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年目瞪口呆, 这家伙不是从来不喝奶茶的吗?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又心疼起来, 她的黑糖波波啊, 她才喝了一口!
她连忙追上蒋禹涵,看着他悠闲自在地又吸了两口奶茶,她有点不爽:“你什么意思?”
“不是给我买的吗?我又没说我不喝。”
“可是这杯我喝过了啊。”
见他好像没听见一样又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贺年年皱巴着脸嫌弃道:“你这人真不讲卫生。”
蒋禹涵冷冷瞥她一眼:“以前舔一根冰棍儿的时候也没见你觉得不卫生。”
这事儿不能提,因为饶是贺年年脸皮这么厚的人, 再提起来都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贺年年这人从小就喜欢多吃多占, 偏偏小时候家里长辈们管的严,从来不许她多吃零食。
她记得那是某年的小学暑假, 她和蒋禹涵在她家写作业,那时候她妈允许她每天吃一根冰棍儿, 她从早上起来就惦记着,直到下午写完当天的作业, 她妈终于大发慈悲允许他们歇一会儿吃点东西。
等了大半天,贺年年早就馋的不行了,拿到冰棍儿没两口就吃得干干净净。
好吃的吃进肚子里非但没有满足感反而觉得空落落的,再看蒋禹涵, 吃得斯斯文文, 看样子还可以吃很久的样子,她又开始后悔,早知道不该吃那么快的。
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 她“好心”提议说:“你吃的那么慢, 我帮你吃吧?”
但那一次的蒋禹涵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真让她“帮忙”, 他好像没听到她的话, 神情冷漠, 看都不看她一眼。
贺年年越看他越不顺眼,于是恶从胆边生,趁他不注意,快速凑过去,在他的冰棍儿上狠狠舔了一口。
蒋禹涵大概没想到她会用这么阴险的招数,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嫌弃地怒瞪着她:“你恶不恶心啊贺年年?”
贺年年得意洋洋:“怎么样,用不用我帮你吃?”
她本以为蒋禹涵会乖乖交出冰棍儿,但不知道他那天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比她还夸张地在那根冰棍上狂舔了几口。
这样一来,就算他肯给,她也不想吃了。
在蒋禹涵面前,贺年年一向是个小霸王般的存在,蒋禹涵虽然大她一岁,学习成绩也好,但谁让他长得没她高,人也不爱说话,她就欺负他怎么了?
但没想到,她也有在他这踢到铁板的时候。
当时贺年年唯一的感觉就是委屈,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想起往事,贺年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
他看向她:“怎么不一样?”
两人视线相触的一瞬间,贺年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心慌,好在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贺年年拿出另一杯爆大橘,用吸管扎开喝了一口,虽然味道不如黑糖波波,好在也不错。
她一边用吸管搅动着沉在杯底的果肉,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你以前还在路边尿尿呢,你现在怎么不这么干了?”
“咳咳咳咳……”
蒋禹涵像是被呛到了,咳得面红耳赤。
贺年年丝毫不觉得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像她妈那样无奈地给他拍了两下背,还不忘数落他一句:“多大的人了……”
蒋禹涵缓过来后问她:“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贺年年指了下前面人不算多的操场看台,那里还有点光亮。
“过去坐一会儿。”
蒋禹涵只好跟上。
找了个位置坐下,贺年年把拎了一路的袋子递到他面前。
其实从一见面起蒋禹涵就注意到这个袋子了,但他也没多问。
这会儿见她给他,他才问:“是什么?”
“送你的。”
蒋禹涵仔细想了一下,最近没什么年节,离他生日还远。
他有点戒备地看向贺年年:“为什么送我东西?”
看他那眼神,好像她送他东西就是图谋不轨想算计他似的,贺年年无语了:“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这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当然是想送就送咯。”
蒋禹涵微微一哂把那袋子又推了回去:“受不起,拿回去吧。”
贺年年有点生气:“看都没看就不要啊?”
“你突然这么大方,我不敢收。”
贺年年翻了个白眼,别别扭扭说:“因为你帮我搞定了竞赛,”
蒋禹涵闻言勉为其难拿过袋子,怀揣着疑虑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可看到鞋盒的一刹那,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当初还是被贺年年强迫的,他在某二手网站上也关注了她。过了这么久,她怕是自己都忘了吧,所以不知道他早就在她挂出来的商品里看到过这双鞋。
那时候她恰巧刚跟冯硕分手,所以这鞋原本是送给谁的不用她说,只是没想到这双鞋竟然能辗转到他这里。
贺年年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然而预想中的惊喜惊艳都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在看到鞋的那一刻他反而不高兴了。
他不是一直很喜欢鞋吗?别说还是这么贵的限量款了。这究竟什么情况?还是他太会掩饰了?
“送我的?”他声音没什么温度,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贺年年乖巧点头,怕他是因为不相信才这么淡定,她还补充了一句:“真的,送你哒。”
蒋禹涵似乎是笑了一下,只不过是冷笑。
他拿起鞋子看了一眼,然后兴致缺缺地又放了回去:“你是打算给我穿小鞋吗?”
糟了,看来是鞋码不对。
她拿起鞋子看了一眼,这双是8.5码,也就是4 999999码,她又看看他的脚,好像是不小,难道比4 999999码还大吗?
贺年年有点丧:“你又没说过你穿几码的鞋,我以为差不多呢。”
蒋禹涵:“认识这么久了,你连我穿几码鞋都不知道?”
贺年年:“认识久就得知道吗?那你知道我穿多大码吗?”
蒋禹涵看她一眼,然后淡淡说出了五个数字:“37、55、84、60、90。”
她确实穿37码的鞋,不过后面那几个数是什么?
贺年年问:“55是什么?”
“头围。”
贺年年笑了:“这你都知道啊,我都不知道,那84、60、90又是什么?”
贺年年话刚问出口,就觉得这三个数字好像有点熟悉……
抬起头正看到蒋禹涵目光扫向她,这跟平时那种随意一瞥不同,他的目光是结结实实在她身上打了个来回。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变态啊!”贺年年大惊失色地护住胸前。
蒋禹涵嗤笑一声:“你自己告诉我的又说我变态?”
被蒋禹涵这么一提醒,贺年年还真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么一件事。
高二那年的暑假,她身为准考生并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暑假,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补课。
当时他们学校附近开了家高温瑜伽馆,开业有免费体验课,她那时候的小姐妹就撺掇她周末一起去,两人一拍即合。
可是第二天就是周末,她还没有一套瑜伽服,瑜伽馆里肯定贵不少,网上买又来不及了,等下了晚自习再去又怕商场下班。那就遥控家里人去帮她买吧,她爸妈都在上班,但是蒋禹涵那时候已经是大学生了,有的是时间。
于是她发了微信给蒋禹涵,软磨硬泡一番,最后总算说服他去买。
然而和普通衣服不一样,瑜伽服的码数实在太多了。蒋禹涵问贺年年要买什么码,贺年年也说不准,最后只好报上了自己的三围……
想不到时隔这么久他都还记得,但她却连他穿多大码的鞋都不知道。
而且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的这些过往好像都是她在欺负他。
贺年年难得有点内疚:“那我拿回去换个尺码吧。”
蒋禹涵:“现在还能换吗?”
当然不能换了,不过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贺年年狐疑抬起头看向蒋禹涵。
蒋禹涵:“我说觉得太麻烦了。”
贺年年:“那你也不能穿尺码不合适的鞋呀,我这不是给你穿小鞋吗?”
蒋禹涵:“算了,或许能穿。”
贺年年却坚持:“那怎么行?换货很方便的,放心吧。”
蒋禹涵微微挑眉,贺年年已经把那双鞋拿了回去。
贺年年刚才听他说或许能穿,猜出他的尺码比这双应该大不了多少,于是说:“其实你穿43码吧?我之前就是记错了。”
蒋禹涵也不揭穿她:“心意我领了,你要是能退就直接退了吧。”
蒋禹涵越是这样,贺年年越是心虚,说什么也要坚持把鞋送出去。
“这些我来搞定,你不用操心,过两天新鞋到了我再找你。”
和蒋禹涵分开回到宿舍,贺年年笑脸立刻垮了下来。
她找到之前那个代购小姐姐的微信。
【年年年糕:上次我买的那个款式还有货吗?】
小姐姐很快回复她——
【没有了呀,一个款式有一双就好了呀,买那么多干什么?要不你看看我朋友圈,有很多更好看的款式。】
也只能这样了……
贺年年翻了翻小姐姐的朋友圈,一眼就看中了一双,这双在她看来比之前她买的那双还好看,可是一看价格,她又果断放弃了。
又翻了一会儿,可能是有珠玉在前,后面看到的这些款式都不怎么样。
贺年年又恋恋不舍地找到刚才看中的那双鞋的图片,脑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蒋禹涵穿着这双鞋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合适好看。
其实她就算买一双和原来那双同款式的,都意味着她接下来两个月只能吃土了,别说这双,价位几乎是这些款式里最贵的一双。
她的眼光怎么就那么好呢?
贺年年颤颤巍巍打开自己的手机银行,那里面的余额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并不比那双鞋的价格高多少。这可是她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费啊!
贺年年脑子里天人交战着,最终她找到代购小姐姐。
【代购小姐姐:姐妹看上哪双了?】
贺年年忍痛把她看上的那款鞋子照片发了过去。
【代购小姐姐:眼光不错啊姐妹!这款可是限定款,可难买呢,现在也就我的渠道能拿到货了。】
【年年年糕:嗯嗯。】
【代购小姐姐:那我下单了?】
年年忐忑地敲下一行字——
【年年年糕:内个……代购费能优惠点吗?】
贺年年怪不好意思的,代购小姐姐大概也没见过她这样的吧,毕竟能买得起这么贵的鞋的人应该也不差那点代购费了。
但是没办法,她未来几个月里吃泡面时能不能多个卤蛋就看着一回了。
还好这代购小姐姐没让她失望,片刻后回复说——
【咱合作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代购费这一块不讲价的,但看你一个月光顾我两次的份上这次给你打个八折吧。】
年年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代购小姐姐:那我下单了啊,还是4 999999码吧?】
没等贺年年回复,代购小姐姐又发来一条——
【你对你男朋友可真好!这都是这个月的第二双了!你们这种感情一定长长久久!】
几乎是与此同时,贺年年发了个“43码”过去。
手机安静了一会儿,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还是代购小姐姐先打破这短暂的尴尬,再度发来消息——
【换男朋友了啊?那你现任一定比你前任长得帅。】
【年年年糕:为什么这么说?】
【代购小姐姐:因为这双更贵呀!】
【年年年糕:……】
【年年年糕:其实这次不是买给男朋友的。】
【代购小姐姐:我懂我懂!不过话说回来就该这样,男人嘛这一个不乖,下一个更好,姐妹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哈~】
下好了单,她彻底是穷人一个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还不知道怎么办,但无论如何付出这么多都是为了建模竞赛,那竞赛的事情就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能马虎!
一千多份问卷被装在两个纸袋里。
贺年年打开电脑,从袋子里拿出一份,开始录入数据。
一千份问卷数据的录入不是个小工程,贺年年一直忙到后半夜,也只录入了一小半。可惜她第二天一早还有课,所以剩下的问卷只能留到明天录入。
第二天一早是她二舅的《金融学原理》,她料定上周的随堂测试她的成绩肯定很差,但她也不敢再翘课了,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测验。
贺年年穿戴整齐正要出门时,才注意到吴晓还没起来,难得她这个全勤的好学生也会有翘课的时候。
两人自从那一晚吵过后,冷战了好几天,但因为住在一起,有些事情躲不开。比如贺年年要洗澡之前还是会问一下她要不要上厕所,同样的吴晓占用卫生间之前也会跟她说一声,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又好像缓和了一点,但是肯定是无法回到以前了。
贺年年不是没想过要搬出去住,其实这学期他们从郊区搬到市区后,就有不少同学在校外租了房子。贺年年之前就动心了,加上吴晓这件事后更是下定了决心要搬走。可惜找房子要花时间,和家里交涉周旋也要下功夫,她现在实在太忙了,所以就打算竞赛的事情忙完再忙搬家的事。
就在这时,贺年年见她似乎醒了,她也就没再管她。
眼看着要迟到了,她快速出门下楼,朝教学楼方向走去。
贺年年紧赶慢赶,赶到教室门口时恰巧遇到了来上课的项政南。
所幸还差一分钟才打铃,也不算迟到,贺年年笑嘻嘻和二舅打了个招呼:“项老师好!”
按理来说贺年年跟她这位干二舅关系应该很亲近的,因为她二舅是她干妈唯一的小弟弟,早些年他还读书的时候都是她干妈在照顾她,她经常出入蒋禹涵家,贺年年跟他也经常碰面,可惜他这位二舅性格有点怪。
说好听的就是不苟言笑干什么都一板一眼,说不好听点就是有时候有点一根筋。就比如如果这门课是贺年年其他亲戚授课,她肯定不会不知道上一堂课要测验的事,但授课老师是她这位二舅,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对她不比对别人要求严格就不错了,哪还敢指望他对自己有额外的优待呢。
所以上一节课的测验也是给她一个提醒,说什么也不敢再翘课了。
项政南见她出现似乎很意外,微微挑眉说:“我以为这学期剩下的课你都不打算上了。”
这话让贺年年有点摸不着头绪,是怪她之前出勤率太低了吗?
贺年年笑着说:“项老师讲课这么有意思,为什么不来呀?”
她二舅难得露出一点笑容:“因为来了也拿不到学分了。”
说完项政南也没再多说,走进了教室。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就因为上一堂测验不及格,所以就连学分也拿不到了吗?
项政南把手上的卷子放在讲桌上,然后朝呆立在门口的她看了一眼。
贺年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进了教室。
贺年年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不久后上一次的测验卷子就发了下来。
这一次坐在贺年年身边的是上次坐在她前面的那个男同学,那男生看到贺年年的分数颇为同情地看她一眼:“想开点,这样你接下来的课就不用上了。”
刚才她二舅也说了类似的话,可是这个成绩不是才占期末成绩的 9999990%吗?难道少了这 9999990分就没资格参加期末考试了吗?
那男生看出贺年年的疑惑,解释说:“不是少了这 9999990分的事,而是期末考试成绩只占这一门课成绩的60%。”
贺年年心里一惊:“那剩下那 9999990%呢?”
男生说:“考勤呗,缺一次课扣五分,你这都缺多少次了……不是,这个事情项老师之前有一节课说得很清楚,还让大家回去互相转达的,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贺年年她恰巧缺了四节课,也就是说考勤那 9999990分也是妥妥的没了。所以说除非她期末考个接近满分的成绩,不然无论如何这门课是要挂掉了。
贺年年如遭雷击!
根据学校的规定,一旦挂了科,哪怕绩点再高也不具备保研资格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求求她二舅!她从现在开始好好学,哪怕最后的综合成绩勉强及格,她也可以靠其他学分把绩点拉起来,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挂科啊。只要她最后考试成绩高,相信她二舅也不会真的那么不给面子。
这么想着,她心情略微好转,可是当她看到台上一脸正气的项老师时,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蔫头耷脑地回到宿舍时,吴晓的**已经没有了人。今天后来也没见吴晓去上课,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是此时的贺年年再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
她还惦记着找机会去求她二舅网开一面的事。但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去找肯定没用,要是有用,他当初就会提醒她她即将挂科了。
贺年年想了很久——项政南说她接下来不用去上课了,这肯定不是他的真心话,而且这门课不容易,想拿到好成绩还是要好好学。等他看到了她的态度,到时候再求他,成功的概率更高。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问卷的事情搞定吧。
想到问卷,贺年年忽然注意到原本放在宿舍角落装着昨晚没有录入的那部分的问卷袋子不见了。
她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是自己记错了放在了其他地方,贺年年几乎把宿舍翻了个遍。
可是宿舍就这么大的地方,几乎是一目了然,更何况她仔仔细细找了这么多遍。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几百份问卷不见了。
这个宿舍只有她和吴晓,不是她收起了问卷,那就只能是吴晓了。
她立刻打电话给吴晓,可是电话迟迟无人接听。
贺年年又去了隔壁宿舍,那个一向跟吴晓形影不离的女生也不在,其他人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
就这么心急如焚地等到下午,吴晓总算回电话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你找我?”
贺年年连忙问:“你有没有看见我放在饮水机旁边的那个纸袋子?”
“什么纸袋子?我今天不太舒服,来医院了。”
“那个纸袋子里面放着几百份问卷,我早上出门前看着还在,上午下课回来就没有了,我们宿舍除了你还有谁来过?”
吴晓想了一下说:“上午我在睡觉,如果你走时候关好了门,那就应该没有人来过。”
吴晓的意思是因为她自己没关好门所以有人专门跑到她们寝室来拿走了那些问卷?
贺年年的耐心已经耗尽:“行,我去找阿姨调监控了。”
吴晓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你说那个袋子是不是牛皮纸袋,破破的?”
正要挂电话的贺年年惊喜道:“对,就是牛皮纸袋。”
但袋子好好的,哪里破了?不过这种时候贺年年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些细节了。
“你把她放起来了?”贺年年连忙追问。
吴晓的语气带着点懵懂和歉然:“啊,原来你找那个袋子啊,我不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今天出门前我看宿舍太乱了,就简单打扫了一下,饮水机旁那块地方不是经常放一些旧书废纸吗?我以为你那袋子东西是不用的,恰巧那个收废品的阿姨今天来,我就连同其他废纸一起给她了……怎么办?要不去问问那个阿姨,说不准还能追回来。”
听了吴晓这番话,贺年年简直要蹶倒!
“是谁说过那个地方放的都是废品了?你扔我东西前也该跟我说一声吧?”
吴晓原本就很虚弱的声音此时已经带上了哭腔:“我只是想打扫一下卫生,我真不是故意的……”
贺年年知道,再跟她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
她挂掉电话,立刻去联系收废品的阿姨,同时祈祷着今天的东西没那么快转运走。
值得庆幸的是,阿姨今天收的东西确实还没来得及卖掉,经过阿姨的一番回忆,也确认了吴晓的确给了她一些废纸和旧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贺年年把那些废品翻了个遍,就是没找到那些问卷。
她猜测吴晓或许本就是故意的,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生气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蒋禹涵,他付出那么多精力收集的问卷被她搞丢了,他会不会很失望?
还有阿呆,他本身就在替蒋禹涵把宝贵的时间花在她身上而愤愤不平,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更讨厌她了!
她可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和冯硕分手的时候她都没有今天哭得这么伤心。
可是哭不能解决问题,冷静下来后,贺年年决定想办法弥补。
宿舍书柜上摆放着她昨晚录入完的一些问卷,还有一沓是崭新的。
她看了眼时间,距离今天过去还有好几个小时,她决定去碰碰运气,能弥补多少是多少,大不了接下来的几天她就只干这一件事。
……
这天白天还晴空万里,到傍晚时却忽然起了风。
风越来越大,树枝被吹得歪歪斜斜,还没到入夜的时候,可是天色却早已暗沉了下来。
蒋禹涵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继续埋头写他的程序。
宿舍房门被推开,一阵疾风突然闯入,引动大敞着的窗户晃了晃。
大嘴刚从外面回来,见蒋禹涵在,随口问了句:“你们那问卷还没凑够啊?”
蒋禹涵也没多想:“应该凑够了。”
大嘴怔了怔:“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蒋禹涵抬起头:“什么看错了?”
大嘴说:“我刚才回来时路过附属医院,远远就见个姑娘在那拉着人做问卷,我看就像金融系那小学妹……难道是我看错了?”
听大嘴这么说,蒋禹涵不由得蹙起眉。
可是不应该是贺年年啊,他托阿呆转交的问卷就有七百多份了,阿呆和她自己也收集了一些,据说怎么也有三百了,既然已经超过一千份了,她怎么会再跑去医院门口发问卷呢?
蒋禹涵拿出手机打给了贺年年,可惜电话一直没人接通。
他又等了一会儿,电话依旧没人接。
最终,他还是在大嘴抱怨天气时起身出了门。
大嘴见他风一样的出了门,提醒道:“唉你去哪?要下雨了,带把伞吧?”
蒋禹涵听到了,但这时候他已经下了楼,也懒得再返回去了。
……
在医院门口站了三四个小时,可收获寥寥,偏偏又忽然变了天,刚才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短短片刻的工夫就像什么人要渡劫似的狂风骤起,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路人行色匆匆,显然今天只能到此为止,可不巧的是,她一个不留神,手上的几张问卷就被狂风裹挟着跑出去老远。
而就在她追上去去捡,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等蒋禹涵赶到附属医院的时候,雨已经下了起来。
他远远就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在狂追着一张纸跑,不用看脸,单这么一个身形,他就知道大嘴没有认错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贺年年好不容易追上了最后一张问卷,再抬头时却发现面前多出一个人来。
她顺着那人的运动鞋工装裤一路往上看——这么熟悉的装扮,让她隐隐有点不太好的预感,然后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就那么看着她,明明面无表情,但她却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不快来。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她——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脑子里已经闪过了一大堆胡编乱造的话,可是在与他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又什么也不想说了。
算了吧,摆烂了。
雨一下子就大了,报刊亭老板开始收摊,街边行人拔足狂奔,蒋禹涵这才像回过神来似的拉着她奔向旁边的门诊楼。
这么大的雨,一时半刻显然回不去,蒋禹涵拉着贺年年在二楼一个休息区坐了下来。
休息区正对着一组落地窗,恰巧可以看到窗外的街道,刚才还人来人往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
因为早已过了接诊时间,门诊楼里的人并不算多,休息区空****的,只偶有人声,更多的是雨水噼里啪啦拍打窗玻璃的声音。
蒋禹涵这才问贺年年:“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委屈起来,明明都是她的错的。
她简单把丢掉问卷的事还有《金融学原理》可能挂科的事都说了一下。
说完她又连忙补充:“你们已经帮我太多了,这次我想自己解决。”
蒋禹涵蹙眉:“你自己想怎么解决?你在这站一星期也未必能凑够那么多份问卷,更何况那样一来时间就来不及了。”
这一点贺年年也知道,她今天之所以跑过来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可她又想做点什么。
“那怎么办?”
蒋禹涵看着空****的等候区,这里在白天时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
他想了想说:“看来只能找医院的熟人帮帮忙了。”
贺年年反应了一下,眼前一亮:“对啊,候诊时本来也没什么事,或者住院的时候也挺无聊的,这种情况下大家的配合意愿应该更高。”
在这些人群中发放问卷肯定效率更高,但这就要经过医院的同意。
贺年年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刻说:“我好像听我哥说过,他和咱们学校附属医院——也就是这家医院挺熟的,而且我们做的这个课题搞不好他们也感兴趣。”
蒋禹涵接着说:“他们只是举手之劳,我们可以把最后的分析结果给他们分享,加上风哥的关系,应该不是没有希望。”
贺年年立刻高兴地点点头。
蒋禹涵说:“倒是我二舅那比较难办,我再想想办法。”
说到这个,贺年年又觉得沮丧无比。
她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外面的一切都笼罩在了黑漆漆的夜色中,贺年年只看到窗玻璃上自己的样子,憔悴的、落魄的。
半晌她叹口气说:“你知道吗?我从小特别羡慕你。”
蒋禹涵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玻璃窗上她模糊的面容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知道吗……”
“什么?”贺年年不明所以看向他。
蒋禹涵也转过头看向她,片刻后,他笑了一下说:“我从小就知道你特别羡慕我。”
贺年年愣怔了一下也笑了。
他们之前的气氛因为她的这一笑忽然就没那么丧了。
贺年年吸吸鼻子说:“承认也没什么,我就是特别羡慕你,羡慕你什么都能做好,而且还不花什么力气……为什么我周围都是你们这种人?我哥是,你也是。你知不知道我一个普通人生活在你们中间很容易产生童年阴影啊?”
蒋禹涵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心思却有点飘远了,其实就在刚才,他差点就要说出口了。
他想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特别喜欢你。
……
这种雨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医院等了一个小时,雨总算停了。
贺年年回到宿舍时,吴晓也已经回来了,但她早早上了床,一副睡熟了的模样。
贺年年看了眼时间,猜她应该是在躲她,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一直吐不出去,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从**拖下来,大吵一架。
但刚才回来前,蒋禹涵劝过她了,他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意思她听懂了,她现在不该再把时间耗费在吴晓这种人身上。
她忍了又忍压下那口气,然后暗暗下定决心,竞赛的事忙完后说什么也要搬出去。
第二天贺年年就打电话给了贺培风,说明了一下问卷的事情需要他帮个忙。
他哥对她几乎言听计从,更别说是学习上的事情了,当即就放下其他工作联络了医院的领导。很快医院有了回复,同意他们在医院内部做这个小调查。
问卷的事情迎刃而解,但这还没完。每年的竞赛看似给出的准备时间不短,但其实工作量非常大,参赛的人往往会发现越是到快截止的时候,时间越是不够。
所以整个十一假期,他们三个谁也没有回家,就在蒋禹涵从导师那借的实验室里通宵达旦地准备竞赛论文和演示程序,终于在交稿日的最后期限,把论文和演示程序交了上去。
竞赛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这之后贺年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大觉。
再醒来时,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接通电话,蒋禹涵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还没睡醒?”
贺年年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她是从前一天傍晚开始睡的,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贺年年也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
“这会儿醒了。”她说。
蒋禹涵问:“晚上有空吗?”
贺年年伸了个懒腰,顿觉精神百倍:“我现在最有空了。”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笑了一下:“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为什么啊?”她随口问了句。
“竞赛的事搞定了,我们宿舍聚个餐,阿呆让我叫上你,晚上六点,学校东门出去那个小渔村,我订了位置。”
贺年年一骨碌爬起来,不说吃的还不觉得,一提起来贺年年立刻觉得饥肠辘辘。
不过算算时间,她都快 9999990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而且以她现在的经济条件,想吃一顿小渔村,确实也只能靠蹭了。
真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她立刻兴高采烈地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本章50个红包,感谢支持正版的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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