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蜜站在门口傻逼了五分钟。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五分钟后,浴室里再次传来白黎之的声音。
“怎么还不进来?”
白黎之的声音有种潮湿感,氤氲在热水中微带潮湿的催促,听在耳里好似他坐在朦胧水雾中向她招手。
潮湿而又性感的声音。
可是,这是什么情况?
是他突然意识她特别漂亮特别优秀特别可爱了吗,所以在……主动撩她?
时蜜持续懵逼。
“进来,别磨磨蹭蹭的。”白黎之催促。
时蜜牵线木偶一样渐渐动了,将还衣服的袋子放下,僵着两条腿一脸傻逼地往浴室走。
推开门,浴室里堆满了湿气,扑面而来是汗蒸室般的热温,她的衣服瞬间黏湿在一起,额头后颈出了汗。
浴缸是圆形的,白黎之正背对着她仰躺在浴缸里。
他抬起手臂向两侧展开,闲散地搭在浴缸边缘上,肩膀和手臂拱起了饱满的肌肉线条。头发湿得向下淌着水珠,水珠沿着他后颈向下缓缓滴落。
时蜜看着这比刚才冲击力还强的画面,有点头晕,迷糊。
空气里弥漫着精油的香味,仿佛有迷惑人的味道,时蜜闻得有点腿软,心慌。
时蜜失了魂似的向他走过去,这时船忽然晃了一下,好似是起了台风。
时蜜定定神,继续往前走,接着她没注意脚下的湿水,一个踉跄,周围什么能扶的东西都没有,直直向前摔过去,猛地一头撞到白黎之的后脑勺。
接着她被船晃得向后摔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黎之被撞得一个呼吸暂停。
他没回头,只晃了晃脑袋,然后是长长长的长呼吸:“谋杀呢?您脑门上若是架了把刀,你偶像今儿就直接死这儿了。”
白黎之又笑道:“多亏这是台风晃,不然我都得以为您是故意的。”
听白黎之语带揶揄,时蜜松了口气,慢吞吞爬起来。
地上有很多水,她回头拍了拍屁股,希望裤子一会儿能干,别拍不了戏。
白黎之听见脚步声,又没听见朱乐说话,悠悠问:“今儿不高兴了还是怎么了,怎么没有每天那么话唠了?”
时蜜本来就懵,摔了一跤后更懵了。
她不懂,不懂白黎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没认错她啊,他回头看她了,还和她四目相对了。
也不可能是录恶搞节目,白黎之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身材这样出现在节目里。
因为太懵,时蜜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一直没说话。
不确定地慢慢走到白黎之身后,停住。
“这儿,”白黎之抬起右手,碰着他肩胛骨偏左的位置,“这里很紧,帮我按按。”
因为“朱乐”已经走过来,白黎之就没放高音量,声音很低很轻,尾音仿若落进了水里,连水花都没有荡起,落水消失。
时蜜听得耳朵泛痒,不自觉将自己的呼吸放得很轻,无声点头。
浴室里没有任何声音,很安静很潮湿,她怕她的应声和呼吸声扰了他的休息。
时蜜终于抬起手,怕碰疼了他似的,很轻,很轻地,放在他肩胛骨偏左的位置。
就在时蜜的手掌刚碰到他皮肤时,白黎之敏锐感觉到这是女人的手心,很软很小,绝不是朱乐,他猛地回头。
如此近距离接触,未戴隐形眼镜的他终于看到面前的人不是朱乐——是一个很脏的人,皮肤脏、衣服脏,并且眼睛上有血的人。
白黎之只是看到这人很脏,不似好人,于是他下一个动作就是从水里站起身来,抓住这人手腕,往浴缸里用力甩了一个过肩摔!
时蜜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啊——!!!”
白黎之本以为是个脏男人,结果听到喊叫是个女人的声音,双眸一闪,蓦地松手。
“噗通”一声,时蜜整个人被摔趴在水里。
时蜜不可置信她被白黎之给摔了,接着她落水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今晚的戏她完了!衣服都湿了,肯定拍不了了!
时蜜跟只鸭子似的在水里扑棱,终于脑袋抬出水面,心里委屈爆喊出来:“白黎之你不想让我客串拍戏你直接说就好了啊你干嘛这么耍我啊——”
因为她坐在浴缸里,白黎之站在浴缸上,时蜜脑袋伸出水面仰头喊,白黎之眼角一缩,在她还没睁开眼睛时,他手猛地伸过来紧紧捂住她眼睛。
他一手按着她后脑勺,一手死死捂住她眼睛。
时蜜眼睛被捂得一愣,因为眼前一片黑暗,突然危机感袭来,她下意识就是去推他手:“你干什么!”
白黎之绷着脸说:“推什么,眼睛闭上!”
他这话说得很重,很狠。
时蜜被吓得突然停止动作,意识到他什么都没穿,用力闭上眼睛。
白黎之已经脸色铁青,抓着这人从水里往上拔,要将这人扔出浴缸。
时蜜完全不知道白黎之要干什么,她从进这门开始就不知道白黎之在干什么,她被白黎之从水里拎了起来,她双脚都离了水面,这时船又开始剧烈晃起来,时蜜吓坏了,吓得眼泪往外流,条件反射地就是张牙舞爪地抓住他头发。
白黎之头发滑,时蜜抓不住,又去抱他脖子。
白黎之什么都没穿,被时蜜抓头发又抱脖子,他被这情况给气笑了:“你给我放手!”
时蜜又倔又怂:“我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白黎之又好笑又气:“你都闯我浴室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时蜜这么一听,简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疯狂挣扎道:“明明是你让我进来的啊,我什么时候是闯进来的了!”
白黎之皱眉,手里也一秒失了力气,这时他突然被时蜜挣扎得踹到,他脚下一个打滑,“噗通”一声,俩人同时摔在了浴缸里。
时蜜有相当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双手死死抱住他脖子不松手,而白黎之被时蜜死抱着脖子,他一屁股坐在浴缸里,时蜜则是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白黎之登时一声闷哼响起。
白黎之咬着后槽牙睁眼,看清楚了近在咫尺的脸。
时蜜的血妆不怎么防水,此时眼线的黑、血色的红,黑与红遇水后在脸上画出了花。
白黎之看到这么一张脸,他脸更青了,咬牙切齿地说:“起、来。”
时蜜浑然不觉自己坐到了什么东西,只觉得委屈死了:“白黎之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让我进来你还骂我!你是在骂我贱吗!!”
白黎之某处还疼着,深呼吸,尽量平静说:“我没有,你先下去。”
时蜜哭道:“我不下!明明是从我敲门开始你就一直在撩我啊!你又让我进来,又让我给你泡咖啡,你还让我给你按摩!”
白黎之再次深呼吸,缓和的口吻解释:“我近视,没看清楚是你,我以为是我助理朱乐,他是男的。”
说着,白黎之感觉到时蜜自暴自弃地用力往下坐,他的音量不自觉放大:“你先给我下去!!”
“我不下!你骗鬼呢啊!所有媒体都没说过你近视!”时蜜根本听不进去:“我没男的高,也没男的胖,你怎么可能会把我认为是男的啊,你耍我你打我你还骗我你是王八蛋吗!”
时蜜哭和吼的时候都无意识紧紧闭着眼睛,还紧抱着他脖子仰着头大喊,她可太委屈了,只觉得她明明啥也没做啊,凭啥被白黎之这么欺负,当真一点都没注意到此时的情况。
“我近视五百度,刚才弯腰看你,没注意你多高,”白黎之实在无法再忍,声音不自觉放出狠劲,“时、蜜,你‘压’到我了,给我下去!”
时蜜的哭吼突然停止。
她被白黎之提醒,以及被白黎之低沉的嗓音喊醒,终于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她坐在了什么上面。
这种触觉,从液体般的柔软,再到固体般的硬质。
时蜜脸唰的变通红,全身发烫发热,慌忙要从水里站起来:“对对对不起。”
可她一时脚软,刚站起来,就噗通一声又坐了下去。
白黎之又一声闷哼响起,疼得不轻,他紧紧绷着脸,看着好似要忍不住揍她。
“对对对不起!!!”时蜜这次连滚带爬起来,爬得水声噗通噗通。
时蜜边往起爬,边忍不住说:“明明是你让我进来的,好像我做错了似的……”
白黎之抱歉说:“我以为你是我助理。”
白黎之不想承认是自己先认错人,反问道:“你没事来我房间干什么?”
时蜜理直气壮:“我来还你衣服啊!我是来谢谢你的,还你衬衫西装!”
说着时蜜来了胆儿,又开始委委屈屈嘀嘀咕咕:“我是来感谢你的,你却以为我是来勾|引你的,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时蜜越说越委屈,哭腔都冒出来:“你误会我,你弄湿我,你摔我,你还摔了我两次!你还害得我拍不了今晚的戏了白黎之!!”
白黎之头疼。
他明明也没做错什么,怎么好像都是他的错。
“出去吧,”白黎之头疼说,“出去以后不准和别人提今晚的事。”
时蜜气得回头瞪他,脸上挂着泪水:“你还在骂我!”
白黎之突然噤声。
这小姑娘今晚确实没做错什么,被他弄得这么狼狈,他还无意之间讽刺了她,她现在很委屈。
白黎之正要道歉,随即看到水面上的泡沫已经被荡开变少,水下他的身体清晰可见,他下意识半起身伸手去拽浴巾。
忽然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时蜜和白黎之同时停止动作,时蜜动作停在单腿往外迈上,白黎之动作停在半起身拽浴巾上。
俩人的脑袋同时转向浴室门,都直直盯着门,紧张得好似都出现了心虚感。
“白老师?”朱乐在外面喊:“白老师,我给你煮了咖啡。”
听到是朱乐,白黎之松了口气,随即继续扯浴巾往腰上盖,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手肘无意识地撞到时蜜,船也再次因台风晃了起来。
时蜜本就正单腿立在水中,被白黎之这么一撞,她脚下一滑,猛地往后倒去。
在时蜜倒去的瞬间,白黎之看到时蜜要撞到后脑,条件反射伸手去垫时蜜后脑勺:“小心——”
时蜜“啊”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白黎之,就见白黎之向她摔倒下来。
白黎之左手快速用浴巾挡在中间,右手也始终未离时蜜脑袋,手背被狠狠撞到浴缸,他眉头皱起,同时因他保护她的姿势,变成他跪在时蜜身上,他膝盖撞到了浴缸底部。
白黎之心底的火已经升到头顶,他强压着火气起身。
然而他手垫在时蜜后脑下,他刚起身一寸,就被时蜜的脑袋给压了回去。
时蜜也意识到自己脑袋压到了白黎之的手,她下意识为他抬起脑袋。
时蜜猛地睁眼,白黎之也睁开眼。
俩人四目相对。
两个人的嘴唇撞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是初吻的两人才反应过来,同时退开。
时蜜突然就更委屈了,眼里都是雾水。
而白黎之拧起了眉,今晚怎么这么多意外。
这时船再次晃起来,白黎之看到时蜜的后脑勺又要撞到浴缸,他再次下意识伸手垫到时蜜脑后。
时蜜身体晃得没了安全感,无处可抓的双手想抓到点什么,无意识间一手用力薅住了白黎之头发,另一手用力揪住了白黎之耳朵。
随着船来回晃动,时蜜双手左右来回扯着白黎之的头发和耳朵。
非常用力。
白黎之被气得无可奈何:“放、手。”
时蜜被吓得一激灵,连忙松手。
白黎之脑袋正在向上用力,随着时蜜松开力气,他反作用力冲下来——
他又一个吻亲到时蜜嘴上。
“啵”的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一晚俩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