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雷禹,康宇渊那洋洋自得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
雷禹的目光随意扫过那卡座。里面除了康宇渊,还有他的三位红颜,以及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胖子看打扮是个老板,应该是刚才说恭维话的家伙,瘦子一副打工人的模样,像是跟着来伺候人的跟班。
康宇渊晃晃脑袋,似乎在探头往雷禹身后看,同时扯动发僵的嘴角勉强保持着笑模样:“雷先生,你怎么也在这儿……”
雷禹随手把花景林抓了过来:“家中小辈没来过这种地方,带来开开眼界,我顺便也活动下筋骨。”
花景林配合地露出一个腼腆笑容。
这时,正好他们这桌的兔女郎走了回来站在一旁等待,雷禹便再次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等会见啊。”
风恒四人站起身,跟着兔女郎离开。
出了大厅花景林就忍不住笑道:“就看那老板刚才来回偷看时的表情,估计他一会至少得分一半钱压到咱们这边。”
花景夕好奇地问:“那个‘康先生’是谁啊,很厉害?”
雷禹懒洋洋地回答:“是个渣男,那边三个女人都是他的红粉知己。你以后找男朋友可得擦亮点眼睛,别找那样的。”
花景夕撅嘴说:“我才不找男朋友呢。”
兔女郎将四人领到包间里,躬身说道:“一会比赛安排会直接传到这里的平板上,请注意查看,准时到达,否则会按弃权处理。请问几位客人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坐到沙发上的花景夕举起手:“我要下注的话,要怎么下呢?”
兔女郎请她稍等,出去唤来一个像是领班的人。那人收了花景夕的钱,在平板上给她输入相应金额,又笑道:“若是还想追加金额,可以按这边的红色服务铃叫我。若是需要其他服务,可以按蓝色服务铃叫服务生。”
待那两人离开,雷禹和花景林就开始忙着往茶几上放各种吃食和饮料,花景夕窝在沙发里捧着平板研究怎么下注,风恒走到遮住一整面墙的窗帘边,刷地一下拉开窗帘。
窗帘后并不是墙,也不是窗,而是一个立着栏杆的大洞口。
风恒握着栏杆向下望去,发现这个包间大约在三楼左右的高度,即使不用精神力强化视力也能清晰地看到下方的赛台。
这处遗迹山被挖得有点像古代角斗场,底部正中央是椭圆形的赛台,上方一直掏空到山顶,有阳光从顶上倾泄而下。围着中空区域的山壁上又挖出一个一个的洞,布置成他所在的这种包间。
雷禹也走了过来,靠着栏杆往外望了一眼,笑道:“景林景夕挑得挺好啊,这个高度正合适。”
里头的花景林听见,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也是这么想,见这一层就剩着一间便定下了,却没想到位置最好的也是最贵的。”
雷禹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你们头儿不差这点。再说了,我每打一场都有分成,打完守擂人还有奖金和奖品,亏不了。”
“哇!”沙发上的花景夕突然叫道,“雷哥,你的赛程出来了!”
听她这么说,雷禹、风恒和花景林就都聚过来,一同看花景夕放到茶几上的平板。
本周报名的中级刚好是双数,有八人,整个赛程就是两两捉对厮杀的淘汰赛,一共七场。中级的比赛从下午三点开始,八人中的获胜者将在明天中午两点挑战守擂人。只有战胜守擂人,才能拿到最终的奖金和奖品。
平板上列出了八人的对战安排图,雷禹的“路人甲”排在左数第二位,打开场赛,名字下方显示的赔率目前是八人当中最高的。
雷禹的目光把八个名字全都扫过,发现康宇渊用了本名,并且分在和自己不同的半区。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两个都连赢两场,才会在决胜局相遇。
花景夕点了下雷禹对手的名字——刀疤,画面上便出现了那个人的简介。
从照片看,那人长得很凶,三白眼厚嘴唇,右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全身肌肉隆起。旁边的资料上显示他是中级离型,身高有197厘米,体重达到95公斤。他今年曾在这里参加过三次比赛,其中有两次能够挑战守擂人,目前赔率是八人中最低的一个。
不过,这儿的规矩是战胜了守擂人后三年内不可报名。既然他这次还能参赛,就说明之前的两次挑战都失败了。
花景夕点退出,又点了雷禹那个“路人甲”,画面上同样出现了雷禹的简介。
他的简介里只孤零零地写着中级震级,连配的照片都是从刚才报名时的监控视频里截出来的。因此,下面跟着的那个最高赔率就特别显眼。
花景林咋舌道:“雷哥这赔率,按分成拿岂不是每场的出场费都很高?”
雷禹哈哈一笑:“这也就是第一场,到了第二场马上就会调低了。”
说完他又指点花景夕:“景夕你看看有没有开放直压明天优胜者的通道,现在就压我,这才是最赚的。”
“好咧!”
花景夕拿起平板一阵捣鼓,感叹:“哇!现在压雷哥能赢到底真是赚大发了!Allin!”
一直沉默着的风恒这时突然开口道:“景夕,你标记雷禹了吗?”
“哦哦!”景夕被他唤回神,“我这就标记!所有人都标!”
下一刻,雷禹就感觉到有一股精神力贴在自己身上,不会碍事,却也不会让人忽视,正是之前感受过的标记。
他直起身凑到风恒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还是老公疼我。”
风恒睨他:“你可别大意轻敌,阴沟里翻船。”
雷禹咧嘴一笑:“放心,我就不知道那俩词儿是怎么写的。”
*
看时间差不多,雷禹按铃叫了服务生来带自己下去。
他离开后没多久,外头就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
主持人先是向所有客人问好,又提醒客人抓紧时间给第一场比赛下注,接着就开始介绍第一场的两位选手。当然,他的话题基本都围绕着刀疤,毕竟雷禹什么都信息都没提供,实在没什么好介绍的。
花家兄妹搬了三张椅子到栏杆边上,三人一块坐在栏杆前往下看,花景夕手里还捧着一袋零食,时不时扔两颗进嘴里。
很快,第一场的选手入场了。
为了炒起气氛,雷禹和刀疤被安排从赛台两侧的通道出场。从风恒他们的位置看下去,两人就是一左一右登上赛台。
当他们走出通道后,一楼的观众就开始呼喊起刀疤的名字,楼上包间里也有一些人从栏杆上探身出去叫喊,绝大多数都是在给刀疤加油。
花景夕听得撇撇嘴:“那个人居然有这么多粉丝?”
花景林笑笑:“怎么可能,那些叫喊的还不都为了自己压在他身上的钱。”
椭圆型的大赛台长轴约有八十米,短轴约有五十米,比小型足球场小不了多少,地面是夯实的泥地,这是为了便于兑型发挥实力。
雷禹上了赛台站到指定位置后,突然抬手挠挠头,暗自嘀咕:“糟糕,忘了问怎么样才算赢……把人电晕应该能算吧。”
这时,和他相隔六十米的刀疤伸出手,对他比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
刹时间,观众席上的呼喊声浪又高了一截。
雷禹放下手,很随意地站着,脸上依然挂着懒洋洋的笑,仿佛根本没看见对手的挑衅。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赛台四周阻隔精神力的屏障已开启,一楼的观众们请注意不要往上撞啊。好了,第一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两位选手听我倒数——三、二、一!”
他话音刚落,赛台上的刀疤就同时挥舞双拳击出两团排球大小的火球,火球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雷禹。
主持人的声音立刻变得高亢,语速飞快地说:“刀疤的反应非常快,出手迅速,两团火球一左一右直飞路人甲!刀疤还没有停止释放精神力,他还在上下左右地放火球!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火球阵!路人甲会怎么应对呢?”
雷禹也觉得挺熟悉的——当初左威对付自己时用的就是这一招的变种。只不过,刀疤的经验的确丰富,他铺出的火球阵层层叠叠,没有留出能让人跃过的空间,而且不管往哪边躲,都会立刻面对下一波的一到两个火球。
雷禹也没着急跑,毕竟赛台就这么大,对手又是擅长AOE的炮台法师,他不管跑向哪里最终都会面对同样的情况。
直到最前方两个火球的火舌眼看着要舔到自己了,雷禹才向左横侧几步。两个火球冲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撞在一起,但他毫发无伤,甚至连衣服也没被烧着。
随后,观众们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用这种最小避让幅度迅速地躲过一个又一个火球。有时他几乎是从两个火球中间擦着过去,却一直保持着无伤状态。
主持人的声音都透出了掩不住地惊讶:“天呐,路人甲这眼力、判断力、身体控制力,简直是妙到毫颠。但凡踏错一步,他立刻就会严重烧伤!”
不过,片刻之后,主持人的声音变成了疑惑:“可是,路人甲这么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刀疤的火球是伤不到他,可他也一直待在原位,两人还是隔着六十米。难道第一场就会打成消耗战?路人甲一直没出手,是想拖延到刀疤转化灵气的速度变慢吗?要拖死一个中级可不容易,时间长了他也会注意力不集中和身体疲惫……”
他这话的话音还没落地,赛台上的雷禹就突然伸出手,一道手臂粗的闪电从他手中窜出,速度飞快地直冲刀疤。
几乎是同时,两个火球也恶狠狠地向雷禹扑来。
雷禹迅速收回手,一道电墙凭空出现在他身前。两个火球撞到电墙之上,火光电光顿时炸成一片。
不过,趁着这一阻,雷禹已经安全地跑离了刚才那一处。
主持人又激动起来:“路人甲竟然能使出电墙!隔空施放精神力这种超高难度的技巧他一个中级竟然用出来了!让我们看看刀疤接下来又会怎么出招……咦?刀疤倒下了?!”
就在主持人说那几句的工夫里,雷禹已经躲过了赛台中剩下的火球,不紧不慢地向着对面跑过去。而在他前方,那个满身肌肉高高壮壮的刀疤已经面朝下扑在了地面上。
主持人的声音只停顿了一秒又再次响起:“刚才导播提示我了,请各位观众看屏幕,我们立刻回放!”
听到他这话,不管是一楼散座的观众还是包间里的观众,都纷纷抬头找屏幕。
风恒和花家兄妹也转回身,看向挂在墙上那块虽然开着却一直被无视的大显示屏。
屏幕上很快切了画面,角度是在雷禹身后。只见雷禹抬手放出电光的那一刻,他面前的火球群中竟然没有一个火球阻挡在他和刀疤之间!
主持人的声音里都带着不可思议:“这……这是碰巧,还是路人甲故意引导出来的?”
虽然同是精神力,但同等级别下,震型和巽型精神力飞出去的速度要比其他外放型精神力速度快。
再加上刀疤一直挥动着双手四下放火球,注意力也全放在计算怎么排布火球阵上,雷禹放出的那一记电光扑过去时他只堪堪收回手,却没来得及抵挡或躲避,就被电了个正着。
花景夕看得鼓起掌:“雷哥好厉害!”
花景林感叹道:“隔空施放精神力还能这么快速的,在咱们队里现在也就遥姐了吧。”
风恒以前还行,现在等级跌了一级就达不到这速度了。
“他是震型,有先天优势。”
不过,风恒虽然嘴里这么说,眼中却闪着骄傲的神采。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路人甲跑到了刀疤身边。我看到那边的裁判打出了示意,10秒倒数过去,刀疤还没有站起来,路人甲已经……”
在主持人聒噪的声音中,雷禹蹲下身,手按在刀疤背上,放出一股电流。原本还在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刀疤被电得四肢都抽搐了几下,随即口中就吐出了白沫,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主持人的最后一截话这时才说完:“……赢得了比赛……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电了刀疤一下,难道是在报复开赛前刀疤那个挑衅的手势?”
台上的雷禹站起身,再次抬手挠挠头:“哎呀,原来有读秒规则……不好意思了。”
*
随着雷禹走下赛台,少数那部分压注了他的观众开始叫喊他的名字。不过,大部分观众都在大声咒骂刀疤害自己赔钱,甚至还有不少人往赛台上扔东西。
下了台的雷禹没有回休息室,而是找服务生要了把椅子,坐在通道口等着看比赛。这种精神力对战一般都结束得挺快,等在这儿看现场也更方便观察接下来的对手。
只是每场之间要间隔五分钟,一是有可能须要平整赛台,二也是等待赛台区域的灵气恢复稳定。这个时间经常比战斗时间还要长。
半小时后,雷禹再次走上赛台。
这次他的对手是有些少见的兑型,自报家门叫阿土。
阿土当然看过雷禹的上一场比赛,这时就采取了比较保守的态度。比赛一开始他就立刻给自己造了个泥壳子,只在脸部的高度留出一点观察空隙,接着便竖起地刺去攻击雷禹。
雷禹看着那龟壳一样的泥壳,有些好笑。
阿土的等级应该比雷禹和刀疤低,他竖地刺的速度明显比刀疤的火球慢了些,雷禹猜测他可能只是中级偏下。或许对方也猜出了这个等级差距,才一上来就弄个泥壳。
只不过,连刀疤的火球都没能伤到雷禹,这速度更慢的地刺当然起不到作用。
而且这一次雷禹没有只停留在原地,而是一边躲地刺一边以之字型要诀跑向阿土。
眼看着雷禹冲过来,阿土一时情急,把开在脸前方的观察窗也一并封了,成了彻彻底底的乌龟壳。
雷禹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轻松地躲着阿土胡乱竖起的地刺,一边对着那乌龟壳攻击。
一分钟不到,乌龟壳就被雷禹轰出一条缝,躲在壳里的阿土自然也逃不过被电晕的命运。
主持人叹息着说:“路人甲的操控力真是很强,他每次发出的电光都轰在同一个点上,才能这么快就突破了号称最强防御力的兑型的防守。
“阿土的等级估计比路人甲低了两小级,他若是一开始就全力猛攻或许还有一分胜算,可惜他采取了太过保守的策略。而震型又是相对来说更擅长单体攻击的类型,阿土输给路人甲算是在情理之中吧,开赛之前两人的赔率也相差不大。”
雷禹在主持人的分析声中下了赛台,走进通道,就迎面撞上下一场要上台的康宇渊。
雷禹也没找他搭话,只是笑着点个头。康宇渊神色有些复杂,却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无声地交错而过。
等康宇渊和对手决出胜负后,为了让这一场的胜者能够得到恢复,会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次雷禹就没在下面等,而是回了包间。
他刚走进包间里就听到主持人在倒数三二一。
雷禹也拖了张椅子到拦杆边上,加入观战三人组。
花景夕抽空给他塞了袋瓜子,花景林也对他比个拇指。
雷禹回以微笑,又蹭到风恒身边小声说:“我表现还行吧?”
风恒鼓励似地揉了他头上毛茸茸的板寸一把:“继续保持。”
两人说笑两句,便转头看下方比赛。
康宇渊这次的对手是个艮型,可以进行远程攻击的他相对来说稍稍占点优势。
战局走向也的确是这样,那两人打得中规中矩,康宇渊虽然被对方近身两次却也险险逃脱,坚持放了十分钟风筝后找到机会,一鼓作气将对方吹下赛台。
雷禹挨着风恒问:“你怎么看?”
风恒有些疑惑:“感觉他像是刚学用精神力不久的小孩。”
雷禹在心中暗道:还真是这样。
康宇渊的暗系精神核升到中级之后可以在大脑中虚拟一个精神核,只要他和哪一型双修过,就能让虚拟精神核变成那一型的模样,用出那一型的能力。
雷禹记不清楚他各个红颜的精神力类型,只记得到后来他的后宫里集齐了全类型。所以后期的康宇渊可以说是十项全能,尤其进入高级之后更为恐怖。
至于现在,他估计的确是刚学用巽型不久。
*
一小时后,雷禹和康宇渊分别从两侧走上赛台。
他们两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参加比赛,最开始时并不被看好。但经过之前的两场对战,如今两人登场时下方观众都在热烈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主持人做介绍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激动。
花景夕看看手中平板:“怎么雷哥的赔率还比那个康宇渊要高啊,难道那个人看着比较强?”
花景林分析:“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在前两场中用起精神力来都声势浩大,打得更花哨好看吧。外行人看不出门道也正常。”
“不是黑拳馆外行,有些时候,赔率是标给那些外行观众看的。”风恒淡淡地说,“你们仔细听主持人的介绍词就能知道,刚才打比赛时他的分析还算到位,现在却在夸夸其谈。这样才能哄得更多人下注给康宇渊,等最后雷禹赢了桩家就能赚得更多。”
花景夕和花景林对视一眼,同声说:“外面的世界好可怕!”
赛台上的雷禹和康宇渊在开始位置上站定,四周阻隔精神力的屏障开启,主持人开始倒数。
随着那声“一”响起,康宇渊就迅速伸出双手,抱东西似地在身体两侧不断猛划。
瞬间,赛台上骤然刮起一阵龙卷风,将离他六十米远的雷禹卷上七八米高的天空。
观众席上立刻响起一片惊呼,呼喊康宇渊名字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主持人语速飞快地惊叹:“天呐!龙卷风!这不是传说中高级巽型才能用得出的技巧吗?康宇渊竟然一开场就用出了这种绝招!看来他对路人甲非常忌惮!”
包间里,风恒和花家兄妹同时站起身,紧张地盯着空中的雷禹。
花景夕捂着嘴:“他一个中级,是怎么用出龙卷风的?中级的灵气转化速度根本跟不上吧!”
花景林皱着眉头:“他肯定嗑过药!”
风恒握着栏杆的手都用力得冒出青筋:“康宇渊要停风了!景夕准备好,听我指示拉人!”
花景夕一个激零:“是!”
正如风恒所言,下一刻,赛台上的龙卷风蓦地消失。
飘在七八米高处的雷禹顿时向地面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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