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一个人在书房中来回的踱步,思考应对的办法。
越琢磨,他心中越慌。
暗杀杜刚峰,却有不知底细和深浅的东厂暗中保护。温铁更是剑术精湛,人称洛阳剑神,这样的人直接被杀,可想而知保护杜刚峰的力量多强?
要弹劾杜刚峰,偏偏犹如雪花的奏折送到宫中,全部被扣押,一丁点的波澜都没有。
这完全没办法搞。
宋青山活了半辈子,一直顺风顺水的。即便朝局混乱,他也稳坐钓鱼台。或者说朝廷越乱,天下越乱的时候他越赚钱。
“砰!砰!”
敲门声从房间外传来。
管家声音急切,禀报道:“家主,魏国公常飚和安国公西门豹来了。”
“请!”
宋青山吩咐一声。
“不必请,我们来了。”
常飚的声音先一步传来,他闯入书房,劈头盖脸的大骂道:“宋青山,你到底怎么安排的?刺杀杜刚峰这样的朝廷重臣,要杀就必须一击必杀。你现在刺杀失败,打草惊蛇,就再也别想刺杀。”
西门豹大脑袋也忙不迭的点头,颔首道:“老宋,你太让人失望了。我一直认为,你办事我放心,没想到你也如此的废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的奚落宋青山,处处透着居高临下的颐指气使。
没了之前的友好。
更没了一起在院子中搂着女人谈笑的轻松。
宋青山感受到两人的态度,眼神凛然,更多了一抹思索。只是宋青山没有撕破脸,摆手道:“两位,不管什么情况,咱们都一起面对,先坐下说。”
常飚撩起衣袍坐下问道:“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对,有没有?”
西门豹也跟着高声质问。
宋青山回答道:“目前的情况,的确是束手无策,弹劾行不通,刺杀也办不到。这件事情,两位有什么办法?你们都是勋臣贵族,肯定有些办法。”
常飚道:“我有一个办法。”
宋青山眼中升起一丝的希望,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常飚回答道:“你直接自杀,结束此案。另外,你儿子也要自杀,毕竟他的罪证也被调查清楚。你们父子死了,案件就到此为止,不会再有深入的调查。”
西门豹补充道:“老宋,我们是兄弟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宋青山面颊抽了抽。
我救你XX……
老子要死了,还让我自杀,而且连带着儿子一起自杀救人,有这样大公无私的吗?
宋青山心中生出怒火,咬着牙缓缓道:“魏国公、安国公,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出了事,就让我们父子来顶罪,于理不合吧。”
常飚眼神冷漠,没有任何的怜悯和同情,因为宋青山是个卑贱的人。
他们是国公后人,勋臣子弟。
岂能一样呢?
常飚大袖一拂,掷地有声的说道:“老宋,我不兜圈子了。发展到目前的局势,已经无法控制,咱们也解决不了。”
“我找人打探了情况,洛阳城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却已经外松内紧,你根本逃不掉。”
“如果能逃走,那也就罢了。”
“问题是逃不掉。”
“如果你被抓,你的儿子也被抓,整个宋家都逃不掉,都要被处置,还会牵连到我们这些人。”
常飚侃侃而谈道:“你死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会保证宋家延续下去。毕竟你除了长子宋文仲,还有其他的儿子,你说呢?”
西门豹没了平常的憨厚和笑嘻嘻,保证道:“常兄弟的话是真话,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你尽管去,你的妻女吾养之。”
宋青山更是颓然。
他挺拔的肩膀垮塌,心中绝望,也清楚常飚的话有道理。
他死了,一切断了。
他不死,家族要遭殃,还会牵连更多的人。只要常飚和西门豹这些人活着,肯定会念及一些旧情。
宋青山无比的悲愤,咬牙切齿道:“我一贯不干涉朝廷,更是拥护赵善,他却不分青红皂白的针对我们,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常飚叹息道:“老宋,咱们的运气不好,被皇帝盯上了。赵善是皇帝,真的能为所欲为。”
宋青山沉默片刻后,一字一顿道:“今晚上,我带上儿子了断。”
“好!”
常飚心中也松了口气,保证道:“你尽管放心,你死后,我们保下宋家不成问题。”
西门豹迫切说道:“抓紧时间,我们也回去了。”
宋青山没有去管离开的常飚和西门豹,枯坐许久后,才喊来管家,取出一本账簿交给管家,说道:“老王,这一本厚厚的账簿中,记载了宋家送给常飚、西门豹等人的钱财。”
“除此外,还记载了帮他们杀人、贿赂等事情,你仔细的收好。”
“如果我和文仲死了,宋家遭到绝境,常飚和西门豹不管,你就拿着账簿去告官,把他们一起拖下水。”
宋青山说道:“我宋家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管家老王顿时急了。
他心中六神无主,连忙道:“家主,您手眼通天,总会有办法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宋青山道:“皇帝要杀人,我再怎么手眼通天,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另外,你别看常飚和西门豹这些人是商量,如果我不同意自杀,他们必然会杀我,会灭掉宋家。”
老王更是哽咽,心中悲痛。
宋青山没有再多说,准备了一壶毒酒,又把正妻喊来,说了要自杀的事情,嘱咐妻子和管家多商量,处理好家族的事情。
宋青山没有搭理哭泣的妻子,撵走妻子后,把儿子宋文仲喊来,说道:“文仲,来陪爹喝一杯。”
宋文仲性格跋扈,更是生活奢靡,急切道:“爹,儿子晚上有要事。今晚上有花魁争斗,我要去捧一捧我的秦仙儿。”
“先喝一杯!”
宋青山眼神无奈,却是再一次吩咐。
宋文仲想着要去青楼,干脆就拿起酒一口喝了,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只是他刚走到门口,小腹就一阵剧烈的刺痛,疼痛感如浪潮一波一波的袭来,让他痛不欲生。
宋文仲扑通倒在地上,瞪大眼睛道:“酒里有毒,爹,您要干什么?”
宋青山呵呵笑了笑,没有搭理宋文仲,也绝望的喝了一杯酒。
片刻后,宋青山感受到毒性的蔓延,却咬牙硬撑着。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摁着案桌,等儿子气绝身亡,宋青山提起最后的一口气,高声道:“老王,靠你了!”
老王跪下道:“家主放心,老奴会解决好家里的事情,完成您的托付。”
“谢,谢……”
宋青山说了两个字,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老王高呼哀嚎,泪流满面。
然后,老王把宋青山的妻子喊来,开始操办丧事。
宋青山和宋文仲死后,家里敲锣打鼓的开始办丧,连夜弄得鸡飞狗跳的,消息也随之传出。
这一消息,最先被张虚的东厂发现。
张虚没有告知杜刚峰,急切的朝宫中跑去,连夜找到赵善禀报道:“陛下,宋青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