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伸手捂着半边脸,眼里闪过狠毒。“我爹是百家村的里正。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
语毕。
她上前扯着穆雅打了起来。
穆雅因为她爹穆阳总是被人欺负的关系,从小就在街道上跟人打架。
她率先抓住了周里正闺女的头发,使劲地向下用力拉扯。
周里正的闺女两只手也在用力抓她的头发,只是比穆雅晚了一步。
她嗷叫了一声,指甲抓了穆雅的脸。
穆雅用膝盖不断地撞击她,手里更加用力。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沈周氏和在干活的陈三婆等人。
“哎呦。两位姑娘,这都是怎么回事?”
陈三婆吓得赶忙丢下手里的镰刀跑过来,伸手去拉扯周里正的闺女。
“周荷花。你这怎么还打架了?”
“你不是在家养脸蛋,好去镇上嫁给有钱人家吗?跑来后山做什么?”
周荷花痛得嗷嗷叫,“三婆。这个死贱人胆敢骂我,你帮我去喊我爹过来。”
陈三婆知道周大目一向护短。
加上他自认周荷花长得好看,将来是要嫁给永和镇上有钱人家。
周家能不能跟富贵沾上边,可就靠周荷花了。
周大目两口子对老来女周荷花特别的宠溺,养成她娇蛮的性格。就连周家几个儿媳妇看到周荷花腿肚子都在打颤。
陈三婆忙讪笑道:
“这话怎么说的?年轻人打个架也是常有的事情,怎么还去喊爹娘过来拉架?”
沈云玥瞧着陈三婆变了脸色,心下明白周大目平时在百家村的地位。
再细看周荷花和旁人不同的衣服,顿时知晓周大目只怕将最好的给了这个闺女。
退回房间里,换了一件大红色细棉布绣着喜鹊登枝夹袄。
换好衣服,沈云玥下了楼。
沈周氏几个人已经分开了打架的两人。
穆雅手里抓着一缕头发,悄悄地将头发抖落在地上。
周荷花头发乱了,袄子也起了褶子。脸上肿了一块。
哭的那是上气不接下气,想要去喊周大目偏被陈三婆叫了一个小媳妇名义上哄着她,实际是把她给留了下来。
穆雅额头上肿了一块,脸上被周荷花的指甲给刮伤了。
粗看以为穆雅受伤严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周荷花受伤严重。
“玥小姐。”穆雅这会也懊恼得很,忘记了即使村里的里正也可以刁难她们这些人。
此刻懊悔是不是给沈家带来麻烦?
沈云玥淡漠地斜横了周荷花一眼,见她一脸刁蛮地瞪着自己。
“周姑娘来我们这有事情?我听周姑娘对我晚起很不爽,我寻思也不认识你。”沈云玥随手接过穆雅从旁边递过来湿帕子擦拭手。
“我无意间得罪了周姑娘?”
沈云玥十指葱葱,每一根手指都白皙好看。指肚泛着粉色,让人移不开眼睛。
周荷花在家很少做事,可再一看自己的手。
蜡黄色的手,上面的皮肤都很粗糙。
她抿了抿唇,恨不得跟沈云玥换一副皮囊。“这是你们家谁啊?我不过说了一句,竟然敢训斥我。”
“这样的人就得跪在石头上忏悔。”
周荷花的话惊呆了陈三婆子等人,暗道周婆子怎么把闺女教成这般蛮横。
穆雅斜眼瞪了她一眼,“你那是说了一句吗?就差在这里说书了,我不过让你声音轻点。”
“我百家村的地方,自然我想怎么大声就怎么大声?”周荷花歇斯底里的叫道。
瞧着这边的动静,傅玄珩从不远处干活的地方不悦的看了过来。
见是个死丫头片子,他放下心来。
这样的人再来几十个也不够沈云玥动手的。
陈小沟扛着竹子从他旁边经过,叹息道:“是周里正的小闺女,当眼珠子疼的闺女。
这丫头最是骄纵。只怕你们会吃亏。”
傅玄珩没当回事,若是到了石寒州连个村姑都要小心。
不如半路上被地龙翻身给埋在地里算了。
“你们今天抓紧时间建几间屋子。余下的你们再慢慢建,等这里的竹屋建好了我再找你给我建砖瓦房。”
傅玄珩有心拉拢几个百家村的人。
百家村是个杂姓村子,没有像其他村子有宗族在这里。
陈小沟自然也愿意,他爹是百家村的村长,这些年一直被周大目压一头。
昨晚回去后。
陈村长可是再三叮嘱陈小沟,要跟沈家搞好关系。
跟着他们家,说不定以后家里也会过上富农的日子。
陈小沟当即答应了下拉,“您放心吧。今天保证能建个六栋竹屋。”
一大早,陈小沟就让他爹去叫了他表哥们过来。多叫了十几个人来干活,且都是做事不含糊的人。
山脚下这些汉子干活很麻利。
如今还没到种地的季节,他们干起活来毫不含糊。
指着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赚一点铜板买粮食。
傅玄珩点点头,见影风指了指卸下来的马车方向。
他心里明白只怕是猴子醒了过来。
傅玄珩抬脚朝马车走过去。
沈云玥也看到了影风的手势,拧紧了眉心望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周荷花。
聒噪得很。
“周姑娘,是你来我家这里唧唧歪歪的闹事。你的意思是不想善罢甘休了?”
周荷花没想到沈云玥一个丫头片子听不懂她话里的威胁。
“你什么意思?你家欺负人真当没事发生?”周荷花气不过,平日里拍着她马屁的几个婶子这会钻进草丛里。
她们装作看不到听不见。
手里的镰刀割草割的很欢快,没人愿意得罪金主。
“你跑到我家里大吵大闹,我没让穆雅拿棍子赶你出去算我心善了。”莫以然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居然说她的云玥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她咬牙怒视道:
“我家的事情不容你一个外人置喙,有那功夫你该在家学习女德女训。”
说罢,莫以然鄙夷道:“我忘了,你一个村姑也不认识字哦。难怪?”
话里话外浓浓的鄙视。
这让周荷花如何受得了?
沈周氏几个人憋着笑意,莫以然果真从那日开始转了性子。
越来越强势护犊子了。
周荷花左右张望想要寻求救星,可身边只有陈三婆等人。
这几个人跟她周家八字不合,她气的跺脚哭喊道:
“我回去找我娘。”
哭完,一跺脚跑了。
见她跑了,莫以然呸了一声。
随即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沈云玥叹息:
“会不会有麻烦?”
沈云玥摇头,“我沈家再落魄,也没到怕了一个里正的时候。”
“娘。谢谢你。”见莫以然也硬气了,沈云玥适当的夸了她两句。
莫以然不好意思的低垂眼眉,“娘立的太晚了,你爹肯定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爹爹那么疼爱娘亲,知道娘从小在外祖家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沈云玥抱了莫以然一下松开,“爹爹教导我要强悍保护娘亲。”
莫以然抹了抹通红的眼角。
“云玥啊。我想给你爹他们立个牌位,逢年过节的也好祭拜他们。”
莫以然自从到了这里,她只想给沈辞轩立个牌位。
往后的日日夜夜,她陪着沈辞轩的牌位。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人生再无希望,也无情无爱一个人。
只愿到了那世,能再见那个如琢如玉之人。
沈云玥瞬间鼻子酸胀了起来,轻语道:
“好。我明天跟玄珩去镇上,找个手艺好的人给爹刻个牌位。”
“好。挑块好的木头。”莫以然从自己纤细的手腕上脱下银手镯,“这是你舅舅给我的,你拿着给你爹选块好木头。”
沈云玥到底是没接过来。
只推说到时候让玄珩去山里亲自挑选木头。
她给了眼神给刘晓云,自己抬脚朝马车走过去。
穆雅跟在了沈云玥身后。
“玥小姐。奴婢早上留了粥温在了锅里。”穆雅步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柔声道:“去村里买了点蔬菜,又去掐了枸杞叶的嫩头。焯水后用香油凉拌了。”
“好。我先去看下猴子,等会过去吃。”
沈云玥顿了顿,瞧着竹屋附近的那棵大榕树。“把小桌子放在榕树
“是。奴婢这就去交代阿四叔。”穆雅福身后转身离开。
沈云玥来到了马车上。
猴子此刻躺在车厢里,正在跟傅玄珩讲述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那个白衣人是你的恩人?”
猴子痛得忍不住呲牙,“嗯。是我的恩人,要不是他我早被南理国那帮畜生给杀了。”
提起那个白衣人,沈云玥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他,害得她如今看到傅玄珩都有点心虚。
沈云玥故意扯开话题,“南理国那些人是山匪吗?”
猴子沉思了片刻后摇头,“不像山匪。倒像是军队里的人,他们追踪能力很强。里面肯定有个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