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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药(长痛不如短痛...)(1 / 1)

恶念像夏日郊外的野草,见了风便疯长。

就像昨晚他的妻,最柔软的唇暴露在他的利齿之下。

不能挣扎,亦推不开,只能用十指捧住他的头,低低地求他。

无数根枝丫藤蔓迅速铺张开,仿佛要从他身体里钻破,冲出来,将人眼前的人牢牢捆住。

疯狂的念头几乎控制不住,陆缙握住她的罗袜的指骨已经用力到泛白,往上拉的动作实在太慢,太慢了……

他想,其实衣物又能有什么遮蔽作用呢?

再严实的衣物也是用最细的棉絮和蚕丝的织成的,尤其夏日,薄薄一层,脆弱不堪,在他这双挽过弓,勒过马的双掌之下,稍微用力,便会彻底撕裂。

君子守礼,不会做出撕人衣物的举动来。

小人无礼,不会遵循约定俗成的公序良俗。

陆缙从前是君子,即便有人在他面前主动宽衣,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而现在他想做个小人,江晚吟穿的越严实,暴涨的念头就越叫嚣着撕开——

为什么他明明没见过,没触摸过,依旧能勾起他满腔的念头,让他隔着衣仿佛已经能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柔软。

捏着罗袜的手终于顿住,正要几不可察地往下褪下一点,这时,头顶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清清浅浅的,仿佛山林溪涧里流淌的清泉,清凉透骨,甘甜润泽。

只一声,陆缙杂乱的思绪瞬间清明,浑身疯长的藤蔓也迅速缩回去。

“天太热了,不必束袜了。”江晚吟轻声道,“就这样便好。”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她是因为被他握住的脚踝被抬高弯曲着看了太久的伤,有些酸麻。

他再不放手,她那条腿便要抬不起来了。

陆缙低头看了一眼,发觉被他握住的脚踝果然出了一层薄汗。

可能是他的汗,也可能是她的。

陆缙下意识认为是他的,立即放了开。

“好。”

他压了压心思,起了身,将双手浸在盛满冷水的铜盆里。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江晚吟听见了冷水声,又想起刚刚的汗,脸颊亦是微微烫,将撩起的裙摆放下。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到陆缙,她好像就特别容易出汗。

刚刚只是被他短暂地握了一下,脚踝上便出了汗,应当是她的汗吧。

实在太不矜持。

两个人各怀心思,本就是梅雨天,屋里即便用了冰,依旧闷的人浑身发热,窗外是一片柳林,有不知名的蝉在叫,蝉声如沸,叫的人愈发涔涔。

陆缙洗了三遍手,连指骨都被浸的寒凉了,眉宇间才淡下来。

擦了擦手,他吩咐康平替江晚吟去取一瓶红花油。

余光一瞥,看见江晚吟脸颊红扑扑的,额发也汗的微湿的模样,他又沉声叫住康平:“再叫小厨房送一份冰饮子来。”

康平只略微琢磨,便知道公子这是替江小娘子叫的了,于是贴心地去问江晚吟:“今日小厨房冰镇了好几样,有杨梅渴水,荔枝渴水,樱桃乳酪,不知小娘子想要哪个?”

江晚吟又微微出了汗,生怕他看出异常,也没拒绝:“那便来一份樱桃乳酪吧。”

“小娘子眼光真好,这是当下最时兴的,牛乳加樱桃煎,再添一些冰块,清凉爽口,小娘子正好尝尝鲜。”康平直夸她口味刁钻。

“怎么只给我,姐夫不要吗?”江晚吟腼腆的笑了一下。

“公子不爱吃甜食,尤其乳酪。”康平解释道,“牛乳羊乳从不沾口,不但不饮,凡是用乳做的吃食公子也一概不碰,说是有腥气。”

“是吗?”江晚吟眼睫一眨,声音低下去,“这口味倒是少见。”

她揪着手中的帕子,没多追问。

耳根却微微烫……

陆缙几乎是瞬间也被勾起了联想。

他眉头一皱,打断康平:“话如此多,快去。”

“是。”

康平被训的慌忙低头,觉得公子这几日火气也忒大了点。

等他一去,屋子里只剩下陆缙和江晚吟两个人,气氛愈发有几分微妙。

陆缙饮了一杯凉茶,周身的热意才沉下去。

茶碗一搁,他偶然看到了博古架上搁了一块新送来的玉,忽然想起过几日是他妹妹的生辰。

他之前吩咐叫人去采买一块上好的暖玉,准备给陆宛当生辰礼,应当就是这块。

然眼下再一看,这玉通体剔透,净白莹润,陆缙又觉得这玉与陆宛那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并不配,比起玉来,那丫头恐怕更想要一匹小马驹。

反而,与他这个性子清清淡淡的妻妹更相配。

暖玉在他手中把玩了一遍,陆缙递给了江晚吟,略带了几分歉意:

“前几日是我记错了,原来这玉未曾丢,是被搁到了博古架里。你既已找了这么久,白白劳累也不好,这玉便赠与你,也算是赔礼。”

江晚吟甫一听闻那玉没丢,沉甸甸的心事总算搁下。

然打眼一看,一眼便看出这玉的成色极好,恐怕价值不菲,并不敢收。

只说:“原也不费什么事,这玉既然没丢自然是再好不过,姐夫不必客气。”

“无妨,本就是暖玉,你们姑娘家佩着更好。”陆缙直接将玉放下。

江晚吟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已经十分明白姐夫的性子。

陆缙虽看起来温和有礼,但骨子里却是个极强势的,只要他决定的事,旁人便没什么回绝的余地了。譬如圆房那晚,他给过她机会,她当时没听懂,亦没问出他身上的酒气,后来便生生躺了三日。

江晚吟不敢再拒绝,轻声谢过。

其实,她这么多年,除了舅舅和身为义兄的裴时序,很少收旁人的东西。

舅舅对她虽好,却实在太忙,给她的东西多拣贵的,并不十分花心思。

裴时序倒是肯花心思,但有时心思又太过细腻,且有些偏执,常常担心她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于是便经常送一些墨守成规甚至是重复的东西,她收了十几年,到后来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陆缙是簪缨世家里教养出来,选东西的眼光极好,譬如这块玉,光泽莹润,手感更是极佳,虽是随手送的,却也想到了这是暖玉,十分贴合女儿家。

既贵重,又不乏心思,的确十分周到。

江晚吟对这块玉,其实有些喜欢。

只可惜,他们身份差的太多,又是这样的关系,为防叫人背后说口舌,她即便是喜欢,日后也不打算佩在外面。

且她并不差玉,她从前也收了许多块,至于这一块,最多是装在香囊里,贴身带着。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天已经快黑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停。

康平尚未送冰饮子来,药油倒是先送到了。

大夫不必来了,陆缙便叫了一个女使替她将药油揉进脚踝去。

那女使年纪不大,从未帮人上药,手底下没个分寸,又不知力道,弄得江晚吟时不时抓着椅子扶手低低的呼痛。

听在陆缙耳里,他皱了皱眉,叫住了女使:“你下去吧。”

女使自知做的不好,答应了一声便垂着头下去。

江晚吟脚踝愈发红肿了,沾着药油,搭在杌子上,惨兮兮的。

两人心照不宣,这回也不必多言,陆缙看了一眼她的脚踝:“我来?”

“好。”江晚吟低低地答应,以为这回还是同刚才一样。

但其实很不一样。

毕竟刚刚陆缙只是看了一眼,这回他上了手。

他的手宽厚温热,一掌便将她整个脚踝包住,比之方才的女使不知多了几倍的力道。

只揉了一下,江晚吟便急促地呼了一声痛,蜷着腿想往回收。

然而却被陆缙直接往前一扯,重重按在了他膝上。

“别曲。”

陆缙不留情面。

江晚吟眼底登时便被逼出了泪。

陆缙手腕一顿,难得解释了一句:“长痛不如短痛,这药油需全部揉进去才有效,你是想瘸上一旬,还是想养个三两日?”

“我想快些好。”江晚吟毫不犹豫。

“那就忍着。”陆缙命令道。

“嗯。”江晚吟答应下来,双手却无处安放,只能虚虚搭在他的肩上。

然后陆缙便挖了一大勺药油,重重地替她揉进脚踝。

江晚吟嘶了一声,却牢记他说过不许出声,又咬着唇,生生咽了回去。

一开始,她当真觉得陆缙帮她比女使帮她还疼,但慢慢的,江晚吟觉出一些不同来,姐夫的手力道十分均匀,精准按在穴位上,且更加宽大,能照顾到她脚上每一寸的伤处。

疼中又麻,麻中又热,很快,江晚吟便觉得没那么疼了。

反倒有一种筋脉被揉活的酸爽。

趁着稍微好一些,江晚吟又低头看了一眼,陆缙的大手完全包住了她的脚踝。

江晚吟只看了一眼,连忙又扭回了头,闭着眼抓紧了陆缙的肩。

陆缙只低着头盯着她红肿的脚踝,专心致志,看起来也没有多余的想法,仍是克制的保持了一臂距离。

江晚吟额上已经出了汗,疼且麻,她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

药油是不是倒多了?

江晚吟隐约觉得不对,又想,他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只愈发抓紧了陆缙的肩。

却又不敢真的搭上去,便微微弓着背,拉开一点距离。

康平端着托盘进来时一入眼便是这一幕,手中的托盘倏地打翻在地。

“砰”的一声。

陆缙和江晚吟被这动静惊的猛地顿住,一回头,只看见不远处嗡楞楞的托盘和泼了一地的樱桃乳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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