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娟的脸都白了。
袁大梅见老头子对女儿说话这般口气，不由帮女儿说话道：“你好好说话，没看到美娟都被你吓到了吗？”
“她被吓到不是因为我口气不好，而是我说中了她的心思。”王大牛道：“她离婚之后怎么过日子的你难道没看到？一个月总共才赚那两三百块，除开日常花销，其余基本都用在小媛身上，仿佛恨不得将以前亏欠她的都补回来，几乎每个月都给她买新衣服，各种零食不断。”
王美娟死死咬着唇不说话，袁大梅不由惊讶地看了过来。
“美娟你……”袁大梅迟疑道：“你该不会真有这种念头吧？”
王美娟将下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她轻声：“就像爸说的，小媛以前日子过得那么差，受了那么多的苦，我这当妈的想让她以后过得好，难道有错了？”
“当然有错了！”王大牛斩钉截铁道：“亏欠小媛的是周家，是你，不是宋家也不是宋文国。人家乐意养大小媛已经不错了，再多求就是贪了！”
王美娟有些不服气，“宋家不乐意，那我就自己养美娟，我又不是不上班赚钱！”
闻言，王大牛还没觉得如何，袁大梅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变差了。
“你别是打着将自己赚的钱都留给小媛的主意！”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袁大梅比王大牛要更了解王美娟。
一看她的脸色，袁大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王大牛愣了一下，随即骂道：“你和周文国结婚难道不打算再给他生个孩子？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生这个孩子，怕是早晚会再离婚。”
“谁说我不生的？”王美娟抿了抿唇道。
“打算再生你还敢生出这样的念头？”袁大梅瞪着她道：“你忘了周亮就是这么对小军，把小媛当不存在的？你要是也这样对小媛，你以后的孩子不是成了另一个小媛？同是你的骨血，你难道就忍心？”
闻言，王美娟的脸色不由发白。
她在周家，要说日子真过得特别差也没有。周亮喝醉酒的时候虽然会打她跟小媛，但公婆遇上了都会阻止，而且说实话周亮打人也不会往死里打。只要她注意躲避，有时候半年都不见得挨一次打，除非倒霉遇上公婆都不在家。
然而，她之所以坚持离婚，家暴其实不是主要原因。
或者说，她可以容忍前夫打她，但却无法容忍他打小媛。
小媛是她第一个孩子，对她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公婆和前夫都喜欢作为男孩的小军，但她却更心疼被忽视被慢待的女儿。
她原来是想要一直忍下去的，这年代，离婚真的非常需要勇气，然而……
王美娟没想到，小媛不过是在小军和人打架的时候没有理会，公婆就能在前夫打孙女的时候视而不见。等她回来的时候，小媛都已经被打昏过去了。
虽然后来赤脚医生说孩子是被吓晕过去的，身上的伤虽然看着可怖，其实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看着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发抖的女儿，王美娟实在没办法说出让她回到那个家的话。
在周家的时候，她的工资用来家用和交儿女的学费，周亮的工资则都存了起来。她对儿女自然是一视同仁，小军有的小媛也有——不过那会她的花费大，剩的钱不多，也就偶尔能给孩子们买点文具和零食。就这样，因为小军性子霸道，往往都要他挑剩下了才没有小媛的份。而且，公婆会私下偷偷补贴小军，给小媛零花钱却只肯给一毛。
而且，她也是离婚后才知道，周亮每个月都会从工资中留下十五块钱，每天给小军五毛钱零花，而这个小媛也是没份的。
“不一样的。”王美娟为自己辩解道：“宋家有钱，不会亏待自家的孩子。”
这下，王大牛和袁大梅的眉头都深深皱了下去。
别说是他们，便是马英丽和吴小芳这两个嫂子都觉得她的心态有问题了。
“姐，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还是劝你别结婚了，省得再离婚麻烦。”旁人还有顾忌，王美玲却是毫不客气道：“婚后宋文国要是把自己赚的钱都给他现在的女儿，让你一个人养小媛和后来生的儿女，你乐意吗？”
王美娟面色一变。
“你都不乐意的事情，凭什么想要人家乐意？”王美玲翻了个白眼道：“你当你是什么绝色美女不成？说不不好听的，你能嫁给宋文国，那绝对算得上是高攀了。同样带着个女儿，你有多少身家，人家有多少身家？”
“换个同等条件的男人，你看人家有没有这么容易接受小媛，你看人家会不会同意爸提出的要求！”
她眼睛不瞎，自然看出了亲家叔叔刚刚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确实，按着乡下的规矩，二婚确实是不用请酒席的，男方那边大门里也是要给新娘子红包的。
人家这样，已经够退让容忍的了。
当着两个嫂子的面，王美玲这话已经算是客气了。
等到了私下里，她对王美娟道：“你看宋文国那个女儿的容貌就知道了，她亲妈长得肯定不差，至少比姐姐你强。你别以为结了婚就万事大吉了，离过一次婚的男人，离第二次也比别人轻易，你自己要懂得珍惜。”
王美娟被吓了一跳，有些呐呐道：“你……你别吓我。”
她是真的不想再离一次婚了，之前那次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了。
王美玲叹了口气道：“姐，我知道你心疼小媛，我也能够理解。毕竟作为父母，总是见不得一个孩子比另一个孩子差，但是……你得清楚，你的情况不一样，之前的想法你千万要打消。真要心疼小媛，你就偷偷攒点私房钱，等将来小媛出嫁的时候给她当嫁妆。相信这种程度的私心，宋家还是容得下的。”
许久，王美娟才点头，然后犹豫了下问道：“你说……结婚后宋文国会将收入上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