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那个艳阳天呐啊啊啊呦,十八岁的哥哥呐坐在河岸边……”
张秀云抱着一床被褥走过前院的《爱莲说》的影壁墙,听着墙后有点公鸭嗓的歌声,忍不住也跟着哼哼起来。眼看要入冬了,趁着今天阳光正好,赶紧把棉被拿出来晒一晒,这样冬天才暖和。尽管这个大院套经过了装修,每个房间安装了最新的地热,根本不会冷。
轻松的将棉被挂上晾衣绳,张秀云望着一排的棉被松了口气,今天是周六,中午吃什么呢?
吃什么呢?张秀云想着想着就出了神儿。
出生于吉林省公主岭大岭镇的她,从小就是个十里八村的漂亮姑娘。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按照家里人想法,干脆嫁人就好,可张秀云读过几年书,不甘心在山里头找个汉子草草嫁了,没过两年就生个娃,然后跟当年被爸爸死缠烂打到手的妈妈一样,什么雄心壮志都没了,整天围着那几亩旱地、家里的灶台打转转。于是就偷偷摸摸的托了一个家里挺有关系的同学打听,结果刚好武装部今年招收女兵。张秀云个头、模样都好,还是高中毕业生,结果很幸运的被第39集团军招收,分配到了集团军军部做通信兵。
三年下来,张秀云大开眼界,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到家乡去,哪怕县里的政策是包分配,甚至还是好岗位也不甘心。退役后瞎忙了几个月,倒霉赶上东北大下岗,什么正经工作也找不到,在饭店当的服务员,累死累活还总被客人、经理骚扰,要不是她参军的地方近在咫尺,加上她拳头够硬,还真说不好会怎么样。
正在她前途无着,被迫的考虑是不是真的回家的时候,辽阳市武装部打来电话,一家大型企业招人,想着工厂怎么也比饭店好,于是就糊里糊涂的加入了北方造纸。因为女兵太少,所以在工厂里很受照顾,女子保安队组建了,工资待遇都不错。后来两名女兵被挑选到了艾小青身边负责保卫,据说工资一下涨了五倍有余。让张秀云很羡慕。可惜,两年下来前前后后进厂了十个女兵,但王家人只有一个女性,总不能拉着一个排当保卫。
张秀云到没太大想法,能生活在城市里,有一份收入不低的工作,受人尊重,无人骚扰,已经足够好了。所以对待工作很认真,检查工人工作纪律一丝不苟,业余时间还重新捡起了军营时期的军事训练,跟着唯一的作战部队出身的任超一起练。
做了一年的保卫,荣获了“优秀工作者”称号,被颁发了一枚“五一劳动奖章”,尽管这个称号是私企颁发的,官面上根本不承认,但并不影响受人羡慕和尊崇。获得荣誉称号不仅有物质奖励,还是一笔丰厚的资历,以后升职、涨工资都要考虑。换成过去那会儿,这就叫档案!
苦心天不负!98年的一天,任超突然来找她,让她做好准备。张秀云糊里糊涂的,身为一个北方集团保卫部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王家人的家事变化,就这么被任超推着见到了刚上初中的许青莲,并顺利的成为了她的保卫。结果四年下来,她日日夜夜陪在许青莲身边,眼瞅着这个大萝莉变成了出水芙蓉的少女,颇有点“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张秀云和许青莲相处了一年之后,偷偷问过许青莲,挑保卫为什么选了自己,许青莲笑着告诉她:他说女人善妒,所以要给我挑个漂亮的。张秀云当时愣了半晌。
四年下来,许青莲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遇到过什么需要她挺身而出的难题,尽管她时刻准备着,朝夕相处,难免有点变成保姆的意思。人总不能闲着拿钱不是?
“哎呀!”
“太子爷”的一声惊叫,惊醒了张秀云,赶忙快走两步绕过影壁墙。
见十月末的暖阳下的大院里,一张躺椅上,两个小人儿正纠缠在一起,不知道自家的这个王大老爷又怎么得罪了“大美人儿”,正被她骑在身上掐着脖子。
王艾瞅见了张秀云,还有空龇牙一笑,张秀云抿嘴笑了笑,不打搅他们这对小情侣的打情骂俏了。
“我还有伤呢,你就这么欺负我?”
“那谁把我编进歌里的?”许青莲气呼呼的道:“我记得清清楚楚,人家是英莲,你唱的什么?”
“我唱的金莲啊!”王艾一梗脖子。
“我让你金莲!”许青莲双手用力,王艾笑嘻嘻的伸手咯吱她,结果今天许青莲铁了心不松手,尽管白色长款连衣裙下的优点很突出,但王艾也不敢真的上手,那就彻底得罪她了。这两年随着年龄增长,许青莲越来越不好骗了,反而有点逆反心理的表现。
王艾只好翻着白眼,吐出舌头装死。
“哼!”许青莲翻身下马,整理了一番挺厚的连衣裙:“以后再叫我金莲,掐死你!”
“真情流露嘛。”王艾摊着手。
“呸,臭流氓!”许青莲转身要走,但又回过头来,略略放低了音调:“腿都破了,还这么爱撩闲,不疼吗?”
王艾低头瞅了眼小腿上包的纱布,“你才知道?”
许青莲咬了咬下嘴唇,扭了扭身子:“谁让你耍流氓了?唱了一上午了还不停,我忍你好半天了,从你唱《最美》开始!我今天特意来陪你,伺候你,给你端茶倒水洗水果,你还……”
说到这,许青莲不知道该用什么词。
“调戏!”王艾郑重的道:“调戏妇女的调戏!”
许青莲哼了一声扭转出去了,几分钟后,端着一杯茶水放在王艾的身边小桌上:“润润喉咙,一会儿接着唱!”
“是吧?除了最后这个,其他的我唱的还挺好听的,张姐都在被我唱进来了。”
许青莲下意识的点点头,唱歌这种事儿,只要不跑调,平翘舌不错,气息平稳,剩下的就全看个人感情投入。王艾今天召开的这次“演唱会”,是在国青归国受到隆重表彰,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夸奖后,颇为志得意满的心境下,对着养了四年的童养媳唱的。浓浓的情感流淌在这座院落里,许青莲好几次也差点开口,只不过不好意思罢了。
“什么时候走?”
“徐指导知道我伤了,给我放了三天假,所以,后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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