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房门口的时候,薛康宁看着屋里的东西和陈设,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留恋。
倒不是他忽然矫情了。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毕竟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四年了,这骤然要离开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伤感的。
但想到他父亲这会儿还受着伤,情况不明,也就没有那个时间伤感了,他把房门关上,脚步匆匆的朝着院子里而去。
院子里,薛宛儿和薛语彤依旧在等他。
看到薛康宁出现,薛宛儿猛然站直了身体,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哥哥。”
看着薛宛儿面上隐忍着的笑意和欢喜,薛康宁知道,这是她最真实,最原本的情绪。
以前他总觉得薛宛儿装,复杂,心思阴暗,经过林雪儿点拨才明白,不是薛宛儿装,复杂,心思阴暗,而是她的第二人格,具有这些特点。
薛宛儿,顶多算是第二人格的背锅侠。
心里早就已经原谅了她当年无知时犯下的错,如今的薛康宁,想的只是怎么才能够帮她摆脱危险,让她恢复正常。
不过这个第二人格狡猾的让薛宛儿这么多年偶读不曾发现她的存在,想必也不是轻易就能够去除的。
要除去第二人格,尤其还是有旁的邪恶灵魂碎片附身的第二人格,定然是一件长期的,艰难的事情。
薛康宁已经做好了打长期战役的打算了。
“走吧。”薛康宁想着,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不曾回应薛宛儿的那一声哥哥,但是也不曾刻意的回避。
这让薛宛儿又是一阵欣喜,感觉自己和薛康宁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她怀着满腔的欢喜,赶忙小跑着跟上薛康宁的脚步。
一旁的薛语彤见状撇了撇嘴,暗地里嘲讽了一句薛康宁没有绅士风度,但面上却是平静的跟了上去。
她不过是薛家支脉的一个普通人,因为有习武的天分,被送去别的宗门习武,这才能够有一技之长。
但是她习武,最终也是要回到薛家的。
而她回到薛家,就是为了保护薛家的嫡系的。
这是她不能够抗拒的宿命。
薛康宁和薛宛儿都是嫡系的人,哪怕薛宛儿不是薛家亲生的,但是她有族长的收养,也有一身逆天的医学天赋,这样的存在,本来就可以死死的压在她的头上。
她没什么好不情愿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薛康宁的脾气虽然狗,但并没有刻意为难过她,想必他对薛宛儿那么差劲,也是有什么缘故在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没什么好去评判薛康宁的。
而薛宛儿,虽然因为性格的原因,有时候让人挺无语的,但整体上来说还是挺好相处的。
她听说,薛家有些嫡系,自以为自己是嫡系,高高在上,看不起支脉的人,经常把支脉保护他们的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便是这样,他们作为支脉的人,也是不能够有丝毫的反抗。
所以支脉所有被送去学武的守护者,唯一的心愿便是遇到一个好一点的主人,不要被当成奴隶,好歹能够保留一些尊严。
不管薛康宁和薛宛儿之间如何,就这段时间的接触以来,两人很显然都是一个很好的主人。
至少做他们的守护者,不会像是狗一样悲惨。
薛语彤想着,不由得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薛康宁三人出了卫生所,门口有一辆车停在那里等他们。
看到薛康宁的身影,车旁的男人显然是不可置信的。
不过紧跟着,他的面上便露出了狂喜之色。
“见过大少爷。”他恭敬的请安。
薛康宁淡淡的点了点头,提着行礼正想上车,回头看了一眼卫生所,又站定了脚步。
整个桃花村就他这么一家卫生所,如果说他走了,这里就没有赤脚医生了。
他想了想,将行礼丢给司机,道:“你们先上车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转身又回了卫生所。
或许是有了之前薛康宁收拾东西出来的前提在,让薛宛儿认定了薛康宁这次不会放鸽子,不跟他们回去,所以薛宛儿放心的,乖巧的上车等去了。
而薛康宁回到卫生所,找了纸笔飞快的写了一张告示。
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因为家中有急事,要离开桃花村了,短时间内不能够回归,会帮忙联系别的医生来这里做赤脚大夫,让大家不要着急。
写好之后,薛康宁找了胶水,将纸贴在卫生所的大门上,随后才上了车。
他让司机跑了一趟基地,去找了赵淑芳。
“薛大哥,你怎么来了?”赵淑芳看到薛康宁有些吃惊,赶忙问。
“我要离开桃花村了。”薛康宁开门见山的说。
赵淑芳早就知道他迟早要离开的事情,所以并不惊讶。
“现在吗?”赵淑芳看了一眼外面的车子,问。
“嗯,现在。我来不及去和师傅告别了,也不方便,你帮我打电话跟师傅说一声。另外,这是卫生所的钥匙,回头我会想办法找人来这边当赤脚医生。”
“人来了,你把钥匙给他,卫生所里我的那间屋子上了锁,让他不要动,其他的药材和房间都可以用。”薛康宁说。
“好,我知道了。”赵淑芳默默的伸手接过钥匙,低低的应了一声。
董宝强走了,林雪儿一家去了县城,现在薛康宁也要离开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让赵淑芳感觉有些难受。
毕竟她在桃花村,和他们是最熟悉的。
“你带着孩子,好好保重,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见。”薛康宁说。
“好,你也是,回去多保重。”赵淑芳微微颔首,说。
虽然她不知道薛康宁家的具体情况,却也曾听林雪儿偶然间提到过。
知道薛康宁虽然家世不俗,但是家中的情况也很复杂,危险遍布。
她也做不了什么,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留下这一句祝福。
“好,那我走了。”薛康宁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赵淑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呆愣了许久,这才转身去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