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小世界的背景下, 信息素是一种全民特质,从生理层面上讲,beta也是有信息素的。只不过beta的信息素极其稀薄, 在日常生活中基本构不上什么影响、常年被忽略,大多数人也都默认了“beta没有信息素”的这一说法。
简殷想要以极微弱的beta信息素来标记一个oga, 当然要使用特别手段, 比如将oga体内信息素受体强行唤醒, 到能被beta标记的程度。
看着简殷暗中投资实验室的研究内容,简以杨眼皮一跳。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 简以杨都不得不感慨反派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超强的执行能力,是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惊呼“这都能行?!”的水平。而且简殷还只是一个beta, 联盟法律中“强行标记”的罪名属于针对alpha的特别条款, 也就是说,简殷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之后, 很可能什么事也没有。
但看见简以杨现在还好端端的就知道,简殷的算盘没有成功。
但是他也谈不上失败。
在那次绑架案中, 马甲极度恐惧之后骤然放松的情绪变化, 激发了本来在休眠状态的信息素受体, 紧接着又近距离接触了一个alpha, 也就是徐钰泽。
徐钰泽当然戴着抑制器(在这个世界观背景下, A和O不戴抑制器出门无异于当街裸奔),但是抑制器也不是万能的,刚刚结束战斗的alpha身体还处于轻微兴奋的唤起状态,即便徐钰泽的表现有多么镇定冷静,但是信息素确实处于活跃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简以杨当时能够清晰地嗅到那股雪原的气息。
对于一个正常的oga来说, 这点信息素当然不算什么, 但是简以杨这个马甲不正常啊!!
就算这点信息素再稀薄,也比beta要强势得多,高度唤起的信息素受体捕捉到了溢散的alpha信息素,也就是说,在双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简以杨被标记了。
再加上简以杨这段时间和徐钰泽的接触,标记程度越发加深,马甲的行为越发不受控制。
本来正常的标记最多让oga对标记者的alpha产生亲近依赖感,但是对于整个信息素系统都被人为损坏过的马甲来说,程度当然严重得多,这也是马甲上周目对着卫曜的“恋爱脑”,以及这周目已经渐渐趋向于“病娇”发展的原因。也亏得一军的校规,他和徐钰泽只能半个月见一次,要是按照正常的约会频率来,简以杨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会发展成什么情况。
但是这么下去显然不行。
简以杨真怕哪天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把徐钰泽捅死了——爱你到杀死你,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都已经不是“可能性”的问题了,是一个必然结果……不过考虑到两个人的武力值对比,变成尸体的是谁还真说不定。
既然知道了原因,接下来该考虑的当然是解决办法。
比起不一定有效果的慢慢治疗(他甚至要提供一个合理的逻辑链,让自己“得知”身体状况的异常),他这会儿考虑的更多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比如说切除腺.体。
察觉到宿主危险想法的系统:!!!
[按照穿书局管理守则第346条,在非剧情需要的情况下,执行员不得故意损坏小世界内使用的身体。]
简以杨眨了眨眼:[放心吧,不会‘故意’损坏。]
系统:[……]
它怀疑宿主在钻守则漏洞,但是没有证据。
*
腺.体的事还不着急,就像是系统所说的,除非剧情中有明确要求,否则他不能“故意”损坏马甲。
所以,怎么让这件事变成了一件“自然而然发生的意外”,还需要从长计议。
目光放回到眼下,简以杨终于从一周目的剧情里想起刚才的尖叫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是有路人在一个小巷里发现了尸体,尖叫出声,碰巧在附近的卫曜赶到后果断地报警,并维持了现场。
在这次意外事件之中,正好在附近、遮掩着身份去拿伪装成B的抑制剂的主角受因为行踪鬼祟、被怀疑成了嫌疑人,主角受凭借着聪明才智给自己洗脱了嫌疑,却在卫曜那边留下了印象。虽然宿梓椹确实做了伪装,但是如何识破敌人伪装在一军中也是一门选修课。后来卫曜在学校里面碰见了宿梓椹,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学弟十分熟悉。
很明显这次剧情除了主角攻受的初遇和主角受的高光,还承担着“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jpg”的前置剧情的作用。
这剧情按理说没什么问题,但是这次听到声音赶过去的人是徐钰泽。
简以杨不由的就想起了中心商场的那一次,也是徐钰泽救了他。
天命之子和马甲的剧情无关紧要,错人了就错人吧,是和主角受相遇这么大的节点,要是真的被他蝴蝶掉可就要出事了。简以杨越想越是不安,都快要忍不住站起来去那边看看了。倒是旁边送咖啡的服务生看简以杨这坐立不安的模样,安慰了一句,“放心,有人报警了,你男朋友只是过去看看情况,不会出什么事。”
——“男朋友”?
这几个字让简以杨瞬间冷静下来。
都二周目了,世界核心稳定下来,剧情怎么样可不归他管。
简以杨松了口气,暗叹“职业习惯可真可怕”。
而且主角攻受缘分在这里,就算这次遇不上,也肯定还有下次,他一个自顾不暇的炮灰,还是别瞎操那些没用的心。
*
和简以杨担心的不同,徐钰泽赶过去的时候,卫曜人已经在现场了,不过脸色却不怎么好。
对于卫曜而言,这次事件过去的时间太久,他早就记不清楚了,等临到了事发关头他才想起今天有这么一桩事件,凭着模糊的记忆摸索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那人已经中枪倒地,凶手不知所踪。但好在人还有一口气,卫曜一时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冲上前去做紧急处理。
于是那个路人经过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的人,还有一个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看模样就很不好惹的alpha。
要是简以杨把两周目的尖叫声对比一下,就会发现这个倒霉蛋路人这次叫得凄厉得多,毕竟撞见尸体和撞见“杀人现场”是完全两个不同等级的恐怖故事。
卫曜一眼瞥过去,那人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哆哆嗦嗦地想要求饶,但是颤抖的嘴唇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直到卫曜命令式地开口,“拿通讯器,叫救护车。”
那人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只会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照做,通讯接通之后,又跟着卫曜的话,鹦鹉学舌一样的重复,总算磕磕巴巴地跟对面报告了现场地点和伤员的情况。在通讯对面医护者的温声安抚下,这个倒霉蛋路人终于找回了点儿理智,也意识到自己对面这人不是什么杀人犯,之后的报警总算不用卫曜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怎么说了。
这倒霉蛋先前那一嗓子嚎来了不少围观群众,但是大部分人远远瞧见这血淋淋的场面都是转身就走,生怕沾上半点,倒是有胆子大留下的,但也不敢上前。最后上去帮忙的只有后一步赶过来的徐钰泽,不过也是因为两个人都学过枪伤急救,要是换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过来反而添乱。
救护车先把伤员带走,紧接着是赶来的警车维持现场秩序,又留下了围观群众做笔录。徐钰泽当然也在其中,但他想起了还在等着的简以杨,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正转头想向徐钰泽说什么的卫曜一愣,倒是想起了徐钰泽这段时间休息日往外跑的原因。
他在原地站定了片刻,到底还是转身对一旁的警员小声说了什么。
几分钟后,卫曜手里拿着件干净的外套走到了徐钰泽旁边,“我跟钟警官说了,你是之后才赶过来的,本来就不知道现场的情况。等会儿做完记录,你直接走就行,警局那边的笔录我自己过去。”
以徐钰泽跟卫曜关系当然不至于有什么客气,他当即就笑道了句“谢了”,又接过卫曜手上的外套。
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才去帮忙的时候沾到了血,显然不能穿着这么一身回去约会,一边换着,又一边感慨,“帮大忙了,回头还你。”
徐钰泽换衣服的时候半侧着身,并没有注意到卫曜那微微僵硬的表情,等到转回去的时候,后者的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看不出什么异样。倒是徐钰泽,换完衣服后、手伸到原本外套的口袋时,却突然神色微滞——那个礼物盒散开了。
这个小巷因为平时很少有人走,旁边堆了不少杂物,徐钰泽想起来,自己刚才赶过来的太急,衣摆在旁边撞了好几下,他当时满心着急并没有在意,但是这会儿一碰就察觉不对,盒子口被撞开,里面的手链掉了出来,落在衣兜的最
徐钰泽把东西拿出来看了看,果然手链上缀的那块淡红色的晶石内已经都是裂痕。
卫曜也是一愣,他有注意到徐钰泽前段时间拿着一堆弹壳捣鼓了很久,又是敲敲打打又是雕刻打磨的,硬生生地把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弹壳给做出了一朵朵花蕊的形状,周方遥都感慨“要是老徐什么时候过不下去了,凭这一手手艺都能混口饭吃”。
卫曜知道他在做什么之后,就在刻意回避,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成品。
徐钰泽显然对这条手链非常用心,考虑到全是弹壳颜色还是单调了一点,在中心坠了一颗淡红的水滴形状的红榴石,只不过这块点缀的红榴石中心现在都是细密的裂纹。徐钰泽试探地碰了一下,居然直接捏碎了。
出现这种意外也没办法。
徐钰泽轻声地叹了口气,正准备收起来,却见卫曜摊开手放到了他面前,掌心上躺着一条项链。
徐钰泽错愕抬头。
卫曜却没看他,“你看能不能拆。”
他是指项链下方坠着的那块深邃的幽蓝色宝石,看大小正好能换掉那快碎裂的红榴石。
徐钰泽却没有答应。
卫曜却知道他顾忌着什么,“你也知道,上次我妈生日那会儿正好碰上了临时加练,我给错过了。她上次通讯提起这件事,说要我补个礼物,我就买的这个。”
徐钰泽确实挺奇怪卫曜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件东西,听到这解释倒是明白了,又连忙拒绝,“既然是给阿姨的,那我……”
卫曜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给她看了,她不要,说家里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
徐钰泽一愣。
卫曜已经把项链递了过去,同时道:“下次陪我去挑一条吧,我妈她信你的眼光。”
徐钰泽知道卫曜的性格,要是卫母真的不要,这条项链又明显拆了标签退不回去,放到卫曜手上多半得嫌碍事,落得个被扔掉的结局。想通之后,他倒是很干脆地一点头,“好,下次我陪你去。谢了,阿曜!回头钱给你。”
卫曜看着那边离开的背影,良久,才垂下了眼。
他确实曾经见过一条非常相像的项链,不过那一条链坠上的宝石却要远比这颗大得多,也珍贵得多。
他还记得那人得意又炫耀的语气,“这可是在宝嘉拍卖会上拍下来的!LL设计师专门设计,九千万联盟币……”
卫曜知道,那个人喜欢的并非项链本身,而是金钱加到其上的附加价值,还有那些由金钱带来的,或是羡慕或是惊叹的目光。
这种肤浅的由金钱堆砌的虚荣,卫曜自始至终都无法理解。
但是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买下了这条项链。
即便他知道,这种“廉价”的东西,那个人才不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