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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阂(温疏眉缩在床角,紧盯着他...)(1 / 1)

他不动,温疏眉多少看出他情绪不对,小心地撑坐起来,手伸向被子:“给我好不好……很冷。”

她的手指一寸寸往前探,他始终无甚反应。直至她触及衾被的刹那,手腕被一把攥住。

紧接着,她整个人被压倒在床。

温疏眉大惊失色,不及喊上一声,便觉他的手拽向她的裙子。寝衣的裙子柔软轻薄,被他一扯,便“呲”地一声撕裂,这声响犹如惊雷在她耳畔炸开,她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事,拼力地反手推他:“督主!”

谢无置若罔闻,只余呼吸渐重。温疏眉脑中懵了,眼看他双目泛红,好似被血腥激疯的猛兽,淡去多时的恐惧在她心底忽而升腾起来,令她的声音染上了嘶哑的哭腔,奋力推他的手也颤抖得愈发厉害。

“督主……督主,别……”

他不理会。

“督主你怎么了……”

他恍若未闻。

觉察到中裤也被野蛮地撕开,她的眼泪蓦然漫出来,绝望之间忽有久远的画面在眼前重合,她惊慌失措地伸手往旁边摸。

摸了个空,她也不敢停,继续向枕下探去,急切地想要寻到什么。

而他,终于说了句话:

“小眉,别怕。”

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情绪。

“督主……”温疏眉的声音更嘶哑了三分。

她感觉到他的手已强自探到了她的腿间,她强迫自己冷静,甚至尝试劝服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将她买回来,本就是为了这种事的,她从第一日便很清楚。

可浓烈的恐惧呼啸着将一切盖过,指尖一凉,她终是在枕下摸到了什么。

短刀,也可能是短剑,总之是什么利器,并且没有外鞘。

这不是她的,是谢无的。他日日刀尖上舔血,暗杀也经历过无数次,唯有枕下放着趁手的兵器才能安寝。

温疏眉摸到刃柄,抓住,双眸一闭,手猛挥出来,将他颈侧刺去!

一闪而过的银光令谢无眼底一震,几是同时,他的手迅速握去,一扣一拧,眼前美人惨叫出喉,伴着“铛”地一声,利刃落地。

谢无下意识地循声扫了一眼地面,脑中忽而一阵嗡鸣,一股莫名的情绪撞了过来,令他滞住。

她想杀他。

他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撞了一下,撞得生疼。他在剧痛里如梦初醒,怔怔地转回头来,视线落回她面上。

她满脸的泪,哭得泣不成声,手上犹在奋力地推他,又捶又打。身上的寝衣被他扯得凌乱,雪脯半露出来。

他只一扫,便挪开眼。接着,整个人猛地将她松开,坐到床边背对着她,以手支颐。

温疏眉陡然松了口气,惊魂不定地看着他缓了半晌,忽而弹起来,裹紧被子,缩向床角。

谢无不敢看她,目光盯着地上的那柄短刀,一再回想她适才的动作。

他日日与刀剑打交道,也常审犯查案,见到尸体上的伤痕,他便常下意识地去想这该是怎样的兵刃,又是如何刺下的。

在许至儒暴病而亡后,他也曾派人暗中去查验过尸体,颈边的伤口便被发现。孙旭禀明了伤口的宽窄、深度,他就想到该是她情急之中拿簪子刺中了他。

方才她刺过来的那一记,该与当初如出一辙。

他在她的心里,成了与许至儒一样的人。

温疏眉缩在床角,紧盯着他的后脊,抱住锦被,身上战栗如筛。

半晌,听到他声无波澜地说:“你想杀我。”

“我……我没有……”她落着泪,连连摇头。

她只是吓坏了,几年前的恐惧撞过来,她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就一刀刺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并不想杀他,只想让他停手。

谢无俯身,去拾地上的短刀。

温疏眉顿时惊恐更甚,身子拼命地往后缩着,后背紧紧地靠住墙:“督主……”

他转过脸来,扫了她一眼,将刀放回枕下。

“睡吧。”他说,“我去书房。”

说罢便提步向外走去。等温疏眉从怔忪中回过神,眼前已只有一室寂静。

他……他走了?

她一时回不过神来。

书房里,谢无没有燃灯,置身满室黑暗,仰在椅子上,沉默不言。

他想这一回她该是恨上他了,却连去问一句的底气都没有。

是他的错。

他该记得,他原是配不上她的。她会委身在他身边,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办法。

卧房中,温疏眉心有余悸,自是难以安寝,辗转反侧至天色渐明才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睡不多时,就又醒了。

谢无仍不再房里,苏蘅儿倒在,等着收拾床铺。见她醒来,苏蘅儿便走到床边,一再打量她:“可是出什么事了?”

温疏眉的目光在她面上一定:“怎么这样问?”

“督主……”苏蘅儿噎了噎,“督主让我告诉你,从今日起,你若不愿睡这屋,可以自己睡聆泉斋。”

温疏眉哑然:“他这样说?”

“嗯。”

“没别的了?”

“没了……”苏蘅儿面上多少有些担忧,秀眉紧紧拧起,迟疑半晌,还是探问,“你与督主吵架了?”

“没有。”温疏眉低眼,含糊其辞。

苏蘅儿看看她的神情,便也不再多问。为她取来干净衣裳,待她起了床便收拾了床铺,而后一如往常般,告诉阿井去传膳来给她。

用完早膳,温疏眉便回了聆泉斋。临近晌午时,她听说谢无回来了,但没有着人来喊她过去。

前些日子,得凡他回了府待在书房,便总是要她也过去。理由是现成的,他为她的事发卖了明娟,研墨的差事没人管,就交给了她。

时间一长,她都习惯了。他处理他的事情,她研好墨就自己读书。他有时也会存心逗她玩,亦或和她一起吃点心品茶。

现下突然不喊她去了,她竟觉得心里有些莫名地空。

说不上哪里不好,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到了傍晚,谢小梅过来找她,彼时她正勉强平心静气地做着女红,谢小梅扑到她腿上,惊了她一跳,险些扎了手。

“怎么这时候来啦?”她打起精神问谢小梅,谢小梅歪着头说:“爹让我来陪娘用膳!”

温疏眉怔怔:“他还说什么了?”

“没了呀。”谢小梅摇头,两条麻花辫一甩一甩的,“娘什么时候用膳?我饿了。”

“这便用。”她含着笑看向谢小梅身边的乳母,乳母会意,就到厨房传话去了。

当日晚上,谢无果然没再叫人喊她去,她在聆泉斋的床上躺下来,才发觉这原是她到谢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自己睡。

聆泉斋的夜晚很安静,安静到她除却自己的呼吸声外,什么声响都听不到。

这样的安静若放在浓云馆里,她求之不得。浓云馆的夜总是喧闹的,她的屋子没人来,但除此之外上下三层的各个房间,每晚都要在纸醉金迷里闹个通宵。

歌声乐声、胭脂味道,把每个夜晚都塞得很满。

所以那时她总是睡不着,除却嫌吵,更怕会有人突然闯进她的房间来,每一日都过得提心吊胆。

但今晚,这曾让她期盼已久的寂静反倒让她不安起来。她在寂静中觉得无处依靠,翻过身,身边是空的,也让她觉得不适应。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之前的那么多个日夜,他常会凑过来抱住她。最初她是慌的,后来也就不在意了,常会乖顺地靠到他怀里去。

然后,她便会听到他令人安心的心跳。

这样的不适应持续了足有四五日,其中还有两三天她会在半夜里被冻醒。

这四五日里,她再没见过谢无一次,来与她走动的人也少了。除却谢小梅外,便只还有苏蘅儿愿意过来陪她。

这样的情形放在别的府中,她便该算是“失宠”了。可搁在眼下,又让人有些摸不清底细。

――他们不再相见,但谢无又好似对她更关照了。四五日里着人来给她送过三回东西,有珠钗首饰,有绫罗绸缎,还有一回是她爱吃的点心。

再往后的几日,他好像变得格外忙碌,整日整日地不在府中。待得过了上元,他又差阿井来了一趟,跟她说府里添了个厨子。

是专做江南菜肴的厨子。阿井说是花高价请来的人,她若什么时候想吃,告诉厨房便是,点心也会做。

听到这话的时候,温疏眉心底掀起一股怪异,让她很想当面与谢无道谢,再点上两道她爱吃的菜,让他也尝一尝。

但她忍了下来。

元月二十,入夜时分,天际落下雨来。寒风一过,雨丝被冻得冰凉,镀在街巷间的青石板上像一层油,只是透着寒气。

无数黑靴悄无声息地踏过青石板,围住一方院落。不多时,连四周围的树上也都伏了人,清一色的黑衣,隐匿于雨夜。

所有人都在等着一声令下,杀入院中。

该发号施令的人立在一棵枯树上,一手扶刀,一手扶着树干。冰凉的雨丝落下来,淌过他玉雕般的面容,溅落在银灰曳撒上。

他鬼使神差地在想,不知小眉今晚睡得冷不冷。

他已有二十日没见过她了,不论他送什么她都不再理他,一个字也不跟他讲。

她恨上他了。

倏忽间,天上一道惊雷炸响。闪电映得四周苍白,面前的一方宅院也随之亮,转瞬又暗下去,归于沉寂。

“上。”他薄唇轻启,只一个字,周遭数道黑影闻声而动,裹挟疾风窜入院子。

自院落四周向外延伸,几丈远的街巷中,一圈蓝衣人也正悄无声息地向当中合拢。

“轰――”

天边又一道惊雷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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