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彦给林雪儿擦拭的时候,林雪儿便微垂着眼睑看他。
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样子,虽然面色依旧是淡的,但要说他真的不关心她,不在意她,那她都不相信。
不关心,不在意,怎么能做到这么细致入微的照顾?
陆峥彦洗了毛巾,给她擦拭第二遍的时候,林雪儿问他:“既然那么在意我,今天干嘛不理我?”
陆峥彦的手微微一顿,掀起眸子看了她一眼。
然后又耷拉下眼皮,淡淡道:“这个一会儿再说。”
林雪儿冷笑一声,道:“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陆峥彦没有理会她话语中的冷意,替她擦拭好了之后,便坐在轮椅上,一手将水盆固定在他的双腿之上,一手推动轮椅,朝着门口去了。
到了门口,他也没出去,直接将水给泼了出去。
反正地面都是泥地,一个晚上过去,水就都干了。
随后,陆峥彦把盆放好,这才推动轮椅回到床边。
他也不上床,就那么坐在轮椅上,抬眸看着林雪儿。
明明林雪儿在床上,所处的位置更高,可是她却有种,陆峥彦身上气势逼人,压着她的气势的感觉。
真的是见了鬼了,想她也是经历过这么多世穿越或重生而来的人,上一世更是在修真界呆了一百多年,相对普通人来说,说是半个仙人也不为过,怎么还被他一个凡人的气势给唬着了?
林雪儿觉得,这真的是太不科学了。
未免自己彻底的落入下风,林雪儿决定主动出击。
遂道:“你今天干嘛对我冷嘲热讽的?你抽什么风,你说。”
“为什么不护着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这么严重的伤?”陆峥彦问她。
林雪儿错愕了一下。
所以他是因为她受伤了,所以才生气的吗?
可是那种情况,她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虽然她有办法护着自己不受伤,可那么高的地方滚下去,不受伤,才是不科学的吧。
哭笑不得的林雪儿觉得自己白生了一天的闷气。
便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但是那种情况下,我要护着子欢,又是呈滚落的状态,我没有办法借力,最后就成这样了?”
“那你的手呢?为什么也不护着?你的手是治病救人的手,伤成那样,你就不怕自己以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肯定不会留下后遗症啊,我有信心的,都是皮外伤,你别担心。”林雪儿自信的说。
陆峥彦看着她这样子,冷笑一声,道:“深可见骨,也叫皮外伤?所以,你就仗着自己不会有事,就肆意妄为的任性的,任由自己受伤,伤害自己是吗?”
林雪儿闻言皱了皱眉。
什么叫仗着自己不会有事,就肆意妄为的伤害自己?
她怎么就肆意妄为的伤害自己了?
就在林雪儿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陆峥彦的下一句话,刺激得脑袋发白。
“你其实不是林雪儿对吧。”
林雪儿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艰涩的开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不是原本的林雪儿,对吗?原本的林雪儿,应该早在那一次企图防火烧死我们的时候,就已经被我妈给打死了,对吗?”陆峥彦轻声道。
这是他早就已经认定了的事实,如今摊开来,摆在明面上来讲,也不过是不希望他和她之间,再存有那么多的秘密和隔阂。
这种隐秘的事情摊开来讲,可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可能,会往坏的方向发展。
往好了走,他们之间没有这样大的隐秘压在彼此的心上,可以更加自然的沟通,交流和信任,对他们的感情,是一种升华。
往坏了走,林雪儿知道他知道了她的秘密,担心他会泄密,可能会杀了他,也可能会因为害怕暴露而一走了之,这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杀了他这个,他觉得依着她的性子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走了之,就成了最坏的后果了。
想到她会一走了之,他的余生会再也没有他,他的心里便不由得涌上密密麻麻的痛,锥心刺骨不外如此。
事实上,这会儿的林雪儿确实很震惊。
震惊得都快灵魂出窍了都。
“你,你……你……怎么……”林雪儿震惊得一句“你怎么知道”都说不完整了。
“因为你的性格和你的能力。”陆峥彦仿佛会读心术,知道她想问什么,轻声应了。
“虽然我和原本的林雪儿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是我能确定,她是一个暴躁,冲动,无脑之辈。
否则,她也做不出要放火烧死我们的事情来。否则,她也不会被林家骗了这么多年还无怨无悔。”
“而且,那个时候的林雪儿,她的心里确实是有李志磊的。因为她要烧死我的时候,曾跟我说过,让我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挡了她追求幸福的路。”
“阿雪,你和她不同。你虽然看似狠辣,易怒,出手果决,但是你心地善良,你温柔可人,你对孩子,也细心耐心,你跟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你把所有会的东西,你的能力来源,都推到了林雪儿那个已经死了的道士师傅的头上,但是阿雪,我在和林雪儿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查过她的那个师傅。”
“我很清楚的知道,那个道士,就是个住在山上的普通人而已,或许会那么一点本事,但是绝对没有本事教出你这么个全才来。”
“那万一我要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林雪儿下意识的回怼了一句。
陆峥彦低低一笑,道:“这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放在原来的林雪儿身上,是不可能的。”
林雪儿:“……”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其实,她早就暴露了,是吧?是这个意思吧?
摔!
林雪儿想到这儿,暴躁得差点跳起脚来。
她脑子嗡嗡的,都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陆峥彦也不催她,只是双手已经在不经意间将她放在被子上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里,大拇指细细的摩挲着她被纱布包裹着的手,眸色深邃得很。