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敬宁王谋反之事“败『露』”,主犯者被押解回京的时候,楚路还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听到这个消息,一路上都板着一张严肃脸都护卫控制不住『露』出些喜形于『色』来。
说实话,楚路不是很明白他高兴的原因。
连最近沉『迷』游戏的系统都跟着【嘁】了一声。
表示不理解这种队友打boss成功了,作为被抛下的编人员有么可激动的,更遑论敬宁王的等级顶多算个精英怪,是被削弱版的。
为什么说“削弱”?
反正楚路是不相信严介混到敌方阵营后,会么都不干。
事实上,从楚路到邝嵂的第三天后,柴诸已经能够隔三差五地给他送信了,从信里面的内容就可以看出来,送信的绝对是一条独立于敬宁王势力之,并且足够安全的渠道。而且也不知道严介干了么,从柴诸的第三封信开始,在信里都已经对严介恭恭敬敬地称一句“严先生”,到后来干脆连提都不敢提起了,显然是不知道产生了么心理阴影。
从赵璟明明早就知道这位皇叔有反心,却仍旧把他拖到这么晚处理就能看出来,这位敬宁王的实力实在没么了不,又有严介在里面搅风搅雨,解决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楚路这会儿实在没法对曹砯的心情感身受。
他一手拉开帘子,一手按住车的门框,本意想要提醒下对方赶车稍慢些,是还没等开口,就是一个剧烈的颠簸,要不是因为手按在门框上,他差点被甩出车。
楚路:“……”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高兴起来连赶马车都放飞自我的护卫。
“言公子?”
曹砯还不明所以地看着探出头来的楚路。
楚路还在邝嵂时,一直用的是先前柴诸给他那个名为“柴言”的假身份。不知道秦壁是怎么跟曹砯说的,这位上来一开口就是个“霍公子”。楚路纠正了几遍,是很显然他的话在曹砯耳中和秦壁根本没有可比『性』,对方隔三差五的就叫错一次。
“霍”并不是一个多少见的姓氏,这也是为么楚路一开始没有改姓的原因,是被曹砯这么叫着,落入有心人耳中反而让人觉异常。楚路只好退了一步,让他叫“言”这个名字,曹砯对这个称呼倒是接受的很快,快到让楚路甚至有点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不过,看着这张一脸『迷』『惑』的脸,楚路觉这不像是个这么有脑子的人。
如果有下次的话,楚路深切希望秦壁起码派个有脑子的来。
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腹诽成没脑子的蠢货,曹砯看着半探出身来的楚路疑『惑』道:“您是要下去吗?”
说着,手里已经作势准备急拉缰绳。
楚路:“……”
他非常想提醒对方这会儿赶的是普通马车,不是什么战车。
……但估计提醒了也没有用。
不能指望了一个撒了欢儿的哈士奇主动回窝儿。
楚路以赏景为由坐在车辕上,强行盯着这位作为“车夫”而言格外不称职的护卫放慢车速。
两人并肩在车辕上坐了一阵儿,虽然楚路说是赏景,曹砯实在没看出来这荒郊野岭有么好看的,只是临走之前将军下了死命令,路上一切听从对方调令,曹砯这会儿满肚子腹诽,却仍旧不敢出声。
说实话,他对这个少年实在好奇紧。
这次去阳野,将军带的人本来就少,在人手紧张的情况下,将军特意分人去做护卫本来就很奇怪了。而且有“一切听从对方调令”的吩咐,要不是年纪实在对不上,曹砯都怀疑这是将军的儿子了。
就算真的是他们将军天赋异禀……
这也不像啊。
这他一拳头下去能打死十个的公子哥,一点也不像是他们将军的种。
被用这么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楚路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且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么,是看脸『色』就知道不可能是好事儿。
楚路偏头和他视线对上,『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并开始思索要不要给这位护卫先生找点活干,免他闲得胡思『乱』想。
莫名被那个笑激后背一个激灵的曹砯:!!!
他仓促转回头去,突然想起这人像谁了。
像是将军的至交好友,那位萧大人!
曹砯做为秦壁手下亲兵,和那位大人见过几次。
将军也有时候会和萧大人谈演些兵法计策。
那位萧大人带兵能力怎么样曹砯不好说,是如果有的选的话,即便在他们将军手下,曹砯也不想和对方对上。那人用计之毒、对人心算计之准,直叫人听了背后都冷汗直冒,即便说着这些,对方脸上仍旧带着一派温和、叫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反而更可怕了,好不好?!
说起来,将军吩咐的时候,是不是也说过……
是“故人之子”?
曹砯: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jpg#
*
尚在京城的萧予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安排了这么大一个、以他的年纪完全生不出来的儿子。
他刚刚下朝就有府上之人匆匆来禀说是“家中有客人来访”,甚至都惊动到让萧府的仆从特意到宫门口外等候的程度,恐怕整个京城都没有几位。萧予脑海中瞬间就闪过几个名字,当从仆从口中听到来人的身份之后,他脸上是抑不住的诧异。
那是一个完全不在他预料范围内的名字,意外到萧予都忍不住重复确认了一遍——
“谢太师?”
家仆低声应是。
萧予只怔愣了片刻,神『色』就转为凝。
他眉头紧锁,甚至连一旁萧府特意来接人的轿撵都弃之不用,脚下急转就步履匆匆地往府中赶去。
竟然连谢太师都惊动了,到底是发生了么?是敬宁王的事儿吗?果然这次解决的太容易了,是还藏着么他没发现的疏漏吗?
本来以为让守疆秘密过去已经万无一失,后来不知道为何严先生也主动帮了忙……不、严先生会主动帮忙就已经说明情况不对了,他竟然没有早些注意……
与这种后悔的无力感、时升起的有另一种情绪——
倘若、倘若……先生在就好了。
这想法只是转瞬而逝,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一如这些年来每一次一样。
萧予一遍遍回忆着送回来的情报,试图从里面找异常的部分。
……顺利、太顺利了,就好像幕后有只手在『操』纵者棋盘一般……
或许严先生知道么。
…………
……
抱着这种想法,在谢太师问他能否联系到严介的时候,萧予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这答案……
萧予迟疑:“晚辈的确可以送信过去,严先生那边……”
当年霍相留下的情报网,是他接手的,在这前提下,他当然有法子将信送给严介,是……那年冬天之后,对方就整日醉酒不理事,他就算把信送过去,对方也懒看一眼。
萧予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他不一定会看。”
事实上,这些年萧予也数次登门恳请对方出山。
严家永远大门紧闭谢绝客,送信过去也是渺无音信。莫说是他,就是赵璟亲自登门,亦没能请动。
当然,也有明令下诏征辟的法子,那样便是召来了又如何。他们之间,尚不至于到此地步。
虽是这么说的,萧予仍旧恭敬地接过了那封信。
信封之上一片空白、连封口的火漆都没有,实在不是这位老太师的严谨作风。
不待萧予出言询问,老者宛若树皮般布满沧桑沟壑的手已经按在他臂上,借力站起了身。
“你看了便知。”
苍老的声音莫名带出些嘶哑的意味。
萧予这才明白过来,之所以不题名不封口,是这信不单单是给严先生的。
……也是给他的?
…………
……
谢太师强硬地推辞了萧予要送行的意图,拄着拐杖一步一顿的离开了萧府。
他的脊背佝偻着、脚步却是每一下都极稳极,像是背负起什么、又像是放下么。
只这么看着,被捏在手里的封信似乎也生出些灼烫的错觉来。
在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后,萧予才想起来,自己最初是打算请教敬宁王之事是否还有么疏漏。现在,那问题似乎又没有那么要了。
他看着手中的信,出于某种莫名的直觉,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回到书房、摒退左右之后,才郑地将之展于桌上。
………………
…………
……
日头移至正中又渐渐向西偏移、最后彻底沉入地下。
圆月高悬,洒下一地柔光,萧府的家仆忧心忡忡地看向书房。
府邸的主人从早间谢太师离开后,就将自己关到书房里,直到现在都未出来,夜『色』已深,里面却仍未点灯,放在门外的饭也已换了几波,现下也早就凉透了。若不是窗边确实有个人影,几乎要让人怀疑书房里到底有没有人。
仆从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请示,却碍于萧予先前的吩咐不敢妄动。
良久,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枯坐了一整日的主人终于从书房出来。
他哑声:“备轿,我要进宫。”
仆从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人匆忙去准备。
有亲随犹豫的上前,小声提醒:“大人,这个时候……恐怕宫门已经落锁。”
萧予这才恍惚看了眼天『色』。
他沉默瞬许,道:“……先备着罢,明晨……”
“不、”他捏了捏手中的薄纸,顿了片刻又收回前言,“我现下便去宫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