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冯硕冷哼一声,民警又看看另一边的秦铮几个人:“你们呢?也是不爽就打了?”
秦铮微笑:“您搞错了吧?打架的是他们两个。”
大嘴附和说:“对啊警察叔叔,我们几个就是去拉架的!”
民警冷笑:“拉架拉到人家脸上去了?”
说着又看向挂了彩的冯硕,丝毫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周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冯硕也反应过来民警大哥这话里的歧义。
他愤愤瞪向发出声音的人:“这件事我绝不私了!”
民警一听就觉得头大,其他人闻言也都有所收敛,显然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唯独蒋禹涵没事人似的,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贺年年贴在门外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这么一句。
她顿时一颗心往下沉。
她知道冯硕家里是有点背景的,他妈又是个护儿狂魔,要是知道他在A大被群殴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先动手的蒋禹涵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候该去哪搬救兵呢?找学校肯定没什么用的,搞不好还得挨处分。
贺年年想着想着忽然福至心灵。
她刚才走进来时发现旁边那间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小姐姐在办公。
她想了想,退回隔壁办公室门口,稍稍在门前徘徊了片刻,就被那小姐姐注意到了。
抬头看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女警神色柔和:“你找谁?”
贺年年指了指旁边,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说:“我哥打架被叫来问话了,我在等他。”
女警了然,原来是跟隔壁那几个小伙子一起过来的。
贺年年犹豫着说:“那个……能请您帮个忙吗?”
女警:“进来说吧。”
贺年年走进去,指了指女警桌面上的座机说:“我哥进去前让我叫我嫂子来接他,但我手机没电了,能借用下电话吗?”
原来只是借个电话。
不过隔壁那几个不是大学生吗?这小姑娘口中的嫂子大概是其中某个人的女朋友吧。女警觉得好笑,更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可爱,但派出所的电话也不是随便能借用的。
只是叫家人过来一趟而已,她想了一下问贺年年:“你哥叫什么名字?”
贺年年一听有戏,连忙递上一张便签:“我哥叫冯硕,这是我嫂子的电话。”
这还多亏那个什么朵朵的微信号看着像是个手机号,那就试一试吧。
女警点点头,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片刻后,电话被接通,贺年年松了口气。
女警说:“你好,这里是XX路派出所,请问你认识冯硕吗?他在我们这有点事,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
从派出所出来,贺年年买了一支可爱多,然后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
等了没多久,就见派出所门前停下一辆出租车,车上下来了一个看着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贺年年猜测这应该就是那个朵朵了。
对方最多一米六的个头,人长得很纤巧,不算多漂亮,但是白白净净细眼红唇,是典型南方人的长相。
贺年年本以为她对冯硕彻底死了心,他的事再不会轻易牵动她的情绪,可是当她见到了这个朵朵,心里依旧不那么舒服。
“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嘛!”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见人进了派出所,连忙三两口吃掉剩下的半根可爱多,也跟着走了进去。
正如贺年年所猜想的那样,冯硕见到朵朵出现吓了一跳,隔着堵墙她都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慌乱。
看来就像贺年年猜测的那样,他和朵朵的事别人并不知情,不然他也不敢那么理直气壮地在A大和蒋禹涵动手了。眼下这个朵朵忽然出现,他肯定担心自己劈腿的事情败露,急着离开才对。
果然就听冯硕一改刚才的强硬态度说:“算了,你们A大的道个歉,我没时间浪费在这。”
贺年年松了口气,在朵朵出来之前,转身走出了派出所。
民警对冯硕突然改变态度有点意外,但想到刚才进来的那个小姑娘又秒懂了,不过这小姑娘的长相也没那么出众啊。但无论如何,这几个家伙肯和解是好事。
“这么说你同意和解了?”民警问冯硕。
冯硕没好气:“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秦铮冷冷看向冯硕。
大嘴直接嚷嚷道:“警察叔叔,我突然觉得有点头晕,估计刚才拉架时被疯狗误伤了……”
“你……”冯硕怒不可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大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想私了就私了啊?老子还不同意呢!”
民警按了按太阳穴,心说这位嘴有点大的同学,明明上蹿下跳生龙活虎的,哪像个头疼的样子,该头痛的是他才对吧!
他倒是想早点把几个猴崽子打发走,可惜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谁也听不进去他的话。
任由两边人互不相让地吵了一会儿,民警看向那个始终沉默着的男生。
据说就是他先动的手才引发了这场群殴,可以说他就是今天这事的导火索。可是他却是这群人中话最少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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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同伴们都在巧舌如簧地帮他开罪,被打的男孩子态度嚣张处处针对他,反而是他跟没事人一样,对维护他的和针对他的都是态度淡淡的。这么沉得住气,倒是看不出是个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主。
不过从A大这群人维护他的态度看,什么时候结束这场闹剧,恐怕还得看他的意思。
蒋禹涵似有所感的抬起眼来正对上民警希冀的目光。
他抬手看了下时间,这才开口:“道歉不可能,他的医药费我会赔。”
民警一听这话,真觉得头疼了,不过肯主动提起赔付医药费的事也是好事。
可是这屋子里还有几个不嫌事大的。
那位嘴有点大的同学闻言第一个叫嚣起来:“那我们这群拉架的医药费谁赔啊?”
民警只想呵呵——上哪去找这么精神焕发的病患去?
民警正琢磨着怎么委婉提点他们见好就收,他手上的笔录突然被人抽走了。
蒋禹涵大致看了一眼笔录内容,见和实际情况没什么出入便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嘴还在试图为己方争取利益:“不是……我这伤……”
没等他把话说完,蒋禹涵站起身来看向民警:“可以走了吗?”
秦铮也跟着站起身来,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
大嘴见状也只能悻悻闭了嘴。
民警看向冯硕。
冯硕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道歉是等不着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在那笔录上签了字。
从派出所出来,冯硕没有看到贺年年,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又有点失望,再看到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朵朵,想到身后的队友和A大的那群人,他又焦躁起来。
说好的在外人面前要避嫌呢?
听到身后有人走近,他连忙对迎过来的朵朵说:“张老师让你来的吧?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他回过头,正看到A大那几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为首的蒋禹涵目不斜视,这家伙除了打他的时候,眼里好像看不见他这个人似的。那个叫秦铮的倒是正看向他和朵朵,但那斯斯文文的微笑在他看来却无比刺眼。而那个黑猴子一样的家伙简直明目张胆!虽然听不清他在和同伴说什么,但他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瞟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而且听声音就知道刚才那笑声是他发出来的!
冯硕顿时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的羞耻感。
他心乱如麻,没再理会朵朵,拿出手机拨打贺年年的电话,电话那边只有冰冷的女声反复地告诉着他,他大概率已经被拉黑了。
运动了一下午,又在派出所耗到这么晚,大嘴他们早就饥肠辘辘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一会儿去哪吃饭。
秦铮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蒋禹涵:“饿蒙了?”
蒋禹涵突然停下脚步。
秦铮不解:“怎么了?”
从前面不远处的胡同口收回目光,蒋禹涵说:“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去吧。”
秦铮也没有追问他有什么事,只是问:“那晚点过来吗?”
“不了,你们吃吧。”蒋禹涵说,“今晚算我的。”
秦铮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大嘴兴奋地接话道:“那哥几个就不客气了哈!”
直到秦铮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在夜色中,蒋禹涵才朝那个胡同口走了过去。
刚才闪过一片绿色裙摆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蒋禹涵又往里走了片刻,就见一个小超市的台阶门口坐着个姑娘,一手一个甜筒,见到他出现,连忙朝他招招甜筒。
蒋禹涵脚步顿了顿才走过去。
待他走近,她朝她身边的位置努努嘴示意他过去坐,然后又很谄媚地把一根甜筒递到他面前。
“你再不来该化了。”
他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去看手机。
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她立刻解释说:“距离下一次大姨妈还有半个多月呢,今天这么热吃一根没关系。”
他这才接过那甜筒,沉默地抿掉甜筒顶端要划不化的那部分奶油。
见他肯吃她送的甜筒,贺年年松了口气:“今天,谢咯。”
蒋禹涵哂笑一声:“难得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谢。”
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许久没吃了,蒋禹涵觉得今晚这只甜筒格外的甜。
而蒋禹涵的这一句揶揄,原本在两人过往相处的岁月中绝对算是稀松平常了,可是此刻的贺年年听了却觉得很没面子。
她收敛起强行伪装出的嘻嘻哈哈,没精打采地嘀咕了一句:“你现在肯定很得意吧?”
蒋禹涵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转过头看她:“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吗?”
这个混乱的下午里,贺年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他,此时她也恰巧抬起头来,就着身后小超市里透出的微弱光线,这才看清了他嘴角上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