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的各种小插曲,看起来不会伤筋动骨,可却恰恰反映出了,香江金融秩序重铸,所涉及利益的无比复杂程度;高弦的力挽狂澜,牵动着各方的敏感神经,进而也印证着,他出访的重要性。
就目前香江的金融形势,和几家国际货币的金融管理机构沟通到位,向跨国银行介绍清楚,打消难免产生的疑虑,是香江外汇基金管理局的一门重要国际公关课程。
但高弦动身之前,要确认港元联系一揽子国际货币制度正式实施后,港元的市场汇率确实在向目标汇率靠近,并保持稳定的趋势。
十月十日星期一,港元联系一揽子国际货币汇率制度正式实施的第一天,香江外汇市场上,港元兑美元汇率收于一美元兑换八点零二港元;
十月十一日,收于一美元兑换七点八八港元;
十月十二日,收于一美元兑换七点八二港元。
对于这一局面,外汇基金管理局上上下下人心鼓舞。
要知道,香江外汇市场是一个无形的巨大市场,通过国际电信网络,把全球各家金融机构连接成一个整体,或者直接交易,或者通过外汇交易行交易,不论现汇交易,还是期汇交易、掉期交易,都非常活跃,交易货币种类按照活跃高低程度排列,包括美元、西德马克、日元、英镑、瑞士法郎等。
虽然现阶段香江外汇市场还没有一个官方的权威调查结果,但高益自己有一个保守的大概评估,即香江外汇市场每个交易日的平均交易额,超过五十亿美元。
如此规模的外汇市场,能“乖乖”地向才成立起来的外汇基金管理局,所制定的目标汇率靠拢,着实不易。
不过,与此同时,港元利率的压力开始增大,香江银行业公会不得不有针对性地进行调整了。
高弦给有利银行总经理陈祖泽打预防针,“接下来的一年里,港元投机的风气不容忽视,利率调整的次数,频率,恐怕会不得不变得前所未有地密集,你要受累了。”
陈祖泽笑了笑,“我就是有点担心,今年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距离明年说快也快,到时候,银行业公会主席便从有利,轮到惠丰或者渣打了,银行业公会会不会通过有意调整,把利率的压力,转移给汇率,给外汇基金管理局增加麻烦。”
高弦悠悠地回道:“明年正治气候应该能够缓和下来,港元的压力也会随之减轻,保持耐心。”
……
既然港元联系一揽子国际货币汇率制度正式实施后,局面还算稳定,那高弦就按照计划出访了,第一站便是伦敦。
已经开始掌管港府财政司的翟克诚,高弦肯定要拽上,因为到了伦敦那边,有他在,办事应该能方便一些。
翟克诚虽然心里不情愿给“财爷爷”当陪衬,但之前已经答应高弦了,只能硬着头皮,陪同出发。
随行人员除了外汇基金管理局总裁办公室的助理之外,还有高弦自己的翻译、助理等,以及btv的一个媒体小组。
因为带了不少“自己人”,高弦便索性豪爽地自掏腰包,补上“外人”普通出差标准的差额,所有人都坐进相对舒服一些的商务舱。国太的服务质量,还是可圈可点的。
btv的记者和摄影师借着当面道谢的机会,试探能否利用长途旅行的时光,对高爵士做一个专访。
高弦还是很配合地,他表态道:“没问题,但我要先打个盹,休息一下,你们先采访翟克诚爵士。”
戴上眼罩和耳塞,睡了应该不算太长的时间,高弦便被自己的助理推醒,只听对方低声汇报道:“老板,飞机出了燃油泄漏的故障,正在备降最近的机场。”
高弦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目光从脸色阴沉的翟克诚身上,转到神情紧张的空乘人员脸上,“情况很危急吗?飞机会备降到哪个机场?”
“还不清楚,机长只是告知,燃油泄漏,必须尽快备降。”空姐摇了摇头。
“我们这里的觉悟还是挺高的,你去普通舱那边帮忙维持秩序。”高弦摆了摆手,支走了闲杂人等,然后貌似无意地对翟克诚感慨道:“翟克诚爵士,看来我们要共患难了!”
都这个时候了,翟克诚哪里还顾得上保持平日的风度,骂骂咧咧,大意是,我也很难相信,飞机飞着飞着没油了,可现实就是如此操蛋,如果这里面真有什么阴谋,我干他八辈祖宗!
高弦稍微琢磨了一下,感觉自己虽然树敌不少,但应该还不至于矛盾激化得要动用如此规格的报复,可能真是摊上一次倒霉了。
这时候,乘务长走了进来,根据规范,指导这些身份特殊的客人,如何应对当前紧急情况,并说了一个消息,“飞机将会备降马尼拉国际机场。”
“马尼拉行不行啊,那个就发生在机场、震惊全球的正治暗杀,才过去多长时间,想必混乱得很……”翟克诚嘟囔着。
“这个时候,我们只能无条件相信机组人员的专业水平。”高弦轻咳一声,提醒着翟克诚,咱们可是体面人,就算死,也不能变成卑微的模样。
翟克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当即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整个商务舱都被高爵士的领袖光芒稳定着。
高弦又开口活跃气氛道:“这么多年,媒体没少炒作我是什么香江首富,可此情此景之下,不管有没有钱,大家都是平等的。”
“这样,等飞机平安落地后,我给飞机上的每个人,分七点八万港元压惊。”
“乘务长,赶紧用广播,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其他人,免得高爵士事后赖账。”翟克诚哼了一声,“不过,高爵士未免太小气了,每个人才分七点八万港元。”
高弦笑骂道:“你巴不得我现在就破产。”
翟克诚也乐了,看着高爵士的目光里,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欣赏之色。
……
在生与死的煎熬中,时间仿佛都凝固了,直到广播里又响起了机长通知的声音,飞机开始降落。
“这是用机肚子硬着陆吗?”忍受着强烈不适的高弦,不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以至于有了不管社会性死亡的风险了,先安全地把自己“装”起来再说的冲动。
当飞机总算停住,外面包括警报在内的各种声音传进来后,高弦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也不知道谁连声喊道:“先让高爵士下机!”
高弦一激灵,连忙撇清关系地大声吼道:“别管我,大家赶紧出去。”
说完了,高弦一把揪住了脚步踉跄的翟克诚,沉声道:“翟克诚爵士,我们最后出去。”
翟克诚挣扎了几下未果后,呸了一声,“行,你是个狠人!”
直到乘务长沙哑着嗓子喊“高爵士,商务舱就差你们了”之后,高弦才一推翟克诚,“你先走。”
翟克诚连滚带爬地没了影,高弦则从容不迫地从应急滑梯缓缓滑下,然后被焦急地守候在旁边的助理一把扶住。
高弦举目四望,暗自诧异,凭他的见识,感觉现场救助人员除了来自机场、消防、警局等等之外,应该还有军队序列,这场面有点大。
其实,高弦还不知道呢,此时香江那边的场面也很大,简直乱成了一团。
这时候,有个人被簇拥着,快步走来,热情地伸出手慰问道:“高爵士,看到你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