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多了,那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李悦琢磨着,自个这个身世,只怕回头就有许多人心知肚明了!这可真是叫人恶心了!
老太监走了之后,饶是李悦年纪不小了,依旧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李治他们两口子对自己的确是有生身之恩,若不是他们两个,李悦也生不出来。但是问题是,这事情一挑开,李悦就是个尴尬人了!就算亲生的爹娘都是皇帝,也架不住他其实是个逆了伦常的女干生子。
李悦将李治的所谓遗诏直接往火盆里面一丢,闻着那蛋白质烧焦的味道,怔忪了一会儿,然后就露出了一个冷笑,你们以为将皇位当做胡萝卜一样吊在我面前,我就感恩戴德,自动自发地奔着去了?美得你!
这事李悦一点也没有跟妻子和儿女说,权当没有这回事,就算是有人问起那个找上门的太监,就说那个太监当年是先帝的心腹,原本先帝驾崩之后,得了先帝的恩典,没有去皇陵守陵,而是回了老家过自己的日子,听说女皇册了公主做皇储,一时间过不去,寻摸了一圈,就找到这边来让李悦这个宗室里头的长者去拨乱反正呢!
大家自然也就信了,因为这事其实不少见,这些年的时候,这样的人虽说不至于络绎不绝,但是隔上一段时间,总会有人过来,有出身世家的,有原本军中的,还有原来的皇亲……但是李治原本的旧人上门的还真的是少见。
不过,大家谁都没当回事,闽越的故人也不乐意自家王上去争这个富贵,说白了,王上变成了皇上,闽越的故人未必能得多少好处,他们原本就没什么根底,也就是王上将他们放在心上,他们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因此,他们乐得跟着王上背井离乡,而且,王上的想法他们也知道,以后啊,他们的子孙就会跟着王上的子孙一起,开疆拓土,到时候大家都是开国之功,可以封爵传后的那种。
琉球如今不过就是个过渡,随着明州,金州,新州陆陆续续到手,李悦已经打算迁都。毕竟,夷州乃至琉球,距离中土都实在是太近了,以后难免会受到掣肘。金州以后是会给明珠的,新州呢倒是李晞在折腾,等到南洋这边一块都被拿下,都城自然会被定在明州或者是新州的某地。
至于南半球那块,李悦暂时没什么打算,还没被发现的澳洲固然很大,而且矿产资源非常丰富,但是,那里适合居住的地方实际上并不多,大片的地方都是荒漠,矿产又多半是在荒漠上,另外就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与其找澳洲,还不如直接去美洲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原对于李悦来说,其实没有太多的吸引力。这里可以是被怀念的故乡,但是,怀念就够了,最多自己将来死了落叶归根,看看能不能在昭陵找个地方葬了,反正乾陵自己是不去的,别弄得活着是个尴尬人,死了是个尴尬鬼!既然当初一口咬定自己是太宗的遗腹子,那么,就干脆错到底吧!至于李世民认不认,李悦觉得没问题,毕竟,比起一窝子窝里斗的儿子,还是一个能开疆拓土的更得他的心意。
这般想着,李悦都琢磨着干脆断掉大多数与中原的联系了。横竖在这个半工业化时代,他对于中原的需求也不大,最需要的无非是人口,但问题是,除非中原发生战争,否则的话,在武则天去世之后,无论是谁当皇帝,都不可能任由他迁移人口了。毕竟,对于中原来说,人口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一个在籍的人口就是一个税收来源,另一方面就是,大唐已经尝到了对外扩张的好处,中亚广袤的平原在等着他们,那里原本是波斯大食的地盘,但是这些年的时候,那里正处在战乱之中,波斯节节败退,已经到了开始向大唐求援的地步,不过大唐如今也腾不出手来支持他们,因此,不过是卖给了他们一大批淘汰的军械,让他们能够继续支撑下去罢了!大家都希望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然后借着为波斯复国的名义,直接打到中亚去。在那里,不管是种粮食,还是种棉花,甚至是养牛养羊呢,都不会吃亏!
而为了做到这一点,就得不断向那里补充人口,之前因为许多人跟着李悦跑了的事情,就已经让许多人颇有微词了,只是之前闽越琉球给的太多了,上头又肯支持,所以,地方上那些世家豪族只能忍了,但是如今嘛,这就不可能了!
如果历史进程没有改变的话,李悦大概也只能等着安史之乱的时候趁着战乱抢夺人口。但是,如今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安史之乱要是再发生,那真的得感慨一句历史的修正力了。
事实上,武则天没有跟太平明说李悦的身世,她也明白,真要是说开了,李悦未必会惦记什么生恩,只怕要恨他们!比起一个悖伦的女干生子,庶出的遗腹子好歹是一个正经的身份。武则天不是什么好人,她常常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对于自己的儿女也没有多余的母爱。但是她得考虑清楚,李悦会做出的反应。虽说李悦年纪不小了,不一定会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但是同样,到了他这个年纪,却更加重视生前身后名了!人家原本的一生几乎可以用光辉灿烂,毫无瑕疵来形容。在公德上,他活民无数,给朝廷也带来了无数的好处,别的不说,朝廷疆域能有如今这般广阔,跟李悦的手段和作为少不了干系。而在私德上,他同样没什么可挑剔的,身为一个亲王,如今更是一国之主,他至今也就是一个妻子,并不好色,也不奢侈,儿女也都教养得很好。回头盖棺论定,甭管是哪个皇帝当朝,都得给这位长辈一个美谥。
但是,若是他的出身被人知道,那么,这就是他的原罪,会成为许多人攻讦他的理由,他做出来的功绩也会因此被否定。武则天觉得自个可以千秋万世,只让后人评说自己的功过,但是,她并不能以此来衡量李悦。李悦若是真的因为这事被逼得发疯,他能够搞出来的破坏绝对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武则天如今已经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她是真不乐意临到最后,还摊上这样的事情。
因此,武则天只是对太平表示,她若是需要李悦帮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他一定数量的移民,比如说,遇上叛乱,直接将那些叛军都打包给李悦送过去就是,甚至连家眷都可以一块儿送过去。
太平知道武则天肯定有什么隐瞒,毕竟,自己能许诺的事情,自己那几个兄长应该也能许诺,为什么自家母皇就觉得琉球王一定能帮助自己!
不过琢磨一番,自己跟明珠的私交一直很不错,当初也是那位王叔帮了自己一把,就算是看在明珠的份上,起码那位不会为难自己。
这般一想,太平就觉得心安起来。但是,她很快就发现,敌人其实就在自己身边。
张易之的弟弟张昌宗当初是走的太平的路子,被送到了武则天身边。这兄弟两个并不是薛怀义那样的市井之徒,他们也是大家出身,要不然,也很难有那样的品貌与气度。薛怀义论起容貌其实只能说是中上,他能够吸引武则天其实就是因为他身体强壮,看着颇有男子气概。而张易之和张昌宗那就是这个时代典型的美男子,张易之号称是面若莲花,放到魏晋时代,估计就是能掷果盈车的名士。
但是,美男子跟美女一样,都不是随便糙养就能养出来的,就像是后世那些偶像明星,他们甭管业务能力怎么样,但是一张脸绝对是要放在心上的。后世你还能整容化妆,加上还有各种滤镜修图的手段,就算只是个中人之姿,在经过化妆和镜头的修饰之后,也能变成花样少年。但是现在可没这些花头,看的就是硬件了。两个寻常人生出一个漂亮孩子的可能性也有,但是,生出两个,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你们家基因结合就这么能挑的啊,每一次都选最好的?
再有就是,寻常人家,根本不会有这个资本让孩子在相貌上下功夫,何况还有本身的气质。你长得再好看,但是若是眼界低,心气低,那么,就像是红楼梦里的贾环一样,贾家几代人的相貌基因优化,赵姨娘不漂亮也不能跟贾政生两个孩子,亲姐姐探春能被称为刺玫瑰,不光是性子,也是相貌好,可见贾环先天肯定长得不差,但是教养不行,又是被王夫人为首的众人PUA,又是摊上赵姨娘这个不着四六的亲妈,没学到什么好,在其他人眼里也就是形容猥琐四个字。
张昌宗和张易之也算是世家出身,甚至,往上算一算,还能够得上皇亲国戚的边,他们这样的人家,虽说有些落魄了,但是破船还有几根钉,他们其实真没必要给武则天做面首。另外就是,张易之得宠之后,就搭上了李显,若不是武则天突然立了太平,李显就已经被他的枕头风弄回来了。
张易之兄弟其实跟宰相张柬之他们是一伙的,他们算是牺牲品,注定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但是,背后的人却是承诺了他们,他们张家之后却会飞黄腾达。这年头的世家子弟,为了家族的传承和荣耀,牺牲自己还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结果他们原本都快成功了,如今却是因为武则天的神来一笔泡了汤。
太平将来登基,他们或许不会被清算,但是背后的人许诺他们的那些好处,他们却是再也得不到了。这让这对兄弟很是郁闷,甚至是恼火,因此,他们就想要将太平搞下去。
可惜的是,太平还有个盟友叫上官婉儿,很快,太平就得了消息,她当下就行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