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一些野果野菜,偶有一些误闯此地的野兽。”
说话洒脱,行事磊落,与她这茶里茶气的外表不相符的是,燕北娘的所做所为,竟然让然晴升不起任何反感。
理智回笼的小九:你一僵尸,不时拿着山里不值几个大钱的果子,以探望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崽子为名,不时跑到人类居住的村子里。
这到底是寂寞惹得祸,还是想吓唬附近的村民?
理智感情化的燃晴却是暗自点头:这胸襟,这气度,心底敞亮,本着原始的念头,缘来自来,缘去自去,想的明白,看得透彻,所以才心无所怨。
然而修真界那些有灵根的修士们,有几人能有如此境界的?心里对燕北娘的好感度,又深了一重。
刘田a
d小九:小妹(小主人),这画风不对啊,怎么有种感觉,小丫头与燕北娘越唠越热乎的感觉呢?
两小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谨慎……静观其变吧,燕北娘真是太古怪了。
三言两语,就让原本对僵尸不报任何态度的小丫头转了风向。
不过,由它们两个保驾护航,还能让小丫头吃亏吗?
“我能问你一个禁忌问题吗?”
说起死,而且想必还不是正常死亡,燕北娘再是心胸宽广,燃晴也怕她会怨气横生,反而不美。
如果她十分排斥的话,毕竟是别人的隐、私,不问也罢。
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柔弱谦卑状态的燕北娘又是一声苦笑,“问吧!”
面前的小姑娘对她甚是尊重,全然无有以前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还有对她咄咄逼人的佛修,他们是没办法灭了自己,不然也不会听之任之的让她一直留在这里。
“你是如何死的?”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也很是不礼貌,当着做阴的人提及死前的痛苦,没有几个能忍受得住。
燕北娘倒没啥特别反应,兴许是这些年考虑了无数遍,现今想起,已经不再能起任何波澜。
燕北娘出生在一百多年前,父亲去京城赶考时,母亲刚怀她一个月时间,这中间就出了点儿波折,也就是说她那个入京赴考的父亲,根本不知道她的出生。
“母亲不知父亲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这一次成了死别。”
在燕北娘八岁时,母亲得了一场重病,临死前将她托付给了邻居,然后就撒手人寰。
“你,对父母可否有怨?”
怨气是怎么来的?
有些人遇到不公平的事,就开始怨天怨地,总感觉自己所遇不公,日积月累,达到一个临界点儿,怨气暴发,所以才有怨气冲天之说。
这天下之人,就没有无怨的,只不过是怨气多寡而已。
比如燃晴,两世都在心里抱怨她那对不知名的亲生父母,虽然也就是想起时的偶然一怨,却也不能说完全无怨。
再比如小冥域的冥族人,尤其是几个族老,终日怨天怨地怨带累他们的冥神。
有时候燃晴甚至觉得,他们之所以没办法突破晋阶,并不是受那方天地之限,而是怨念太深,心里桎梏太过沉重,所以才没办法突破的。
燕北娘给燃晴洗了红彤彤的野果,“这是奴家亲手所摘,仙子如不介意,请仙子尝上一尝。”
不招待客人,那是燕北娘不懂礼节。
至于吃或不吃,那是客人的便利,燕北娘心思坦荡,没感觉有何不妥。
燃晴伸手拿了一个,轻轻咬了一口,因为这里是仙凡混和之地,灵气虽然不多,却还是有些的。
这果子生的好,许是燕北娘所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招待客人的好东西,酸酸甜甜的,甚至还有一丝丝灵气。
“嗯,不错,谢谢你的果子。”
燕北娘开心的抿唇一笑,略有羞涩的半垂了颈子,这才回答燃晴的上一个问题。
“父母带奴家来到这个世上,给予了奴家生命,已经是最好的恩情。
母亲为了抚养奴家,终日操劳,最后积劳成疾,才会过早去逝,怎么能忘恩负义的有所报怨呢?”
很好,燃晴在心底暗暗点头。
刘田神识传音道,“唉,你说咱们前世,总有一群垃圾孩子,四处攀比,然后回家报怨父母没出息,没能耐。
瞧瞧人家燕北娘,都混到这份上了,非但无有报怨,还心存感激。”
嗯,燃晴也表示赞同,难得与刘田同步了一次。
小九摇了摇尾巴:那个罗圈腿,这么快就叛变了?
刘田高冷的扬了扬鸟头,甩给小九一个高深莫测的小眼神儿:你一个看僵尸都看成对眼的懒猫懂个球啊?这叫套路,套路懂不懂啊!
对于自己的生父,燕北娘说的就比较笼统了,“父亲是长辈,做事情,自有他的道理。
做晚辈的虽不能成为其一大助力,却也不应该给她添加负累。”
这就是对变相抛弃了她的生父无所报怨了,而且听燕北娘话透露的意思,生父似乎还活着。
这不是燃晴所要知道的重点,她是想弄懂,燕北娘是在如何条件下,才能保持灵台清明。
在这至阴之地变成了僵尸,说话条理清楚,魂魄俱全,真是太难得了。
“当初你相公杀妻证道,你可有怨?”
当年燕北娘的相公被某个宗门的长老看中,要收为弟子,给他的考验就是杀妻证道。
与之前的诸多淡然不同,这次燕北娘脸色有点崩,心情有些复杂。
“若说无怨,当亦不可能。
若说有怨,也怨不得什么,毕竟当年他也才只有十岁。”
原来,当年燕北娘生母过逝后,就将她托付给了邻居大妈,大即是个热心肠,还有个比燕北娘小五岁的儿子。
当时她小儿子总拉着自家母亲的袖子,不停地问着,“娘亲娘亲,姐姐怎么老住在咱们家啊!”
母亲还有分她一半儿好东西吃,四岁的小人儿心里不平衡。
邻居大妈就开玩笑般地说道:“你不是喜欢漂亮姐姐吗,在咱们家啊,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儿。”
当时的小儿人虽然年纪小,却生了些想法。
于是对燕北娘便好了起来,在他的认知中,媳妇就应该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比如娘就是爹的媳妇。
所以,小孩子从此后,就再也没嫌弃过燕北娘。
眼瞅着又被燕北娘带沟里的刘田,只感觉一阵烦躁。
之前在茶摊前,他可是听得明白,这燕北娘是被杀妻证道的,小相公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这才是他的兴趣点儿。
若非努力摁压着心底的情绪,真想开口问一声:大姐,你是怎么做到让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对你这般死心踏地的?
燕北娘兴许不懂,有来历的道门招收的正规的门派弟子,入门前是要经历幻境的。
极有可能这孩子在幻心阵中,被师门发现了无法驱除的心魔。
别特么的跟他刘田谈什么真爱,有过两世经验的刘田,根本不可能相信,一个十岁的毛孩子,哪怕是再早熟,也不可能成长为心魔。
与此同时,小九也陷入了难耐沉思:难不成燕北娘修习的莫不是,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