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人的心理其实很奇怪,
不包括李悦,武后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但是,
因为这三个儿子都在自己身边的缘故,武后难免对常年在外的李悦存了一点亏欠之心。而实际上,在目前看来,武后的几个儿子里头,除了李弘将来很有可能做皇帝,其他的儿子根本不可能如李悦一般捞到一个能开府建牙的亲王之位。因此,武后这会儿就找了个借口,
准备见一见李悦。
宫宴很丰盛,武后也把李弘,李贤,
还有李显弄了过来,李弘如今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太子的风范和气派,
这位真的是别人家的孩子,温文尔雅,年纪虽说还比较小,
却已经有一种叫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后,对于这个儿子都非常满意。而李贤呢,
性子有些跳脱顽皮,李显年纪也还小,
典型的熊孩子。
李悦就算是不记得历史,
但是也知道,
这几位估计都没什么好下场,毕竟,李隆基似乎不是这三个人中任何一个的儿子,
似乎以前还看过一个什么六位帝皇丸,说的似乎是李显。不过,如今大概即便是武后,也没真的生出什么独掌权柄的心思。按照李悦对于如今朝堂的推测,武后真正生出那般心思,大概是等到李治几乎不能理政,一应政务都交给武后打理的时候。尝过了独掌大权,一言九鼎的心思之后,武后自然不可能再放任权柄流落到其他人手里,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除了李弘之外,便是李贤对李悦都只剩下了模糊的印象,更别说当年还是个小婴儿的李显了,不过,在长安这边,一说到宗室,都是绕不开李悦的,因此,这几位对李悦都很好奇,在宴席上一个劲的问来问去。
李悦也不生气,对他们一直很耐心,他们问起岭南的事情,李悦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甚至还有所夸大。毕竟其实是一母所出的兄弟,李悦其实还是盼着他们好的,日后与其在长安这边被武后玩得欲生欲死,还不如找个偏远的地方自个当家做主呢!因此,李悦并不讲岭南的气候恶劣,不说一年多少次的台风,也不说那里各种毒虫野兽,还有遍布的瘴气,只说那边的风景,还有丰富的特产。
“我听说武夷山那边有一种茶树,生长在岩石之上,据越人的传说,说是那些是当年生活在武夷山上的仙人栽种的!”李悦说起了上辈子被传得神乎其神,俨然变成了身份代表的大红袍,这会儿便绘声绘色地跟他们描述了起来,“我正找人去武夷山那边找,回头炮制一番,便送来长安,几位殿下也能瞧瞧新鲜!”
大唐吃的还是煎茶,将茶叶做成茶饼或者是茶砖,加入葱姜盐之类的煎制,不过喜欢吃的人不多,一直到陆羽的出现,才将吃茶拔高到了一定的地步,如今嘛,无论是民间,还是上层,大家喜欢的还是各种饮子,或者说,在他们眼里,茶其实也是一种饮子。
因此,大家对茶叶兴趣不大,反而是对仙人很感兴趣:“武夷山竟然有仙人?”
李悦很想翻一个白眼,仙人什么的,一般就是后人穿凿附会的好不好。不过武夷山如今还真是有着正经的官方祭祀的,还是当年汉武帝在武夷山祭祀武夷君,后来两晋时期,也有道家之人隐居在武夷山,不过,这边真正出名,似乎是晚唐之后的事情了。李悦上辈子在武夷山玩过,但是那就是跟着旅游团走马观花,印象并不算深刻,对于武夷山的印象,一个是大红袍,还有一个,就是看封神演义的时候,记得这里出过两个龙套,萧升曹宝,前脚帮着燃灯阴了赵公明,封神之后,赵公明就成了他们俩的顶头上司,怎一个悲催了得!
不过,这会儿还没有封神的传说,甚至在唐朝的时候,中国的神仙谱系其实还是乱七八糟的,道家之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竞争不过佛家,也是因为道家神仙谱系混乱,除了几个早就作为官方祭祀的正神之外,其他的神都是各个道家支脉自个搞出来的,这般一来,神仙的队伍就越来越膨胀,也很难有个统一的信仰,这般各自为政,自然比不得佛门早早就拥有了自家的体系,像是什么佛陀,菩萨,罗汉,都在佛经之中有所体现,读过几本佛经的普通信众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但是这会儿几个小孩子追问李悦关于武夷山上到底有过什么神仙,李悦只得绞尽脑汁,说起了所谓的萧升曹宝的故事。问题是这两位在封神里头就是龙套,拍成电视剧,大概也就是在武夷山露了个面,然后在十绝阵露了个面,便领便当了,李悦哪知道这两位有什么来历和神通。因此只得胡编乱造了几句,然后就难免扯到了封神之事上。
结果不光是几个小的对此感兴趣,李治武后乃至新城公主对此也很感兴趣。李家本身就尊崇道教,唐朝这会儿各种求仙问道之事也非常盛行。像是终南山里头就有不少服气求仙的道士,李世民当初也是年迈的时候想要长生不死,吃了天竺人炼制的丹药最后挂掉的。李治亲眼看过李世民因为服食丹药,最后生出背疮,死得着实不怎么安宁。因此,他对于求仙什么的,着实有些怀疑,不过李悦结合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小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顿时也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神仙也要这般玩弄心术吗?”李悦这边说到燃灯借着天命的名义,叫萧升曹宝入了十绝阵,上了封神榜,武后难免问道。
犹豫了一下,李悦还是说道:“并非心术,而是天命!他们本来就是封神榜上有名人,所以,命中注定要入榜,至于是因为何事入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李悦当年看封神的时候,一开始也是觉得阐教各种心机狡诈,就想着叫别人填坑。但是,后来再看的时候就发现,这本书从一开始讲的就是天命,即便是女娲以圣人之尊,被人王冒犯,也不能立刻将人干掉,一看成汤还有28年天命,就只能偃旗息鼓。比较古怪的是,女娲派了三个妖精去魅惑纣王,也没让成汤早灭亡,最后还是28年,简直就像是做了一场无用功。其他也是一样,反正就是没有所谓的正义与邪恶,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该死的就得死。就如帝女龙吉,人家本身就是天帝之女,天宫公主,结果就因为染上了所谓的劫气,最终也得在封神榜上走一遭,而不仅仅就是走个过场,还返回天宫继续做自己的神仙。
李治倒是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多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许多神仙原本居然就是凡人,他顿时就有些意动起来:“凡人也能上榜做神仙吗?”
李悦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总得有些特殊之处吧,比如说原本身上就有上古人皇或者是神魔的血脉,然后呢,还得对人族对天地有大功,或者是有着什么样的品行,要不然,凭什么封神呢?事实上,古往今来,朝廷册封的那些什么神明,也多半就是这样啊!”
华夏文明与其他文明的区别就是这样,华夏的天子是能够册封神明的,刘邦当年硬生生在四帝之中增加了一个黑帝,从此四方天帝就变成了五方,之后,朝廷册封的神明也不少,多半是什么城隍山神之类的。
总之,论起造神运动,谁也没种花家玩得开!被李悦这么一说,李治就搞明白了,历朝历代,朝廷册封神明遵循的也是差不多的流程,有出身,有功劳,出身嘛,就是你不能是个平头百姓,功劳嘛,其实就是能够彰显的功绩,再有那种值得朝廷提倡的品行,一般情况下就是忠义,毕竟,朝廷最喜欢的就是忠臣孝子,树立起一个典型出来,供天下人瞻仰学习,然后,大家就可以省掉不少麻烦了。
见李悦对于封神这种事情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李治只觉有些古怪,不过,他也没有深思,毕竟,李悦都说了,这些不过就是拼拼凑凑而来的民间传说而已。民间关于各种神仙的传说难道还少了?像是牛郎织女的传说,起码在汉朝的时候已经在传了,有的时候,可能民间某个不得志的文人随便编上几个段子,只要流传度足够广,等到几百年后,朝廷不认也得认。
“行啦,神仙行事,哪里是咱们这些凡人能够置喙的,所以,十五郎你也别擅自揣测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几年没回来,王府一直也给你保持原样,早点回去休息吧!”李治瞧着几个儿子在那里叽叽喳喳个不停,顿时就觉得头疼,连忙说道。
李治如今也是人到中年了,遗传自长孙皇后的风疾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他如今已经觉得视力下降,另外不能看太长时间的奏折,要不然就会感到眩晕,这会儿几个孩子在那里小鸟一样说个不停,李治顿时就觉得脑子里也嗡嗡嗡的,有些受不住,开始撵人!
武后最是善于察言观色,自然看出了李治的不适与不耐,连忙说道:“你们十五叔要在长安待一阵子呢,急什么,以后再说也不迟,再者说了,十五郎不进宫,你们可以出宫找他啊!”
比起素来表现得非常温和的李治,几个孩子显然更觉得武后有威严,武后一开口,顿时几个孩子都老老实实闭了嘴。
新城公主也起身说道:“即使如此,皇兄,皇嫂,妹妹这就跟十五郎一块告辞了,改日再进宫与皇兄皇嫂叙话!”
李治点了点头,说道:“过几日朕就带皇后还有几个孩子去骊山住一阵子,如今朕身体不如往日了,总觉得在宫里住着不甚舒适,大明宫想要建成,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完工的,每年也就是冬天能去骊山松快一些了!”
新城公主自然知道,母亲生下来的几个孩子,或多或少身体都有些问题,新城公主自己也就是成年之后,身体才算是好了一些,不像是之前换季的时候总要病上一场,以前李治这方面还算好,但是近年来,却已经露出了些许端倪,因此,新城公主劝道:“皇兄还是要好好保养龙体,不要太累了!”
面对新城公主的关心,李治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朕心里有数,你也一样,别以为近几年身体好了,就不当回事!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李悦跟新城公主告退之后,各自返回了自个府上,而皇宫之中,将几个孩子都撵回了自个寝宫,李治躺在武后的怀里,闭着眼睛任由武后帮着他按摩头部,好半天才说道:“阿武,十五郎如今年纪也不小啦!”
武后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李治依旧闭着眼睛,叹道:“他这个婚事,如今朕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打算了!”
武后也是无可奈何:“原本我是打算撮合十五郎与敏月的,结果姐姐似乎有些不乐意!”
李治顿时有些气虚,他说道:“敏月其实也不适合十五郎,敏月天真活泼,不谙世事,给十五郎做妻子的确欠缺了些!而且你姐姐身边也就是一个敏月了,敏之跟着十五郎去了闽地,要是敏月也嫁过去,你姐姐哪里受得了这个!”
武后对此心知肚明,只怕武顺早就在李治这边吹了枕头风,不过,李治耳根子也不光是对着武顺一个人软,武后自己也是受益者,因此,武后只是叹道:“做娘的都是一样的心,谁舍得好好的孩子去岭南呢?姐姐尚且如此,其他人家自然也是一般的心思,十五郎固然能干,性子也体贴,但是,世人对岭南之地多有偏见,臣妾近年来也在寻摸着闽王妃的人选,可惜的是,一直没有合适的!”说到这里,她是真的想要骂武顺目光短浅,贺兰敏月不嫁给李悦,能有什么好婚事,她现在怕女儿吃苦,但是以后呢,遇人不淑,然后就不吃苦了?
不过,世人多半如此,也怪不得武顺,武后这会儿只是流露出了一种难得的脆弱,她叹息一声:“我就是心疼十五郎,总不能真让他在百越各族里头挑一个妻子吧!”
李治睁开了眼睛,看着武后这会儿难得的软弱姿态,他用手肘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叹道:“放心吧,朕不会真的让十五郎受委屈的!”说着,心里头就开始盘算起皇家那么多的亲戚,哪家愿意跟李悦结亲了!
李悦同样觉得自个在长安这个婚姻市场上大概率要滞销,哪知道,等到了骊山,他才发现,其实乐意嫁女的居然还不少。
2(“小王爷能有什么坏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