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回学校还做了个实验,然后回宿舍刷牙洗脸,爬上床的时候,她终于才看了眼手机,他发了很多消息打了很多电话,像是赌气似的,一个接一个,但她静音了,没有听到,现在也不想回。
他说她铁石心肠,还说她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那个女生也加她的微信,附加消息里解释了来龙去脉,还替他说好话,她说他很着急,一晚上都沉着脸,不停给她打电话,他甚至去了她们学校,但学校最近考试周,不允许外校进入,他大概长得太醒目,一眼就被保安识破,把他拒之门外了。
他很生气,又无处发泄,整个人状态都很差劲。
她说,他交过很多女朋友,但从没有这么上心过。
她想说,谈潇对他来说是例外。
可谈潇已经不敢再高估自己了。
或许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主动跟他提分手吧!
谈潇承认自己的虚荣心在某一刻攀升到了顶峰,甚至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但转瞬间她就清醒了,那些上心她从没有感受到过,分手了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上心,多少带着点讽刺。
可知道他也不是真的满不在乎,她的心情还是好受了很多。
你看,爱让她变得多卑微。
谈潇和蒋叙接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如果李彧知道,会不会更生气,还是真的无所谓,就像他和人脸贴脸,差点亲在一起一样。
或许他真的觉得这样是没所谓的。
那么她和别人接吻,或许他也不在乎吧!
她不知道怎么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也并没有气他的打算,只是这么想了。
也无关乎她是否还放不下李彧,她想她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这个吻她好像也并不讨厌,反而有些释怀,爱情似乎就是那么回事,年少以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就怪诞,喜欢也不是非谁不可。
只是接吻的时候还想起前男友,这么看她似乎也不喜欢蒋叙,可为什么刚刚没有推开他,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最近思绪有些混乱模糊,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她和李彧走不下去了,可仍旧会有一点点难过,甚至摇摆,可摇摆又像是一种自我惩罚。
有很多很多次,她都暗示过李彧自己的不安,可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她以为,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可看到他和别人在那种场合那么亲密,她构筑的泡沫城堡,一下子就崩塌了。
她想他并不是介意他和别人那么亲近,她只是难过于他的无所谓。
他这座高山,她不想爬了,也不想征服了。
她甚至都不想看见,她想跑,想远远离开,她害怕了。
她考试完就买了最近的机票回b市,谁也没告诉,但一下飞机给陈沐晴回电话,就得知蒋叙知道了,跟陈沐晴在餐厅等她。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去了,她去的时候陈沐晴因为秦深误会她和蒋叙有什么,来不及等她就提前回去了,于是她本来是想着去见陈沐晴,最后只见到了蒋叙。她想起很久之前李彧骂陈沐晴不该招惹秦深,忍不住心脏又刺痛了一下,她没办法欺骗自己,他什么都知道,他很清楚他自己和陈沐晴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谈潇这个人,不是不清楚她的秉性,他还是来招惹她了,他那些无所谓的态度,不是因为不知道她会介意,是真的无所谓吧!
她从来都不是他势均力敌的对手,只是他手底下的温顺的羔羊,因为他的爱而欢喜,因为他的忽视而悲伤。
她因为他而患得患失的时候,或者他只是在静默地睥睨她,说不定眼神里还带着轻视:真是个傻子。
她看见蒋叙的时候,觉得很亲切,像是找到了同类。
她却是有一瞬间的懦弱和逃避。
蒋叙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气场很足,见了她却和煦地笑着:“怎么这么不高兴?”
她从南方回北方,衣服单薄,刚刚下车走了一段路,这会儿暖气一吹,反而有些鼻子难受,不停地吸着鼻子。
“没有,可能刚考完试,还没缓过来!”她为自己掩饰。
他招手要了盅热汤,顺便要了菜单递给她:“点点儿东西吃吧!犒劳一下自己,我请客。”
他大约是看出来了她情绪不佳,但也没多问,只是随口闲聊着,聊陈沐晴,聊她的专业,聊大学生活,也聊中学时候的事。
于是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又忍不住想起来上学时候。
明明才没隔几年,仿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
谈潇认识蒋叙,甚至比认识李彧要早。
初一刚开始的时候,陈沐晴就是班长,蒋叙是纪律委员,他就坐在谈潇的前面,他很少回头,也很少跟人玩闹,有些安静,显得存在感不高。
她上课常常走神,每次被老师拎起来回答问题,都会卡壳。
蒋叙会把书默默举起来,指尖轻点某个位置,提醒她。
很多次她都有惊无险蒙混过关。
可除此之外,两个人甚至都没说过话。
他话很少,文静得有些秀气,十几岁的孩子有时候恶意满满,周围几个男生常常言语调侃他,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她每次都很生气,明明他什么也没做错,明明他人很好,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对他。
可她胆子太小了,很多次骂人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那时候班主任会给陈沐晴布置很多任务,然后陈沐晴就会借职务之便丢给蒋叙,蒋叙做事很牢靠,每次都帮她解决得很圆满。
所以后来每次有人调侃蒋叙,陈沐晴都会护着:“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要不要给你个镜子照照自己啊!”
谈潇那时对陈沐晴有好感,大约也是从这件事开始的,她说了很多她不敢说的话。
她和蒋叙第一次面对面说话,是在网吧,那会儿陈沐晴听说她在外面很横,不相信,要去看看,于是拉着她一块儿。
两个人在网吧门口就被小混混拦着调戏,蒋叙挑着帘子走出来,一人踹了一脚:“滚蛋!”
那些人有些怕他,笑着叫他叙哥。
她抬头看他,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但又有些新奇。
他似乎也不自在,侧身让两个人进去,给两个人开了两台机子。
那天天并不是太热,空调没有开,但还是有些闷。
她天生怕热,汗一直流,拿纸巾不停地擦。
她觉得蒋叙好像看了她好几眼,后来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她终于才没那么心浮气躁。
有人在高声调侃:“哟,叙哥,今天怎么舍得开空调了啊!”
“谁知道,可能因为今天有妹子吧!”几个男生冲着陈沐晴张望。
她很漂亮,走到哪里都惹眼,而且附中大部分人都认识她。
那时候谈潇也想,可能是因为陈沐晴,所以蒋叙才让人开了冷气吧!
可又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
走的时候,陈沐晴去和他打招呼,他抬头的时候却先看了她一眼,谈潇后来一直都记得。
只是去了学校,他还是不怎么说话,也很少回头,更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什么。
再后来调了座位,她就和他更没有交集了。
慢慢的,她就觉得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再再后来,他就不知道是休学还是转学了。
高考后她又看到他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惊讶,他变了很多,但大体仍旧是以前的样子,温和,沉默,带着一点点隐约的阴郁。
她一直对他就很有好感,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别的,总之她很愿意和他说话、相处。
所以失恋后第一个碰见他,她其实是不设防的,他又很能体贴她的情绪,于是她吃饭到一半,就和盘托出了。
憋了很久的情绪,突然就找到了宣泄口。
她觉得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她眨着眼睛,眼泪却一点都眨不回去,于是只好起身:“我去……”
她想说去一下洗手间,可一开口就更咽了,于是悲哀地发现,她并没有那么平静,她不明白李彧为什么可以那么过分,明明和她在交往,却肆无忌惮地像个单身人士。
她不明白自己难过得像是溺水了一样,可他只是轻飘飘说她想多了,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笨拙得像个小丑,他高高在上俯瞰着她,把她玩弄在股掌之间。
前几天很多人来找她说好话,都是李彧的朋友,甚至他还买通了她的室友,他们轮番来告诉她,李彧最近有多反常,说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或许有过短暂的开心,或许有过短暂的摇摆,可更多的还是难过,他对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视若无睹,却迫使周围的一切都来倾轧她,好像她才是那个心狠歹毒的恶人。
她真的很难过,她朝思暮想爱了很多年的人,就像天上的月亮,她以为自己终于触碰到了,可水面突然泛了涟漪,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摸到了一点倒影,而他仍旧远在天边,遥远而模糊。
她甚至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这样的人,在学校里总是惹眼,想不认识都难。
如果每个学校总有一两个惹眼的人,那一定会有那么几个无论干什么都存在感很低的人。
谈潇觉得自己算一个,有时候同班很久,还是会有人看着她,想半天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
在认识陈沐晴之前,她甚至没有固定的朋友,一个人上下学,独来独往,沉默寡言。
有人觉得她安静内向,有人觉得她性格孤僻,甚至有人觉得她冷淡不好相处。
她常年练武术,夏天的时候会露出来一点肌肉线条,每次体育课她总是最轻松的,只这个时候会有人对她多一点好奇。
会问她会什么招式,然后试图让她示范,亦或者切磋。
有男生找她掰手腕,她不大喜欢,但也忍不住会起一点胜负心和炫耀欲。
一个普通学生能展示自己的机会,总是短暂的,她也想抓住。
李彧是外班的,有一次体育课过来凑热闹,拨开人群在她面前坐下来,宽大的手掌握住她手的时候,先说了句:“手这么小,有力气么。”
他歪着头冲她笑,他剪着短寸,个子在同龄人里显得高大,压迫感十足,就连笑也带着侵略性,她心脏砰砰地跳,耳朵不可抑制地烧红着,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内心,若有所思笑起来。
倒不是她犯花痴,他长了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总是带了几分深情款款的意味。漫不经心说着话,让人恍惚。
人对漂亮的东西很难有抵抗力。
就像陈沐晴第一次找她的时候,她其实对她印象并不好,但她那种漂亮得直白的人冲她笑,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是她第一次和他近距离接触,他们打了个平手,为了避免自己面目狰狞,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可其实用力得脚趾头都快要嵌进地心了。
她不想输。
可惜他太高大了,体重和身高的全方位压制,她根本招架不住,拼尽全力也只能打个平手。最后是她主动卸了力。
但过程的僵持,让他忍不住赞叹一句:“厉害啊!”
他说了两句话,她一句也没有回,也忘记自己有没有冲他笑,只记得那天天很热,太阳晒得人发昏,一群人站在树荫下,可热浪却还是层层裹上来,掌心都是黏腻的汗,他的手掌握过冰饮,很凉。
她永远会记得那个夏天,记得后来她忍不住去看他,正好看到他在球场上扣篮的姿态,记得一个球朝着她脑袋砸过来的时候,他随手挡的那一下。
或许年少的他太过于恣意洒脱,几乎是刻在记忆里的美好,后来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磨灭他在她心里的印象。
以至于明明知道她高考完连着交了好几个女朋友,她甚至撞见过他和女生窝在角落里接吻,他对待感情有些儿戏,女朋友换的异常勤快,可还是在他示好的时候一头扎进去了。
大学开学没多久,高校的篮球联赛,在她们学校举行,听说他们学校有人来,她就在想他会不会来,于是忍不住去看比赛,真的看到他的时候,又觉得恍惚,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尤其是他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快要不会呼吸了。
他叉着腰站在她面前,看她木讷地呆在原地,俯身看着她轻笑:“不认识我了?”
他声音罕见地温和,像在哄一个小朋友。
当然认识,且刻骨铭心。
“李彧。”她很轻地叫出他的名字,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的更开心了。
他约她吃饭,在他们学校逗留了一日,让她带他去转转。
可她下午社团有活动,迟疑很久还是跟他说了,他点点头,问可以去看看吗。
是摄影协会宣传活动的值日,她坐在长椅上等着别人来登记,周围布置了很多摄影作品,挂在绳子上,他就顺着展位一张一张看过去。
然后驻足在几张照片前,冲她招手。
她过去的时候,他歪着头看她,指尖轻点其中两张:“这两张是你拍的吧!”
她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
照片只是做范例给大家欣赏的,没有署名,她也没在社交软件上晒过。
他挑了下眉:“直觉。”然后看她困惑不解,终于笑了,“你很喜欢逆光,而且照片上有篮球。”
逆光看不清打球人身上的衣服,但依稀还是能辨别出来是8号球衣,也是李彧经常穿的。
他这话几乎是明示了,谈潇一瞬间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笑了声。
她记得他们很早就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可几乎没有说过话,从那天之后,他就开始主动联系她了,都是些琐碎的日常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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