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二年,春。 自细川家当主细川晴元搬入京都之后,畿内地区各国众豪族也纷纷遵从京极家的号令,把家眷统一送到了京都。 一开始豪族们也不太乐意,但是听说细川家已经服软了,众人也值得同意。 京极高政令松永久秀和樋口直房等人征召了数万民夫,在京都附近的伏见地区修筑城池。新筑的伏见城将作为京极家领内在近几地区的新居城,同时也兼具安置国众家眷的作用。 伏见城规模不大,方圆不过几百米,但是城下町规模宏大。 京都地区由于常年战乱,虽然名为政治中心,但是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商业。新筑的伏见城周围地势平坦且地处交通要道,非常适合发展商业。 樋口直房和松永久秀等人由于此前负责观音寺城的城下町发展,所以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只需要把观音寺城的那一套政策照搬到伏见城来即可。 所以短短数月功夫,伏见城的城下町发展已经慢慢步入正轨。 畿内地区原本的商业集散地是位于摄津的堺港,这里商贾云集,rb各地的商旅基本上都会来此做生意。 期初堺港的商人对于京极家宣布的新政策并不配合,京极高政要求堺港的商人必须在伏见城开设新商屋,且必须按照京极家领内新版本的法令进行贸易活动和纳税。 不过当京极家的数千常备足轻在堺港外面操演了半个月后,堺港的商人们迫于压力,还是同意了京极家的要求。 内有松永久秀等人统筹,外有堺港的商人协助,所以伏见城的商业发展立竿见影。 站在伏见城御殿外,看着城外喧嚣的人群和繁忙的商队,京极高政对一切的发展颇为满意。 “主公,三好家当主三好右京大夫已经坐船抵达堺港,我们是否也可以动身了?” 原本负责随侍京极高政左右的畑山朝信被派往土佐与一条、河野等大名亲善,所以现在京极高政身边的安全改由朽木高纲负责。 “源左卫门不必着急,此番是三好氏有求于本家,先让三好右京在堺港暂住几日。” “不急,不急。” 京极高政返回屋内,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狩衣,然后缓步到马出找到自己的坐骑。 “将军大人昨日有事想招,在去堺港之前吾得先去一趟御所!” 足利义晴找京极高政其实也没什么事,单纯想给自己的儿子元服。足利义晴此时有两个儿子,长子松鹤丸是侧室梅夫人所生,今年6岁。次子千岁丸今年5岁,生母乃是关白近卫尚通之女庆寿院。 足利义晴事实上更偏爱长子松鹤丸,因为松鹤丸从小就表现的聪明伶俐且样貌不凡,颇有将军威仪。反观次子千岁丸则木讷呆滞,成天傻乎乎的。 但松鹤丸毕竟是侧室所生,足利义晴的家臣们都比较支持由千岁丸来继承将军之位,这也让足利义晴颇为烦恼。 “将军大人,松鹤丸殿今年不过六岁,此时元服是否为时尚早?” 京都御所内,京极高政简单拜见了足利义晴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咳!咳!咳!!” “三郎且上前来。”足利义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招了招手让京极高政离自己更近些,然后把遮在脸前的折扇拿开,露出了一副毫无生气的脸,“吾的身体有恙,怕是没几年可活了。” “上月医者诊脉,言语中虽然明说,但吾也能猜到一二,怕是......” 京极高政顿时露出关切之色,然后轻声说道“将军大人不过是过于操劳,想必休养一些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诶,三郎不必安慰我。” “今日叫你来,是想听听你对于下一任将军继承人选的看法。”足利义晴面无表情的看着京极高政说道。 京极高政犹豫片刻,面露为难之色“此乃将军家事,外臣不便过问,一切单凭将军做主。” “松鹤丸年龄虽小,但颇有雄姿,吾确实更属意松鹤丸。只是家中支持千岁丸的声音很多,一时间吾也不知如何是好,三郎不妨说说你的意见?” “将军继承人事关幕府,此事不容儿戏。但作为幕府之臣,不管是松鹤丸殿还是千岁丸殿,在下只认同将军大人亲选之人。” 足利义晴盯着京极高政看了好半天,见京极高政所言似乎不假。 足利义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怕是等不到松鹤丸元服的那一天了,只期望三郎日后能继续辅佐松鹤丸,一切就拜托了。” 听着耳边足利义晴的托孤之语,京极高政面无表情,“现在说此事为时尚早,但请将军大人放心,日后纵有变故,本家也绝对支持将军大人的决定!” “三郎不愧忠义之名,今天能听到三郎亲口承诺,吾便放心了。”说完,足利义晴仿佛是累了,缓缓靠在了案几上,仿佛睡了过去。 京极高政连忙招手让一旁的侍者拿过一张毯子给足利义晴盖上,然后才缓缓退了出去。 京极高政一走,足利义晴顿时清醒了过来,背对着身后的屏风问道“大膳大夫先前所言,依汝之见,可是真心?” 足利义晴话音落下,三渊晴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京极大膳大夫所言面面俱到,并无破绽。虽然不确定是否真心,但幕府现在的一切都仰仗京极家,只要明面上京极大膳大夫不反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池。” 听完三渊晴员的话,足利义晴却并未彻底放下心来,“这几日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将军大人每日的饭食皆由在下亲自查验,并无有毒的迹象。至于将军大人的身体状况为何每况愈下,在下也毫无头绪。” “难道是天要亡吾?” 足利义晴此前的身体一直不错,但是从去年入冬开始便经常咳嗽且伴随着高烧,身体紧接着便出现虚弱乏力的症状。 最开始的医者认为是偶感风寒,但是吃了一段时间药后并无好转,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症状愈发明显。 到了上个月,足利义晴已经好几天不能下床。 足利义晴怀疑自己是中毒了,所以让三渊晴员暗中调查,但从刚刚三渊晴员回禀的结果来看,似乎是足利义晴多想了。 而此时,御殿的一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殿内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