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乱入
“你真是疯了,竟敢用她做饵,推行你的除虫计划。别说枢府大人那头的干系,就是她手中掌握前察事厅的那些线,也是非同小可的啊。”
河州城,主管河西情治的行军长史魏方进,建立的秘密据点内,一个人大声的吼出来,却是钱清风明月的负责人之一沈希宦,现在他正式的身份是兵部职方司员外郎,枢密院判兵房事。
“没有办法,吐蕃与大唐的交锋近百年,河西是最密集的地方,这些年朝廷大军尽内戍、无暇西顾,。河陇一代空虚,吐蕃人也没有闲着。”
坐在上首的魏方进,难道表情坚定的道
“河西一路不知道被渗透了多少,静边党项之乱,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再加上奴刺之变一波三折,虽然最后是指向那些回纥人,但是奴刺头领的和主使者,吐蕃人的干系,也未必小到那里去。”
“大军在前方浴血,朝中还有人使绊子,现在总府大人鼎力朝中,韦率府坐镇长安,。好容易这些鬼域伎俩,耐不住开始露出些许行迹,”
“就算担上天大的干系,我也要籍着这个战困危急,军前从权的由头,把这些因果都掳清了,实在是时不再来。”
“更何况,吐蕃人已经出动了‘噶西嘉赞’。”
“噶西嘉赞。”
沈希宦表情一变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
“噶西嘉赞”在吐蕃语语中含义是“被征服者的后代”,主要由强/奸/劫/掠/而来的突厥人,唐人,羌人,吐谷浑人、西域人甚至是南诏人等民族繁衍而成的松散部落族群,主要散罗在接近陇北与川西,雪山与草原之间。
他们虽然来源不同,但都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祖上和族人都是,从成千上万的军奴炮灰中,层层淘汰最终存活下来,并以军功获得自由和“桂”(武士)身份的脱籍奴隶。
由于吐蕃人采取鼓励相互争斗,以促成优胜劣汰的态度,让这个族群里很少能见到老弱之辈,却又总是在不断的补充新血。
但另一方面,噶西嘉赞的族群虽然身份卑微,无法与吐蕃四柱的四大内族相比,不能与被称为十锐的王军和宗贵相提并论,但是他们凭着简陋的武器,以战斗为宿命,以战死为归宿的勇武,让他们成为吐蕃盛产勇士的四大地域和族群之一。
因为这些人猬集了各族的专长,可以忍受复杂的地形和环境,既有低地人的狡猾和奸顽,也不乏的坚韧不拔敢死之士,常常被吐蕃人用作军前突击之用或是小规模而惨烈的袭杀。
“哈里发军队在泰伯里斯坦的胜利,让我们鼓舞,那些不安分的安息暴徒,那些故王朝的残余,、那些拜火徒的后裔,那些聚集在呼罗珊的叛逆者,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但我们同样也应该重视到。埃米尔们在征服的土地上过于贪婪和残酷的态度,让传播真主荣光的事业,并不那么令人满意。”
“他们攻破一座座城邑,不加分辨的杀掉那些没有力量反抗的人,掠夺他们的财富和妻女,填饱自己的腰包和犒赏那些士兵,却让剩下的其他人变成我们潜在的敌对者。”
“在皈依的人群中,总是充斥着罪犯,贪婪的官吏,和善于投机的商人等形形色色的人。”
“同样我们应该注意到,那些坚决拒绝信仰的山区部族,还有来自境外的雇佣兵团伙,正在不断的骚扰军队的补给,破坏我们的商路。他们似乎得到其他渠道相当程度的援助,甚至拥有不错的武器和马匹。”
“他们总是像猎狗一样,追迹这军队留下的空白,神出鬼没的出现东方各行省的公路上,以残忍的对待每一个来自巴格达方向的官吏、经师、学者,乃至具有阿拉比亚特征的商人。”
“有传闻说,这背后有那些希伯来化的马扎尔人的指使,他们在北阿拉斯罕的草原上,已经无力与真主的军队对抗,却用金钱和另外一些手段,想达到目的。”
“为了拖延我们的脚步,增加我们的困难。威胁那些驯服的臣属城邦和亲近教义的君主们。不遗余力试图打击真主子民的信心和虔诚。”
传道师兼法学家、学者阿普罗罕,放下手中的《泰伯里事件札记》纸草手稿,轻轻吐了口气。
伟大的曼殊尔正当壮年,作为年轻的阿巴斯王朝的第二代哈里发,从小亚细亚到阿拉斯罕的大君他一就位,就在努力修补开国之主,暴虐者阿布带来的仇恨和裂痕,巩固王朝的根基,
用刀剑和权位,荣誉和财富,分化瓦解那些公开或是潜在的挑战者,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喂饱那些将军和士兵。把那些从伯伯尔人到阿比西尼亚人,桀骜不驯的部落首领们,变成最驯熟的狗。
在可兰经和刀剑的拥护下,他开始致力于打破倭马亚王朝沿袭下来的部落体制和众多陋习和陈规,消除阿拉比亚和非阿拉比亚民族之间的鸿沟差异,以身作则学习和推行阿拉比亚臣民的安息化,从国家体制到官吏选拔,安息的生活方式甚至是安息的情妇。
选拔各族的德高望重的学者和有识之士,听取他们的诉求和建议,给予其合适的职位;召集各个教派的代表,重新阐释教义,修订泛阿拉比亚的法典;通过授权的商人,收集外族和异教的书籍;不惜代价的修建四通八达的道路和在东方营造新首都,努力建立起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国家官僚体系。
但另一方面享有曼殊尔名号的大君,对他的对手或是潜在的敌人来说,也是一个残忍的征服者,无论是他战功卓著的叔父,还是那位呼罗珊的圣战将军阿布,或是先知的嫡亲血裔殉道者阿里,无数阿拉比亚或是外族人的血,铺满了他宏伟大业的道路。
作为被首席大臣巴鲁黑家族族长亲自召集的著名学者,阿普罗罕在东方还有另外一个任务,以一个民间人士的身份,对那些新开拓的土地上的埃米尔和将领们,进行适当的评估。
随着王朝的疆域日渐广大,在一些遥远的地区,哈里发的命令,随着长途的延迟,似乎发生一些不可预料或是不为人所知的变化。
还有一个私人的任务,却是睿智天赋的皇太子海迪尔,通过身边最亲近的宦者,送来一个信物,他儿时的玩伴首席大臣家的次子,随尤列大酋长的使团,在遥远东方塞里斯人的国度失踪了,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民间的交涉,获取所需要的信息。
再就是来自家族的要求,则是根据阿拉比亚的风俗,以家族最有学问的人和最德高望重叔父的身份,对一个据说很有前途的阿拉比亚年轻人阿罗布、艾普哈,进行联姻前的最后评估。
就听见随从兼护卫的尤罕恭声到,他是纯血阿拉比亚人中出众的勇士,更是阿巴斯人为主的虔诚护卫军的重要成员,奉命皇太子海迪尔的命令,追随在阿普罗罕的身边,保护他在东方巡游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根据宗法大臣的饬令,从当地的清真寺和阿拉比亚人聚居区,地方大小伊玛目及其追随者中,获取近乎无条件的协助。
“老爷。”
“布哈拉到了。”
清晨的布哈拉城的街头,被霜雪冻的硬邦邦的,街上活动的除了三五成群巡曳的圆盔包头艾穆哈士兵外,那些最穷苦的人也不愿意这么早出来。商人们的铺子虽然没有打开,但是仆人们已经在院子里生火,烹制肉饼和奶。肉类和鱼合着香料的味道,随着露出来的晨曦,慢慢的弥漫在空气中。
虽然大多数人还不想起来,但是每天清晨蒙蒙准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祷告声音就把他们吵醒了。
“这些该死的艾穆哈人。”
城中不分富有还是穷人,大都在私下暗自咒骂着。
布哈拉素来是一座多元文化汇集的城市,无论那种信仰,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归宿,无论被谁统治,他们都一样的缴纳赋税,并这样的格局延续下来,但作为最新的统治者艾穆哈人。
他们虽然没有对那些异教徒的宗教场所下手,却在附近修建起更多的清真寺,当然这些修建的土地和建材,大都是城中的商人们“自愿”捐献的,因为曾经有不自愿捐献的安息夫人,不久就被发现全家被沙漠中的盗贼“息隐”袭击,凄惨的暴尸荒野。
天知道这些传说中只在沙漠深处活跃的盗贼,跑到城里来做什么,随着这些与日俱增的寺院,还帮来更多的艾穆哈人,他们喜欢成群结队的出现每一个公众场合,积极的参与任何一项公众事务,公开的祷告和宣扬他们的信仰。
占据大部分人口的非信者,虽然缴纳了足够的赋税,但是还要比别人受到更多的盘查和询问,在交涉上受到更多的有形无形的刁难。
作为坚守信仰的代价之一,信仰税又增加了每人一个半第纳尔,女人孩子和成年男子一样,理由是信仰不分身份。那些小商人顿时愁苦了脸,纷纷跑到商会联合里来求助。
因为非信徒要比信徒承当多如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