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前他们以为谢峥是没得到适当安抚情绪失控,进门后他们发现……
或许他只是单纯的发癫。
谢父他们并不是在贬低或者嘲讽少年,只是就事论事。
毕竟有哪个标记后处于依赖期是omega会拒绝筑巢,反倒把标记对象的衣物撕扯得这般破碎。
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阿峥,你怎么了?”
谢母怔然了一瞬,说着准备上前查看少年的情况。
谁知她刚上前一步,男人伸手拦住了她。
“你先别过去,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虽然分化成了omega,可他的体能并不输a级的alpha,你上去容易被误伤。”
谢父说完也不等谢母什么反应,径直走到发泄过后依旧眼眶发红,情绪不得平复的谢峥身旁。
他余光瞥了一眼满地满床的破碎布条,皱了皱眉。
“你这是做什么?你就算再排斥分化成omega这件事,再如何讨厌白桃也不该这么对待这些衣服。”
“这是我连夜去白家给你拿回来筑巢用的,依赖期过后是要还给她的,你怎么这样意气用事?”
谢父并不想说什么重话,毕竟如今少年正在依赖期,又刚被白桃给刺激,他只这般简单训斥了几句,便没再说什么。
正准备将这些东西处理了,再让谢母过来安抚下他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谢峥,他突然将那些面前破碎的衣物疯狂往窗外扔去。
谢父大怒:“你干什么!”
“这不是白桃的衣服!这不是她的!脏死了!脏死了!我刚才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她,我还凑上去闻了……”
少年情绪起伏很大,前一秒还大吵大闹着发泄着怒气,后一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更咽着又带上了哭腔。
他感觉到视野模糊,抬起手胡乱用手背擦拭着眼泪,整个人无力瘫倒在了地上。
“我也好脏,呜呜,她知道了肯定更讨厌我了呜呜……”
“……”
谢父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妈的,要是谢峥还是alpha就好了。要是不听话邦邦几拳过去痛扁一遍,他也不至于这么憋得慌。
然而此时少年偏偏成了最娇贵的omega,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生怕刺激到他。
“怎么会?你是不是太排斥这件事所以才出现这种错觉的?这些衣服是白桃亲手拿给我的,不会有错的。”
他一边柔声安抚道,一边拿起其中一点布料凑近感知了下。
上面的确是桃子的香气,只是气息很淡,看样子是很久没有穿过了。
除此之外,他再觉察不到什么异常。
“!不是她!我说了不是就不是!就算你是我父亲你也不许侮辱她!”
谢峥气红了眼,竟拿着枕头想要砸过去。
举到一半后意识到眼前人是自己亲爸后,他脸色一阵白一阵黑,最后只得自暴自弃地放下。
“不是她……”
谢父眼皮一跳,怕他又给气哭了,只得顺着他的话附和。
“啊对对对对,是我的问题,我感知错了,那是你的alpha,肯定你最了解,是我草率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他眼睫微动,反应慢半拍地抬眸看了过来。
那双浅蓝色的眸子还带着没有褪去的水汽,夜色昏暗,月光清浅。
谢峥静默坐在地上良久,而后不知怎么的脸“噌”的一下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我的alpha?”
这他妈是重点吗?
谢父和谢母看到自家儿子这样一副娇羞是样子,被噎住了。
四目相对,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默。
两人似是找到了安抚他的关窍,睁眼说瞎话胡乱说了一通。
尤其是谢母,omega最了解omega,那甜言蜜语更是信手拈来。
“当然了宝贝,她只标记了你一个,你的初次标记也给了她。她不是你是alpha是什么?”
“对了,我还听你爸爸说刚才他去白家拿衣服的时候,白桃可担心你的情况了。只是天太晚了,她担心打扰你休息,所以就没跟来。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她肯定会来看你的。”
她伸手轻轻将少年额前的碎发拂开,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湿漉,又瞥见眼下的青黑。
看着他这么憔悴的样子心疼极了。
“所以别担心,赶紧躺下好好休息,黑眼圈都这么重了。你想想,白桃那么漂亮,肯定很多omega喜欢吧。你要是再这么自暴自弃把自己弄成这样,变丑了她可不喜欢你了。”
“我不要她讨厌,我,我现在就睡,现在就睡。”
谢峥听后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了,他这么折腾了一天,身体还没恢复完全。
起身时候脚下一软,要不是谢母眼疾手快扶住了,肯定免不了一个脸朝地摔个狗吃屎。
谁知谢峥站稳后第一反应不是松口气,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险,差一点就摔破相了,要是破相了她就更不喜欢我了。”
“……”x2
……
隔天白桃一大早到了学校就听说谢峥生病请假的事情。
在北皇一中就读的大多都是北城望族的孩子,就拿昨日生日宴,光是碰见的同学就不下十个。
圈子就这么点大,一点风吹草动不用一天就能传遍。
“你们听说了吗?谢峥请假了,说是生病,你们信吗?这前脚刚过了生日宴,后脚就请假了,我猜肯定生病是假,分化是真。”
“也是,算着时间他应该到分化后期了。s级的alpha分化,风险要大得多,稍不注意就可能落下后遗症,谢家就谢峥一个独苗,谨慎些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其中有一个同学听了这话后顿了顿,见此时当事人也不在学校,这才敢大着胆子说道。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如果是单纯因为到了分化后期才请假,不可能请这么长时间。整整五天,分化也就一两天的事情,再加上谢峥性子那么要强,别的alpha最多也请三天的假,他肯定不会请超过这天数以上的。”
的确,谢峥这人太要强。
什么都不愿意被别人比下去,哪怕他的分化要比别人风险更大。
就拿之前机甲课来说,当时从京城那里来了个上将上指导课,挑了谢峥来对练。
两人经验相差甚远,前者同为s级,他就算过不到十招认输也没什么,可他偏咬牙撑到了对练时间截止。
机甲连接精神力,谢峥超负荷使用了精神力,刚下机甲就昏死过去。
把在场一众师生都给吓坏了。
所以这样的人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分化期就请这么长的假?
周围同学听到他这话后顺着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可细想下又不找不到除了分化期之外别的原因。
课间休息,白桃刚好买了水准备回去,便在走廊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她红唇抿着,拿着桃子汽水的手不自觉用了力,冰镇的汽水瓶子表面沁着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
五天……
这也太久了。
看样子他的情况要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糟糕。
白衡让她先不着急过去,等到对方主动给她打电话了再说。不然去了很容易刺激到他,反倒适得其反。
这道理她也懂,只是拖的越久总是越危险。
谢峥那么能忍,那么要强。
他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可是她不能。
她标记了他,她有责任。
如果对方真的落下什么后遗症了,她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想到这里白桃深吸了一口气,发现那边人还在说什么,停下脚步准备再继续听一耳朵的时候。
一缕冷香悠悠从身后覆了过来。
——是紫罗兰的香气。
白桃心下一惊,猛地回头看了过去,刚好和沈斯年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脱离了依赖期的少年信息素很稳定,不会再因为看到她有任何情绪波动。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他眼眸一动,看着眼前两日没见的少女半晌。
“你标记了谢峥?”
“?!你怎么知道?”
“依赖期已经过去了,意味着标记也褪去了。可是你身上的信息素依旧很稳定,而且……”
沈斯年说到这里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手指一动,从习惯性选择的那桃子汽水的位置移到了一旁的苏打水上。
“很难闻。”
他的感知力自从被白桃标记之后便敏锐了许多,谢峥的信息素按理说他是嗅不到的。
加上谢峥的占有欲太强,omega之间互相排斥,他一靠近就感受到了那尖锐的气息。
白桃不知道沈斯年指的是谢峥的信息素,因为前后主语太过模糊,她以为对方是在说她。
也是,他现在依赖期也过了,没了标记的影响,恢复到了最初排斥她的状态再正常不过。
她也没觉得冒犯,甚至怕他不舒服,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两人距离那么近,这一动作自然也落在了沈斯年眼里。
沈斯年神情一顿,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他有些不愉,下意识想要上前一步,还没付诸行动,发现自己依赖期已经过去了。
用不着再像之前那样和她接触。
大约是条件反射吧。
竟然差一点就靠上去了。
他喉结滚了滚,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要说的事情。
“他请假是因为依赖期吧。”
“……嗯。”
“他情况很不好,我当时被他刺激到了没控制住,标记了好几次。他当时虚弱的连床都下不了,我……”
白桃习惯性把沈斯年当成了倾诉对象,因为之前依赖期两人相处得还不错。他也总是会耐心倾听,有时候还会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所以她在对方询问的时候没忍住一股脑都说了。
“我对你们的标记过程没兴趣。”
沈斯年一改之前的温和,神情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
白桃顿了顿,意识到现在两人关系又恢复到了原点,他之前也不是想听她说话。
只是因为依赖期想要得到安抚罢了。
“……抱歉。”
沈斯年沉默了一瞬,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明灭晦暗。
“你打算怎么做?讨厌他所以打算放任着不管?”
依赖期的omega不能离开标记对象的安抚,从谢峥请假来看,不难猜出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他死要面子打算硬撑过去,也不打算低头求白桃,要么就是白桃不愿意过去。
毕竟两人关系很差。
不过这也是以前了,现在的白桃他不认为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所以只可能是前者。
果不其然,在他话音刚落后,白桃神情黯然地回答道。
“他不想见我,我怕我去了他会受到更大的刺激,可不去又怕他出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想见?
沈斯年扯了扯嘴角,眉眼嘲讽。
“所以我在想,一会儿放学之后我先去谢家看看情况,要是他还是不愿意见我我就把我的抑制颈环给他借用一段时间。”
抑制颈环是alpha,omega在信息素不稳定期间佩戴的抑制器,它会把溢出的信息素储存收集起来。
白桃估摸着里面的信息素应该足够谢峥支撑一段时间,等过几天他情绪平复了,她再去找他。
“不行。”
这话基本上没怎么思考便脱口而出。
沈斯年一愣,见白桃疑惑看过来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涩声开口。
“……我是说这不合适。”
“毕竟抑制颈环是很私人的东西,只有伴侣亲人之间才能互相赠予。他不是讨厌你吗,讨厌得不想看到你。哪怕是借,于他而言可能也觉得是你在羞辱他。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那,那怎么办呀?他不见我,又不收我的东西,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干等着吧……”
白桃着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着步,连信息素都溢出了些也没觉察到。
他感知到那清甜的气息身子一僵,腺体也隐约发烫。
沈斯年掀了下眼帘,瞥见白桃这般模样有些意外。
她似乎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信任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沉闷的情绪莫名消散了不少,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个浅淡的弧度。
很轻的一下,又迅速被他压平。
“既然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沈斯年这么说道,语气漫不经心,看不出什么异样。
阳光轻柔落在他的眉眼,撒上了金粉一般熠熠生辉,也让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不再显得那般病态。
“不过最好别进屋,他应该不会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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