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微光的空间,如拥暖黄的夕阳余晖,令人心情轻悦,一颗心的浮动也如黄色光景般,为夜渐渐平息。
这是一片很安静的空间,静得只能听到人的话语,而听不到任何风吹草动。人们,也就在这样的空间放松了下来,躺着,聆听别人的故事。
“晓喻,你上次给我讲的小王子的故事好有意思,你能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吗?”陈忆离遥的话很轻,说着他小小的诉求。
晓喻,应该无法拒绝吧。
“这次,给你讲一讲金色世界树的神话。而这个故事呢,有很丰富的西方神话色彩。”晓喻摩挲下巴,从他知道的故事中选了一个。
也许,在这样宁静祥和的地方,金色的世界树更适合在这里生长。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世上有一棵金色的世界树……”
“不对不对。”陈忆离遥将晓喻的故事暂时打断了来:“是地球才对。”
陈忆离遥纠正晓喻说漏的一点,那便是晓喻来自于地球,他的故事中也要说明。
“好吧好吧,是地球的金色世界树。”晓喻重新说了一遍。
“树不都是绿色的吗,为什么世界树是金色的。”陈忆离遥说出心中的疑惑。
他和晓喻,此时都处在绿林之中,树或高数十丈,或盘根交错,彼此争养,唯有生生绿叶息息不绝。
“呃……”晓喻陷入了短暂的沉吟,他有点不好科学的去解释故事中的玄幻性,但最终,他还是有了门路:“是因为啊,因为这棵世界树是神圣的,散发着万丈金光,太绚丽了,所以它看起来竟像是黄金打造的一棵古树,被太阳照射,美轮美奂极了。”
“而其实呢,它或许和其它的树一样,有着枝繁叶茂,有着苍根差结。它的树皮历经风霜,像未洗尽磨难,被所伤。这棵古老的树,它应当比所有的树都要老,它的年轮数之不尽,但它的绿叶肯定是普天之下最晶莹的,嫩得可能滴出水来。”晓喻尽力的表达这一棵树是怎样的,想将陈忆离遥的注意力集中到树上,让他不要在意细节。
而望着陈忆离遥瞪大的双眼,和满脸渴求的神色,晓喻心想,他成功了,可以进入正题了。
晓喻日常吹嘘的本事似又更进了一分。
“这棵散发着和煦金光的参天大树,被称之为世界树或者心灵……”
天底下所有的生灵都栖居在上面,生息,繁洐,它们互不打扰,互不侵犯,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它,有一则传说,有人、也只能是人,如果能攀登到世界树的顶端,就能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能实现任何愿望。
站在世界树下方的人类,每一位都想竭尽全力攀登到高大的树顶上。
凡是抵达树顶的人都说,这个传说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有的只是空旷,和虚缈。而那些凡是没有攀登上去的,都觉得传说是真的,那上面有他们想要的力量。
他们或许迷路了,只到达了一根树丫的顶端。
传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人们向神提出了疑问。
神说:并不是能登上树顶的人就该获得无尽的力量,这该追寻你们的内心。如果有人真的想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并且非得到那种力量不可,就带着心中的执念到世界树上,我会引导你,直到你退却,亦或者走到尽头。
人们开始思考,追寻自己的内心。有人萌生退意,有人站了出来,跳上了世界树的枝丫,大声的请求神,言他要救他的挚爱,请神给予引导。
神又说:生老病死,是人世间常态,永恒不变的法则,人类不应当因为世界树的存在,就开始觊觎拥有神的力量,超脱人世间的法则。世间的一切都讲究代价,也包括神。
人生于世,何以求?无非便是长生、不老、无疾、金钱、权利、名望、欲望。这些东西,统概为七情六欲。
有人便大喊道,神也是有欲望的。神,它怕人类到达世界树的顶端,拥有无究无尽的力量,从而超越神的存在。神,不愿意有人凌驾于它的智慧及力量之上,一切迹象都将被抹灭。
他扬言,即使不可获得无究无尽的力量,人类也要将世界树伐倒,让神落足人间,由神成为人。
人类便举起了斧头,开始砍伐这棵大的离谱的树。
经历了无数个日夜,人类终于砍倒了世界树。
世界树倒了,生活在世界树上的族群纷纷落了下来,有龙,有凤凰,有麒麟……但在世界树倒的那一刻,许许多多的种族便灭亡了,他们需要世界树的滋养。
而还有许多的种族存活了下来,并且与人类争锋,但最后,人类赢了,人类成为世界的主宰,神也永远的成为了传说。
有人质问曾经的神,这世界树之上,是否有无究无尽的力量。曾经的神没有回答,只在最后的岁月中道出了永恒的疑问——
曾经的神说:这个问题,只有神才能知道。
接下去,便是永恒的沉默。
“有人说啊,现在这个地球世界就是曾经的世界,不过世界树早已腐败。”晓喻一叹,将故事完结。
“难怪你说你们那里不可以修行,原来是世界树被砍倒了。”陈忆离遥十分震惊。
晓喻看着陈忆离遥的表情,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也许,他也该做梦了。
这个时候,陈忆离遥拿出了一张兽皮铺在地上,又拿出两个枕头,不由分说的扔给晓喻一个,自己枕上一个睡去。
晓喻看了看围在四周的人,只见他们还在盘膝疗伤,轻咳了一声,慢慢移到陈忆离遥的身旁躺下。他没想到,陈忆离遥竟准备得这么充分,连他的枕头都准备好了。
躺在兽皮上,他想起了前天还是昨天陈忆离遥说过的话:
“想要成为强者的人,更需要人来守护。”
“让我来守护你吧。”
初听只觉狂妄,后念竟如此真挚。
这更加坚定了晓喻想成为至强的决心,往后,他便可以守护那些曾小小在意过他的人。
第二日,当晓喻和陈忆离遥还在睡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疗养好了伤势,恢复了力量。不过,却都在默默体悟,昨日一战又有收获。
青丘城与其他四大城一样,皆为修炼者聚集地。而青丘山脉,那更是历练之地。
人与人之间不像人与妖之间有着仇隙,彼此对战相互印证皆留有余地,不能很好的激发可能存在的潜能。而与妖搏杀,双方都欲取对方的性命,毫无保留,奋尽全力,如此,方可能激发潜能。
事实上,每个人都可能在生死之间有所悟,甚至是大彻大悟。例如终于明白了如何去爱,可惜她早已消失在人海。又比如终于明白,朋友的情比天还高,比地……还比如,人的一生所追求的是什么,不就是无愿无悔吗?有的人他死了,但是他却还活着。
李红尘,红尘,这个名字便取得很有深意,经历这一场大战之后,他终于对修炼一道又有了新的理解,知道了自己在战斗方面的欠缺和不足,还有待改进的地方。他相信,下一次,他能做得更好,甚至要向晓喻学习,学会秒杀。
人生于红尘世间,便要将红尘看淡,唯有不断变强,才能不负韶华。
如此一来,回首前尘,方能无愿无悔。哪怕从高山跌下,哪怕无人再问津,回忆往昔峥嵘岁月,也会为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曾穿过人山人海留下小小的感动。
这是一个人的青春,一个人的散文诗。何必祈求,红尘无悔。
当太阳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一个相似的原点的时候,东方的云朵便急忙散开,那一片天空,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青丘山脉,在朝阳之中逐渐活跃了起来。清晨,有鸟儿在叫,他们深知早起的自己会有虫吃。
醒来的晓喻睁开眼,看向八卦阴爻眼王庭筠所在的位置,人不在那里了。他坐起又看向面前其他人,还在,而陈忆离遥也在此时睡醒了,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早上好啊,晓喻。”陈忆离遥向晓喻打招呼。
“早上好。”晓喻点头道。
他将脚从兽皮上挪开,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而这个时候,王庭筠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此时的她并无半点沾污,衣物重新换了一套,又恢复了以往的柔美姿态。
让晓喻极为好奇的是,王庭筠不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换的衣物,毕竟这里青丘山脉,换装应该很不方便的。
心善如晓喻,在为大家考虑,他纵观全场,安琳芬等人也不知什么时候重换了衣着。
“这队伍里的女孩真是少得可怜。”晓喻心想。
清晨醒来,重新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同伴,他们是如此的陌生而又熟悉,以至于让晓喻发现了男女比例严重不均衡的现象。
“你在想些什么?晓喻。”陈忆离遥收好了他的装备,好奇的问晓喻。
“嗯……我在想,我昨晚做的一个梦。”晓喻回答道。
“收!”陈忆离遥施法,将符纸召回,又问晓喻道:“什么梦?”
“会不会是春天的梦?”欧阳间张开眼,笑说着站了起来。
晓喻怒视着欧阳间,拿出了望天打挂。
“哥,我什么也没说。”欧阳间连忙开口:“我是在赞叹,啊,春天到来的季节多么美好啊。”
“春天。”晓喻在心中念了一遍。
“咱们继续走吧,往哪儿走?晓喻。”李红尘走上前来。
“哪儿花开正艳,就去哪儿!”晓喻一笑。
“好,洒脱。”李红尘笑道。
新的一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