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屏幕逐渐变清晰，克拉克紧紧地盯着上面的布莱安娜。
她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和克拉克喜欢的布莱安娜判若两人，倒是和印象里她力量刚觉醒将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的时候重合了。
……原来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吗？
一直都没有变过。
画面里的布莱安娜勾起唇角，带着恍若魅惑人心的淡淡笑意及睥睨众生的眼神，透过屏幕看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她将大多数人早已遗忘的恐惧又重新点燃了。
此时此刻，不仅是全世界的电视屏幕被统一在这样的画面，甚至连所有人的手机屏幕也是。
正在和男生视频的瑟曼莎在看到屏幕中突然出现的那个早就被她抛之脑后的脸之后，吓得立刻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怎么会？布莱安娜·拜尔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难道说……
脑海中划过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猜测，瑟曼莎突然害怕地瞪大眼睛，在深深的呼吸之后，才强忍着颤抖的双手将手机捡了起来。
另一边，正在皇后区上蹿下跳的蜘蛛侠彼得·帕克意外地发现整个街区里不少人突然停下了匆匆的脚步，都拿着手机神色复杂地看着屏幕。
彼得有些奇怪，目光恰好触及到一家商场的电子广告屏幕，也跟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
布莱安娜？
某处的公寓，死侍刚崩了一个人的脑袋，坐在对方沾满血的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会儿，结果就看到电视屏幕泛着奇异的雪花。
在看到出现的人影之后，他下意识地吹起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然后用力地拍着旁边的扶手，“靠！哥就知道！”
*
克拉克以为她会说很多，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只是轻哼了一声，朝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好久不见。对了，别期望有人能救得了你们，包括所谓的人间之神。”
只是画面很快跳掉，又恢复成繁杂的雪花，最后将画面还给了原本播出的内容。
没人真的忘记一年多以前发生的那场几乎让所有人绝望的惨烈战斗，尽管对方的脸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但事已至此，大家都已经回忆起当时的一切了。
电视机前的主播还维持着之前的惊讶模样，在几秒钟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随机应变地在镜头前继续播报，将消息进一步扩大至全世界，下方的字幕用着加粗的大字写着：“突发消息：邪恶魔童再度现身，世界将何去何从？”
“我得走了。”布鲁斯皱起眉头看着此时显然失魂落魄的克拉克，时间刻不容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平静下来，现在说任何话也毫无用处。但记住，我们需要你，整个世界都需要你。”
没有等到克拉克的回答，布鲁斯便有些失望地快速离开了。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半夜，克拉克躺在布莱安娜之前躺着的沙发上，心情烦躁地看着天花板。
来自世界各处的繁杂声音传递到他的耳中。
“怎么回事？那个坏蛋怎么又出现了？我们该怎么办？”
“那些超级英雄当时就应该杀死她！我敢打赌这一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亲爱的，我的邻居已经整理好行李坐车离开了，我是不是也应该离开这里？！”
“……”
唯独听不到布莱安娜的。
他们之间因为他而单方面建立的联系，在她解开封印之后，被她斩得烟消云散。
他突然想起布鲁斯在走之前对他说的，尽管当时的记忆因为各式各样的冲击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说，“整个世界都需要你。”
但布莱安娜已经成为了他的整个世界。
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爱她，他在乎她。
而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星球上，有同样两个孤独的外星人知道对方的存在，并深切地感受到他们之间是相爱的，是有联系的。
这不仅仅是可怜的抱团取暖、互舔伤口，这是一种克拉克在爱上了布莱安娜之后才体会到的，就像是他仿佛在这个世界中真的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归属。
然而，最后却全都变成了一厢情愿。
夜幕中，克拉克闭上眼睛。
尽管世界突然进入了黑暗之中，但脑海里，依旧是布莱安娜·拜尔斯的模样，害羞的、快乐的、俏皮的……以及定格在最后的，她在屏幕中意味深长的笑容。
为什么？
克拉克始终想不通，或许他也永远无法想通，布莱安娜难道真的从没爱上过他吗？一切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吗？
It hurts.
尤其是来自所爱之人的。
或许，布莱安娜从那时就在冷眼旁观，看着他一步一步踏入她所设下的陷阱，在心中嘲笑着他的天真和愚蠢。
然后无情地收网，在自己完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将自己一脚踢开。
她在亲吻自己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是在想，这个男人真可怜，是吗？
她甚至在电视里说，“别期望有人能救得了你们，包括所谓的人间之神。”
尽管几不可察，克拉克分明察觉到了她的怨恨，她的轻蔑，她的嫉妒。
可是自己从未想要得到什么“人间之神”的称赞，他只是想做正确的事情罢了。
他以为布莱安娜能够理解自己，却没想到她将讽刺作为利刃插进了他的心口。
克拉克紧紧地攥紧拳头，怒火还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忆和自我诘问中慢慢升起。
难道布莱安娜·拜尔斯——他深爱的人——见到他这么痛苦的模样，才会感到快乐是吗？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用着仍然沙哑的嗓音呢喃道，“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布莱。”
“我爱你，但我恨我爱你——如果这就是你希望的话。”
“……”
眼眶里的眼眸无神地看着窗外，那里本来永远不会起积蓄一切外露的情感，现在只有他自己猜知道的酸涩。
可是很久很久，始终没有回应，只有呼呼的冷风声。
克拉克沉默着，然后笑了。
他不想与布莱安娜作对为敌，但理智终究让步于了情感。
克拉克无可救药地想着，如果布莱安娜体会到他此时此刻的痛苦，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不会怎么样，或许只有更加的痛苦。
但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