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大侠今天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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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客栈乃是做生意的,
故而白天肯定是大门敞开,谁想进来都行,周白宇只象征性的扣了扣门,
就径直进来了。
他重伤未愈,面色便显得十分苍白,
步伐也不太稳,一进了蓬莱客栈,
也不知跟着地标走,险些迷了路,
还是恰巧碰上了采摘欧芹的林诗音。
林诗音不认得周白宇,
只当他是寻常客人,
便笑道:“客人住店么?还请跟我这边来。”
林诗音今日打扮的相当好看,
上着芝兰紫香云纹褙子,
下着槿色百迭裙,趁的肤色如雪般光华洁白,
她一双秋水美目满含笑意,朝周白宇这边看了一眼,倒叫周白宇晃了晃神,想起了死了数月的霍银仙。
初见那日,霍银仙也着紫衣。
霍银仙对蓝元山倒是一片痴情,
只可惜用这种法子叫自己的丈夫取胜,丈夫的脸上一定是不好看的,
故而这霍银仙死后,也没能进的了蓝家祖坟,
尸体只草草敛了,扔回了霍家,一点情面也不讲。
一代佳人,
就此陨落,她虽然算计了周白宇,可周白宇对她却实在是恨不起来。
林诗音见他面色悲切,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道:“客官?您怎么了?”
周白宇敛下了心神,沉声道:“不知贵地可有一位姓白的姑娘住着?还请姑娘告知这位白姑娘住在哪一间房。”
林诗音脸色变了变,道:“你是哪位?”
周白宇道:“在下舞阳城主周白宇。”
果然!
林诗音敛了笑意,语气十分冷硬道:“本店保护客人隐私,不管你是谁,你都无权过问本店到底住着谁不住着谁。”
说着,她不欲与周白宇多言,捧着那一大把欧芹转身便要走。
周白宇一向心高气傲,哪里吃过年轻女子的白眼,见林诗音转身就走,他顿时心里不高兴起来,立刻挡在了林诗音的前头,摆明了不让林诗音走。
林诗音又惊又怒道:“你做什么!”
周白宇板着脸,冷硬道:“我乃白欣茹之未婚夫,丈夫想要找他的妻子,什么隐私不隐私的!姑娘,你只要带我找到我夫人,我立刻便放了你。”
江湖中人,做这种威胁人的事情简直再常见不过。
林诗音向来柔弱,又远离江湖,从来没被人这般威胁过,她只觉得荒唐极了,厉声斥道:“舞阳城主,你这江湖正道就是如此行事的么?!”
周白宇听得这话,叹了一口气,语气又柔和下来,道:“还请姑娘见谅,我那未婚妻久久未归,在下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还望姑娘见谅。”
他虽然嘴上如此说着,身子倒是一点儿都不动,这便是要软硬兼施了。
林诗音冷笑一声,正欲讽刺于他,却忽听得破空之势,几片亮晶晶的冰片朝此处飞来,周白宇脸色一变,嘴中道:“什么人!”手中一抓林诗音,急急向后退去。
后头却也有人,一柄利剑直朝他后心刺来,这剑势极冷,又极其的锋利和刁钻,周白宇是用剑的高手,一时之间也有些招架不住,只得一把推开林诗音,反手抽剑与之相击!
他一回身,才发现那持剑的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少年,面容冷峻,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来,他手中只拎着一柄跟玩具似的剑,但周白宇却知道,这剑决不可小觑。
而林诗音也扑进了贺九黎的怀中,她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却也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对贺九黎道:“阿九,我……我没事。”
贺九黎脸色很差劲。
这周白宇在蓬莱客栈之中放肆,居然也觉得很是不高兴,脸色也挺差的,他只一看,便知刚刚那暗器乃是贺九黎发出的,他冷笑一声,道:“原来此地卧虎藏龙!是我大意了!”
贺九黎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可以威胁我的人,我不能暗算你?周白宇,你是不是未免有些太自大。”
周白宇自觉刚刚那一着根本就不算什么,很是无所谓的嗤笑了一声,道:“我一没害她性命,二没伤她筋骨,我动都没动她一下,何来伤人一说?要不是你们藏我夫人,难道我会平白无故的打上门来?”
林诗音听了此言,顿时怒从心中起,冷冷的道:“夫人?你就是这么对你夫人的?路上随便碰到个女人心便飞了,好意思以未婚夫自居!”
周白宇对霍银仙之事最是忌讳,这几个月以来,舞阳城中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此事,此刻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凡女人给当场叫破,他顿时怒的不行,不由自主的转移视线道:“白欣茹果然被你们藏在此处!说!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男人总是这样的,做错了事情还不许人说,说了就要发怒。
忽然,一个空谷幽兰般的声音自林中响起,那声音之中带着痛苦、也带着愤怒,只听她道:“我是在这里,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话的正是白欣茹。
周白宇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他刚刚对着贺九黎等人可以强撑着,可是一听见白欣茹的声音,他就恨不得立刻转头就走。
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白欣茹了。
可是在她义父面前跪下来说的那些话,面对白欣茹,他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所以他只能说:“欣茹……欣茹,你……你跟我回去吧。”
白欣茹简直都要气笑了,她理都没理周白宇,只是径直走到了林诗音跟前,十分关切的问道:“诗音,你,你没事吧?”
林诗音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欣茹,倒是你……”
白欣茹的身子刚从小产中恢复过来,可不能再受刺激了。
白欣茹勉强笑了笑,对众人道:“此事乃是我同宇……周白宇之间的事情,便由我们二人解决吧。”
贺九黎深深的扫了她一眼,道:“好,你自己解决便是了。”
说着,便扶着林诗音,唤上阿飞,转身要走。
却听白欣茹道:“我今日要与周白宇一刀两断,请阿九和诗音都留下,做个见证吧。”
周白宇大吃一惊,根本不敢相信素日里乖巧听话的白欣茹居然能讲出这种话来,失声道:“欣茹!你……你怎么可以……”
白欣茹在蓬莱客栈中住了许久,早觉出了好来,愈发的觉得当初自己为周白宇自杀的行为实在可笑的很。
阿九说的对,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受不住刺激的,还要与那霍银仙苟合,说到底,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他既然不把她放在心上,凭什么她要为他寻死觅活的,值得么?
周白宇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盯着白欣茹,白欣茹只觉得一种奇妙的快意从心底升起,她压抑了几个月,做梦都想对周白宇讲出这话,如今终于实现!
于是她便冷冷的道:“舞阳城主,还请离开吧!白欣茹与你再无瓜葛,你爱娶谁娶谁,不要再说我是你的夫人了!请你自重!”
她哪里这样恶语相向过,周白宇只觉得胸口剧痛,捂着胸后退了几步,又见白欣茹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便忽然又觉得她只是嘴硬罢了,于是便道:“欣茹……我,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白欣茹冷哼了一声,讽刺道:“这种事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我已伤了一回心,难道还要巴巴的赶着第二回?”
周围还站着几个闲杂人等,白欣茹就这样大剌剌的讽刺于他,周白宇惯来高高在上,哪里尝过这等滋味,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语气有些僵硬的道:“欣茹!不要闹了!你……你已是我的人了,不跟我回去,你还能去哪里!”
这话说的!
白欣茹气愤不已,一双杏目朝周白宇瞪去,只觉得这男人真是腌臜到了极点,以前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才被他哄得团团转!
白欣茹冷冷的道:“不劳你费心!我白欣茹可去之处多了去了,难不成你以为舞阳城是什么好地方?我得巴巴的赶着去么!”
周白宇也急了,口不择言道:“龙老镖头虽然疼爱你,但人家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住在风云镖局,不过寄人篱下罢了!至于素女峰,你师父已定了你师姐为掌门,你回去岂不是像个笑话!”
白欣茹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周白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白宇却觉得自己说的根本没错,去别的地方寄人篱下,哪里比得上在舞阳城做主母?他实在不明白白欣茹为什么会这样执拗,不肯跟着他回去。
贺九黎终于忍不下去了,冷笑了一声,道:“你这贱男人,自己出轨偷吃一句不提,倒是惯会用权势压人,怎么着?你是算准了白欣茹无处可去,所以才敢上门来逼她么?”
周白宇面色一沉,冷冷道:“此事与你何干?你既是开客栈的,凭的多管闲事!”
贺九黎道:“这是我的客栈,你在我的地界上纠缠我的客人,这闲事我还管定了!”
周白宇大怒,只觉得她碍事的很,又做不出什么杀害民女的事情,只得转头跟白欣茹呵斥道:“这就是你的好姐妹?欣茹,你究竟在她们面前说了什么?叫我受如此之辱!”
白欣茹冷冷道:“你做了什么,我就说了什么,天下人人都晓得你周白宇做了什么好事,难道我还说不得么?”
周白宇失声道:“欣茹……你……!”
他只觉得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吐出血来,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白欣茹是动也不动,权当是没看见。
贺九黎却讥讽的笑了,道:“这一口血吐出来给谁看呢?真当自己金贵的要命,是谁都得心疼你?我呸!”
周白宇心中一酸,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一步,便要陷入众叛亲离、万劫不复之地,这天下的男人哪一个不三妻四妾?他自觉对白欣茹已好的不能再好,只一次……只一次没有忍住,他就只能对着她的冷脸了!
他忽然凄凄惨惨的大笑起来,拔剑抵在脖颈之上,戚戚然道:“好,好,欣茹,你既不顾我死活,那今日我便自我了断了吧,本来……本来我那日就已经该死了!”
他挽回不了白欣茹,竟然要以死相逼!
白欣茹已快晕过去了。
正在这时,却听一个男人叹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以为舞阳城主这样的人最应该明白不过,是知道你竟然是个死缠烂打的,唤不回未婚妻就要以死相逼,这幅无赖象,简直叫人称奇啊!”
说话的正是陆小凤。
他坐在一颗树上,正端着一个酒壶喝酒,这一场闹剧他听了个十成十,只觉得这周白宇实在可笑的很,人家姑娘不愿意跟你了,还在这里死缠烂打,跟街上的街痞无赖似得,也不嫌丢人的慌!
周白宇一抬头看见陆小凤,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无比,这脸色,竟比见到白欣茹的时候还要难看。
他同陆小凤也算是有几面之缘,今日自己丢人丢到陆小凤这里去了,这简直令他不能忍受。
贺九黎冷冷道:“你要死,随便你,但是你可别脏了我的地方。”
陆小凤从树上跳下来,对贺九黎道:“这事简单,交给我来便是了,阿贺。”
说着,他忽然快如闪电般的出了手,空手夺下了周白宇的剑,周白宇被人空手夺剑,只觉得难堪的要命,胸口一痛,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陆小凤猛的朝他面上丢了一块脏布子,便叫鲜血全喷到了那脏布子上,一点儿也没落到地上。
陆小凤叹道:“你要吐血还是出去吐的好,别脏了这蓬莱仙境。”
说着,他忽然手上一使力,捏住周白宇的肩膀便带着他朝门口疾步而去,等到了门口,嘴中只道:“你请自便吧。”便把他一把丢了出去。
周白宇脚下虚浮,一时不察,竟被推倒在地,陆小凤挑了挑眉毛,也没说话,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回去了。
而周白宇呢,愣愣的地上坐着,半晌才反应过来,白欣茹……白欣茹是真的视他如阴沟里的臭老鼠一般……,他无法接受这一点,只觉得一股郁气凝塞在胸口,两眼一翻,死鱼一样的晕死过去。
他的仆从都候在门口,见自家主人晕死在门口,慌忙上前,搀扶着他离开了。
没成想,这周白宇在蓬莱客栈受了大刺激,急火攻心,惹得旧伤复发,高烧不退,昏迷了好几天也不见好。在秋日一场寒冷的秋雨之中,竟一命呜呼了。
他死前嘴中还喊着白欣茹的名字,可惜人家白欣茹正在温暖如春的蓬莱客栈中舒舒服服的过活,哪里还会分一个眼神给他?
这也不过是他自找的罢了,若是他没有对霍银仙动心思,若他没有自大到觉得可以左拥红粉,右抱佳人。他如今与白欣茹一定还是一对神仙眷侣,哪里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当然这一切,贺九黎是毫不在意的。
天气越来越冷,蓬莱客栈早早的上了暖气,因着名满天下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都住在此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贺九黎整日都觉得忙不过来,招人又一直没招到合适的,正愁的没办法的时候,展昭却适时的给她介绍了一个人。
此人名叫秦香莲,乃是前几日刚被就地正法的驸马陈世美的糟糠之妻,她家中公婆已经去世,又带着一儿一女,快到冬天了,回老家实在是难的很,见她朴实勤快,展昭便把她推到蓬莱客栈来帮工了。
秦香莲三十出头,虽然衣着朴素,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她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女儿,一见了贺九黎便要朝她下跪,贺九黎立刻制止了她。
见她无处可去,便把她安排进了早早就准备好的员工宿舍,叫她先在客栈里头帮着招待客人。
这员工宿舍自修好以来,还没住过人呢!
员工宿舍自然是没有客房那么豪华,宿舍就设在离客房区不愿的地方,乃是以这宅院旧日的小楼改的。
两层小楼,一共六个房间,每间房标配二人间,内设一米二宽的床两张、衣柜、镜子、桌椅、还有卫生间。
贺九黎完全是按照现代的员工宿舍来设置的,她的员工不用太多,因为蓬莱客栈客房就不多,待客能力并不是很大,所以满打满算十余人就够了。因秦香莲带着两个孩子,便直接把母子三人安排在一间居住了。
秦香莲的这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五六岁,小的那个看起来才三四岁,贺九黎没考虑过带孩子的问题,只觉得这环境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有点简陋了,便皱着眉道:“你看看,这屋子里还缺什么不,有孩子很是麻烦,你缺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补上。”
但秦香莲却已经完完全全的震惊了。
客栈帮工,这活计她也干过,住的是大通铺,十几个人挤在一张炕上,晚上睡觉翻身都难,夏天热的身上起痱子,而且她还带着两个孩子,更是糟了掌柜的不少白眼。
而现在……
天哪!她们三个人,住这么大!这么宽敞明亮的房间!这床上的床品干净的要命,都让秦香莲觉得不忍心弄乱。
屋子里的摆设全然陌生,但是那种干净和舒适的感觉……却是她可以感受的到的。
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她在这房间之中,找到了尊严的感觉。
而且这好心的贺小姐,居然还担心他们住的不够舒服!
秦香莲立刻感激涕零的道:“贺小姐!不必麻烦了贺小姐,香莲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已是心满意足了!再不敢奢求更多,贺小姐大恩大德,香莲……香莲无以为报,只愿尽心尽力的帮贺小姐打理客栈!”
她说着,竟又要下跪,那两个小不点也跟着母亲一起下跪,贺九黎哭笑不得,一手一个给拽起来,对秦香莲道:“香莲嫂子,你不必如此,你给我打工,我包你食宿,这都很正常,我家客栈正缺人帮忙,有你来,我还算是能歇一口气了呢!”
秦香莲自然是千恩万谢,只觉得这汴京还是有真情有真爱的,先是遇见个连公主太后都不怕的包青天,此刻又遇上一个厚道的要命的客栈老板,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帮着打理蓬莱客栈。
秦香莲是个聪明又会来事儿的女人,几天就能把事情七七八八的上手了,贺九黎便把大厅和客房区的杂事都交给了她,自己专心做饭。
自此,蓬莱客栈的格局基本形成,林诗音与阿飞负责饮冰室,白欣茹管着小茶厅,秦香莲负责招待客人,贺九黎负责做饭。
只不过,客栈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贺九黎的状态却不太好。
她一向睡眠状态不好,即使有冷血守着她的时候,她的状态也总是时好时坏的,最近一段时间里愈发的不乐观起来。
她还是坚持不去吃安眠药,每天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就会觉得十分烦躁,眼睛一闭,眼前就跟走马灯似得不停闪回,她不得以只得每天睡前喝点酒,晕晕沉沉之间,好似还能好上一些。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冷血回来了。
他身上虽然受了伤,伤也还没养好,可是两月之期已然要到,他担忧超期不回会让贺九黎生气,故而骑了一匹快马,连着疾驰了几天几夜赶到了汴京。
风尘仆仆的到了蓬莱客栈之时,已是深夜了,月亮冷清的挂在夜空中,整个蓬莱客栈一片寂静,甚至连灯都没开几盏。
他立刻翻身进墙,又摸到了小别墅之下,楼下可以望见贺九黎居住的三层,那里现在被窗帘所遮掩着,他痴痴的盯着那被遮掩住的窗户,脑子里忍不住在想:她现在在做什么?
已睡熟了么?还是……还是仍睡不着觉呢?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往推门进去,但却又怕打扰到贺九黎那珍贵的睡眠,思来想去许久,最后转身在院中的一棵树下坐下小憩。
罢了、罢了,还是等明天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这么想着,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就这么在冰冷的秋夜之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冷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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