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半之后----狭长黑暗的走廊内,一个男子的身影,正以不似人类的速度,在亡命奔逃着。
这是一间大型舞厅上面的第三楼,从这里,还可以隐约听见下面,如爆炸般的重金属音乐。
而在那男子的身后,一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高大人影,正脚步不紧不慢,好整以暇的跟在后面。
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具体的容貌。
只能看出他的头部,有着两个小小的突起。
在风衣的左胸部,亦佩戴着一个非常显眼的日月徽章。
“来人啊----救命!快给给我来人!大家都死光了吗?”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内不断响起。
声音无比的凄厉,然而往日的这个无比热闹,充斥着吸毒者和求欢男女的走廊,如今却诡异的,哪怕一丝声响都没有。
男子的表情愈见慌张,他刚才明明是动用着妖力来呼喊的,然而走廊内的那些门户后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楼下的舞厅,也依旧是热闹如常,下面的人似乎连一点都异常,都没有察觉到、现在的情况,就是傻子也能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他的声音,已经被人彻底的封锁在这个楼层,根本就无法传出太远。
不但如此,就连他脚下的水泥地板,也变得异常的坚硬、刚才他就曾试过,那是他在仓促间,运用起全身将近三成妖力之后,都无法将之击穿的质地。
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再联系到后面那人的形貌神态。
追杀他的这人的身份,已不问可知。
那是一强大到,让他根本就提不起勇气,去面对的男人----恐惧的感觉,顿时紧紧的攫住了他的心脏。
男子奔逃地速度。
也瞬时间增加了三成。
而伴随着的,是他下躯的迅速异化。
原本属于人类的双腿,已经撑破了长裤,肌肤变成枯树皮一半般样子,深紫色。
肌肉也膨胀了起来,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远胜于人类的强健。
而下面的皮鞋。
也不知去向。
只露出满是毛发,尖端处锋锐之极的脚趾地兽足。
百余米的走廊,以男子的速度,不过转瞬即至。
当他刚刚转过了走廊末端的转角,身形却陡然一停。
望着前方,眼露绝望之色。
在走廊的尽头,再有大约十余米地距离,本是一段通往下面的楼梯。
男子原本的打算,是想要混入一楼,引起混乱之后,再趁机逃命的。
因为种族的关系。
对于体内妖力的控制,他多少有些自信。
只要进入到人群当中,哪怕是身后的那人再强,也无法动得了他。
天阙门现在虽然是这个行省,最强大地力量没错,但是作为皓月行省的守护者,十一税的收纳人。
他们也必将,有着各种各样,无法规避的顾忌、然而现在,眼前的情形。
却让他的心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平时拥挤的走廊,为什么今天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那些平时簇拥在这个楼层的手下们,为何无论他怎么呼喊,却没有一个出现了。
此时在他的眼前,那是如十八层森罗地狱般地场景----走廊的两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
有人类的,也有妖兽的,死法千奇百怪。
有的是脑部整个被搅成了碎浆。
有的是四肢加上身躯,被整整砍成了数十断。
有的是内脏被生生的挖出来。
有的则是被剜眼断鼻。
强烈地血腥味道。
充斥着整个空间。
血液混杂这一些白花花的脑浆,汩汩的在地板上流动。
沿着楼梯,向下面蜿蜒屈伸。
而在血泊的中央处,唯一没有尸体碎片的那个,小小方圆一丈地空间。
一个年纪和身后那人差不多地年青人。
在那里静静的站着。
手里拿着一把银白色地斩马长刀。
在刀刃的尖端处。
仍有着残留在刀上的鲜血,从那里一滴滴的落下。
滴入到年青人脚下的血泊。
“我说了,你逃不掉的。”
身后那年轻人的身影,已出现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脚下依旧是慢条斯理的速度,脸上也是淡淡然的,没有任何表情、看了看前面,再往往身后。
男子绝望的脸,却又如得了失心疯般,忽而整个人跌倒在了墙壁一侧,状似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老天是在跟他开玩笑么?他也不过是一个快要晋升到S级的妖族而已,用不着为了他,而出动这两个人物吧?这是天要绝他么?没有去理会。
那下身已经兽化的男子神经质般的笑声。
穿着长风衣的年轻人,先是扫了一眼,走廊两侧的情形,然后皱着眉头,看向了持刀立在血泊中的同伴。
“道通,怎么又搞成这样子?先前已经不是说了么,要你克制一点。
搞成这样子,善后你让我怎么处理?下次我还怎敢和阿笑担保,带你出来?对了,若兰她人呢,现在在哪?”“受不了这里的血腥味,所以独自一个人跑出去了。
刚才也确实把她吓到了。”
李道通将手中的刀收入空间戒指内,然后很不好意思的抓着头发,走到了对面年轻男子的身旁:“我这也是没办法。
英雄你知道的,一旦使用了合气术,那种暴虐的杀意,我很难控制得住的。”
沈英雄脸色又是一沉,但紧接着,又脸露无奈之色。
因为合气术本身的缺陷,还有二年半之前的那一夜,杀戮实在太多,影像到了心境的关系。
自从李道通到达金丹境之后,一旦使用和气术,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的暴虐。
虽然不会伤及到同伴,而且李道通的战力在之后,也确实有着某种程度的提高。
但是那疯狂的杀意,有时候就连他们这些好友和伙伴,也要为之心惊胆跳。
而且使用合气术的时间愈长,那么他的整个人。
也就愈加的疯狂。
作为和气术这种道法地发明者,姜笑依也曾研究过此事,但到得此时,却已经无法可想。
虽然不类天魔解体那等功法,要自残己身,才能达到暂时提高战力的的目的。
但和气术本身的性质,也已经决定了。
一旦使用了它,就必然会损失某些无法弥补的代价。
李道通在吸纳天地元力,也转化为本身道力的同时,也会吸纳到周围地阴魂戾气。
而这些本来时日一久,就可以散去的存在。
而今却如寄生虫一般,吸附在李道通的灵魂本源上。
平时还没什么,可是一使用合气术,或者修炼之时。
当李道通身体经脉内的能量太盛引来心魔,从而动摇心境时,整个人就会异常的嗜杀。
好在这种后遗症,只有在使用合气术。
大量吸纳外界元力,这些阴魂戾气可以借用外界之力而盛时,才会非常地明显。
而平常修炼之时,症状极为轻微,不会影响到沈英雄的修炼。
只有战斗之时,因为杀意影响,而无法冷静的思考。
用的是更加接近兽性的战斗本能,来指挥身体而已。
说起来,李道通现在这样的情形,沈英雄自己也有几分责任。
那钟因为合气术而起的杀意。
要李道通自己压抑,也确实有点太过勉强了、“总之,能够克制地话,还是尽量克制一点为好。
阿笑不是也说了么,杀戮过多,对你日后的修行,多少有些不利。
特别是破丹结婴的那一段时间,最为凶险。”
见李道涌一脸的不以为然的模样,沈英雄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个好友,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对于血脉修真者而言。
现在的金丹境修为,已经基本上是到达顶点。
李道通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在现在的修为上,更进一步。
心理没有奢望,自然可以不在乎。
微微叹了口气。
他转头走向了另一侧。
已经缩在了墙角处的那人。
脚踏在男子的头上,沈英雄地目内。
一片毫无感情的冰寒。
“你是袁飞,梦萝娱乐公司的董事长,幽云谷东海财团在这里的负责人,本体是一只通臂寒猿可对?”见那男子怔然不答,口里念念有词,一副呆楞的样子。
沈英雄眉毛一拧,又重重的踢了他的脑部一脚。
被这一记重击踢得回过神来,袁飞反而被激起了妖族骨子里的勇悍之气。
脱离了先前,被两人气势所慑,而畏畏缩缩的状态。
满脸凶狞的,仰望着头顶上方地青年:“是我又怎样?”“是你就好,我怕找错了人。”
沈英雄哂然一笑,把脚从袁飞的头上收了回来。
“别紧张,我们今天找你,只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而已。”
“有事要问问?嘿嘿!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东海财团和你们天阙门,可素来都秋毫无犯,最近也没有冒犯之处。
阁下无缘无故,就杀我----”眼睛看了看旁边不远处,那堆积着的尸体,袁飞的目中,露出一丝深切的哀意:“就杀我这许多同胞。
嘿嘿!竟然告诉我,只只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我而已、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回答么?阁下今日把在下杀了也就罢了,若是本人能够幸还。
今日之痛,他日我袁飞,必将百倍常怀于你们天阙门下!”“本事没多少,嘴倒是蛮硬地。
不过你说无缘无故,那可未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沈英雄看向了脚下的地面,那里在一阵轻微地元力波动之后,质地也开始发生变化。
渐渐的,变得透明起来。
从上方俯视,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在拥挤的舞池里疯狂地扭动着身躯的人群。
“下面的这个舞厅,是你们蓄食池吧?我听这里警务部门的负责人说,这个城市每个月,都会发生十到二十人的人口失踪事件。
而且其中多半,都和这个舞厅有着某种程度的瓜葛。
我想他们现在,多半已经被你们笑话。
袁董事长,你说我猜得对么?我杀了你的手下,你会感到哀痛。
那么那些失踪之人的家人呢?他们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是在跟我说教么?”袁飞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嘿嘿的冷笑出声:“事情我都做得很干净!也没有要麻烦到你们天阙门出手的地步。
这样的事情,无论在哪里,都免不了的吧?我袁飞自问,已经做得足够收敛。
阁下若是想要用这种事情为借口来杀我,只怕不能让我们东海财团的赫小姐信服!”“刚才的话,只是我站在身为人类立场上的抱怨而已。
也确实,拿这些事当借口,是说服不了赫总裁的。
那么,两年半之前的事情呢?”沈英雄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叠文件和相片,抛在了袁飞的头上:“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也有参与吧?我们的人,曾经在你家中的地下室,发现了一些妖兽的毛发。
鉴定之后,应该是属于当天在这个城市,某个已经死亡的妖兽所有。
当然,只是这些的话,确实证明不了什么。
但是,你其余的寄出产业,也有类似的痕迹存在。
此外,事发当天,你和你的那些手下,行踪相当的诡异。
你敢说,那天的妖兽爆乱,和你全无关系?”“所以----”见袁飞的神情,再次微怔。
沈英雄嘴角浮起冷冷的笑容,用脚踩着他的头部:“请告诉我,那天的事情,和你的上司,到底有没有关系?”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