺年年走过去,不客气地抽走他手里的书,把热牛奶塞进他的手里。
“这是什么?”
“牛奶。你早上肯定没怎么吃饭,赶紧把它喝了。”
说完贺年年又把塑料袋里的药一一拿出来研究,最后找到两个比较对症的给他。
看着他吃完了药,也快中午了。
贺年年又开始琢磨午饭吃什么。蒋禹涵正生着病,肯定不能随便吃。
贺年年想了想,看在他接连给她做了两顿饭的份上,她也决定给他做顿饭。
可蒋禹涵听说她要把她第一次下厨的机会留给他时非但不感动,反而忧心忡忡的。
“其实,我更想吃外卖。”蒋禹涵虚弱地说。
贺年年对此很不赞同:“外卖多不健康啊,你生着病呢,怎么能吃外卖呢!”
蒋禹涵无奈:“我真的想吃外卖。”
贺年年斜眼看他:“你其实就是怕我做的不好吃吧?你放心,我平时不做饭那是因为懒得做。我看你昨天做饭也没什么难的嘛,从网上找个视频教程应该问题不大。”
蒋禹涵:“……”
蒋禹涵:“还是叫外卖吧,要是你做饭时把厨房点了,我今天真没力气救火。”
贺年年虽然气他瞧不起她,但难得他说话时带着点恳求的语气,她也不好再强硬下去。
“嘁,那你可没口福了。”
蒋禹涵似乎是松了口气:“下次吧,等我状态好点的时候。”
“你状态好了凭什么让我做饭?”
“那到时候我给你做。”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他今天格外好说话,让她的情绪也变得很柔软。
她忽然觉得,两人就这样相处似乎也不错。
……
贺年年在外卖软件上找到附近一家淮扬菜,点了几个蒋禹涵爱吃的菜。
搞定了午饭,她想起今天奶茶店发生的事,简单跟蒋禹涵说了说。
听到她转述的兰月和项政南相亲的那一段,蒋禹涵蹙眉抬起头来:“二舅不是那种人。”
“我一开始也觉得有误会,但我姐确认过,应该没什么误会。反正我相信我姐,再说她都承认自己当初喜欢二舅了,那她应该最不希望二舅是那种人的。会不会是……”贺年年有点犹豫。
蒋禹涵催促她:“你想说什么?”
“你也知道,男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有人做亲人朋友时很不错,但做恋人就比较差劲。以咱们跟二舅的关系也了解不到他的另一面啊,搞不好他在感情方面就是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呢?可能我姐太正常了,无法满足他,所以他就改变主意了……不过他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蒋禹涵:“……”
“对了!我想到了!”
蒋禹涵被吓了一跳:“什么?”
“他不会是喜欢男人吧?一开始迫于家里压力和我姐相亲,觉得我姐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就试图骗婚……”
想到项政南平日里那比女人都讲究的样子,贺年年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贺年年继续道:“但恋爱中的男女总要有些亲密举动,他们这类人呢又比较排斥这种亲密举动,所以在我姐动心后他又疏远我姐……对,一定是这样,这么解释他的反应就说得通了!”
蒋禹涵无奈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你别瞎猜了,我找机会问问二舅吧……”
说完他再度抬眼,发现贺年年正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蒋禹涵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某人很不着调地说:“都说外甥像舅,你该不会也是那种人吧?”
蒋禹涵咬牙:“贺年年,你是不是怕我感冒好得太快了?”
似乎是见他动了怒,贺年年连忙讪笑摆手:“开玩笑开玩笑啦,真不经逗。”
她话是这么说,但见她那四处乱瞟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到下午时蒋禹涵的烧稍微退下来一点,但到了晚上又烧了起来。
晚上的温度比早上还高,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变得很差。
蒋禹涵这人平时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生了病以后却有点孩子气。
到吃晚饭的时候,贺年年替他叫了份白粥,还有一些炒蔬菜。
他不想吃,她就逼着他起来吃。
知道他没力气,她还自告奋勇要喂他。
他一开始还是拒绝的,后来见贺年年坚持也就没说什么。
贺年年难得见到这种任她摆布的蒋禹涵,莫名也有点兴奋。
用勺子盛起最后一口粥,吹凉了才递到蒋禹涵嘴边,等蒋禹涵吃下,她还不忘用纸巾帮他擦了擦嘴。
这举动直接把蒋禹涵逗笑了。
他因为发烧整个人有点恹恹的,眼神不像平时那么清冷,这一笑倒是显得更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了。
贺年年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爱说爱笑的小可爱,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就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贺年年不解:“你笑什么?”
蒋禹涵:“怎么感觉我快不行了?”
贺年年听出他在揶揄她,白了她一眼说:“你知足吧你,现在享受过我这种服务的,你可是第一个。”
蒋禹涵抬眼看向她,正想说什么,就听贺年年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个,现已入土为安的我爷爷。”
蒋禹涵:“……”
吃过药,蒋禹涵有点困,就催促贺年年也早点睡。
贺年年收拾了碗筷,又替他倒好了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才关灯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蒋禹涵被突如其来的手机来电声吵醒了,不过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睡了一觉了。
他迷迷糊糊摸到床头柜的手机,是贺年年的微信语音电话。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打电话呢?
蒋禹涵接通语音,含糊地“喂”了一声。
“怎么了?”
“我吵醒你了吧?”
贺年年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在这静寂的夜里像是在和他说悄悄话。
蒋禹涵拿开屏幕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他果然已经睡了一觉了。
贺年年继续道:“我刚想到你晚上可能需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蒋禹涵还有点懵。
“比如喝水啊,上厕所呀,你要是没力气都可以叫我起来帮你,但我怕你叫我我睡得太沉听不见。”
“所以呢?”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咱们就这样通着话别挂断,我就把电话放在枕头边音量调到最大,你需要我的时候通过电话叫我就行……”
这时候他已经彻底清醒了。
听着她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他无声地笑了,抬手摸了摸额头,出了很多汗,但烧似乎已经退了,看来明天就能恢复。
之前他还担心这病会影响周末的订婚,可是现在怎么办呢?突然不想好得那么快了。
似乎是见他长久不说话,她停了停问他:“毛毛,你睡着了吗?”
“嗯。”
“哦,看来被我吵醒了,那你快睡吧。”
蒋禹涵却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
他问她:“你呢?”
“什么?”
“睡了吗?”
“躺着呢……”贺年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能玩手机,有点无聊。”
蒋禹涵笑了。
贺年年问:“你不睡了?”
蒋禹涵:“聊会儿天吧。”
作者有话说:
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