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包厢的,跌跌撞撞,宛如背后追着洪水猛兽,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那句久别重逢的问候。
好久不见,夏夏。
夏宁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脸色苍白如纸。
苏夜被惊了一惊,忙起身来到门口搀扶她:“怎么了阿宁?”
夏宁的手颤的厉害:“我……我有点不太舒服。”
“哪里不舒服?”苏夜探手去摸她的额头。
夏宁不自然的避开了:“我、我想回家。”
她要离开这里,一分钟都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苏夜紧张不已,连忙喊来服务员结了账,又给司机打了电话,让司机把车子开过来。
夏宁失魂落魄的上了车,明明已经是初夏了,她的身体却感到一阵寒冷。
苏夜把车上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叮嘱司机回夏园。
司机也看出了夏宁的不对劲,立刻发动车子离开。
左昂从湘菜馆里走出来,阴鸷的眼睛目送着苏夜的车子缓缓离开,他盯着那辆价值几百万的豪车,以及象征着地位的车牌,勾起了一抹阴鸷的笑。
好久不见,夏夏。
我回来了,苏夜。
“左科长,您怎么在外面站着?找你好一会了。”当车子驶出视线的时候,执检科的同事找到了左昂。
左昂收起了阴鸷的目光,朝同事礼貌一笑:“出来抽根烟,进去吧。”
同事是他的下级,侧开身子让他先进,这顿饭是左昂请科里同事吃的第一顿饭,就算有人对他这位空降的科长不服,也不得不卖他这个面子。
夏园。
夏宁一回到夏园就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表现的很异常。苏夜拿了体温计给她量体温,体温正常,并没有发烧。
“我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管我,去上班吧。”夏宁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声音都闷闷地。
苏夜盯着被子看了好一会才离开了房间。
房门一关上,夏宁立刻掀开了被子,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苏夜下了楼,却没有去上班的意思,只是给秘书打了通电话,让秘书把下午需要处理的文件送到家里来,他不放心夏宁,守在家里才安心些。
……
程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安听暖保释出来,不过却被允许见了一次丁祺,他把情况跟丁祺说了一下,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
丁祺并没有责怪这位老同学,而是问道:“如果检察院起诉听暖包庇窝藏罪的话,她大概会被判多少年?”
程铭最近都在研究这项罪名,很诚实地的坦言道:“我会尽量帮她争取到三年以下。”
“三年……”丁祺点了点头:“麻烦了。”
程铭看他一脸平静,忍不住问道:“你不后悔吗?你很可能被判死刑。”
“没有她,我十几年前就该是个死人了。”丁祺摇头,他从未后悔。
程铭无法理解丁祺的这种想法,换成是他,就算别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报恩。
丁祺已经认罪,他和叶丽姝联合玩了一出顶罪的戏码,最大程度的把安听暖从重罪中摘了出来,安听暖最坏的结果就是一个三年至十年之间的有期徒刑。
程铭不被允许长时间与丁祺交谈,临走的时候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给她的?”
丁祺垂着头,在看守所里被关了半个月,人显得狼狈又消极,身上散发着将死之人的气息,听到程铭的话之后,他才缓缓地抬起了视线。
“好好活下去。”
程铭愣了愣,而后点头:“我会转告她的,我想她也会如此的,毕竟,她的命,是你拿自己的命换的。”
……
医院。
外婆今天被允许出院了,出院的手续都是老九去办的,老九办完手续回来,身后还多了一个人。
看到跟着老九一起进来的贺思怡,安之素还意外的愣了一下。
贺思怡有些局促的站在病房门口,表情十分不自然。
“少夫人,贺小姐说来找您的。”老九是在楼下看到的贺思怡,她当时在楼下徘徊不定,像是不好意思上来,他就把她带上来了。
安之素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贺思怡了,丁祺、叶丽姝和安听暖被抓的事情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她也没有特意告诉贺思怡,她今天来找自己,八成是听到风声了。
“外婆,你和阿成先回家好不好?我等会就回去。”安之素转身对外婆说道。
外婆笑着点头。
叶澜成把唐铮留了下来,就带着外婆和老九先走了。
“我在医院待了半个月了,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聊天,换个地方怎么样?”安之素问道贺思怡。
贺思怡没有意见的点点头。
两人换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安之素也不主动开口,等着贺思怡先说话。
贺思怡抿着嘴唇,来之前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可真见了安之素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近一个月都不在s市,甚至不在国内,这边的消息就像阻塞了一样,很难及时的传到她耳朵里。
得知叶丽姝和安听暖被抓,还是来之前的事,她昨晚深夜才回来,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方呈就跟她说了这事,她起来洗漱一下就过来了。
“你好像瘦了不少。”良久也等不到贺思怡开口,安之素只好先打破沉默。
贺思怡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吧。”然后看了看安之素的胳膊,她胳膊和手上的外伤已经愈合了,只是还能看到没有完全消退的疤痕。
“女孩子太瘦了不好看,你哥喜欢女孩子胖一点。”安之素搅拌着咖啡,如今再提到贺思翰,她已经能够很平静了。
贺思怡看着她,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欠安之素一句对不起,从看清杨兮的真面目之后她就应该跟安之素说这三个字的,只是那时候她还记恨着安之素,始终无法真正释怀。
安之素轻轻摇头:“思怡,你恨我也没有恨冤枉我,你哥哥虽不是我亲手杀死,却是真的因我而死。我欠他一条命,这辈子不管做什么都还不了,也没有机会还了。”
曾经的贺思怡也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为什么她无法对安之素释怀的原因。可人总会长大,如今的贺思怡在泰国经历过一次生死之后,忽然就明白了许多以前无法明白的道理。
“那大概就是我哥哥的命吧,我相信哥哥没有怪过你。”贺思怡轻声说道。
安之素很意外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打量着她,说道:“思怡,你好像长大了。”
“是吗?”贺思怡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人总要长大的,我被杨兮傻傻地骗了那么多年,还被她利用,差点害死你,现在想想,自己挺傻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