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月这样做并不舒服,甚至因为拘谨,而多少是不舒服的。
不过这样的姿势,却很能引起上位者的满意。
太后微微点头,一脸的笑容:“宁王妃不仅人长得好,也是个懂规矩的。有你这样一个贤内助,宁王自然是出不了差错的。”
与云太妃有过多次的交锋之后,南初月太了解这种看似和气的场面里,暗藏杀机的情况。
所以,她看上去很是自然的坐在那里,其实全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说她一直是处于防卫的姿态,都是丝毫不作假的。
为了防止眼神里泄露任何不该有的情绪,她微微低着脑袋,不语太后对视,声音也尽量压低了几分:“太后谬赞了,臣妾只求与王爷同心同德。”
“好一个同心同德,你们这对贤伉俪恩爱情深,真的是让哀家好生羡慕。”
“臣妾惶恐了,谁不知道先帝对太后极为疼爱,先帝和太后才是让众人羡慕的一对。”南初月立即回答。
太后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如果让人羡慕,哀家还是哀家吗?哀家哀家,总是哀的。”
说起来,哀家是太后的自称,好似是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
可是谁不知道,哀是因为失去了丈夫,所以才自称为哀家。
只是南初月着实没有想到,太后会明白无误的说这一点,一时间倒是让她有点捉摸不透,太后让她过来想说什么,而这番话的意思,又是什么。
她微微敛住了眼眉,轻声回答:“人的寿数,天注定。但是先帝对太后疼爱有加,现在陛下对太后又是极为的孝顺,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太后轻轻地笑了一声:“说起皇儿,哀家这心里确实是欣慰的。而他能走到今天,也多亏了你们贤伉俪。”
南初月藏在宽袍大袖的手里微微收紧了几分,心脏也轻轻地抖了一下。
算起来,君莫离之所以能登上帝位,与君北齐自然是分不开的。
可是哪一个帝王愿意让人这样说?
君莫离对这一点的嫌恶表达的很是清楚,身为他生母的太后又怎么会不了解?
现在太后突然这么说,究竟是试探,还是暗藏杀机?
南初月立即起身行大礼:“太后谬赞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王爷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要为陛下肝脑涂地的。太后这样说,臣妾和王爷都是担当不起的。”
说完之后,她一个头磕到地上,显示出对这个功劳不敢领命的意思。
太后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你和宁王都是忠心耿耿的,哀家明白,皇上自然也是明白的。快起来吧,哀家今儿个让你过来,是有点贴己话要跟你说,可不是让你来大力参拜的。”
南初月慢慢的站起身,试探性的询问:“不知道……太后是有什么事情?”
“哎,宁王妃,你还没有孩子,所以不明白一个当母亲的心。现在哀家也算是无所求了,可是自从雪儿离世之后,皇儿就不肯再立后,着实是让我心疼不已。”
不长的一句话,太后就叹了三次气。
说起来,无论是哪一位母亲,都无法接受儿子原配夫人过世之后,迟迟不再娶妻。
何况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南初月张嘴想附和着太后说几句,可是想到宫倾雪从高台跳落的画面,又觉得心脏被紧紧的撅住了,那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知道是太后看出了她情绪的变化,还是别的什么缘由。
太后停顿了片刻,就继续絮絮叨叨的说了出来:“他们的孩子确实是有宫里的嬷嬷教养着,但是没有母亲照顾的孩子,总归是可怜的。”
“所以,哀家想着,给皇儿找个合适的皇后,让他能好好打理朝政,而后宫的事情自然也有皇后打理。哀家老了,看着冷冷清清的后宫总归是寂寞的。”
一番话好像只是一个老人的无奈和悲伤。
如果对方是个普通人,南初月有很多话去安慰。
但是南初月心里明白,身为太后,怎么会需要她的安慰?
不过是另有目的而已,南初月的头垂得更低了:“太后说的是,皇上日夜操劳政事,确实是需要皇后打理后宫的事务。只是不知道太后觉得,哪家的姑娘合适。”
太后轻轻地笑了笑:“怎么是你问哀家了?哀家今儿个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说说。你看着满朝上下,究竟谁家的姑娘贤良淑德,担得起这母仪天下的大任。”
身为君莫离的妻子,不仅仅是皇帝的妻子,更是要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母仪天下,不仅是无上的尊荣,更是万千的枷锁。
作为一个皇后,是没有任性的资格的。
像宫倾雪高台一跃的行为,就是无比的任性,之前不知道被多少人参奏过。好在君莫离顶着,才没有让宫倾雪离世之后,还染上满身污名。
可是这就够了吗?
如果不是君莫离,宫倾雪又怎么会早早的香消玉殒?
说到底,所有的一切都是君莫离造成的。
无论他怎么做,都是他欠宫倾雪的。
只是这些话,没有人能说,也没有人敢说。
直刺君莫离心头的话,说了谁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说是泼天大祸也毫不夸张,怕是话刚刚出口,就是全族人头落地。
这样的结果,哪里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即使是南初月,也没有这样的魄力和胆略。
她将一口子硬生生的憋在心里,轻声说道:“太后,满朝上下,贤惠的女子不少。只是陛下都看不上,怕是没有办法。”
“看不上?”太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和雪儿是少年夫妻,这些年相行相伴,确实很是难忘。只是他的身份放在那里,立后这件事容不得他恣意妄为!”
最开始的话还透着几分柔和,说到最后就带上了几分不满与恼怒。
可见,对于立后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君莫离向来表现的很是孝顺,现在太后亲自出面要干涉立后的事情,他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或者说,他要准备立后了,只是让太后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