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弦没有接何洪绅争强好胜的话题,而是把注意力放到“正事”上。htt://.1kanshu
何洪绅这次找高弦,是想鼓动他扩大拉斯维加斯金沙酒店的赌场生意。
其实,高弦对赌场生意一直都没直接参与的兴趣,金沙酒店内的赌场是因为他看好未来的会展经济,而顺手接下的,然后便转包给了何洪绅打理。
至于处理霍华德·休斯遗产中的数个拉斯维加斯赌场酒店的时候,高弦采用了留着地皮,或卖或租上面的赌场酒店的方式,打消霍华德·休斯生前涉嫌垄断拉斯维加斯赌场酒店行业的嫌疑。
可能何洪绅早就有心,于是留意到了这种资产处置方案中有一条规定,即如果经营不善,霍华德·休斯公司有权收回那些赌场酒店。
现在已经差不多过了两年的时间,当初的接盘侠中,确实有表现不佳者。
何洪绅就是看中了这个机会,来游说高弦,重新分配利益。
说老实话,高弦见何洪绅如此热衷往外发展,开始有点怀疑他“走资”避险的念头,多于“投资”增值了。
“你确定能忙得过来?”高弦郑重地问道。
要知道,开赌场必须通吃黑白两道,而金沙酒店内的赌场,是高弦负责打通正府和商业关节,温恩辉带着一帮移民兄弟保障安全,何洪绅运作赌场业务,三者缺一不可,里面的水很深。
何洪绅玩味地回答道:“尽管放心,我请我们澳娱的股东叶悍亲自出马,他在赌场业务方面的专业能力,连我也要甘拜下风。”
高弦端起茶杯,缓缓问道:“叶悍现在都年过古稀了,他能胜任?”
何洪绅冷笑一声,“人虽然七十多岁了,但依然蹦的欢实,身为澳娱股东,竟然要在外面搞什么赛马车会,抢澳娱的生意。我觉得,就冲这精神头,叶悍去米国为澳娱开拓业务正好不过。”
“我就说嘛,这里面应该还有其它事,没那么简单。”高弦暗自嘀咕了一句,并仔细回想着素来喜欢打听香江濠江两地各种大事小情的易慧强,曾经跟自己聊的相关信息。
目前掌握着濠江博彩专营权的澳娱公司,有四个主要股东,也是创办人——叶悍何洪绅霍应东叶得利。
其中,霍应东只对围绕着博彩专营权打造的发展濠江经济方案里的诸如濠江港口建设之类的正统生意感兴趣;而叶得利更是从不过问澳娱公司事务,把精力放在了美女和赛车上;剩下的叶悍和何洪绅,则是真正掌权的人。前者具体管理赌场里面的事情,后者负责搞定黑白两道,以及公司层面的管理事务。
进入一九七零年代后,澳娱公司外面的打打杀杀威胁完全解除,何洪绅的注意力自然开始往赌场这边转,想要全面掌权,而叶悍不甘心被架空,于是双方便明争暗斗起来。
这二位都不是什么善茬儿,结果闹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叶悍虽然精通赌术,被尊称为赌王,但并不擅长玩弄权术,于是败下阵来,交出了赌场里的权力,美其名曰退休。
不过,叶悍确实能折腾,出去周游世界散心的同时,竟然考察了赛马车这个项目,并准备引入到濠江赌坛。
万物皆可赌,但要想商业化,就得看是否足够刺激,以及可操作性如何了。
在整个濠江博彩业当中,除了澳娱之外,还有赛狗回力球等赌法抢生意。而还是澳娱主要股东的叶悍,想在澳娱之外,再多搞一个抢生意的赛马车赌法。
何洪绅得知叶悍的计划后,开始着手反击,你不是想搞赛马车嘛,那我搞更具观赏性的赛马!
叶悍紧接着跑到濠江正府那里告状,指出香江赛马何其发达,濠江根本没有搞起来的外部宽松空间,何洪绅纯属虚张声势混淆视听,阻挠濠江经济发展。
濠江正府的人一听,恍然大悟,叶悍说的在理,那你就去筹备赛马车会,正府支持你,届时颁发赛马车专营牌照。
就这样,在这一轮争斗当中,何洪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悍,趾高气扬地筹备赛马车会,以他争强好胜的性格,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感觉琢磨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后,高弦直白地确认道:“你想把叶悍远远地支到米国那边去?”
何洪绅毫不掩饰自己心思地说了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高弦眉头一挑道:“叶悍不是正在筹备赛马车会嘛,他能按照你划的道来?”
何洪绅不屑地笑了笑,“以叶悍的脾气,我只要说,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生意被打理得如何风生水起,有本事在这方面决一高下,他自然会迎战。”
高弦坦诚地说道:“我可以通过霍华德·休斯公司,在拉斯维加斯再搞到一个赌场,但我感觉,你们的争斗真无聊。”
何洪绅嘿嘿一笑,“不管是否无聊,反正不会耽误高爵士的正事,你那位从南越移民到米国的朋友,肯定也希望生意进一步发展壮大。”
高弦叹了一口气,“好,这件事儿就先这么着。”
何洪绅接着又说了一下德黑兰的那个赛马场,虽然早前巴列维国王新委任的首相传出了禁赌的风声,但可能因为局势太乱的缘故,实际操作上并没有影响到那座金碧辉煌的赛马场,以至于何洪绅心里还存着万一能挽回局面的侥幸。
高弦也懒得指出这种侥幸多可笑了,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说道:“年底前,我会专程去一次德黑兰,把那边的事情最后料理一下,你要同行么?”
何洪绅明显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式地迟疑起来,“那要看到时候忙不忙了。”
……
送走了何洪绅后,高弦亲自检查了一下访问燕京的筹备情况。
像李半城这种第一次进京参加国庆典礼的香江富商,已经动身北上了;香江这边的华新社香江分社也将举行国庆活动,因为港督麦理浩会参加,所以香江商界有意靠拢者,就没必要遮遮掩掩,尽管大大方方地去就好了。
高弦的重点是单独访问燕京,因此,这两个活动对他而言,不属于必备的日程。
梁馨告诉高弦,他这次去燕京的行程安排当中,像给大学捐款兴建图书馆之类的交流活动,都已经沟通到位了。
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意,两人正逐一核对着,助理突然汇报,叶悍求见。
高弦听了后,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去濠江为了办事而应酬的时候,倒是和对方有几面之缘,但谈不上深交,此时叶悍冷不丁登门,很可能就带来了棘手之事。
不过,叶悍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都用上了求见的词,总不能真的避而不见,于是,高弦便让部下,客客气气地将叶悍请到了会客室落座。
别看叶悍年过古稀,精气神却足得很,高弦对此并不意外,人家要是没有这个底子,怎么有心情继续与何洪绅斗?
叶悍开门见山道:“高爵士,我知道,你和霍生一样,视赌场生意和我这样的赌徒为偏门,敬而远之,希望我的拜访不至于太过冒昧。”
高弦连忙摆手道:“赌王严重了,我并没有此类偏见。”
叶悍哈哈一笑,直奔主题道:“想必高爵士已经知道了,何洪绅以澳娱董事会的名义,想让我去拉斯维加斯拓展业务。”
高弦也是哈哈一笑,“实际上,他是希望阻止你筹备赛马车会。”
叶悍没想到高弦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大实话,顿时气势一滞,苦笑道:“高爵士如此坦荡,让叶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到这里,叶悍的声音重新昂扬起来,“就算这样,我还是接受了何洪绅的安排,看看到底谁才是这一行里最有本事的人!”
“我此次前来求见高爵士,就是想请高爵士在拉斯维加斯多多支持;做为回报,叶某有信心帮助高爵士成就世界赌王,什么何洪绅林梧桐,只能仰视高爵士!”
“我对赌王的称号没兴趣。”被逗乐的高弦,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我觉得赌王去拉斯维加斯,未尝不是一个一举数得的选择。”
“虽然我不懂赌技,但有些道理共同。有香江赛马活动在,濠江任何与马有关的赛事都会黯然失色,不但让赌王破财,还丢掉了最为重视的面子。”
“相比之下,赌王去了拉斯维加斯,则完全可以天空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地尽展平生所学,岂不快哉!”
叶悍听出了高弦话里的诚恳,于是在沉默片刻后说道:“估计高爵士觉得,我与何洪绅之争,像小孩子把戏一样可笑!都这么大的人了,钱也不少赚,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何洪绅真的欺人太甚。为了打击我的威望,在接待澳督的时候,把我的座位,从原本挨着澳督,挪到了门口。尤其,我在董事会上提出退休的时候,连让儿子接班的要求都被无情拒绝。”
……
高弦耐着性子,听叶悍唠叨完,然后正色表态道:“如果赌王真的决定去拉斯维加斯,那我会保证,赌场内的事情全由赌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