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思恭提交抄家报告的当晚,朱翊钧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寝殿书房内,让身边老太监在外面放风,自己单独接见了一个黑衣人。
“也就是说,张鲸和骆思恭分别和沈一贯吃了一顿饭,然后,二十万两银子就被分掉了?”
朱翊钧的手上拿着一份报告,细细的看着。
“是的陛下,本次查抄的家产银两估价应该在一百二十万上下,锦衣卫、东厂和沈一贯一起分掉了二十万左右,隐瞒未报。”
黑衣人单膝跪在朱翊钧面前,相当恭敬。
“唉……大明给官员的俸禄,真的是太薄了吗?”
朱翊钧放下了手中报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朕倒不是不允许他们捞银子,朕也知道,不可能管住每一个官员,不让他们捞银子,他们捞银子,朕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十两银子捞一两,朕认了。
捞二两三两四两,朕……也认了,朕吃肉,不会不给他们喝汤,朕唯独不能认的,就是他们背着朕捞银子,捞的让朕都不清不楚的,连朕都没有肉吃,全给这帮混帐吃掉了!”
黑衣人开口道:“陛下所交代的事情,臣等会尽力去办。”
“小心为上,不要太着急,千万不可露出马脚,否则叫骆思恭和张鲸发现了什么,朕反而不乐意了,你们应该没有被发现?”
黑衣人点头道:“若是被发现了,臣等恐怕也见不到陛下了。”
“哼!他们不敢,要是朕见不到你了,朕立刻就杀了那两个狗奴,吃里扒外的东西。”
朱翊钧眼中闪过几点寒芒。
“那陛下,是否需要臣等动手,将骆思恭和张鲸……”
黑衣人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朕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接替他们的人,先留着他们的命,之前朕也震慑过他们了,料他们不敢再背叛朕,不过这两个人也不能留了,等朕找到合适的人选,再换下来,在此之前,你给朕盯好了这两个人,大事若成,朕重开内厂,你就是朕的内厂厂督。”
黑衣人闻言,立刻跪伏在地。
“臣必肝脑涂地,为陛下尽忠!”
朱翊钧点点头,挥了挥手:“下去,叫张诚进来,记着给朕盯紧了那两人,还有沈一贯,他们之间若再有什么图谋,立刻告诉朕,”
“遵旨!”
黑衣人缓缓退下。
老太监张诚快步入内。
“陛下。”
“嗯,朕交给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招募了多少人?”
张诚忙说道:“陛下交给老奴去办的事情,老奴不敢懈怠,老奴已经秘密招募了一千人,遣人在京城西面深山内分做数队秘密训练,宫内还有六百忠于陛下的内侍可堪一用,老奴必为陛下整顿之。”
朱翊钧点了点头。
“一千六百,一千六百……还是少了点儿,至少要三千才能控制皇城,张诚,你至少要给朕准备三千人,届时萧卿领兵归来,至少能带回一万人,一万三千人,差不多可以控制京城。”
张诚立刻应诺:“老奴遵旨,老奴立刻为陛下去办。”
“嗯,人手上可还充足?”
“城内外到处都是饿殍,侥幸有些未死的也是将死不死,只要一口粮食就能带走,可轻易使他们为陛下卖命,他们都非常忠于陛下。”
“好!那些混帐,让朕的子民没饭吃,朕就要让朕的子民帮朕收拾了他们!还有,太后那边没有人接触此事?”
张诚点头:“陛下吩咐,老奴早已处理妥当,这一次,太后绝对不可能知道任何消息。”
“就是知道了也要给朕把太后软禁起来,不准太后出宫,这一回,沈一贯可就没有王锡爵那么好的运气了,且看他到底识不识时务,若他不识,朕可不会手软。”
朱翊钧的面色十分阴狠。
那黑衣人从宫中出去之后,身影便从小道处隐入了黑暗之中,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身处锦衣卫指挥使司之内的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
骆思恭。
“事情办的如何了?”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妥了,只是陛下对您和张鲸都已经……起了杀心。”
黑衣人单膝跪在了骆思恭面前。
“嗯,我知道了,很好,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拿去!”
骆思恭甩手一张一万两白银的银票丢给了黑衣人,黑衣人一看,眼睛就直了。
“这……这太多了?属下不敢收……”
“不多,这是你应得的,而且,你的那位相好可是个花钱的主儿,拿去购置点胭脂水粉,弄些绫罗绸缎,也好叫美人开怀不是吗?”
黑衣人面色一红,脸上颇有几分尴尬之色。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什么都不怕,却扛不住原始的本能冲动,他实在是很喜欢那相好,结果出了点事情,要不是骆思恭出手,那位心爱的美人儿可就落到别人手上了。
现在美人在怀,她什么都好,就是花钱多,所以,只差一点银钱他就满足了。
骆思恭微笑道:“为了保证大明朝廷的稳定,这是咱们不得不做的事情,你所做的更加重要,如今陛下被蒙蔽,我等必须要保护陛下不再被萧贼的妖言所惑!对了,那两封密信的内容,还是没有得知吗?”
黑衣人面露犹豫之色:“属下想了很多种办法,都没有得知那两封密信的具体内容,陛下越来越谨慎了,萧贼也很谨慎,所有来往信件看完之后立刻烧掉,而且当时,属下还不知道萧贼居然图谋造反,还以为他是忠君体国之人……”
骆思恭点点头。
“也不怪你,萧贼藏得太深,若不是截获密信,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竟然图谋起兵造反,却蛊惑陛下,说陛下身边有人要造反,获得陛下的信任。
如今萧贼手掌十数万大军,极其危险,我等锦衣卫乃皇帝亲军,肩负保护陛下的使命,绝不可使之继续蛊惑陛下,让陛下一错再错!否则,安史之乱就在眼前!”
“明白了!”
黑衣人心中一凛,立刻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