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人?”
萧凛回头看了一圈,只见外面月色正好,庭中空明,并不见任何人影。
“没有吗?”
柔嘉从他怀里探出头,怯怯地透过他的肩朝着外面看。
只是这回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别乱想了。”
萧凛摸着她的脸颊安抚了一句,便欲低下头去。
柔嘉不知怎的,总觉好似被人盯上了一般,后背总是莫名的发凉,当他的唇擦过她鼻尖将欲下落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偏头错了开:“不行,我还是担心,你……你今晚先回去吧……”
她双手推着他的肩,眼睫止不住的乱颤着,像是风中摇摆的花朵一般,只要稍稍一吓,花瓣便会簌簌抖落。
“有朕在,你怕什么?”
萧凛低笑了一声,极其轻柔地低下头去。
柔嘉被他吻的渐渐糊涂,紧接着萧凛呼吸一沉,大手落下去抓着她的脚踝便欲折起来,可他的手还没用力,窗外便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抓贼了!有窃贼!”
一个妇人惊慌失措地大叫着。
这声音一传来,两个人俱是一怔,刚贴上的唇连忙分了开,沉沉地喘-息着。
先前的混沌一扫而空,柔嘉一回神连忙推搡着他:“快松开,外面出事了!”
萧凛微微不耐,仍是攥着她的腰不放手:“没事,不是我们这里。”
可就算不是她们这里,柔嘉也不放心,着急地推着他钳在腰上的手:“不行,这地方很乱,万一有人找过来就麻烦了……”
她话音刚落,那外面的人竟真的指向了这边。
“大半夜的吵吵什么,哪儿有贼?”一个管事的太监将醒未醒,声音里满是烦躁。
“王公公,我的确看见了,就在绣房哪里!”那妇人直指着绣房。
“绣房……”
管事的太监顿了顿,忽想起了那里暂住的是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敷衍了一句,“晚上天黑,兴许是什么野猫野狗的,你应该是看错了,都散了吧,明儿还得早起!”
“公公,我真的看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溜进那绣房里了,听说……公主还住在那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她拿着帕子咳了几声,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瞬时便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众人都知道这位公主是太后的眼中钉,若是能抓到她的把柄,少不得在太后面前露个脸,因此也不管是真是假立即一拥而上,附和着开口道:“是啊,我好像也看见了!”
“我也是!”
管事的被这群人一拱火,不得不领着人过去:“那就去看看吧。”
外面的声音一传来,柔嘉立即一用力推开了他,匆忙捡着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萧凛的衣服刚解了一半,情绪尚未褪下去,满眼皆是不悦。
可柔嘉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手忙脚乱地系着衣服带子。
乱糟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慌张,只是越到了这种关头,那带子愈发难以系上。
“怎么系不上呀……”柔嘉眼前一片漆黑,声音已经着急地带了哭腔。
“急什么。”
萧凛一脸镇定,拿开了她发抖的手,手指灵活地替她系上了带子。
衣服一系好,那脚步声也已经到了门口了,大门被砸的震天响。
“公主,您没事吧?刚才有个窃贼溜过来了。”
柔嘉一脸惶恐,拼命把他往窗户边上推:“你快走,从窗户出去。”
然而刚把人推到窗边,窗外也围上了一群人,柔嘉生怕被撞见,不得已又一把拉着他躲到了墙角的角落里。
敲门的人久久听不见回应,又把耳朵贴在门上问了一句:“公主,您睡了吗?再不回答我们可就要撞门了!”
柔嘉怎么敢让他们撞门,连忙平了平气装作刚醒的样子回了一句:“什么事呀?”
她声音拉的绵绵长长的,仿佛真的像刚醒一般,带着些许娇憨,萧凛摸着她的脸不由得笑了笑。
柔嘉正是紧张的时候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一低头她忽又发现了自己的心衣。
刚才穿的太急忘记套上了,现下那一小截藕粉的布料正勾在他的蹀躞带上,随着她的呼吸吹拂一摇一晃着。
柔嘉面色微红,连忙伸手去扯,可萧凛反应更快,直接一伸手团在了手里。
“你做什么?”
一看见如此贴身的衣物被他攥在了手里,柔嘉满脸绯红。
可萧凛却神色如常,直接将那布料放入了袖笼:“人快进来了,朕先帮你收着。”
柔嘉又气又羞,却不敢闹大,只好忍气吞声地错开了头。
正在此时,外面又追问了一句:“有个贼人闯进来了,您没看到吗?”
柔嘉连忙回答:“没有啊,我这里很好。”
她刚说完,门外沉默了片刻,柔嘉正以为他们要走了时候,大门忽然被猛烈的撞了一下。
柔嘉瞬间脸色煞白,连忙推着他要藏起来。
可这绣房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又格外高大,只要一点灯立即便无所遁形。
怎么办,柔嘉急的满头是汗,一转头当看到了那张靠墙的橱柜的时候顿时有了主意:“你快进去藏起来。”
那柜子是盛放衣物的,又窄又小,连她一个女子进去都勉强,萧凛满脸不愿,嫌弃地不肯动。
“你快进去呀……”
那大门被撞的砰砰直响,隐隐已经看的见一丝火光了。
柔嘉实在是怕,一咬牙直接将他推了进去。
柜门关上的一瞬间,那大门也砰的一声被彻底撞了开。
柔嘉连忙捋了捋衣裳,端着神色走出去:“你们这是做什么?我都说没事了。”
“公主恕罪,我们也是当心您是被窃贼威胁了,这才着急闯进来。”
那管事的抹了抹汗,环视了一圈,什么也没看着,不由得回头瞪了那叫嚣的最厉害的废妃一样,“哪里有窃贼,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那废妃路过窗外时,分明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抱着她,两人衣服都解了一半了,公主那半边圆润白皙的肩头在夜里看的一清二楚。
这绣房又被他们整个围了一圈,因此这废妃十足十肯定这野男人一定还是藏在这屋子的某个角落里。
她四下环顾了一圈,赔着笑脸道:“我的确是看见了,公公若是不信,不妨让我进去找一找便是,也省的一直让大家担心。”
“多谢各位关心,只是这里是本公主暂时的居所,不方便外人查看。”柔嘉平静又疏离地开口。
她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也叠的板板正正,一切都看着无比正经。
可越是这样,便越是不像有人安睡的样子。
那废妃越发笃定,笑盈盈地径直走了过去:“公主不必紧张,您的居所固然重要,但这贼人也不可不查,你若是不放心,便留我一人在这里,其他不进来便是了。”
柔嘉刚想反驳,那废妃拿帕子掩住了唇,怪笑了一声:“难不成公主是刻意包庇那个男人,还是说……那男人原本就是公主叫来的?”
她一开口,下面一群人窃窃私语,目光诡异。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柔嘉被那眼光刺的捏紧了手心,那废妃着急立功,连佯装也不愿,趁着她愣神的一瞬间干脆直接掩上了门,大摇大摆地进了屋里。
灯光一点,小小的屋子顿时一片通明。
柔嘉紧张地看着她四下走动,目光不自觉地朝着那衣柜看去,这一看不打紧,仔细一瞧,她才发觉那方才太暗太急,她把人推进去时还剩了一片衣角夹在门缝里——
那玄色的衣角上绣着云纹,一看便是男人的。
柔嘉瞬间揪紧了心,故作镇静地悄悄踢了个凳子挡住。
那废妃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一不留神绊倒了一个凳子,她捂住脚正疼痛的时候,一低头却忽然看见了一片玄色衣角,顿时脸色一变。
好啊,果然藏了个男人。
那废妃面色一喜,一把将柜门拉了开。
柜门拉开的一瞬间,那废妃原本大喜过望的神色顿时冰冻,整个人如遭雷劈。
是皇帝!
和公主私会的人,竟然是那个一贯威严整肃的皇帝——
一对上那双冷漠的眼,那废妃原本已经涌到了嘴边的尖声又生生咽了下去。
柔嘉低下了头,攥着帕子手腕微微发抖,连耳尖都染上了薄红。
“出去。”
萧凛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那废妃被这声音一斥才忽然回神,连忙侧了身唯唯诺诺地跪了下去:“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求陛下饶奴婢一命。”
她实在太害怕,两腿被吓得不停地颤抖,声音更是无比艰难。
“饶你可以。”萧凛顿了顿,“出去后,知道该怎么说吗?”
头顶上传来了一声警告,声音并不大,但字字压在她头上,压的她满是恐惧。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会守口如瓶。”
那废妃点头如捣蒜,方才张扬的气势转瞬间消失不见,跑出去时险些跌了个趔趄。
守在外面的人一见她出来,一窝蜂涌了上去追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找到?”
废妃连忙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我看错了。”
“真没有?”另一个颇有些不信,她明明也看到了一道黑影。
可那废妃一口咬定:“没人。”
再一思索,这年轻的仍是不信,疑心是这人拿了公主的好处才改了口,顿时也起了心思,“光一个人找兴许会有遗漏,我也去瞧一瞧。”
她说着便推开了门,一脸志在必得。
可不多时再转身回来了,她也是一脸的面如土色慌张地摇头:“的确没有,大约……大约只是一场乌龙。”
两个人都说没有,剩下的人顿时便败了兴,发了发牢骚,一脸晦气地离了开。
乌泱泱的人群顿时做鸟兽散,室内重归寂静,柔嘉一直绷着的脊背才终于松懈下来。
一安静下来,再仔细回想起方才差点被人发现的惊心她又不禁有些难堪。
“不是已经走了吗?”
萧凛安抚地搭上她的肩,可他的手刚一落上去,立即便被拂了开。
“走开,别碰我……”
柔嘉抿着唇,别扭地背过了身。
她细细长长的眉微微蹙着,似是含情,似是哀怨。
萧凛轻咳了一声,难得有些不自在:“这地方着实有些不便,你若是住不惯,便跟朕回去。”
不便?
她有何不便,他不来的时候,她一个人住的格外舒适。
若是回去,也不过是给他行了方便罢了。
柔嘉一向明白,立即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挺好的。”
她语气平静,偏偏“一个人”三个字咬的格外重,话外之音显而易见。
他都松口了她反倒不愿了?
萧凛眉心微皱,余光里却看见她双目盈盈,到底还是有些不忍:“朕不过随口一提,你不愿便算了,不过这绣房里鱼龙混杂,容易惹出是非,那两个废妃朕会把她们送去守皇陵,但是这地方你也不必待了,朕明日给你换个地方。”
只要不回去,换去哪里对柔嘉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柔嘉抿着唇没再拒绝。
原本气氛被这么一打断,两个人忽有些尴尬,萧凛见她不愿转身,只得离开。
只是他一走,柔嘉才忽想起来一事,又连忙扯住了他:“把东西还我……”
萧凛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什么东西?”
还能有什么东西……
他又在故作不知,柔嘉脸色微微晕开了一些,轻咬着下唇,不好意思说出口,干脆直接伸了手向他袖中探去。
柔软的指尖一伸进去,便被那藏在袖中的手一把攥住。
柔嘉连忙抽回,可她一动,反倒被他攥的更紧,整个人都趔趄了一步,直直地撞向了他的胸膛。
两个人一靠近,原本被突然中断的气氛忽又升腾了起来。
四目相对,看的人口干舌燥。
当他的唇将欲下落之际,柔嘉猛然回神,再顾不得寻他袖中的东西,连忙将人推了开:“你快走,已经很晚了。”
萧凛看着她面色通红的样子,低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开了门出去。
第二日一早,柔嘉便被换到了一座僻静的院子,单独住了一间房。
说是还要做活,但管事的嬷嬷却待她格外客气,无需点卯,也没有定额,便是每日待在房里不出也不会有人管她,反倒是饭食越发的丰盛了。
柔嘉不知道这算什么,即便换到了掖庭了,只要他想,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把她囚-禁起来罢了。
幸好他这几日大病初愈,格外忙碌,倒也没再像那一晚那般夜半来折腾她。
安闲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嬷嬷忽然急匆匆地进了门,说是太后要见她。
柔嘉自打回了宫后明面先是被禁足,而后又被罚到了这里,阴差阳错地也让这位太后少了些折腾她的心思。
如今怎么又会找到她身上?
柔嘉心存疑虑,但那嬷嬷一脸严肃,只说是太后急着让她去,她便也不得不跟着过去。
但是一路兜兜转转,却走到了太极殿,柔嘉脚步一顿,不愿再继续。
那嬷嬷不得已,才终于吐露了实情,说是因着那清晖园出了事,永嘉的择婿不成,今日又替她补办了一场,太后特意叫了她也去。
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跟着,柔嘉不得已,只得跟着进了去。
一入门,大殿里推杯换盏,衣香丽影,一群人美食华服,正好不热闹。
柔嘉站在门口,看了看自己的粗布钗环,顿时便明白了太后此举大约是要奚落她罢了。
她眼下再不想牵扯到这些无谓的纷争,转身便欲走。
可那身旁的嬷嬷却极为眼尖,直接一伸手将她推进了殿里。
“回禀太后娘娘,柔嘉公主已经到了。”那嬷嬷一脸笑意地通禀着。
太后看见她,仿佛跟看见了亲女儿一般慈祥:“好久不见了,快过来,让哀家看看瘦没瘦。”
太后的话音刚落,满座的宾客皆停了杯中的酒,齐齐的看向门口。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朴素的宫装,头上不饰钗环,委实……太过寒酸了些,与这皇宫格格不入。
再一想到她近日被罚入掖庭的事情,不少世家子弟纷纷埋了头不敢抬起,生怕太后会将这么个烫手山芋指给自己。
那一双双眼睛从她身上扫过,柔嘉只当没看见,攥紧了掌心,神色平静地拜了谢:“多谢娘娘。”
永嘉坐在一旁,见母亲叫了她来也不由得微微诧异。
坐在上首的皇帝大约也没料到,举着酒杯抿了一口,才压下了一丝不平静,淡淡地开口道:“既然来了,那便落座吧。”
他一开口,侍从很有眼色地在永嘉旁边替她添了把椅子。
柔嘉拎着裙摆正欲落座的时候,对面的五皇子忽然指了指她,语气格外跋扈:“你,过来替我剥虾。”
他声音不算大,但此话却恍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宴席上的众人看着柔嘉的衣服一时脸色变换。
柔嘉更是僵直了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格外尴尬。
还是永嘉率先出声,拧着眉瞪了对面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还不快赔礼?”
萧盈一向跋扈惯了,面对永嘉也丝毫不退,反而扬着脸打量了对面一眼:“怎么了,我让一个宫女替我剥虾也不行吗?”
“她哪是宫女,这分明是柔嘉公主,你是看不清吗?”永嘉一想到母后还要立这么个东西当皇太弟便止不住地生气。
“原来是公主。”
萧盈眼神古怪地扫了一眼,撇了撇嘴,咕哝了几句,“谁叫她穿着宫女的衣服,我一时认不清看错了。”
他这话说的一派天真气,太后忍不住掩着帕子笑了,看向了柔嘉:“他小孩子心性,你莫要放在心上。”
太后一笑,底下隐隐传出了些许笑声,三两道灼灼的目光扫过柔嘉,她只觉浑身仿佛都被灼穿了一般,格外难堪。
大殿里一时间格外尴尬,忽然,皇帝意外地撂了筷子,看向了萧盈:“连一个公主都能认错,你这心思平时是放在了哪里?站起来,去赔礼。”
皇帝突然冷了脸,在场的人立即敛了神色。
萧盈更是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孩子,皇帝,你又何必这般严苛?”太后微微不悦,而后又转向萧盈有些疼惜,“坐下吧盈儿,此事原也怪不得你。”
萧盈得了太后庇佑,立马便要坐下。
可他屁股还没沾到椅子,耳边又传来一声重斥。
“朕让你赔礼,你听不见吗?”
皇帝声音虽不大,但眼神却格外严厉,萧盈被他一吓,差点从椅子上滑坐了下去,登时便吓的掉了眼泪。
太后和皇帝忽当面生了分歧,在场的众人一想到近日的流言纷纷低了头,不敢插话。
柔嘉夹在中间亦是有些尴尬,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不说话。
一时间整座大殿里只有萧盈些微的哭声,和那皇帝的爱宠——一只白猫慢悠悠地走着。
太后当面被儿子驳斥,脸色微青,正欲发火,却被一旁的梁保按了住。
她一冷静下来,才想起还要逼皇帝松口立萧盈为皇太弟的事情,忍了忍,最后唇边露出了一抹笑意:“盈儿,你皇兄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虽不是故意,但叫人误会了确实不妥,快去向人道个歉。”
萧盈满心愤恨,但他想到了母后近日对他说过的话,还是暂且压下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戾,像一个无害的孩童一样起了身朝着对面走去。
只是他走路的时候,却发现身旁总是跟着一只碍眼的白猫,好几次险些踩到
萧盈心底微微烦躁,若不是现在这里还有那么多人,他一定会把这碍事的东西给掐死。
这么小的一只,处理起来一定很容易吧。
萧盈看着那白猫顿时便起了心思。
但舅舅告诉他不可以在人前说心里话,连母亲也不许,因此萧盈只是磨了磨牙,森冷地看了一眼那白猫,便遮掩下情绪朝着另一边走去。
那白猫被那眼神一扫,吓得立马逃上了窗边,窝在窗角里。
这一点小插曲几乎无人发觉,倒是柔嘉,因着这猫大半时间是跟着她的缘故,微微有些诧异。
“方才是萧盈一时看错了,请皇姐见谅。”萧盈一弯身,对她呲了个笑。
原本六七岁的孩子稚气未脱,看着大多是惹人喜爱的,就像桓哥儿那般。
可萧盈,不知为何,总给柔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就比如现下,他明明是在笑,但露出的森白的牙齿却令柔嘉想起了锋利的狼牙。
柔嘉心头一凛,稍稍侧了身:“小事而已,皇弟客气了。”
萧盈一看见眼前的人,没来由想起了那只猫,忽然恶向胆边生,起身的时候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忽朝她呲了呲牙,露了一个不善的笑。
柔嘉猛然被这么一吓,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将倒未倒之际,不知从哪儿窜出了一只猫,忽然扑向了萧盈,狠狠地挠了他脖颈一爪。
“啊!”
萧盈脖子上被抓出了一道血痕,痛苦地叫了一声。
手一抹,再看到那指尖的血,他忽然犯了痫症,全身抽搐着向后倒去,口中鼻中不断地涌出白沫,整个人一边狂叫着,一边双眼翻白。
在场的众人忽然见到这一幕,顿时大乱,窃窃地私语着。
“这是什么症状,五皇子为何会这般?”
“好像是疯病,又像是痫症……”
“五皇子怎么会得这种病,若是这样,那流言还能成真吗?”
“陛下正值壮年,那事本就站不住脚,如今五皇子又这样,我看着多半是不行了……”
萧盈患病的消息一贯瞒的很好,可他现在却当众发了病,还成了这个样子,太后脸色骤变,连忙下令要将人赶快抬回去。
可她还没开口,萧凛却忽然站了起来:“快,去太医院请几个懂痫症的太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五弟治好!”
他这话听着全是关切,却一口坐实了萧盈的病。
果然,他刚下令,殿中便开始交头接耳,评头论足。
“原来真的是痫症啊,那五皇子可就……”
“嘘……这病听说是治不好的。”
耳边嗡嗡乱响,太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怨气无处发泄,又不好跟皇帝撕破脸,只好转向了那猫:“怎么回事,哪里来贱-畜竟然冲撞了皇子,快把那猫抓住!”
宴会在太极殿里,众人皆知这猫是皇帝的爱宠,太后此言也暗含着几分对皇帝的怨怼。
萧凛只当是听不出来,仍是淡淡地饮着酒。
但真正下手的小太监却犯了难,若是捉住了,势必要得罪皇帝;若是不捉,太后那边又没法交代。
小太监拿着网兜追着那猫走了几圈,眼看要捉住的时候,终究还是不敢开罪皇帝,故意绊了一跤,眼睁睁放了那白猫逃了出去。
那猫被追了一路,终于逃了出来,慌慌张张之际忽然一头扎进了柔嘉怀里,看着格外亲密。
一看见这一幕,殿内的气氛陡然凝滞。
这不是皇帝的猫吗?
为何会对公主这般亲近……
众人都皆愣住,余光不自觉地在两人之间打转。
柔嘉一反应过来,连忙撒手将那猫放下去。
可她刚直起身,那猫又立即钻进了她怀里,依恋地蹭了蹭她的手。
全然一副家猫见了主人的样子。
霎时,原本凝滞的气氛顿时又变得微妙了起来。
连一旁的永嘉都不由得睁大了眼。
太后更是变了脸,抓着椅子的扶手几乎快站不稳:“这猫,为何会和你这般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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