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局势有点复杂,稚颜虽然这次是被请进黑墙的,但她有点出不去了。
好像念书时候被强迫拖堂的学生,银老师非常尽职尽责地教她修炼,但她真的,压力山大。
“还是不明白吗?”银齐望着她,用一种匪夷所思怀疑人生的语气询问。
稚颜纠结地抓着裙摆,尴尬地说:“这个,有点难。”
比高数还难,全靠意识,她好像有点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但就是『操』作不好。
银齐深呼吸了下,紧闭双眼又睁开,努力微笑道:“大约是你的身体真的太不适合修炼,所以哪怕幽冥君助了臂之力,使用起来依然很困难。”
“对对对,定是这样。”稚颜深以为然,“我以前念书的时候很聪明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我真的不笨的!”
真的不笨吗?
银齐为难地看着她,她举手保证的样子傻乎乎的,但意外得很可爱。
这让素来没什么耐心,于修炼上更是嫌弃蠢钝晚辈的完全被拿住了。
点儿都不烦,就是真的有点苦恼,该怎么让她明白。
嗯,她听不懂,学不会,定不是她太笨了。
是他教得不好。
这刻银齐选择忘记当年指点师弟们的时候,随便几句话就让人茅塞顿开。
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开始反省自己说得是不是太深奥了,干脆换了种方式,在稚颜身后打坐,用实际行动引导她。
稚颜感觉到男子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带起阵刺骨的冰冷,她抖了下,有些想要躲开,但被按住了。
“尽量调动体内灵力,随我的灵力起走。”
的话近在咫尺,却又好像远在天边,周围月光朦胧,稚颜想认真,但还是有点走神。
她已经很久没出去了,开始是有点好奇修炼这回事,忘了惦记外面,但现在……
大魔头回来了吗?
如果没有,去哪了?
如果回来了,发现她不见了,会着急吗?
会找到这里吗?
“在想什么。”
银齐的声音自后而来,且越来越近,股冷意浮动颈间,那是他的呼吸。
可想而知他离她现在有多近。
稚颜从未与容玉之外的男子靠这么近,起了身鸡皮疙瘩,不适地缩着脑袋逃避,银齐却不想让她这样逃开,直接扣住她的腰将她按到了怀里。
“……”稚颜的话刚说出来,就被对方抢了先。
“我在问你,在想什么。”银齐垂眸看她,那与容玉颜『色』完全不同的眼睛,此刻却好似与有着样的神『色』,“在我身边,便让这样不能专心么。”
这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稚颜忘了反抗,瞪大眼睛看着。
银齐点点低头,心脏砰砰直跳,就是这种感觉,很想去感受的感觉,在这具身体里得到了满足。
甚至都不愿意用那具身体了。
银『色』的长发从肩膀滑落,银齐眉心若隐若现道殷红的竖痕,手紧紧扣着稚颜的后腰,再次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到底想要什么?
为何想要的心?
又为何因为她想要,就想给她?
甚至已经在满足她了不是吗?
那颗鲜活的心脏就在胸腔内,难道非要掏出来给她看吗?
她到底为何还是无法专心,无法高兴?
稚颜从恍惚中回神,努力去辨认眼前的人,之前认定不是容玉,现在她产生了自我怀疑。
如果就是容玉呢?
难以想象如果真是,那她之前的『操』作都算什么。
场笑话吗?
定不能是,如果真是……
观察到稚颜眼神开始变化,幽冥君对危险到底还是敏锐的,立刻收起了真面目,换做银齐冷淡天真的面孔,轻声询问:“我这样认真教,都不能专心,看来你当真是不想修炼了。”
放开她,起身回到冰棺里,抬头望着镂空穹顶外的皎月淡淡道:“若真不想学,便出去吧。”
现在又不像容玉了。
容玉才不会这样轻易善罢甘休。
稚颜心里莫名放松了点,咬了咬唇说:“我是想修炼的,只是……”她也跟着去看头顶月亮,“只是时间太久了,也许君上已经回来了,如果发现我不在,可能会寻来。”
她说到最后声音很小,显然很不自信,银齐不太明白她为何连这个都不自信,可以肯定的是,如若银齐不是他的真身,小公主真的莫名其妙不见了,被谁带走,定会哪怕上天入地,搬山移海,也将她找回来。
转过身来,看着月光下稚颜失落的脸庞,银齐慢慢道:“不会回来,这个你不必担心。”
稚颜眼睫翕动,诧异地望过来:“为何如此肯定?”
废话,我当然肯定,因为我就是他。
银齐绝不可能这样回答,只能说:“因为我听到他离开幽冥界了。”
“……什么?”稚颜呆了呆,“走了?”
“是,离开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尽可安心在此随我修炼。”是想打消她的顾虑,可好像非但没效果,还让稚颜越发神不守舍了。
这种状态持续很久,在稚颜往地面上划了整个正字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这五天稚颜还是有些进步的,至少会简单的调动灵力,因着她体内有的真元,她甚至都没有产生什么饥饿感,般修士可是要到筑基才可以辟谷。
但稚颜只有最开始兴奋了会,后面一直都神思不属。
这五天他们朝夕相处,日夜陪伴,银齐也是几千年来第次在这个身体里这样久,往日里因玉石心习惯『性』淡漠的『性』子,点点在转变。
随稚颜坐下,与她肩并肩,问她:“会仙术了,虽只是最基础的术法,但于你这样的身体已是非常难得,为何还是这样闷闷不乐。”
稚颜慢慢转头看,没有马上回答。
银齐转眸与她对视,顿了顿才继续问:“我这样日夜陪你,也没有用么。”
这个问题其实算是以的真身份来问的,都这样日夜陪伴,切都满足她了,为什么还是这样呢?
女人真复杂,果然他就不该碰女人的……等,本来就还没碰,真是叫这小公主给误导了,她那么坚定地认为他们发生了什么,都惹得也以为真有什么了。
心中郁郁燥燥,换做旁人让如此早就化为魂魄了,但稚颜……算了,还能忍。
稚颜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了银齐的问题,她摇摇头轻声道:“我不用你陪。”
银齐眸『色』一顿,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稚颜直颇为淡漠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纠结委屈。
她抿唇片刻,低声重复了句:“我不想要陪。”
她把脸埋进手臂里,鼻音很重道:“我只想要个。”
这个“”是谁,不言而喻。
竟然就这么走了,还走这么多天,她一直呆在这里,居然真的没有任何发现,也没有任何人来找她。
果然吧,得到了就不珍惜了,甚至都不重要了,是不是她现在出去,悄悄离开,都不会发觉,也不会在意?
内心酸涩到达了顶峰,稚颜强忍着不掉眼泪,抬起头再去看银齐,发现他在发呆,她也不在乎,盯着道:“们真的很像。”
她忽然抬起手,蒙住他的眼睛,银齐呼吸一窒,听见她说:“这样就更像了。”
银齐嘴唇动了动,冲动地想暴『露』身份,告诉她我就是他,可他还没说出来,稚颜就说——
“别说话,说话,就不像他了。”
……
……
有种难言的憋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寻常人说的自讨苦吃么。
若一开始没有骗她就好了。
耳边回『荡』着她委屈又自责的那句“我只想要个”,她又到底在自责什么呢?
自责都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想着吗?
她真的好爱他啊。
银齐领悟到了,也能理解为何自己总是为她冲动,她想要什么都想给了。
这样炙热的爱慕,叫人在不知该用什么来偿还才好,唯有给她她想要的切了。
包括他的真心。
“沈稚颜。”
忽然叫她,想拉下她蒙着眼睛的手,稚颜没抗拒,但也没听他说话。
“我要出去了。”稚颜站起来低着头说,“很谢谢教我,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不知有什么目的,但只要不是让我做什么无法接受的事,往后我都会尽量帮你的。”
她抬脚就走,根本没看见银齐按在心口处的手,指甲已经陷入了肉里,血殷红了银白的锦袍,心口佩着的双龙佩发出刺目的血光。
她一步步往外走,而银齐在一点点想要掏出那颗真心。
“沈稚颜。”叫她,她没有回头。
银齐的冲动消失,也渐渐冷静下来。
掏了半的心被塞了回去,低头看着满是血的衣襟,自嘲一笑。
真是被冲昏了头脑,让一个小姑娘玩弄于鼓掌之上,差点连最大的秘密都暴『露』了,差点真的不顾几千年来的心血,真的功亏一篑了。
幸好没有。
可是……
真的幸好没有吗?
看着稚颜消失不见的地方,银齐缓缓擦去手指上的鲜血,其实非常清楚,心底里,倒是宁可他功亏一篑了。
出了黑墙,外面一片风平浪静,连丛音和骨蝶都没有找她,这也挺让人难受的。
她还以为她们关系不错呢,原来这就是塑料姐妹花吗?
塑料姐妹花在她消失的时间不闻不问,可她出现了却很快就来了。
骨蝶提着食盒走进寝殿,眉眼温柔地款款而来,稚颜这才想起,她好久没吃东西了。
居然一点都不饿,这就是修真的感觉吗?
“夫人快点吃点东西吧。”
骨蝶将食盒里的美味佳肴一样样拿出来,哪怕稚颜不会饿,馋虫也被勾动了。
她走过去,拿起筷子开始干饭,将悲愤化为力量,骨蝶在一旁看着,十分满足。
嗯,有人喜欢她的厨艺,可比人人沉『迷』于她的脸让她开心多了。
看着小公主专心干饭的样子,骨蝶手痒痒,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她这样一『摸』,小公主就停下了,抬起头扁扁嘴说:“这几天你都没来。”
骨蝶一愣,啊,是的,这不是知道她忙着修炼,不用吃饭才没来吗?
但好像小公主误会了什么?
骨蝶温声解释说:“之前是没来,但这不是马上就来了吗?”
稚颜懵懂地眨眨眼,问她:“我这几天……没在这里,知道?”
骨蝶:“当然知道啊。”
“为什么知道?”她是被银齐突然拉进去的,没有任何计划,她是怎么知道的?
骨蝶缓缓睁大眼睛,呃,好像,不太好回答,听丛音的意思,君上不想让小公主知道她们什么都知道?
那可怎么办。
有点难搞。
骨蝶思索片刻才说:“在外探查到里面没人便知道了,无需进来。”
稚颜闻言,也觉得可以解释,点点头说:“所以你虽然没进来寻我,但其实日日都有过来的?”
骨蝶认真点头。
稚颜心里舒服多了。
还是有人想着她的!她们不是塑料姐妹花!
但稚颜又有了新的问题:“可你发现我不在都不奇怪吗?没想过找我吗?”
骨蝶嘴角抽了下,又开始为难了,稚颜还有更大的问题——
“还有……君上呢,去哪了?之前都不怎么出去的,这次出去这么久,是去做什么了?”
君上不是和在一起吗?去哪了?骨蝶黑人问号脸。
这么难回答的问题,还好不用她真的回答,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容玉出现了。
“与其问她,不如亲自来问我。”
黑『色』的鬼气消散,容玉出现在殿内,骨蝶立刻垂手低眸,容玉看都没看她说:“下去。”
骨蝶闻言立马离开,稚颜看着姐妹花走了,再去看看让她难受至极的罪恶源头,也想开溜。
“走什么。”手腕被人拉住,稚颜挣了几下没挣开。
“想知道本君去哪了,为何要去问她?”容玉还在问,“她哪里配知道本君的行踪。”
稚颜听了负气道:“是,她不配,我也不配,我不想知道了,松手。”
“我不。”容玉毫不迟疑道,“我何时说过不配了,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好像还生起气来了?稚颜不可思议地望,提高音量道:“我何时曲解的意思了?”
“每时每刻都在曲解我的意思。”容玉轻轻拽,就把她拽进了怀里紧紧搂着。
稚颜懵了,想到自己被丢下的几天,想到他们那样之后他还没事儿人样,甚至消失了几天,她如此的无人问津,全部的苦涩袭上心头,胆大包天地直接去咬他的手。
“放开我。”她一边咬人边模糊地要求。
这点疼容玉根本不放在眼里,还轻嗤一声道:“小猫儿知道咬人了,长大了。”
稚颜闻言更气,咬得更狠了些,几乎闻到了血腥味,可容玉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随她去咬。
她咬得牙都酸了,到底还是放松了力道,不舍得继续咬下去了。
太不争气了,稚颜唾弃自己的无用,颓丧极了。
瞧她垂头丧气,手上不自觉替他轻抚牙印周边,容玉叹息道:“可消气了?”
将她抱好,也不去处理手上微微泛血的牙印和口水,摆正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是想我了?怎么见面就咬人。”
想了想,之前在沈国皇宫和太白剑宗,她好像很喜欢他亲她。
于是很大方地说:“亲一下吧。”
稚颜憋了肚子气,酸涩愤怒混杂在一起,再加上被戳穿思念的羞耻,化作了极其大胆的行为。
她没要亲亲,反而伸手捏住了容玉的脸。
两颊被人捏着,容玉这辈子都没这么局促过。
“???”
眼里都是疑『惑』,稚颜掐着的脸把推开。
“我才不要不负责任无情无义的狗男人亲。”她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