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内心轻轻叹息一声,蕙质兰心的她,岂能听不出自己父亲的言外之意,想要以青木门的重担,让她摒弃太多冲动的想法。
本身就性子极淡的紫嫣,同时也无比了解青木门过往的苦难史,置身事外,一直都是这个没有强大武力,更无争雄之心门派奉行的准则。
甚至就算是遇到三生,得知灵液的神奇之后,紫嫣内心也并没有掀起太多的波澜。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当她得知三生生死未卜,被南宫强人的虚空圣剑极重消失之后。一股无法遏制想要去帮助三生的念头,不受控制的在她脑海中盘旋着,一直到她主动来找父亲谈论此事。
“爹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女儿继续去验证灵液被稀释之后的作用,争取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我们手中灵液的功效,毕竟这等神物,是我们可遇不可求的。”
紫嫣轻声转身,行动如常,玲珑的背景却透露出了一丝孤寂落寞之感,这完全是心境使然。
有关三生的消息传到万器阁跟青木门之后,若说雨妃跟紫嫣有力或有心去做什么的话,到了另一个几乎从未被人注意过的小村落后,换来的唯有爷孙俩深深地叹息。
这对爷孙,正是三生初到方外之地遇到的王老汉跟晴儿。
自从王老汉被三生从雾兽手下救回来一条命之后,又借助三生的影响力从刘掌柜那里赎身,为了自己孙女的未来,他便搬出了雾民村,打算平淡的过完自己衣食无忧的后半生。
可惜,自从发生了宋家城惨案之后,并无多少太多见识的王老汉,却凭借自己阅历,敏锐的猜测到,此事极有可能跟自己救的那个神秘少年有关。
具体内情,他不甚明了,三生王府门口挑衅的事情,却早就传得满城风雨。因此他第一时间,不顾晴儿的反对,搬到了距离宋家城数百公里外,一个同样靠近雾民村的不知名小村落,凭借三生送给他的灵石在这里安了一个不太富足,却也衣食无忧的小家。
这样的生活,对于方外之地的普通居民很是平常,却是所有雾民出身的人,梦寐以求的。
当王老汉感叹自己捡了一个贵人回家,才得以逃出苦海之后,有关凌峰山跟三生的消息传来,却让他那颗趋于平静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三生的身份没有曝光之前,整个方外之地中,除了龙菲菲最了解三生的人,便是王老汉,他更在苏醒之时,见识了吞食了他体内雾兽的药灵,知道此人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外加后续宋家城血案,刘掌柜的失踪,以及凌峰山接连发生的大事件,他几乎断定了三生的身份。
本来以王老汉的身份,资质,修为,纵然他对三生有感激之心,亦没有冲动到想想要去趟这趟浑水,更何况,在他心中三生只是一个过客,压根就不值得自己这么做。
他叹息的原因,一切都源于支撑他活着的信仰,他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晴儿。
“爷爷,我要修道。”
相对无言许久之后,脸上带着纯真跟倔强的晴儿,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修道一事,对方外之地的人来说,就跟中土世界中每个人必须进来的九年义务教育一样,原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晴儿如此郑重的提出,一切都源于,在搬出雾民村的时,在王老汉的要求下,她承诺了一生不在修道。
在雾民村呱呱落地,见证了父母,儿子,儿媳都葬身雾兽手中的王老汉,辛苦了一辈子,也只落得一个朝不保夕的下场。对于经受了太多死亡跟打击的他来说,安稳才是最大的幸福。
修道之事看似风光,其中的凶险跟困难,却并不比雾民的生活好上太多。修炼不成,备受欺压。修炼有成却也难免树大招风。
“孩子,爷爷已经老了,原本不应该去干涉你的选择。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修道一途,弱肉强食,若你不能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反倒不如安安稳稳过完自己的后半生。”爱孙心切的王老汉,并没有以长辈身份跟晴儿之前的许诺,强压对方。
晴儿纯真面孔上的清澈双眸中,含着笑意,竟然流露出一股原本只属于饱经世故之人的透彻目光。
“当我们还是雾民时,名义上我们是人,实际上我们不过是各大门派圈养的牲口而已,存在的价值就是开采那些自己压根就无法使用的灵兽,这样的生活是爷爷您深恶痛绝的。
我们现在的生活,看似得到了自由,若一味委屈求全,只为了能够寿终正寝,这个完全可以预料到的结果。那我们就把自己变成了等死的行尸走肉,在我看来,这样的生活跟那些雾民没有任何区别。
修道一途,虽是等级森严,弱肉强食。或许限于资质跟机遇,我并不能站在世界的顶端,我却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像三生一样,纵然不敌,纵然明智必死,也要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为的是自己的信仰。唯有这样,此生才不白活。”
搜肠刮肚思考着,如何劝说晴儿的王老汉满脸震惊,彻底被这个自出生起,离开自己从未超过二十四小时孙女所说的话惊呆了,甚至在某个瞬间,他那颗早就死寂的年轻热血之心,也有了再次萌动的感觉。
越是在社会环境压力下妥协的人,在年少时越有过热血冲动的梦想。一个从来都没有梦想的人,也绝对不会知道打击是什么感觉。
其实所有年龄段的人,都有着同样的热血跟梦想,只是中年过后的人,往往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晴儿,既然你有这个梦想就放开手去闯吧,爷爷老了,帮不到你什么,不过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从现在开始我就隐姓埋名生活在这个村子里了,等着你修炼有成回来。”
王老汉一脸认真,相对于很多有权有势的人,他能够为自己孙女做的太少太少,他却做了所有自己能够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