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1 / 1)

万柳吃坏的肚子清空之后,很快好了起来,可她觉得又要病了,被康熙烦的。

她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在木兰围场上要召见蒙古各部落的台吉,要打猎比武,要写诗,还要给她写信。

信中详细描述了木兰围场的盛况,围场占地多大,他今天猎到了一只老虎,谁晚上射月子射绸子拿到了头筹,他赐给了谁弓箭撒袋,佩刀,鞍辔。

还有谁吃醉了酒出丑,比她上次吃醉了还要厉害,一定要睡在帐篷外,死活都不进去,差点把帐篷都掀翻。

万柳看得连翻白眼,黑历史一再被他提起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康熙的信一封接一封,强行逼迫她欣赏与评价他的诗。

万柳哪里懂什么诗,他的诗太深奥,她实在读不懂。

她回了一封信,说她只读得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种简单明白的诗。

然后康熙马上闭了嘴。

他没有再来信,而是给她送了个小挂件,挂件坠子用狼牙制成,上面刻了几个小字:“利齿能牙”。

万柳看到熟悉的字迹,乐得差点儿没在塌上打滚。康熙刻这几个字的时候,估计被气得头顶冒烟,咬牙切齿。

因为康熙不在,后宫也风平浪静,养胎的养胎,生病的生病,安静度日的安静度日。

卫氏在康熙御驾前去木兰围场那天就病了,万柳只听秋月提了一嘴,后宫女人三天两头生病,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康熙从木兰围场回宫,他先去慈宁宫请了安,跟太皇太后说过话之后,顺道拐来万寿宫。

康熙才转过养心殿,便遇到了延禧宫前来的小太监。梁九功上前问过话之后,上前回禀道:“皇上,是纳兰主子宫里来的,说是卫主子一直病着,八阿哥身子也不大好,吃不进去饭。

纳兰主子说,八阿哥孝顺,卫主子身子不好,只怕是母子连心,他也跟着不好了,恳请皇上去看看八阿哥。”

康熙听到八阿哥病了,眉头皱了起来,吩咐梁九功道:“你先去万寿宫传话,说我过一会就去,让万氏稍等。”

梁九功忙去万寿宫传话,康熙则转身去了延禧宫。

万柳听梁九功说完,略一思索后问道:“卫妹妹生了什么病,你可知道?”

梁九功微愣,恭敬地道:“这次木兰行猎,皇上没有宣后宫主子随行,卫主子最后也留在了宫里。

奴才随侍在皇上左右,今日刚回宫,实在不清楚卫主子为何生病。”

万柳听梁九功“最后”两个字,颔首微微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梁九功忙道不敢,躬身退了出去。万柳没有等康熙,在用完晚饭后准备洗漱时,他才匆匆走了进来。

万柳抬头看去,他比先前黑瘦了些,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灼灼闪着光,几步上前,伸出双臂将万柳紧紧拥在了怀里,嘟囔着道:“可想死我了。”

“观众朋友们,我可想死你了!”

顿时,冯老师的经典问候在万柳脑子里回旋,她实在忍不住,吭哧吭哧笑了起来,推开他道:“满身的汗味,你快松开。”

康熙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见万柳满脸的戏谑,十分聪明绝不多问,拉了拉她垂在胸前松松的辫子,宠溺地道:“竟还跟小姑娘一样,我都老了。”

万柳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还好,没到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时候。”

康熙手臂圈着万柳,将她压在塌上,恼怒地道:“好啊你,这么久没见,一见面你就开始胡说八道。我哪里有那么老,连老虎都猎得到,今天我要再打只母老虎!”

万柳没心思与他胡闹,从他身下溜出来坐起身,问道:“皇上不是去看八阿哥了吗,他可还好?”

康熙不满地斜着她,理了理自己的常袍下摆,翘起了二郎腿挡住探头探脑的地方,说道:“召了太医来看过,他没什么事,天气先前有些炎热,他少吃了几口饭而已。你饿了吧,走,随我一起去乾清宫用膳。”

万柳诧异看着他,问道:“皇上还没有用膳?”

康熙深吸了口气,算了,他闷闷不乐地道:“我让人给你传话,让你等着我一起用膳,从延禧宫忙完,我直接赶到了你这里,生怕你饿着了。罢了,我随便吃些点心就好,这么晚传膳,又要惊动皇玛嬷。”

万柳无语至极,不过半点都不同情他,少吃一餐又不会死,他都是为了女人儿子在挨饿,活该。

她看炕桌上有沙琪玛豌豆黄饽饽等点心果子,又吩咐秋月把她每晚喝的牛奶给他端了来,说道:“皇上先用一些吧,晚上喝了牛乳能睡得安稳些。”

康熙端起牛乳喝了一口,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说道:“我今晚要能睡安稳,光喝牛奶是不行的。”

万柳翻了个白眼,想把牛奶干脆夺回来,让给他喝了还在那里说废话。

康熙生活简朴,也不挑剔,就着牛奶吃了些点心,吃到大半饱之后就停下来。

拿清茶漱了口,他又扯了扯衣领,说道:“走路出了些汗,我去净房洗漱一下。”

他站起身,偏头看着她,眼里含笑,像是骗小白兔的大灰狼,语气温柔:“你要不要也洗洗?”

万柳想笑又忍住了,说道:“奴才不洗,皇上你去洗吧。”

康熙冷冷一笑,弯腰一拉,挟裹着她往净房里面走,嘴里振振有词:“怎么懒成了这样,连洗漱都懒得洗了。没事没事,你既然懒得动手,我帮你好了。”

万柳忏悔,因为她的引导,每次康熙与她都不太走寻常路,早已放弃了炕上这种常规鼓掌之地。

他更是无师自通解锁了各种姿势,而且本事越来越高,颇有些超过她这个领头人的趋势。

康熙头埋在她的怀里,直憋得透不过气才舍得抬起头,眼尾都是红意,深深呼出口气,满足长叹:“溺死在这里也愿意,怪不得人都说温柔乡,英雄冢。”

万柳手掌糊上他的脸,推得他头往后仰,长腿一抬站起身,白了他一眼,他算哪门子的英雄。

康熙也不生气,依旧傻笑个不停,慢悠悠站起身,看着身下她放换洗衣衫的矮案,说道:“这个不错,下次我让人给你做一个紫檀木的送来。”

万柳嗤笑,又是紫檀木。她擦洗着身子,已经先乐完,到了该算账的时候了。

她也不拐弯抹角,问道:“皇上,这次你去木兰围场,是不是本来叫了卫妹妹随行?”

康熙愣住,凭着本能直觉,绝不正面回答,他又非常敏锐,直接问道:“谁告诉你的?”

他见万柳板起了脸,咳了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看看水有没有冷,冷了让奴才重新换热水来。”

万柳冷笑,他还想装傻,身子挡住他伸过来的手,不客气地道:“是不是皇上开始要带她去,后来又不带了,所以卫妹妹才生了病?”

康熙见装傻不行,干脆说道:“我是皇上,想带谁去就带谁去,卫氏生病是她不懂规矩,生了妄心!”

万柳咬牙,指着水桶道:“皇上洗快些,我们得好好理一理。”

康熙急了,绷着脸道:“你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先前还好好的,用完你是不是就不认账了。万妞妞,你就是个翻脸无情的负心汉!”

万柳差点儿没被口水呛死,这也太荒唐了,他怎么有脸说出口的?她实在懒得理会他,转身走出净房,坐在罗汉塌上等着他。

康熙磨蹭着走出净房,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施施然朝她走了过来。

万柳也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他的神情,想必已经在里面想好了说辞。

果然,他走过来坐下,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能每次都为了些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就跟我急,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见到之后就该好好述说离别之情。

你就是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乱想,这点不好,一定得改。”

万柳不理他的左言他顾,直接道:“皇上出尔反尔,本来说好要带其他姐妹去的,来了万寿宫一趟,突然所有人都不带了。

你让别人怎么想?太皇太后也没有过问,由着皇上胡来?”

康熙脸沉下来,沉到一半又勉强扯出个笑脸,说道:“你就是想着自己,怕被皇玛嬷责罚。皇玛嬷又不会吃人,要是只带你去,不带其他人,她才会觉着你不懂事。我谁都没有带,她自然不会理会。

你也说我是皇上,我怎么就胡来了?别人怎么想,怎么生气生病,那是她们想不开。

我只管着你一人,就已经招架不过来,我若是要一一体谅,那我岂不得累死。

哪来的规矩礼法,皇上还得看着妃子的脸色行事了?啊,不是说你,你别多心,你是唯一的例外,你与她们不一样。

不过我就算让着你,你还是得讲道理。要是我带了她们去,你肯定又得生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眼小得很,就是十足的醋坛子一个!”

万柳快被他气笑了,她管他个二赖子带谁去,她只要不因为他的发疯,不被其他人将帐算到她的头上。

康熙见万柳脸颊气得鼓鼓的,又缓和了神情,轻言细语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啊。

我带别人去,你也生气,我不带别人去,你也要生气。我真是里外不是人,简直比处理朝堂上的政事还要难。”

万柳被他的诡辩与厚颜无耻气得半死,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能做皇上,做大事之人得拿得起也放得下,

至少他不要脸这点,就无人能及。

她眼里冒火,蹭一下跳起来,拉起他往外推,气咻咻地道:“奴才要歇息了,皇上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前朝后宫都要皇上费神,若是皇上脑子以后不够用,就是奴才的大过了。”

康熙被她推着往外踉跄前行,转头瞪着她威胁:“大胆,怎么这么粗鲁,再动手我要治你个大不敬的罪,我真生气了啊!”

万柳沉着脸不吭声,手上用力,连拖带拽,把他推到了门口。

康熙扑了几步,在门槛前站稳身,看着回头看过来的梁九功他们,立刻□□了脸。

屋外候着的人吓得忙垂下了头,康熙理了理外袍,装作若无其事,抬腿跨出门槛,背着手大步往外走了去。

幸好万柳后来一直平安无事,她也就没有再与他计较。到了九月,康熙亲奉太皇太后,再次巡幸五台山。

万柳因为常年跟着太皇太后礼佛,不用康熙亲口提,她也被太皇太后点在了随行名单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佛门净地,除了万柳之外,太皇太后这次也没有点其他后妃随行。

太皇太后年岁已高,路上车马行驶缓慢。一路上万柳大半时间都在她的马车里,与苏茉儿两人一同陪着她说话,免得她路途辛苦又无聊。

过了涿州之后,道路更为难行。康熙带着人先前去查看新修路的路况,留下福全与常宁两人在后面,陪着太皇太后慢慢赶路。

坐久了车小腿酸软胀痛,苏茉儿帮着太皇太后按着腿,万柳忙说道:“嬷嬷你去歇着,让我来吧。”

太皇太后拍了拍苏茉儿的手,说道:“你也累了,她年轻就让她来。”

苏茉儿轻轻挪开太皇太后的腿,让开身,万柳坐了下去,将太皇太后的腿放在腿上,不轻不重地按了起来。

“嬷嬷,等下我也给你按按。晚上到了山底歇下来后,要用药汤好好泡泡,不然腿得不舒服好些天。”

太皇太后笑道:“你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是轻重把握得好,按着也舒服。苏茉儿,你不要推迟,让她帮着你松缓松缓。”

苏茉儿笑着应了,万柳为了在山底见到拖尔弼,也伺候得很起劲。

外出不比在宫内,人多眼杂。虽然是康熙让她见拖尔弼,要是被人看见传到了太皇太后耳朵里,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万柳希望自己能多刷些好感度,让太皇太后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色微微暗下来时,太皇太后一行的车马就到了五台山底下。

他们这次住在了一个富家乡绅的宅子里,里面的人早就被清空,全部换成了宫里带来的人。

五进的宅子,像是普通人家那样,康熙带着福全与常宁住前院,太皇太后住在后宅主院,万柳则住进了偏院。

伺候的宫女太监,则在下人房挤着住,随行的官员,分散着住进了周围的其他民宅里。

万柳先伺候太皇太后安置下来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偏院。她走进去一看,正房带着厢房,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因为五台山比别地冷许多,屋里早就烧起了炕,一进去就暖烘烘的。秋月将包袱放下来,笑着道:“这里倒与宫里差不多。”

万柳环视了一眼三面靠墙的大炕,笑着道:“屋内差不多,外面看起来可不一样。屋子雕梁画栋,比京城宅子看上去还要富贵些,晋商真是有钱。”

秋月边与万柳笑说闲话,手脚麻利收拾好包袱,伺候万柳进去洗漱出来,张富已经提来了食盒。

万柳看着桌上的面片,拿起醋罐子闻了闻,一口气倒了许多进去,说道:“这醋不错,香。”

秋月只看着她的动作都觉得酸,屋子里的酸味四溢。她呲了呲牙忙别开了头,见门帘被掀开,康熙走了进来,忙福了福身道:“奴才见过皇上。”

康熙摆了摆手,秋月忙不迭退了出去。他也闻到了屋里的酸味,手在面前扇了扇,笑着道:“真是醋坛子。”

面片筋道,加了醋与蒜汁,万柳吃得欢快无比,她抬头对他一笑,温柔地道:“皇上快过来坐。”

康熙见她笑弯了眉眼,心中也觉着高兴,走到她身边坐下,“怎么这么晚才用饭?”

他话音才落,万柳凑过头,对着他大大哈了口气。一股子蒜味加着醋酸气直扑面而来,康熙快被熏得透不过气。

他忙屏住呼吸,沉下脸要训斥她,见她哈哈大笑乐得不行,一股子气又散了,没好气地道:“真是邋遢,以后不许再吃蒜了!”

万柳摇头晃脑地道:“皇上以前不是也吃吗,现在皇上该知道奴才的感觉了。没事,大家都吃,就闻不到了。”

康熙哼了一声,垂下眼帘好整以暇地道:“你阿玛已经在外面等着,既然你要吃蒜,就慢慢吃吧,没事。”

万柳眨巴着眼睛看着康熙,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事到临头时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将面片吞下肚,端起茶碗,嚼了一嘴的茶叶,跳下炕去净房洗漱过,爬到炕头翻了翻包袱,悄悄拿起个布包塞在怀里。

最后她朝康熙规规矩矩福了福身:“奴才不吃蒜了,皇上,奴才阿玛在何处?”

康熙见她一翻折腾,这时候又听话至极,心情大好,也没再多计较,打量着她道:“外面冷,你把披风穿上,我带你过去。”

万柳很听话,拿了披风系上,跟在康熙身后走出门,对要跟来的秋月摆了摆手。

他们走到角门边,梁九功已经守在那里,见到他们到来立刻打开了门,躬身让着他们走了出去。

出了角门,沿着夹道走了一段路,往西绕出去之后,前面是一片小小的花园。

花园中央的亭子里,站着一个伸长脖子四下打量探望的中年男人。

亭子上挂着灯笼,灯光恰好照在他焦急四顾的脸上,突然他眼睛一亮,脸上的急切换成了激动的笑。

万柳怔怔看着那张与自己现在这张有八成相似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康熙侧头笑看着她道:“怎么,不认识你阿玛了,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拖尔弼远远地就双腿噗通跪地,朝着康熙磕了个头,眼睛却看向了万柳:“奴才参见皇上。”

康熙好笑,只对他摆了摆手。万柳抿着嘴偷笑,忙小跑着走进了亭子。

拖尔弼不错眼盯着她看,挠了挠头,朝她抱拳施礼,嘿嘿笑道:“奴才见过主子,这对着自己的闺女见礼,还真是奇怪得紧。闺女,不,主子不要怪罪,主要是我,奴才还不习惯。”

万柳心中的紧张,被拖尔弼语无伦次的话全部冲散了,她福了福身,微笑着道:“阿玛就别奴才来奴才去,反正咱们都是在私下见一见,不用管这些破规矩。”

拖尔弼瞪大眼睛看着她,感慨不已地道:“哎哟,我的闺女比以前活泼多了,以前一板一眼的,跟私塾里的老学究一样。

你玛法经常说,这妞妞,可不是我老万家的家风。我经常说,你玛法眼神不好,他偏生不信,急了还要来揍我。真该让你玛法来见见你现在的模样,让他还能瞎说。”

万柳听他说得有趣,给他逗得笑个不停。他边说边转过身,从怀里的褡裢里掏出个捆得扎扎实实的布包,飞快塞在了她手里,小声道:“闺女,快藏好,别被皇上瞧见了。”

万柳愣住,布包很沉,她捏了捏,将布包又塞回了拖尔弼手中。

他急得不行,拼命转动着眼珠子往后看,催促着道:“你快拿着,宫里需要银子,咱们家里不缺银子,快,财不外露.....”

眼前出现了两锭黄灿灿的金条,他一下哑了声,使劲吞了口唾沫,颤声道:“闺女,你去偷国库了?”

万柳笑个不停,她越看拖尔弼越亲切,他太有她的风格。

她将金条塞进他的手里,说道:“我哪有那本事去偷国库,这是皇上给的,我来之前早就备好准备给你的。你快藏好,财不外露。”

拖尔弼咧嘴笑,将金条与布包全部递到她面前,说道:“家里给你的,虽然不多,你就拿着吧。金条我喜欢,但是也不能要你的,宫里你得四下打点,离不得银子。”

万柳不想一晚上大家都推来推去,说道:“我没地方放,阿玛别再乱动,不然皇上该起疑了。”

拖尔弼鬼鬼祟祟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将金条与布包塞进了褡裢里,又拉上端罩挡好了,说道:“也是,不然被发现都被搜走,损失就大了。”

万柳这才笑着问道:“家里人可都好?”

拖尔弼点点头,说道:“他们都好着,你玛法除了眼神不好,身子骨利索得很,成天念叨着要回关外去骑马放鹰。

你额涅还是老样子,她生了你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这几年又想你想得厉害,又严重了些。

幸好你大哥争气,给你生了个侄女儿,跟你小时候长得像,你额涅看见她,倒不像以前那样睁开眼睛都念着你。”

万柳心里酸涩,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拖尔弼这时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报了内务府选秀时,你额涅就盼着你能被撂了牌子。

我当时觉着你额涅在做梦,你长得像我,自然好看得很,哪能选不上。

你选上之后,你额涅又在算着日子,盼着等你被放出宫,听到你成了主子,又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她开始张罗给你存银子,想着等你出宫之后,你年纪也大了,嫁人也没什么好人家。

有了银子,干脆买一个上门女婿。就算我们去了,有你大哥照看着,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万柳心里暖暖的,问道:“阿玛,皇上给你调了差使,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拖尔弼拧眉沉思片刻,小声道:“说老实话,闺女,咱现在勉强算半个外戚吧,阿玛心里有数,这外戚可不好当。

自从先帝爷入了关后到现在,那些贵得不得了的人家,现在照我看,也一家不如一家了,更别说外戚。

就说那佟家吧,嘿,能走多远呢,现在就两兄弟顶着,能顶到什么时候,那可说不清楚。

哪有什么万世基业,我们家里不求大富大贵,只能闷声发财。做买卖也难,咱们家里人都不会,有了银子之后,咱就去买宅子放租。

现在咱家有四五套宅子,再加上俸禄这些,日子比上不足,但是好过得很,没有必要去趟那些浑水。

闺女你也不要在宫里去争宠,为娘家谋求富贵,皇上聪明得很,又小气。

他真要给我一个一品大学士,我也就勉强咬牙去拼一把。现在把我从工部调到工部,就换了个门,还不如以前与一帮老伙计在一起自在。

我呐,身子不好得很,准备过上两年,给你大哥周边的关系打点好,就致仕回家。

那时候你大哥熬完了资历,从房屋署挪一挪,挪到我现在的位置来就行了。”

万柳听得笑弯了眉眼,怪不得康熙当时提到他,就骂他懒,说他们父女相似。

这样看起来,虽然她内里不是以前的万琉哈氏.妞妞,依着她现在的个性,他们是如假包换的一家人。

她见康熙已经不耐烦等,朝他们走了过来,忙说道:“阿玛既然这么想就好,我在宫里也不需要你担心,你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拖尔弼也看见了康熙,依依不舍地道:“我醒得,唉,下次再见,不知道又得到猴年马月。你一定要保重,好生活着。”

康熙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对躬身侍立在一旁的拖尔弼说道:“你跟着人照着原路回去,要是你差使办得好,以后出行时,我再点了你随行,让你们父女能经常见见面。”

拖尔弼眼神一亮,忙跪下来磕头谢恩,感激涕零地道:“奴才谢皇上恩典。皇上,奴才一定不负皇上嘱咐,定会当好差。

皇上,奴才下次随圣驾前行,能带上奴才的内人,让他们母女也见见面吗?”

康熙黑了脸,万柳忍俊不禁,噗呲一下笑了出声,忙悄然握住康熙的手。

他反手握住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转身带着万柳离开,嘀咕抱怨道:“你阿玛跟你一样,就知道得寸进尺。”

万柳不做声,只抿嘴笑。

康熙越说越气,“他还愈发来劲了,一直拉着你说个不停,我看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是不是得提出把你领回家,你已经进了宫,算是嫁了人,得以夫为天......”

万柳一眼扫过去,他马上住了嘴,改说起了其他:“累了吧,早点儿回去歇着,明天还要上山去。

皇玛嬷身子不好,我打算让她留下来歇着,由你代她上去拜佛,也不算对菩萨的不敬。”

万柳想哭,她也累,也不想爬山。

康熙见她哭丧着脸,安慰她道:“我也陪你一起上山,山又不高……,好吧好吧,明年南巡,可以考虑让你阿玛带上你额涅。

你还不开心?不会将你玛法也要一起带上吧,你不要太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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